《故剑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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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剑情深-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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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的心潮中,被淑华投入了一颗石子,涌起了一圈圈涟漪。 

“我怎么办才好?”他在心中暗问。 

他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所惊醒。当他看清室中人影时,大叫一声,一跃而起,赤着脚拜倒在地,喜悦拜罢高叫道:“华儿拜见三位恩师,叩请三位恩师金安。” 

每人大拜四拜,拜得室中人哈哈大笑。 

他的三位恩师,三眼医圣,福慧双仙夫妇,安华,全部在场。 

“大哥!”安华向他挤眉弄眼地低声叫,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百花庄主直摇头,笑道:“师父太多了,徒弟可变成磕头虫啦!' 

千手神君大袖一挥,翻着脸说:“起来,你惹的麻烦可真不少。” 

“华儿……”他惶然地叫。 

“四海兄,伺必吓唬小孩子?有了这种人,你还不满意?”百花庄主笑着说。 

“呵呵!老弟如果满意,把他给你好了。”魔萧大笑道。 

“哈哈!杜老弟专会检便宜,即使咱们三人不给,他也要定了哪?”孟教谕捋须大笑。 

百花庄主呵呵笑,说:“孟老夫子一言九鼎,萧老哥金口玉牙,就看四海兄的了,呵呵!” 

千手神君挽起林华,笑道:“他两人慷他人之慨.我可不赞成,委屈你杜家的人。这件事且慢商量,说实话,咱们三个孤朋野鬼从不过问这种事的。” 

林华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三位恩师要他向福慧双仙执弟子礼呢? 

福慧双仙脸色一沉,百花庄主迫不及待地问:“四海兄的话,是不是另有用意?” 

千手神君淡淡一笑,说:“老弟等会儿便明白了。”又转向林华问:“为师在王仙山附近与安华贤侄相遇,知道你受伤被杜姑娘救走了,因此急急地赶来看你,你果然平安无事。” 

“诸位老哥请坐,坐下来谈谈。”百花庄主叫。 

四老与安华是刚才赶到的,风尘仆仆尚未净过手脸呢?老一辈的人在座,没有小一辈的座位,仆人献上香茗。 

千手神君向站在身侧侍立的林华问:“十年来,为师曾听到一些有关你的消息,只是不愿过问,你有你的前程,为师不愿干涉你的私事。孩子,找到你的岳父了吗?” 

百花庄主夫妇一惊,脸上变了颜色。 

林华心中惨然,低声道:“华儿找到他了。” 

“他呢?你将他怎样了?” 

“华儿宽恕了他,也解除了婚约。” 

“什么?婚约岂是随随便便解除约?” 

“师父容禀……” 

他将在前来河三堡寻找高文殊,从进入河西走廊,至出塞进出哈密返回中原止,重要的经过—一道来,说完怆然叹息。不胜哀伤。 

听的人全部动容,沉默良久,孟教谕方吁出一口长气,说:“大丈夫当立功异域,孩子,你不负三位师父教养之恩。” 

千手神君挽他人怀,沧然地说:“孩子,苦了你了,你林家世代书香,孝义传家,该有这种子孙,但老天爷是该对你这么残忍。十年来,为了你弟弟宗亮的事,为师几乎走遍天涯海角,寻找一个姓刘名玉全,绰号飞燕子的人。' 

“师父,那姓刘的人与弟弟有关?” 

“他是当年虎牢关行动,凶手之一矮脚虎魏森的好友,你弟弟被凶手击昏,有人见过矮脚虎带了一个小后生向东逃,曾在山东现身,投靠飞燕子刘玉金。矮脚虎已身死山东充州,飞燕子便失了踪,那飞燕子相貌生得丑,五岳朝天大鼻如猪,轻功可一纵上丈余高墙,是个江湖没出息的小混混,要找一个名号响亮的人不难,但找这种地方上的小混混,委实无从着手,天下甚大啊!” 

“哎呀!”林华惊叫。 

“你怎么了?” 

林华没头没脑地叫:“是他,他就是我弟弟。只是……他为何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 

“你说谁?”千手神君大声问。 

林华将在武昌巧遇张全的事说了。张全曾向他说过自小不知身世,只知懂人事以来,被人卖给一个大鼻子五岳朝天的人,记得被卖处是山东充州,这人不久又将张全转卖给武师瘸子刘,瘸子刘又将人送给插翅虎为徒,幼年的事不复记忆。 

“快去找插翅虎,定可追出飞燕子的下落。”孟教谕说。 

三眼医圣笑道:“看情形,不必追究了,只消找到这位张全便可。如果张全确是林贤侄的弟弟,那表示他头部曾经受到打击,患了遗忘症,老夫有办法要他恢复记忆。” 

“糟!张全已被太湖一君擒至集贤庄了,而且对外声称他是徒儿的胞弟,要前往救他……” 

林华忧虑地说。 

“哈哈!你真傻。”魔萧发话了。 

“你听清了,叫三眼郎中替你化装易容,今后绝口不提你的名号,暗中到岳州与朋友们会合,你不出面自然没有人对张全不利了。 

“兵贵神速,明早你就动身前往。” 

“华儿想立即动身。” 

“别急,急必误事,得好好商量商量。” 

千手神君也说:“本来,你们小一辈之间过节。为师不能过问.但当年胡牢关血案发生时为师也是当事人之一。为了追查飞天鼠与矮脚虎的下治,十一年来查遍大半江山,迂延至今尚未能成此心愿。既然张全可能是你的弟弟,那么,为师可以名正言顺参予其事了,今晚咱们从长计议。” 

一早,水西门码头匆匆来了两个脸色苍黄,病容加晦气脸色人,一高一矮,穿灰直裰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大包裹,随着登船的客人向跳板上移动,不时露出满口又黄又黑的牙齿傻笑。 

这是长沙府开往岳州府的定期客船,不装货,每逢三六九日向下开航,岳封府上行的船期则是二四六日。三百里水程。下行是三日,上行三五天对中型三桅船来说,已是相当快捷了。 

为免落在集贤庄的暗椿临视下,林华与淑华扮成两个浪人,乘坐客船赴岳州府,与七星会花金门的朋友会合。安华也易了容,由朋友帮忙安插在船上做水夫,以便暗中照应并沿途联络。 

船有三个客舱,中舱称为官舱,是上等人的舱位。最便宜的是后舱,与船夫的休息仅一板之隔。 

两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乘的是后舱,一早便来赶船,以便占住舱角安顿女扮男装的淑华。 

舱板上只铺了一床草席,每人一条薄被,分两侧相对排列而眠。 

白天可至舱面走动,也可在舷板上安坐聊天,因下航不用槁撑,船夫不使用舢板。 

两人占了一面舱角,推开窗先察看四周。今天下行的旅客拥挤,这一边一排十二个铺只有十名客人,彼此皆忙着安顿行礼,准备铺位。 

淑华这位百花庄的千金小姐,竟然挤身在这种下等客舱挤大统铺,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在她来说,这是她一生中最新奇、最刺激、最大胆荒谬的经历。她做梦也没料到会与心爱的人挤在贩夫走卒丛中食宿的一天,她兴奋,也发慌,似乎难以适应,体内有奇异的感觉在发酵,从紧张中涌起一阵阵难以言宣的新奇感受。 

她被安顿在舱角,外侧的林华盘坐地窗口,一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妹妹,委屈你两宵,晚间我会澈夜为你护法,你可以安心入睡。” 

她感到林华的手上,传来了一种令她震颤,令她紧张的奇异暖流,血液在加速奔流,想抽回手却又不愿抽回。以往,林华也曾挽过她的手,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令她感到迷乱与失措。这种新奇的感受,令她有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在心头。 

她感到脸颊在发烧,转首凭窗他顾,低声道:“大哥,有你在身边,我感到十分安全,我不怕。” 

“让你侧身此地,我心难安……” 

“大哥,这不是很好吗?”她有点痴迷地说。 

“你还说好?” 

“本来就好嘛!以往我出游,水中有华丽的轻舟,陆上有轿马,仆妇使女前呼后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举一动背受到缚束,可说形如囚犯……” 

“小妹,你这叫做生在福中不知福,呵呵!” 

“说真的,在我来说,多日来与你同行,完全是极为新奇的享受。大哥,你闯荡江湖十余年,经历无数风险,走过了万水千山,你的生活多彩多姿,你有豪迈的胸襟,与一颗大无畏……' 

“小妹,别挖苦人好不好?”他用肩轻碰她的肩膀低声说。 

“好,不赞扬你了,虽则你的确值得赞扬。大哥,带我去看看湖广以外的天地,去游览那些天下名山胜迹,好吗?你不会讨厌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小旅伴吧?”她无限希求地问。 

林华凝神向她注视,接触到她脉脉含情,情意绵绵的钻石般的明眸,突觉心潮一阵汹涌,眼前幻象出现。接着,他悚然而惊,避开那双火热的大眼睛,低声说:“小妹,你跟随一个心情落寞苍老,万念俱灰的人游山玩水,你会受苦后悔的。” 

“大哥,何苦虐待你自己?”她幽幽地问。 

“我活得好好地,不以为苦。” 

“如果你认为活得好好地不以为苦,那么,我也不会认为是受苦,更不后悔。大哥,世道艰难,多一个人分担痛苦,不是要活得好些吗?” 

他闭上又目,吁出一口长气,说:“小妹妹,谢谢你的……” 

话未完,码头上突传来十分熟悉的叱喝声。“马上给我解缆,不然捣翻你这鸟船。” 

“独脚妖来了。”他欣然地低叫。 

冤家路窄,不但独脚妖来了,沙千里也来啦。两人威胁船家开船,气虎虎地踏上跳板。 

刚才发话的人是独脚妖。 

长沙航行的船行岂是受人威胁的善男信女?一名船夫双手叉腰,当前面立怒叫道:“客人尚未上齐,时辰未到,不能开船。客官如果等不及,可带了伙食单据去船行退帐。” 

沙千里哼了一声,欺近虎目怒睁,手按剑靶沉声道:“你再说一声试试看?” 

数名船伙计登时怒火上冲,有人伸手抓木棍,即将动武。 

扮船夫的安华赶忙抢出,叫道:“王二哥,不可鲁莽,退上来,我来向客官解释。” 

“哼!”沙千里阴森森地冷哼一声。 

安华抱拳行札,陪笑道:“客官请息怒,还有两位客官尚未上船,请稍候。对不起,对不起呢。” 

“你是什么人?” 

“小的后艄管事老七。” 

“末上船的人,贵船行不去会安排他们搭下一班船吗?” 

“大爷明鉴,下一班船要等三天……” 

正争执间,码头上有两名贩夫打扮的人向下走,走在前面的人身材矮小,脸色褐灰,青帕包头,双手捧着一个盛物的大竹筐,挡住了半边脸,急急走下码头。 

“客人已到齐,可以提早开船。”码头上端负责查验行李的船行店伙向下叫。 

安华让在一旁,向独脚妖笑道:“请上船,这就解缆启绽!”说完,回到后舱外隔窗向林华低声交代,上岸走了。 

锣声震鸣,香烟袅袅,船家焚过香烛祭完江神,船伙计一阵忙碌,解缆,拉上板跳启绽,长篙齐点,在锣声与叱喝声中,船缓缓离开了码头。 

矮小的贩夫竹筐放在后舱,重行出舱观赏江景,直至黄昏光临,始终不曾进过舱,只在船头舱面一处角落假寐。当夜,也不曾入舱就寝。 

按千里与独脚妖睡在中舱,一直就不曾出舱露脸。 

次日午间,船进入烟波浩瀚的洞庭湖,扬帆飞驶,进入岳州府地境。 

这一段湖面,其实该称青草湖,或称巴邱湖,冬春水涸,一望无涯全是水草,一片青绿,这时已是秋末,正是水涸期,但见远处天底下水草连天,湖汉中芦苇白头,天空中水禽飞翔,天水之间帆影片片,波涛起伏,船身开始摇摆起伏。 

“那是不是贼舟?”有人叫问。 

旅客中没有人回答,一名站在船头的船伙计大声道:“诸位客官不可胡说乱猜,那是永安湾大爷家的传信船。” 

独脚妖脸色一变,向沙千里低声道:“恐怕赛韦陀杨老匹夫已知道老夫在船上,咱们可能有麻烦。” 

“咱们从江西来,行踪隐秘,他们怎知道你老人家乘船经过?”沙千里摇头道。 

“很难说,老匹夫有爪牙在长沙活动,也许发现老夫乘船而来呢?” 

“即使是他,五个人又能怎样?小侄可助你老人家打发他们滚蛋。” 

快舟上有四个操桨的船夫,中间坐了一个人。这种没有舱盖的小艇,一看便知上面有多少人了。 

集贤庄与永安湾杨家,十余年来曾经多次械斗,结怨甚深,赛韦陀杨冈大爷与独脚妖先后交手不下十次之多,双方始终势均力敌难分胜负,也各怀戒心。 

老妖深知沙千里除了内力修为上火候稍差之外。剑术与暗器皆比他独脚妖高明得多,他之所以甘心助沙千里四出网罗羽翼,便是自愧不如的最好说明。 

他心中一宽,笑道:“贤侄如能收拾那四名船夫,老夫便可专心对付老匹夫了。” 

他却不知,沙千里的成名暗器银神花,已经在碧落宫用光了,这时身上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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