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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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城主-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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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士闯进她的家,她的父亲在一团混乱中护卫着家人,当她害怕的哭着冲到大厅,正好看到父亲全身是血倒下的一幕,记忆中只依稀记得凶手使用的招式身法,正是她此后看了十二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雪隐七式!
  正如黑罗剎所说,当时不过髫龄年纪的公子当然不会是凶手,而那时在世的人唯一能使用这套剑法的,就只有老城主雪容。
  当她明白这一切时,她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愤怒,生生死死,本不过如此,短短的几十年中为何要记恨许多?
  今生她能认识公子,留在他身边相伴相随已经是莫大的福分,无论老城主当年为何那样做,公子却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虽然外表冷漠,内心却很善良,从她跟随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选择了重新活过。
  侍雪,终生侍奉雪染。这是老城主为她选的宿命,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并不惧怕这个秘密公布于世,真正让她的灵魂为之颤抖的,是黑罗剎后面的那番话恰恰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假使……公子真如黑罗剎所说的对她亦有情愫,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无论真假,她都不能冒这个风险,让公子再为她操心了。
  其实,黑罗剎不会知道,她早已悄悄决定了自己的往后该如何走。那是全然不同于黑罗剎精心计划的一条路,也许是会激怒公子,却可以斩断一切烦恼的一条路。
  那就是——永远的离别。
  第九章
  薛墨凝是在约定期限的前一天来到雪隐城的,薛笔净兄弟一起护送她前来,因为是要出嫁,所以她乘坐的马车是封闭式的,在到达雪隐城之后也没有与雪染碰面,被侍雪安排住在城南的一处住所。
  有不少宾客也陆续前来,虽然雪染有意阻挡,但是侍雪强调这些宾客都是雪隐城多年结交下来的朋友,不宜得罪,他才勉强同意。
  而侍雪在薛家人来到的这一天屡次代表公子到薛家这边走动,嘘寒问暖,让薛家两兄弟对她的厌恶感也减了几分。
  临近日落,她又为几人送来了几件冬衣。
  “雪隐城早晚温差大,大少爷、二少爷和薛小姐远道而来可能会不大习惯,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火盆,这几件冬衣都是全新的,但因为时间匆促,针法布料大概都不能入几位的眼。不过请各位放心,公子已经让人为薛小姐采买了江南最著名的金针绣坊的几十种布匹,几天之后就会有更多的衣服做齐。”
  “倒也不必那么急,”薛砚清说:“我们为墨凝带来的行装中,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不少。”
  “是,薛家是江南富户,薛小姐是名门闺秀,衣服上自然不会有差,只是从明日之后薛小姐就是城主夫人,穿着打扮与以前也会有许多不同,所以重新制衣也是公子的意思。”
  听到雪染还算是有心,薛砚清一直阴沉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
  “侍雪,你跟我进来。”薛墨凝站在内室的门口,表情冷冷地说着。
  侍雪起身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进去。
  薛墨凝冷眼看着她,并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甚至没有示意让她坐在哪里,所以侍雪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
  “薛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她温和的问。
  薛墨凝盯着她,“你和雪染,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主仆而已。”就知道薛小姐一定会在嫁入门之前将这件事情问个清楚明白,毕竟有哪个女人能够允许自己的丈夫在成亲之前另有所爱?
  “主仆?”她冷笑道:“什么样的主仆?可以爬到主人床上的奴婢?”
  侍雪从容应对,“我五岁起跟随公子,老城主为了让我便于照顾公子,命我日夜守在公子身边,同榻而睡已是惯例。”
  薛墨凝并不相信她的话,但是她的表情太过于平静,全没有撒谎者所应有的慌张。
  她尖锐地问:“你与他同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吗?”
  “公子是正人君子,薛小姐不应该将他想得如此轻浮。”那一夜的拥抱应不算什么吧?她与他,仍算清白。
  侍雪坦白和安详的态度让薛墨凝终于放下敌意,眸中的寒光也渐渐减弱了许多。“侍雪,你家公子的事情你都知道是吗?”
  “自然不可能都知道,不过薛小姐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会知无不言。”
  她叹口气,“还记得我当初在楚丘城和你说的话吗?我总是弄不懂他,也不知道嫁给他之后他是否还会对我这样冷若冰霜的,我总觉得他对你比对我好。”
  这才是小女儿的心态,即使再有大小姐脾气,她依然有着女孩儿的玲珑心,想得知未来夫婿更多的事情,让自己的后半生能完美如诗。
  侍雪轻声说:“当年老城主救我于危难之中,如今我跟随公子已经十二年,老城主和公子都待我有如家人一般,这份恩情我铭感在心,但是绝不可能同公子与薛小姐的情意相提并论。我只是公子的奴婢,薛小姐才是公子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薛墨凝犹豫地问:“是吗?你觉得他真的会将我当作一生的伴侣吗?”
  “公子会娶薛小姐不就已经说明公子的心意了?以公子的脾气,他不想做的事情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他做的。一旦成亲,就是一生一世,不可能改变。”
  说到“一生一世”这个词时,她的心在滴血。
  是的,她虽然答应要陪公子一生一世,但却只是个一厢情愿的痴想,就算她永远留庄公子身边,但这份承诺比起公子与薛小姐的结发之情也会显得太过虚幻。
  薛墨凝低垂眼眸,还是不十分肯定地喃喃自语,“但愿吧……”
  “既然已经决定相伴一生,薛小姐为何会对公子如此不信任呢?”侍雪看着她迟疑犹豫的神情,忽然为雪染伤心。“若不能倾心交付,又如何执手渡过此后漫长的几十年?”
  薛墨凝一震,看她一眼。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她缓缓转身,她忽然又说:“如果雪染有意让你为妾,你可愿意?”
  这是对底线的试探吗?侍雪的唇边流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但是没有让她看到。“薛小姐别拿奴婢开玩笑了,我只是个奴婢,永远不可能变成主人的,我与公子也只有主仆的缘分而已。”
  “你真的对他不动心?”薛墨凝狐疑地问。
  “薛小姐不信我,不信公子,难道连自己也不信吗?”她悠然说完,便径自转身离开。
  以薛小姐的绝世姿色,有多少男人可以抵挡得了?而她只是个容貌平凡的小丫头,两相对照,还有什么可值得这位薛小姐担心的?
  不到十二个时辰,就是公子与薛小姐的大婚典礼举行之时了,最后的十二个时辰,离别之期也在步步逼近。
  她还在迟疑,应当如何和公子道别最为妥当?是静悄悄地离开,还是……直接面对他的面容,直接面对那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一切?
  侍雪没想到今天除了薛墨凝之外,还有人在等着和她聊天。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就意外地看到门前有个人托着腮坐在那里。
  “初舞公子?”她惊诧地说:“怎么坐在这里?行歌公子呢?”
  “干么看到我就要问他?我特意在这里等你,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初舞大概真的是坐了很久,身下的雪花被他的体温溶化了不少。
  “这里冷,公子还是到房内坐吧。”她推开门,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我觉得这里更好,可以欣赏雪隐城的风景,不如你也陪我坐坐?”
  看了他一会儿,她将受伤的脚小心地放到门前的台阶旁,一道陪他坐下。
  “你的伤严重吗?”初舞侧过脸问。
  “还好,黑罗剎每次伤我都是点到为止,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行走如常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侍雪看着他,“初舞公子的伤好像也好了许多?”
  “是啊,否则我也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又说:“侍雪,你家公子成亲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她淡淡一笑,“自然是继续服侍公子,还有城主夫人。”
  “你自己就没有别的打算吗?”初舞悠然问道:“难道你就下想觅得一个良伴?”
  “孤独终老又有什么不好?更何况,我的身边还有这么多人陪着,还有公子得伺候。”她不会在初舞公子面前说出自己往后的打算。
  但他却很讽刺地笑,“但是『你的』公子如今要变成『人家的』公子了啊?”他面对侍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不知道。”虽然与初舞公子相邻而坐,距离很近,但是却没有和公子在一起时的紧张心跳。
  初舞又露出那顽皮的笑容,“我想问问你,如果我要带你走,你肯不肯?”
  出乎意料的一个问题,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我的起舞轩啊。我身边一直缺少一个像你这样体贴入微的下人,更何况,我觉得以你的姿质,做一个下人未免太可惜了。”
  他的话似真似假,口气也似实似虚,她皱了皱眉,“公子是在和我说笑吗?”
  “我亲自来找你,自然不是在和你说笑。”他收敛起笑容,“难道要我板起面孔你才相信我说的是真心话?”
  她仍然不解,“你的意思是,让我追随在你的左右?”
  “你要是开不了口和雪染公子说呢,那就我去和他说,反正他身边伺候的丫鬟无数,虽然你是不同的,但他也未必不肯放人,或者……”他诡异地笑,“我就和他说,是我看上你了,你也愿意以身相许,希望他能成全。”
  侍雪被他的话弄得啼笑皆非,但又触动了她的一个心结。如果她直接和公子提起她想出城,公子肯定不会轻易首肯,但若有初舞公子的提议做为前提,公子或许不会阻拦得太过激烈。
  初舞的眸光闪烁,“怎么样,侍雪?你应该看得出来,两年前在天涯阁我就对你很有好感,更何况,我对你的疼爱并不见得比雪染公子少哦……”
  说着说着,他的手已经悄悄抱住她的身体。
  被别的异性如此亲近身体,侍雪却没有半点恐慌的感觉,只是觉得他在玩闹并不认真。
  然而,就在此时,一根坚硬的冰棱像是射出的箭刺向初舞的眉睫,眼看就要刺中时,他抱起侍雪斜身避过,那根冰棱猝然刺到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要将门刺出一个洞。
  “雪染公子驾到,诸神避让。”初舞还是笑咪咪的样子。
  雪染就在四、五丈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但是他的眸子比那根冰棱还寒冷,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放开她。”他咬牙切齿地说着,似乎要将初舞给咬碎似的。
  初舞这才将抱着侍雪的手松开。“你的丫头脚有伤又跑不动,你刚才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我敬你是客,所以让你三分,希望你能自重。”雪染慢慢走近,伸手对侍雪说:“过来。”
  她的脚还没有动,初舞又笑道:“你来得正好,我和侍雪有事要告诉你。”
  雪染的手停在那里,眼睛只是看着她。
  侍雪的体内有无数的力量要将她推到他的手边,但是本已愈合许多的伤口却不知为什么疼得厉害,双脚一点也抬不起来。
  初舞又大胆地搂了搂她的肩膀,“我想纳侍雪为妾,她也不反对,所以想等你成亲之后,我就带她离开。”
  雪染的面容立刻绷紧,似被什么东西重击到胸口处,连眼神都不再死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仍然笑着说:“不妨让侍雪告诉你好了。”还故作亲昵地贴着她的耳朵说:“是不是啊?”
  侍雪只觉得似有两根冰冷的针,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
  她轻柔地说:“公子,请到我房里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雪染的肩膀似乎抖动了一下,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独自走进房门。
  侍雪又转向初舞道:“公子还是先请回吧,喜庆之时,不要再惹我家公子生气了。”
  “我等你的佳音。”初舞朝她眨了眨眼。
  她呆呆地看着房内雪染的背影。这段距离好近又好远,她知道这就是她所等待的那个时刻,她不能退缩,却又举步维艰。
  雪染盯着她迟缓的脚步,并没有看她一眼,更没有伸手相扶,他故意让她疼,这是为了警告也是为了惩罚。
  过了许久,他才以一个听似平和的声音说:“他胡闹,你居然也跟着他闹。”
  侍雪扶着门没有坐下,让自己的后背紧贴着旁边冰冷的墙壁,身心充满了寒意。
  “初舞公子并不是胡闹,他已和我说清楚了,当年在天涯阁相识之后,他便对我很有好感,所以想让我去陪伴他,只不过公子的大婚还没有结束,这件事我本不想这么早就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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