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里的梅杜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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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里的梅杜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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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杜莎神色窘然,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残泪,双颊略红,悄声嗫嚅着,“事情说白了对你有任何好处吗?还是你只是单纯想看我出糗?”
  原来,她看似强势反骨的倔容之下,是一心想维护他、巩固他地位的温柔心思,她小心翼翼地守着秘密飞到千里之外,努力与司各特家撇清关系,并非只是为了逃离他身边,而是不愿见他失去权势地位,她独自吞下寂寞,压抑对他的情意,全是为了默默守护他……
  她选择以自虐的方式来爱他,而他却是万般刁难、欺侮她……他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席凡的俊眸不再那般锋锐,白嘲的笑纹却充满苦涩,浓厚的自责与自厌吞噬了他的心,他多想将她捧在掌心中悉心呵护,可是他早已失去了资格,而且,是他自己亲手扼杀了可能性。
  “莎莎,你真傻。”席凡晦暗的脸庞更显阴郁,攒握过她沾满泪痕的手背,用温暖的掌心帮她拭干,拉至唇边烙下轻吻。
  梅杜莎紧咬下唇,心慌意乱。要命,她还宁愿他继续像以前那样使出一些混蛋招数,这会儿他发动这种温柔攻势,谁招架得住那俊皮相下的甜言蜜语……
  席凡微微露出淡笑,展臂圈住她,温暖的身躯环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莎莎,你……打算怎么看待我这个冒牌货?”他的嗓音沙哑地回荡在她耳畔。
  将脸平贴在他胸膛上,聆听他难得失序的心跳声,梅杜莎作梦也想不到,他们之间居然会进展到这一天。她这个魔女根本是当假的,要是水晶球能显现出当下这一幕,那她早就飞回巴黎了。
  她深吸口气,鼻息里全是属于他的独特气味。“无论如何,你比我更适合这里。”血统算什么?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谁还管血统。
  “还记得我们的赌注吗?”
  梅杜莎愣住,不解他为何老提起那个戏谚的赌注,难道……
  当司各特这个姓不再羁绊你我时,我们能否抛开所有在一起。
  再见面,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席凡!你不可以!”
  他半挑俊眉,显得有些狂傲。“可以,我可以的,你不能阻止我,谁都不能阻止我,也没有那个资格阻止。”
  她急躁的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不!只要你一离开,那些把你视为眼中钉的人一定会找机会除掉你,你一走,很可能……”
  大掌立时捂住她的唇,席凡淡笑道:“相信我,我没那么好对付。现在,该是谈正事的时候,保罗一定把血缘鉴定书交给你了,把它给我。”
  梅杜莎气炸地张嘴欲咬他的手,可惜让他先一步躲开,顺带奉送一个安抚的深吻,让她满腔的怒火只能往肚子里吞。
  “把它给我。”他态度强硬地重述。
  梅杜莎忍着无处可发的怒气与委屈,气呼呼地蹬着长靴踹开床架。床底下,有个长条状的木板特别突出,她弯身伸手扳开木板,从里头取出一只黑色绘有蛇纹的铁盒。她握住盒沿的手压得又紧又牢,始终不肯松放。
  席凡一根根扳开她按得泛白的纤指,抢过铁盒。打开来后,陈旧泛黄的几份文件静躺在盒中,他拿出文件,飞快的浏览过一遍。
  梅杜莎抿紧唇不发一语,凝在眶中的眼泪几乎落下,不过,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气愤所致。
  他盯着她傲挺纤细的侧影,凝视了好一会儿,蓦地开口。
  “莎莎,圣诞快乐。”这一声,像是临走之前的道别。
  刹那,她来不及把这句他迟来的亲口祝福消化,整个人便完全僵住,当她霍然旋身欲阻止他时,却只捕捉到他离去的背影。
  尔后,她听见不远处的会议厅传来阵阵骚动,鼓噪的声浪彻底掩没了萦绕在她耳边的余音,再隔了半晌,隐约能听见有人驱车离开,就在下着大雪的夜里,她失去了席凡的踪影……
  该死的混蛋,她甚至还没有倾诉对他的情愫,他就这么狂傲自大又洒脱的选择一走了之,置她的感情于何处?她又该拿该死的他怎么办?
  心,像失根的兰花逐渐枯萎,她能听到传自心底的撕裂声,比窗外的飞雪更刺骨,想像着他离去时寒透的心,她的心情更是糟透了。
  梅杜莎颓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喃喃咒骂着,“去他的圣诞节……我恨死圣诞节了……而且你少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该死的混蛋!”
  第7章(1)
  台湾,冬季白天的气温仍高的中部小镇,一处距市区不算远的僻幽之所,有个漆成鲜红的铁铸蔷薇门牌,上面题着“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威廉古堡”。
  房客之一的白雪正拖着一株刚买来的圣诞树,步伐无比艰困的爬上阶梯,骤然,一道有着优雅绅士气息的颀长身影走了过来,轻而易举地接过那株笨重的圣诞树。
  “啊,你不用帮忙啦,我教威廉出来就……”
  她的惊呼还未完整落下,就见住进威廉古堡将近一年的新房客和圣诞树一块儿进了门,消失在屋里。
  白雪松了口气,便蹦蹦跳跳像只兔子似的跳进威廉古堡里。
  甫进门,她就听到威廉正拿着话筒大呼小叫。
  “都快一年了,你还赖在法国做什么?不是说你无心接管吗?那就回来台湾啊,少你一个吐槽的伙伴实在很不习惯。”
  白雪弯身抱起懒洋洋的猫儿黑伯爵,刻意挤到威廉身侧,拉长耳朵听着话筒另一端的女声。
  那道声音有些无力且无奈,不复从前的古灵精怪和活力充沛,“死威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肖想我带钱回去吗?这个死爱钱的吸血鬼。”
  威廉毫无愧意的回答,“当初可是你急召我去巴黎标下你的婚姻权耶,不然我怎么会把手头上的钱全花个精光?”
  话筒另一端传来一阵无奈的回吼:“结果你钱根本不够,还不是流标了!而且,你的钱根本是自己拿去蒙地卡罗的赌场输光的,还有脸赖到我身上?”
  一旁,白雪噗哧一声轻笑,随即惹来威廉的白眼。
  威廉加强火力朝话筒吼道:“你少怪东怪西,谁知道你这女人竟然这么值钱。”
  “臭威廉,你给我小心一点,等一下我要跟罗兰家族的人碰面谈生意,要不要我好心点,泄漏你的行踪?”
  “卑鄙!”威廉握紧手中的话筒,双眼几乎喷火。“我不管你了,反正你再不回来,我就找新房客赚点零花!”吼完,他俐落地挂断电话。
  见他们隔空叫嚣结束后,白雪不解地问:“你说要找新房客?我们不是早就有新房客了吗?”
  “废话,我不这样说的话,那个死没良心的梅杜莎不知道还要待在法国多久。”
  “那万一她真的回来了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回来就回来啊,没给钱绝对休想踏进威廉古堡。”威廉冷哼。
  白雪秀眉一皱,“我是说,要是她回来,发现自己的房间己经出租给别人,不气死才怪呢。”
  威廉跷起二郎腿,一脸啥都不怕的痞样。“哼哼,这个问题我早想好了,明天我就找装潢公司来,将她的房间再多加装个木制屏风,这样一来,不就能同时住两个人了吗?”分享完妙策,他不忘回她一个“你笨喔”的目光。
  白雪吃惊的望着他,“你果然是小气吸血鬼耶,没看过比你还抠门的。”
  威廉横她一眼,“你嫁了个镀金镶银的饭票,当然不知道穷苦人家的可怜。”
  闻言,白雪毫不害臊,反而满脸骄傲,笑不可抑,直到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摆在客厅一隅还光秃秃的圣诞树,心里又不禁有个疑问。
  她撑着腮,小脸上满是狐疑,“话说回来,新房客有点怪耶……”
  威廉正按着遥控器,浏览电视节目,眸光有些闪烁不定,略带心虚地咕哝着,“他有付钱就好啦,你管他怪不怪。”
  “为什么他会知道威廉古堡有空房?”白雪开始发挥侦探般的好奇心。
  “因为我贴了广告单。”威廉像回答益智游戏般有问必答。
  “那为什么他三天两头就不在?”她不死心的再问。
  “因为他事业做很大。”威廉简洁的回答,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他是不是在干什么违法的事业啊?”她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借问一下,你老公有多合法?”威廉睨了自雪一眼,反呛回去。
  白雪觉得有理,旋即换了个问题,“那,为什么新房客长得那么帅又神秘兮兮?”
  “……你小心我跟你老公说你想偷吃。”威廉直翻白眼,深感无言。威廉古堡什么不多,就专门出产花痴跟怪咖。
  白雪眯眼愠恼的举腿飞踢,猛踹着他。“死威廉,你才给我小心点,我是怕你煞到新房客,在家里公然乱搞!”
  “哈,你省省吧,新房客是我的投资事业,我可是还准备和他合伙。”
  威廉躲开攻击,干脆抓过计算机,开始盘算他的投资报酬率。
  “嗯,想不到卖二手艺术品还真有赚头……”他沉浸在计算机萤幕显示的天文数字,笑得既陶醉又奸诈。
  一旁的白雪不明就里,既然搞不清楚状况也就懒得管了,索性掉头就走。
  虽然经营这样的副业会惹来不少麻烦,不过从获得的利润看来,还是很值得的,只是接下来衍生出的事会更棘手,可能还得他亲身出马……
  算了,先把钱赚饱再说,反正有钱什么事都好办。
  这一年来的威廉古堡,好像太过平静了点,古堡三宝……不,是三怪咖持续呈现三缺一的状况,爱抱着水晶球躲在房里占卜的魔女梅杜莎因事缠身,已经许久未回归来,据说,这个现象将会持续到魔女找着她的黑暗王子为止……
  苍郁的树林里,湿草地上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味,踩过的足印让淤积的雨水浸蚀过便毫无痕迹,空天逐渐放晴。
  拜温室效应所赐,今年的圣诞节恐怕很难是白色圣诞……无妨,反正现在的她恨死了圣诞节!
  一袭剪裁合身的黑大衣包裹住纤细玲珑的曲线,衬托出梅杜莎白皙胜雪的肌肤,明媚的丽容搭配着招牌蓬鬈发,加上浑身一贯的黑色衣裳,使她从山丘的林子里步入小镇的一路上格外醒目。
  此地是法国乡间的某个小镇,景致优美,民风淳朴。
  别误会,她可不是提前退休来养老,谁想被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不是为了调查一桩差点害司各特蒙上污名的伪画案子,她才不会来到这里!
  梅杜莎推开民宿庭院外的栅栏,沿着小径前进,一路拐进偌大庄园中散落的小木屋。
  这里邻近普罗旺斯,是盛产葡萄酒的村镇,绵延无尽的紫藤是最佳风景,空气中有着令人微醺的香气。
  她步入屋内,顺手带上门,懒得落锁。按下暖炉的开关后,她踮起脚尖取下橱柜上的红酒瓶,拿来玻璃杯,须臾,红酒香醇的气味缭绕满室。
  梅杜莎双肘撑在流理台边,举杯啜饮,藉着酒精温暖冰冷的身躯,慵懒的眼习惯性地透过玻璃窗眺望风景,窗子上倒映出她身后的室内之景。
  骤然,她浅蹙黛眉,愣了数秒后轻轻搁下酒杯,旋过身瞪向凌乱的床铺。
  几张文件散落在地上,小圆桌上的烟灰缸翻倒了,台灯的蕾丝灯罩略微歪斜……有人闯进来过,而且绝不可能是清洁人员。
  走近乱糟糟的床铺,弯身拾起文件。这些是她寻找到的擅长伪造画作的画家资料。
  伪画普遍流通在市面上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是,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司各特的拍卖会上,可就是震惊各方的大事。
  显而易见,有一股势力正虎视眈眈,欲并吞司各特的市场,而且很可能已渗透到内部来,刻意让伪造的画作或是艺术品流入司各特,还能瞒天过海的顺利送上拍卖台。
  里应外合,这是她对此事的判断,司各特家族里必定有内贼,且对方野心极大,甚至可能打算扳倒司各特在拍卖界的龙头地位。
  梅杜莎抚额低咒,卷入这种麻烦事令她气闷,为什么偏偏就她这个倒楣鬼,被一道遗嘱摆布不说,跑了男人又得被迫扛起家族大小事,才接手没多久就得调查害司各特声誉严重下滑的棘手问题。
  什么跟什么嘛……
  正当梅杜莎哀怨万分地发起呆来时,一道窸窣的声响蓦然惊醒了恍惚的她,倏然转头,身后衣柜的门未密合,微微开启一道缝,声音来自于里头。
  她蹑足踱近,明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先逃为妙,但是,哼,她可不是被吓大的,除非是永远砍不死的杀人魔杰森,否则举凡是血肉之躯,她都没在怕……
  “哇——”才刚这么想着,一道纵身飞扑而出的黑影吓得梅杜莎连忙找掩护,很孬种地放声尖叫,甚至胡乱拉起被单盖住头。
  扑倒在地毯上,她闷哼一声,愣了数秒后掀开被单露出惊惧的水眸,这才赫然发觉,压在她臀上的竟然是只肥到赘肉横生的胖猫。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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