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所谓迷信与否,因为我本不是个唯物主义者,更因为我家里那只在唯物主义里根本就不会存在的狐 
狸精。所以那个说法,我信。   
只是死了半年,她还活人般行尸走肉于这个世间,究竟为了什么呢?   
我想起她在市场里捡着那些烂菜叶,想起她说起女儿爱吃糕点、她有了外孙时的喜悦,想起她女儿带着 
外孙离开后,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满桌亲手做的饭菜前……想起她拒绝让女儿入户被女儿们指着鼻子骂… 
…   
她游荡在这个早已不属于她的世界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后来,听说他们找到了老太太的遗嘱,遗嘱里写明了这房子的归属权,属于她所有的子女,三分于她的儿 
媳和两个女儿。   
那么始终拒绝女儿入户又是为了什么,既然早打算把房子给了她们。   
再后来,有亲戚来到她家整理房子和处理遗物,因为她两个女儿已经在那个台风来访的夜晚神志不清, 
至今还在医院里疗养调理。   
清理出来的秦奶奶的遗物很多。人老了,总有掖掖藏藏的习惯,就像我姥姥。而很多都是早就没有用了 
的东西,一些压箱子的老衣服、一些藏酱菜用的坛子、一些书信和一些照片,被山一样堆在门外等待处理 
的时候,我“刚巧”打从那里经过。   
其实就是特意过去看看的,唯恐丢掉了什么老太太生前珍视的东西,忍不住跑去转了转。不过一圈转下 
来,确实没什么能替她收着的东西了,正打算离开,可巧经过一堆纸箱,一块东西从上面“啪”的落在我 
的脚边。   
拾起来看时发现是只很旧的像框,塑料的边,有机玻璃的镜面,面子都被磨得有点发毛了。里头隐约可 
见一个人,一身深色的旗袍,长长的头发油光水滑地妥帖垂在耳根边,拿着把伞低头站在镜头前。   
觉得有点似曾相识,跟收拾的人打了个招呼,我捧着这只像框回家了,有种迫不及待的急切,想把它同 
姥姥那些舍不得丢掉的宝贝们放到一起。   
快到弄堂口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回头朝秦奶奶家二楼晒台上看了一眼——   
晒台上一个女人在黄昏落日的余晖下背对着我站着,看着楼下忙碌的身影。   
女人穿着件墨绿色的旗袍,勾勒着曼妙的身体,她抱肩低头沉思着的样子,有种二三十年代香烟海报明 
星般风姿绰约的美妙。   
(《尸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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