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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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丫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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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莲池对面有一古香古色、藏书丰富的书房,这里便是冷耆处理冷家生意、做相关决策的地方。
  此刻,恩静贤静静的坐在一角,看着他熟稔的拿起桌上的帐本翻阅。
  “我以为你卧病不起,没想到——谣言传得实在太过了。”
  这是肺腑之言,看着他,恩静贤愈觉得自己太莽撞、太冲动、误信谣言了,除了那张脸之外,他看来压根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冷耆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放下帐本,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起身走到桌子旁,“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传言,有哪一部分是真?哪一部分又是假的?”
  “知道真假又如何?你害怕我会碰你?”
  “不是那样的,而是我真的想知道——”
  他不让她把话说完,“你怕你很快就要当寡妇?”
  “不是,但请你告诉我好吗?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当丫鬟习惯了,恩静贤想也没想的就双膝跪下磕头,就如当初她要冒名代嫁时,向潘家老爷、夫人请求时的动作一样。
  但一看到冷耆黑眸中的惊愕,她立刻意识到这动作欠佳,又急急站起身来。
  冷耆不由得蹙眉,有时他真的觉得不仅没有半点名门小姐的架子,更像一名——
  丫头?他摇头,不可能!杜德开就算私心作祟,没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来,但不至于大胆到将一名丫头送进明伦山庄才是。
  但这事他也许得找姥姥聊聊,先前由于不赞同这桩婚事,所以有很多细节他也没问清楚,包括岳父、岳母未抵达杭州参加喜宴一事……
  面对他嬣眉沉思的模样,恩静贤吓得脸色苍白。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原来走到这里来了,冷耆,该吃药了。”
  就在两人心思各异之时,卓相文突然敲敲门板,走了进来,手上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将药碗放到桌上后,他很认真的察看冷耆的脸色,接着突然一笑,“看来冲喜颇有效,你气色很好。”
  睁眼说瞎话!他脸上一堆假的烂肉,哪有气色可言?冷耆给他一记大白眼。
  恩静贤也看不出冷耆和昨日有无差别,不过她还是拿起汤药,像昨天一样轻轻吹凉,一汤匙一汤匙的喂着他,但不知是否她看错了,总觉得冷耆的眼神好像在……冒火?
  “喝完了,桌大夫!你可以先走了。”冷耆隐忍怒火瞪着好友。
  可恶的损友,到底在想什么?这碗汤药比昨日更苦了!
  “等等,呃——我有点事想问桌大夫。”恩静贤想起自己的顾虑,急急朝他点个头,便跟着卓相文走了出去。
  透过书房花窗,冷耆看着好友沉眉锁眼,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至于他的妻子则是眼眶微红,可见泪光,不一会儿,便见她泪如雨下的边拭泪边跑开。
  她的泪水令他的心立即揪成一团,在看到好友走进来后,他铁青着脸,火速起身走向他,“你到底跟她胡说了什么?”
  卓相文脸色一变,“快坐下!别让这一出快要结束的戏毁在你这一站上面。”
  冷耆火冒三丈的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俊美出众的脸孔,但倒是乖乖的坐回轮椅。
  “你究竟跟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哭了?”
  卓相文挑眉,“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她?不对,应该是说,在我们确定她真的对你无害之前,如果你对她有了什么情不自禁的感觉,都得先克制。”
  “你在胡说什么!”他竟然觉得脸上有些烫烫的。
  不好!卓相文心中立即冒出这两个字来,虽然他一眼看到潘紫嬣也是极为惊艳,可是身为他的好友、大夫及军师,有些话不说不成。
  “她很特别,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对着你、伺候你,还跟你在一个屋檐下睡觉,没有尖叫昏倒或是夺门而出,也能替你洗脸、伺候你吃,最重要的是,她还吞得下早饭——”
  “你监视我们!”
  他没否认,“没法子,总觉得她有秘密,不太像千金大小姐,别说你没发觉。”
  闻言,冷耆无话反驳,他也觉得她不太一样,可是,又忍不住想为她说话。
  “也许她天生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怕伤害到我,所以才会一切反应都不像常人,至于吃东西——你当初做好面具给我戴之后,不也当我的面照吃汤包、东坡肉?”
  “怎么会一样?偏心也别偏这样,面具是我做的,还是慢慢做的,而且,好几回我也是边做边吐啊!”说到这里,卓相文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不过,一想到可以让你这张貌似潘安的俊脸变成丑八怪,我就愈做愈起劲!”
  冷耆当然知道好友是开玩笑的,也知道他会长时间留在这里帮他,除了不想看到他被那昏庸的皇帝杀了之外,还有他妹妹的关系。
  只是,他要当他妹夫,可能得再等一等。
  “对了,说到面具,这张新的给你——你可以开口要你家娘子抱抱你,再好好观察她的神情,看她真的是胆子大,还是别有用心。”
  瞪着好友从袖子里拿出来那薄如蝉翼,但比他手上这张面具更可怕数倍、皮肉溃烂到好像一碰就要剥落下来的面具,他忍不住低斥。
  “你存心想吓死她?”
  “你以为我愈玩愈上瘾?我对她印象也极好,但不得不测试她。”
  “为什么?”
  “嘿,你这张俊脸没戴面具,一发了火,看来也有些狰狞可怕——”看出好友一点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卓相文才耸耸肩,“好吧!她找我问你的病情,虽然是人之常情,不过,在我说了你患重病是真,来日不多也是真,阴阳交合一事能治你的病也是真的后……”她蹙眉,顿住了话。虽然潘紫嬣哭了,看来也很难过,但诡异的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眸里又出现了如释重负的情绪,这太奇怪了!“总之,她的神态及反应就是不对,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话说清楚,别拐弯抹角。”冷耆知道他另有想法。
  “好,我就怕她是杜德开替皇上安插的内应,来找你麻烦的!”
  “不可能!”
  冷耆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不是,她不适合当内应。
  “我也知道她不像,可是——小心点总是好。皇上昏庸愚昧,杜德开这几年把女儿赌在你这里,你却得了怪病,这让他极可能把目标转到皇上身上,主动向皇上示好。”他顿了一下,“你也知道,皇上虽然才登基两年,但已有三千宠妃,若不是杜娇娇的心挂在你身上的事众所皆知,皇上不想招来横刀夺爱的臭名,她早被揽进后宫了。”
  听完好友的长篇大论,冷耆只是绷紧了脸。
  卓相文也相当懂他,明白好友就是不高兴他对潘紫嬣的质疑,又说:“好吧,最后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很清楚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相信你染了怪病的事。”
  他当然明白,所以才会下冲喜这剂猛药,想让多疑的皇上相信。
  说来,若不是顾及冷家一家近三十口的生命,他才不会忍着这口怨气到现在!
  只是——
  “为什么你的态度变得不一样?你掌握了什么?一开始你对潘紫嬣并没有这么多的戒心。”他敏锐的质问。
  卓相文也不想瞒他。“因为今天一早才从姥姥那里问出潘紫嬣为什么会嫁过来?她的父母为什么会答应?又为什么没有前来参加女儿的喜宴,也没来瞧瞧你的状况,我想你知道后,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开始对她有戒心……”
  半个时辰后,冷耆从好友口中得知妻子嫁过来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姥姥的心思。
  虽然她也想到这个孙媳妇有可能是内应,但她派出去的探子也说了,潘紫嬣相当有正义感,在汝州可是很出名的,她不是在规矩礼教内的千金小姐,做事很有自己的想法,好管闲事,但极得当地百姓的喜爱,所以,即便是被迫成为杜德开的棋子又如何?依她的行事作风,杜德开怕是利用不了她。
  但卓相文忧心的是,杜德开是个卑鄙无耻的人,难保他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方法去逼迫潘紫嬣……
  “好!我会再派探子前往汝州监控杜德开,也探查潘家二老的生活有何异状。”语毕,冷耆将原来的面具再戴上,将新面具揣入怀中。
  卓相文微笑点头,明白好友认同自己的忧心了,也会配合让他的病况“加剧”。
  “对了,那贴苦到不行的清心寡欲消火汤你得继续喝,否则我怕你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丢下这话,他赶忙溜了。
  冷耆咬咬牙,本想吼人,但念头一转,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渴望她,所以,还是勉为其难的多喝几帖药好了,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3章(1)
  接下来的每一天,流酣斋里总是飘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但除此之外,也多了一幅美丽的好风景。
  恩静贤跟冷耆总是形影不离,常常可以见到她喂冷耆喝那一碗苦死人不偿命的养生汤药,也常常看到她小心搀扶身形高大的冷耆上下轮椅,或推着他在园子里走动。
  她总是亦步亦趋的随侍在他身边,仔细小心的照顾他,而且,为了方便照顾冷耆,她还向冷耆提出她进到山庄后的第一个要求——
  “可否不穿大袖,改穿短袖褙子?”
  大袖乃是贵妇之服,冷耆知道妹妹替她张罗的都是红素罗大袖或黄罗销金等华服,身为他的妻子,也该穿此服饰,因短袖褙子乃普通妇女之服,通常内搭襦袄,方便行事,可是——
  “我知道不符身份,可是多出袖口的花边长袖真的挺碍事的。”恩静贤明白自己的要求是怪了些,可是真的很麻烦。
  何况,从卓相文口中,她已确定了冷耆的病,除了对自己并未耽误小主子的幸福而如释重负外,她也对他可以将病借由圆房转移到她身上,却不这么做而感激不已。
  所以,她要把所有的心力全用在照顾他身上,但那长长的袖子,真的好碍手碍脚。
  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眸,冷耆也只能答应了。
  于是恢复了过去丫头装扮的恩静贤做起事来更起劲,只要她能做的,全揽下来做,只是替冷耆沐浴更衣一事,仍由玄阳、古安服侍,一来,她没能力撑起他,二来也是尴尬,她没瞧过男人的裸体,也不敢看。
  但换洗衣物她是洗得来的,所以,在看到古安跟玄阳抱着冷耆的衣物要去清洗时,她想也没想的就接过手,“我来洗吧。”
  “可是少夫人,你可是王妃啊……”
  两个大男人对她的话有些迟疑,虽然,他们已经开始习惯这个凡事都喜欢自己来的美丽王妃。
  “那又如何?反正我的衣服也得洗,就一起洗吧,而且,我也想替他多做点事。”恩静贤的脸上噙着温柔笑意,态度却很坚持,两名随侍不敢不答应,但交出衣服后,仍到书房去禀告主子。
  “我去看看。”
  冷耆让随侍推着轮椅到后院,一眼就见到妻子很认真的在刷洗他的衣服,而且动作相当熟练。
  事实上,在卧房里,他也常常看到她在整理,不是这里洗洗就是那里擦擦,要她别做了,她却说——
  “房间保持干净,你才不会沾染上不好的病。”
  每一晚,她总得一再确定暖炉内的炭火够不够,就怕室内不够光明日报,冻着了他。
  除此之外,她也总是半靠卧在躺椅上打盹,就怕他被子没盖妥、又怕他不好睡,直到过了三更天后,才不敌困意的蜷缩在躺椅里睡着,这样一个尽心尽力照顾他的女人,他却以小人之心在防备着她……
  他抿紧唇,莫名的生起气来。“你不需要做这些的。”
  突如其来的低沉男音令专心洗衣的恩静贤吓了一大跳,连忙抬头,“呃,你怎么来了?”
  这一问,反而让站在一旁的古安、玄阳尴尬极了,“抱歉,少夫人,可是——”
  “我不是怪,只是这没什么,不过是洗衣服而已。”她很上手的,他们看不出来吗?他们眼中的愧疚令她很不自在。
  冷耆示意两人退下。
  “你做得够多了,没必要把自己当丫头。”
  恩静贤认真的看着他,“还是我做吧,比起你为我做的,这实在太渺小了。”
  他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从未碰她一事,天知道,他天天看着她温柔的脸孔,脑海里想做的事可一点都不小,而且还相当邪恶!
  “小嫂子,天啊,你怎么真的在做粗活?”冷采芸人未到,声音就先到了。
  “我一定要跟姥姥抗议,让丫鬟们进到流酣斋来,要不然小嫂子什么都要做,以后连三餐都要自己下厨了!”噘起红唇,她在嫂嫂身边蹲了下来,看着眼前一大木桶的衣服。
  “我喜欢做,你别去抗议了。”恩静贤很喜欢这个小姑,她没有心机,某部份的个性跟她家的小主子好像。
  “就是,你的小嫂子做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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