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心里兴奋得快要死掉,但是又要拚命压抑下那狂喜,让自己理智一点,好好的问清楚。
“我是后悔,不该占有这样纯真的你。我本来是想要慢慢来的,慢慢地考虑清楚再说。”
“考虑什么?为什么还要考虑?”她担忧地问。
“小筱,我有过很恐怖的婚姻经验,我不觉得自己还能够再来一次。”他想起了过去的噩梦,还是觉得有许多的恐惧威胁着他。
她则是以为他所谓的恐怖的婚姻经验是因为他失去了毕生所爱。她的心里一痛,但是仍然坚强地抹去那抹黯然。
既然决定要爱他,就不要怕过去的阴影。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也可以爱她跟辛蒂一样多,甚或是……更多。
“你干么忧心?我也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她笑笑。“如果你一点都不会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我,那么我无话可说。但若你对我也有一丝男女的情愫,那么我很坚持得到一个机会,一个开始的可能。”她真诚地说,脸上毫无畏惧,只有坚定。
相对于她的坚定与勇敢,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懦夫。
“小筱,你跟我的关系和一般的男女不同。我怎么能够在不想再结婚的状况下,还跟你交往呢?这样我是多么卑劣的一个男人哪!”他还是将自己的疑虑坦然以告。
“为什么?我不觉得你卑劣。你已经说了你不想结婚,我也没有一定要嫁给你,你又何必担心那么多呢?说不定我们交往,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说不定我们发现,彼此根本有说不清的缺点,再也无法忍受对方。所以你不觉得你想太多了吗?”她笑着问。
但她的话语却引来他的皱眉。
不到一个月就分手?
她对这段感情还真有信心!他不是滋味地想。
看出他的不悦,她笑着推了推他。“你看,你又想太多了。奇怪,通常想太多不是女人的毛病吗?为什么你的思考模式这么女人?”
她的调侃惹来他的瞪视。
“我想你昨天晚上应该已经验明过正身了,亲爱的。你说我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呀?”他一把搂住她,将她扣押在怀中,威胁地问。
她格格笑出声,但笑不语。
“快说啊!你还没回答我。”他逼近她,将她推靠在墙角,大有严刑逼供的感觉。
她依然笑着。
“我不知道,忘记了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是不给个正面回答。
他低吼着将她的笑吞进嘴里,改而用吻来逼供了。
她的笑从唇边敛去,但是心底的笑靥却不曾停歇。
她的心充满了雀跃,她的生命没有这么快乐过,快乐到一种她快要无法承受的程度。
她的季哥哥终于开始喜欢她了,像喜欢一个女人一样的喜欢她。
终于。
两个刚刚互相表白后的男女会做些什么?
季天牧跟杨筱墨不知道别人恋爱都做些什么,但他们只知道不想离开对方,只想多一点时间与对方相处,只想转头就看得到对方,即使在眼睛没能够看到对方的情况下,也听得到对方的声音,感觉得到对方的存在。
那是种温柔的依赖感。
而这种依赖感对季天牧来说是很陌生的。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太麻烦的女人,更因为他急于在宽阔的世界飞翔,他心目中理想爱情的原形,是找到一个能够支持他飞翔的女人。一个能够自立,就算他不在身边也能照顾自己的女人。
他曾经以为辛蒂是那个爱情的原形,结果事实证明,若不是他错看了她,就是他在寻找一种并不存在的爱情。记得辛蒂也曾说过,哪个女人不想要她的男人时时陪着她。
但是现在,他在筱墨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感情却是非常温柔而坚定的力量。彷佛她已经微笑着等在那边许久,就等他随时转过身子,好看到她的笑容。或许是这样的感觉,让他时常忍不住搜寻着她的身影。
当他第五次露出那种寻找的眼神时,筱墨终于推了他一把。
“干么一直看我啦?你去看你订的家具啊!不喜欢的话还可以去退掉。”筱墨说着推他往前走。屋子里面堆满了新送来的家具,是下午她陪他去店里挑的。
他原本空荡荡的屋子,因为新家具的进驻,终于开始有了热闹的气息,也开始有了家的感觉。
天牧将两把木制的椅子摆好,一手伸过去将她拉过来坐下。“坐坐看,喜不喜欢?”
椅子是木头做的,四周装饰着藤编的造型。他觉得椅子的风格跟她很搭,买的时候就想看她坐在上面的模样。
“不错耶,很舒服,可是有点太高,这样电视看起来太低了点,要是少个五公分就好了。”她边试坐边评论着。
“五公分是吗?”他抚着下巴,思索着。
“咖啡好象煮好了,我去倒。”她兴致勃勃地拿出新买的一对杯子,就像是庆祝新关系的开始,她慎重地将咖啡倒进杯子里,然后从厨房端来。“天牧哥?”
她回到客厅时,客厅已经没了季天牧的身影,并且连刚刚她试坐的那把椅子也不见了。
“怪,总不会马上就送回去店里头换一张椅子了吧?”她边咕哝着边从窗户探头出去找人。
结果季天牧居然在院子里面,手里拿着什么工具,正在整治着那张椅子。
筱墨才推开门走出去,就看到他在锯椅子的脚,事实上有三只脚已经短了一截,他正在完成第四根脚。
“啊,那把椅子很贵耶,你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锯了它?”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脚边的残尸,眼睛瞪得大大的,从来不知道他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季天牧朝她咧嘴一笑,还一副得意的模样。
“你说的啊,五公分。”他拿起锯下来的椅脚给她看,炫耀似的。
筱墨猛翻白眼。“下次我会闭上嘴的。”
居然把一张上万块的椅子就这样锯了?万一锯不好成了长短脚,那不就毁了?
季天牧接过她手里的马克杯,喝了两大口咖啡后,又把杯子塞回去给她。“拿着。”
她诧异地看着他又回头忙他的椅子改造计划。“现在我又变成活动杯架了?真有创意呀,季先生,季大师。”
没想到他丝毫不把她的嘲讽当一回事,朝她骄傲地挑挑眉,好象她刚刚是开口赞美他一样。
筱墨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季哥哥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似乎开启了不同的关系之后,她也慢慢的看到了一些以前不曾见过的他。
她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开始在院子里面散步起来。
院子里面有一棵高大的玉兰树,树上的玉兰花开了,空气中飘着玉兰特有的清香。虽然院子因疏于整理,以至于有一些植物都枯死了,但是这棵树依然挺立着,看起来格外有种稳重的气质。
她的手轻抚着树干,细摩着树的纹路。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直接抬头,往后仰看着他。阳光从他身后透过来,只看得到他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傻瓜,脖子会断掉。”他将她的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让她面对着他,不用看得那么辛苦。“做什么发呆啊?”
“我喜欢这棵树,我在想坐在树上看下来,不知道是什么风景。”她抬头望向上面茂密的树叶。
“呃,你千万别想。记得你有一次被一群同龄的男孩子带去爬树的事情吧?有人从树上摔下来,哭得可惨啦!差点没让屋子淹大水。”他取笑地说。
“干么提人家的糗事!”她噘起嘴瞪他。
他哈哈大笑出声。
他习惯性地伸手揉揉她的发,这才细细审视起她的脸。他的手指撩起额上的发,拇指的指腹摩擦着她眉角的位置。“疤痕怎么不见了?那道疤不浅,应该不会消失的。记得你当时哭得好惨,好怕嫁不出去了。”
“对啊,还好你一直安慰我,不然我肯定继续哭下去。”她想起了那个情景,想起她从伤心到安心的过程,是因为他让那道疤变成了季哥哥新娘的印记。“那时候我还想,那个疤痕就是跟你的约定,谁想到你居然忘了那约定,娶了别人。”她玩笑地说。
季天牧原本还带着笑的眼神一敛,敏感地捕捉了她玩笑底下的某些情绪。
“唉呀,你的椅子锯好没?我要看一下尸体,肯定被你毁了。”她转身去找他刚刚在弄的椅子,手却被他一把扣住。
“小筱。”他的手握住她的,温暖的箝住了她。“告诉我,那道疤怎么了?为什么不见了?”
他记得她母亲几次说要带她去弄掉那道疤,她一直不肯。好在后来疤痕没那么明显了,她母亲才没继续再提。
她抬头望向他,眼睛里面盈满了来不及掩饰的情感。她淡淡地笑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像是浸在水中似的,开始有了水痕。
“那道疤是季哥哥新娘的印记,所以当季哥哥有了真正的新娘后,就没必要让那个痕迹继续存在了。”想到当时她的心碎,她的情绪很难不波动。
他大约从来没想过,他结婚的消息就像是把她的世界翻过来似的,让当时的她没有躲藏的空间,没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那个痛是那样的深,直到现在想起来,呼吸还是会困难。
“小筱,原来你……”他的话消失在喉咙涌起的硬块中,霎时间的了然让他充满了酸楚。如果她那么早就喜欢他了,那么当时她的痛肯定让人毕生难忘。
他彷佛看到了那个听到他婚讯的小筱,一手抚着眉角的疤痕,一手放在心头,好确认心脏是否还在跳动的模样。
他从来没想过,也没察觉到,她的爱情的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埋下了。而他兜了好大一圈,才回到她的身边。
顿时间季天牧的心里五味杂陈,既讶异她的情感之长久而感动,又心疼她曾有过的那些必然的心痛。
看着他激动的神色,还有他眼神中流转的情感,她握住他的手,投入他颤动的怀抱中。
“现在,那个印记是印在我心中了。”她浅浅地笑了。
“小筱!”他将她揉进怀中,密密地将她搂抱在怀里,感觉到一种坚定而温暖的情感,从心底的深处源源不绝地冒了出来。
他想,恐怕他的心里也被刻了印记,而那个印痕是越来越深了。
第七章
筱墨跟天牧真正开始交往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两人的相处模式跟生活都有了一些改变。而其中最大的改变,就是眼神交会时那种温柔的感觉,有时候只是彼此远远地对望一眼,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甜蜜泛上心头。
如果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她不得不说真的很令人兴奋。
季天牧拍摄的专辑已经完工一段时间了,现在除了后制作业的问题之外,公事上很少再碰到面了。但是两人的恋情已经在众人的怀疑中,从台下浮到台面上来了。
虽然她白天依然忙着杂志的工作,而他手上还有其它正在洽谈的案子,但是一到周末,两个人就尽量聚在一起,以弥补平常不能天天见面的遗憾。
而今天又是周五了,他就快要出现了,筱墨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唉呀,好刺眼的笑容,我被闪到了。”坐在她办公桌旁边的秋亚夸张地拿出墨镜戴上,发出好大一声叹气。
正在想着季天牧的筱墨差点被秋亚给吓到。她看了眼秋亚脸上的墨镜,脸蛋就不争气地红了。“你干么啦!”
“还能干么?不就是避免被你幸福的光芒闪到吗?五点多了是吧?哇啊,再过十五分钟,季先生就要出现了,今天要去哪里约会呢?穿这样够不够漂亮呢?人家今天新的耳环他不知道喜不喜欢?唉呀,好紧张好紧张哪!”秋亚唱作俱佳地吐出一大段话,句句切中某人要害。
筱墨摸了摸耳朵上的新耳环。
“这个买很久了都没戴,早上出门时刚好看到。”筱墨看到秋亚的脸浮起了暧昧的笑容,忍不住拿了一本杂志扔她。“卓秋亚,你好讨厌。”
“哈哈哈,干么这么计较?幸福的人本来就有义务被还没找到幸福的人亏一下。我以前就怀疑你们两个有暧昧,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只是小时候认识的邻居?这个邻居还真的满好的,常常打电话来嘘寒问暖,还会来接你下班,我怎么都没这种邻居啊?”
“我又没有骗你,后来……后来我们在一起之后,你问起来,我就有承认啦!”筱墨抗议着。
“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什么。不过看你们两个要好的样子,该不会下个月就丢出一颗红色炸弹炸我吧?”秋亚看过几次这一对在一起的模样,或许是有从前的感情作基础,两个人的相处既亲密又自然,好象原本就该成为一对的。
“我们没有打算要结婚。”她可以感觉到婚姻对他来说依然是个不能碰触的话题。
她不知道他还要多久才能克服失去辛蒂的痛苦,然后有足够的勇气跟准备跨进婚姻的门槛。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