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洒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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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洒冰晶-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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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看着李妍又哭又笑的狂乱模样,裴颖心慌了,“您别这样……到底是怎么了?您别吓我呀!”她慌张地抓住李妍,制止她疯狂的举止。
  “裴颖……”李妍趴在裴颖肩上哭着。“去帮我叫克烈来,我要见他,你去叫他来,你快去找他!”
  “好,我等会儿就去,”裴颖只想先帮她把情绪镇定下来,因此只好答应着应付李妍,“可您得先收泪,再整装一下,不然这屋里乱成这样,怎么……”裴颖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妍打断。
  “不!不能找他来!不能……我不能害了他!”只见李妍两眼怔直,双手忽然忙乱于卷起被褥。
  “公主,您这是……”裴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看着李妍反复的举止,兼之一脸惶惧,她不禁猜测着李妍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把这拿去烧了、埋了!”李妍将沾血的床褥硬塞到裴颖怀中。“绝对不能被发现……被发现就完了!”
  裴颖怔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蓦地在她脑海闪过。李妍的惊慌太不寻常了……她想起李妍和克烈之间交流的脉脉眼波,想起昨夜盛怒而去的颉密可汗,和李妍现今的慌乱举措……裴颖想着,不禁瞠目。
  “公主,难道您、您昨夜……不是跟可汗……”心中的惊讶过甚,致使话语难以连串。
  李妍突地停止了一切动作,背转过身,小小的肩膀抖动着,像首低垂,露出一大块雪白的颈背……未久,纤细的颈脖缓缓扭转过来,裴颖看见李妍眼中满凝的泪水,如花上凝露,倏忽,泪露随蛲首轻点而坠。
  “匡唧!”摆置一旁的水盆倾倒而下,湿了猩红地毯,化作深沉的暗红,一如褪色的血迹。
  第八章
  簷下玲珑剔透的冰柱反射着晨光而晶亮,尖端处凝着水珠,倏忽滴落窗前,轻敲出北地寒冬的声响。
  现在李妍如何了呢?克烈想着。在夜幕尚未完全褪去之时,他仍拥着她,眷恋于她安憩的甜美睡容,在那一刻,他只希望黎明永远不要到来。可日夜循变是自然定律,逐渐于窗外显露的灰碎了他的癡梦,他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的馨香……当她醒来望不见他的身影,她是否会坠泪?
  一想起李妍的泪颜,克烈就觉得心上一阵绞痛。
  复杂混乱的思索在他心上汹湧,昨夜的梦甜得腻人,可梦醒后所必须面对的事实,却苦得教人难以吞咽。李妍是他父汗的妻子,本该为他父汗一人绽放的,可他却窃取了那朵花……这个事实,他跟李妍该如何面对?
  他知道一旦东窗事发,他自己必定无幸,可李妍呢?李妍会受到何种对待?
  一思及此,克烈就忍不住恨着自己的鲁莽,恨自己不该任情感主宰,将李妍带入这种境地……已为人妻的她,到时所面临的将是比死更可怕的人言!
  人言可畏!礼教的禁制对女人一向比对男人残酷,致使女子自古生死事小、名节为大,他怎能让李妍受万人唾骂?他害了她……是他害了她!
  但现在悔恨已无济于事,他该想的是要如何能避免这最可怕的结局。
  克烈推开了窗,一任冻凛寒风吹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手、这臂弯,在不久前还紧紧地拥着他愿意交托生命的恋人;而现在,他却只能拥有这寒冷的空气。
  但现在的他需要寒冷的温度来降低心头的热,因为他必须冷静,好思索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不要怕,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伴着你一起去。”他想起对李妍的承诺。
  走,离开这里,似乎是眼前唯一的路。克烈蹙眉想着。天地广阔,无处不可安身,但……怎么走才是最紧要的问题。
  北国的冬季严酷,纯白的雪覆盖一切,他明了看似灿烂温柔的雪花其实是无情的,那株生长于南方的娇弱花朵是无论如何都禁不住风雪吹折,所以,虽然他得带她走,却必须等到春天才能行动。
  春天……克烈抬眼望着窗外被厚雪覆盖的大地,低垂的云层酝酿着雪,他知道,这个冬天还长着。
  在这段时间里,他和李妍必须紧守住这个秘密,可李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吗!他不确定。时间太长了,拖得愈久,他们的罪行被揭发的可能性就愈大……那么,该如何守住这个秘密呢?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来自背后雅兰的声音将克烈自思考中震回过神,他猛地转头,却见雅兰带着一脸温婉的微笑向他走近,伸手拨弄着他一头乱发,皱起的眉毫不保留地将她的关心描述出来。
  “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呃……”克烈支吾着,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雅兰。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妻子这温柔贤慧的妻子,陪伴着他,并为他生下一个可爱女儿的妻子……一抹歉疚悄悄地爬上他的心头。
  “什么事让你烦恼得一夜不睡?”雅兰挽着克烈的手臂。“先去睡吧!这阵子你忙得昏天黑地的,得好好休息才是。”
  雅兰温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但他一个字也听不进耳里,只是反复回盪着李妍的话:“什么都不能分开我们,对不对?”
  克烈闭上了眼,吐出一口深而长的气息。
  是的,这世上再无任何人或事可以分开他和李妍!
  看着雅兰因担忧而蹙起的修眉,克烈在心中对雅兰轻声地吐露歉语。
  室内静悄,李妍独自徘徊。
  蓦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李妍连忙迎上前去,门一开,进入她眼中的却是。上官宿月。
  “公主?”上官宿月察觉李妍意欲掩饰的急切。“您在等人么?”
  “没……我只是以为是裴颖来了。”李妍匆匆离开门边,背对着上官宿月,怕被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因为她正在等待替她传递口信给克烈的裴颖带来回讯。
  上官宿月端详着李妍的背影,她总觉得最近李妍和裴颖都怪怪的,形迹鬼祟,像在密谋些什么……她轻挑了一下眉梢,走近李妍。
  “公主派了裴颖去办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有啊,我只是……让她去帮我弄碗药,我头有些疼。”随意编着谎,李妍在椅中坐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是这样吗?我还不曾见过公主对吃药如此迫不及待呢。”刻意加重的语气显得不善,将她的怀疑表露。
  “我头疼,想吃个药止疼有什么不对?”李妍发怒,欲以雷霆慑退上官宿月。
  “公主不必动怒,我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问一声罢了。毕竟您在此的一切均由我照料,要是有个闪失,教我如何对皇后娘娘交代?”上官宿月语气平静,不着痕迹地将皇后抬出来压制李妍。
  一听到上官宿月抬出皇后,李妍不由噤声。上官宿月那猫般灵敏的目光教她忍不住害怕,深怕被上官宿月发现她和克烈的事。
  就在这时,裴颖的声音响起,将李妍和上官宿月的视线带到门边。
  “公……”当裴颖一脚踏进门槛时,上官宿月的背影便把她吓了一跳,那声原欲出口的呼唤便咽在喉咙口。
  上官宿月并没放过裴颖眼神中的惊慌。
  “……算了……你有什么事?”强抑住心下的不安,李妍竭力维持平静地问,想把上官宿月的心思自裴颖身上移开,不然万一上官宿月先问了裴颖她刚做什么去,她胡诌的谎言可就会穿帮了。
  “既然公主不舒服,那这件事我就明天再说吧。”上官宿月愈看愈觉得李妍跟裴颖的神色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想着。但毫无线索的漫天胡猜不是她会做的事,因此她暂时放下原本想告诫李妍的话,决心先潜伏一旁仔细观察她们,好弄清楚两人究竟在玩些什么把戏。
  “你下去吧!这里有裴颖伺候我。”看着上官宿月没有退离的意思,李妍不耐烦起来:“你要是太闲的话,就管管宫里的宫女,叫她们别整天嘻嘻闹闹的,弄得我心烦!你也是,我这两天身子不舒服,你别再拿些无谓的事情来烦我,出去!”话到最后,已是赤裸的怒气。
  上官宿月飞快地瞟了眼李妍和裴颖,拿定了暂且暗中观察的主意,躬身应是后退了出去。
  待上官宿月退出后,李妍匆匆迎上裴颖。
  “怎么样?他说什么?”
  裴颖转头看了看门,又趋步到门边听了一下,确定上官宿月没在门外偷听之后才又回到李妍身边,低声说道:“克烈王子现在人就在外面,他会趁着守卫巡逻的空档进来。”
  李妍一听,便急急跑到窗边,伸手就要推窗,却被裴颖伸手拉住。
  “您别急,克烈王子一会儿就来,您现在开窗,万一弄出太大的声响惊动守卫就不好了。”
  李妍闷闷地收回了手。“我知道了,那你……”
  “我会在门外把风,你们可得小心些,要是有人接近,我会出声的。”
  看着裴颖,李妍忍不住紧抱住了她。“裴颖……谢谢你!”
  裴颖对李妍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些微苦涩,她了解李妍的心情,但是,她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而已,他们的未来,还有无数的险关在等待着。裴颖拍拍李妍的手,退出了门外,剩李妍独个儿在房中等待克烈。
  想到即将可以见到克烈,李妍突然觉得所有的慌忧恐惧都被消弭……高悬一颗带着隐隐兴奋的心,她屏息等待着。
  半晌,窗扇被推开一线,随即克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入房中。
  李妍冲上前去扑进他怀里,克烈紧紧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无须言语,温暖的拥抱正替他们倾诉着缠绵的相思。
  李妍将脸贴在克烈的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在接触到那坪然鼓动的刹那,她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忐忑俱被消弭……一直是这样,克烈对于她,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而她明白,为了依偎在他臂弯中的甜蜜,自己可以付出一切。
  克烈轻啄了下她额前发际,双手才恋恋地放开她。
  “这两天你过得好吗?”
  李妍轻轻点了点头,让克烈带着她到桌边坐下。克烈看着李妍略显憔悴的脸庞,他知道,她必定也被心中的理性折磨得苦,心疼地,他握紧了她的手。
  脉脉眼波交流,李妍看出他眼中的痛悔。
  “你后悔了?”
  “不,”克烈摇头,坚决地说:“我只是……责备我自己,不该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他将李妍拉到自己膝上坐着,双手环住她的腰,以颊磨蹭着她的。“我一想到你被这件事折磨,我就……就忍不住要怨怪我自己。”
  “别这么说,我一点也不后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后悔。”轻摇螓首,柔柔发丝在他颈间搔拂,杂以无悔爱语,激盪起一腔浓情。
  克烈揽住她纤细腰肢的手蓦地一紧,心跳相合间,四唇互触,爱怜着彼此。
  甜蜜的汁液在他们口中窜流,透露心底的渴望子对方知晓。此刻,理智的光敛退造就无月黑夜,在深黝的合黑中,已无法视清一切,只剩散放爱慾甜香的花朵缠腻他们的其余感官,催促他们放纵。
  一如流星窜坠,他们毫无防备地任情感主宰行动,一径堕落。
  一队约莫十数匹马组成的马队在林间奔驰,杂乱的马蹄乱了平整雪地。
  颉密可汗弯弓搭箭,箭矢飞也似的朝前方疾射,一只野鹿中箭倒地。一众手下呼啸而前,将重伤的鹿拖到可汗面前,颉密可汗看也不看,只是瞄准了天空上飞翔的大鹰,一箭又射下一只。
  “父汗的箭术堪称神箭了!”萨尔达赞歎着,“唉!不知道我何时才能练到跟父汗一样好的箭术。”语气中毫不加掩饰的羨慕,让颉密可汗开怀大笑。
  “你有草原上最棒的神箭手赤兀惕作师父,箭术之精早就超过我啦!现在却来拍你父汗的马屁。”颉密可汗大笑着说:“怎么?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想跟我讨赏?”
  “父汗如此说,就是疑心儿臣,”萨尔达一脸无辜。“儿臣在父汗身边,要什么没有,何必借谄媚父汗来讨赏?儿臣说的是真心话,儿臣只希望自己能有父汗的半分,也好为父汗出力,为父汗的雄心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
  “呵呵呵!我跟你说笑话,你也急成这样。”颉密可汗拿马鞭指着刚才射到的猎物:“这样吧!那些赏了你。”
  萨尔达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谢父汗赏赐!”
  “起来起来,”颉密可汗脸上的微笑慢慢隐去,“呵呵……雄心壮志,你知道我的雄心壮志是什么吗?”他拿着马鞭指着眼前望不见边际的土地,朔野强风吹刮着脸颊,陡地吹旺他的雄心。“你看,在地平线更过去的地方,全都是属于我们回纥人的土地,很大吧?”
  “是很大,可是只是天下的一小角而已。在南边,还有更广阔的土地、更丰美的水草,在等待英明之主成为它的主宰。”
  “哈哈哈!”颉密可汗仰天大笑,“你的雄心壮志可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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