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弃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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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弃天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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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老以为他听不见,自言自语到无法无天。
  但,这造成他的困扰?
  并不!不管她是不是故意,他不讨厌她的叛逆。
  扯掉OK绷,那是他不小心割到的小伤口。看见伤口,他的处理方式是用卫生纸擦两下,然后继续扒饭,亮君的反应则是倒吸气,抓起他的手指,将他拉到水龙头边冲洗。
  “你这种处理方式,会弄出败血症,最后死于蜂窝性组织炎。”她一面尖叫,一面碘酒、药膏加纱布,忙得不可开交。
  他一言不发,静静看她,看到她不好意思,看到她主动拆掉食指上面的膨大纱布,换上合理的小OK绷。
  截至目前,她预估过他的疾病有高血压、糖尿病、骨质疏松症、败血症……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该走趟医院,做做全身健检。
  心思跑掉,他不仅仅是分心,根本是心不在焉了。
  目光转向有她的屏幕。还在说话,哪有那么多话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话值得她一说再说?好奇心被挑起,他离开工作室,走向她。
  大树下,她的自言自语越见大声,反正这里没邻居,警察的噪音罚单开不到她身上。
  “老板好像很不开心,真不晓得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多快乐一点,你看他的眉毛,好像善斗人士,动不动就揪在一起,把帅帅的脸弄得丑不拉叽,人说相由心生,照这样下去,他会变出一张魔鬼脸,到时就算他有菩萨心也没用啊!
  问题是,他有菩萨心肠吗?好像……算了,不管有没有,不管是面恶心善或面恶心恶,都比面善心恶来得吃亏。要是来个老板娘就好了,他只有看到老板娘的时候,才会变成好男生。“
  这些话,亮君是闭着眼睛说的,若是她睁开眼睛,她会发现面前矗立着一个“绿巨人”。没错,靳衣已经气到脸色发绿。
  “不要埋怨,能在外商公司工作已经是本事,妈妈常担心,她不在,我会活不下去。现在,至少我能养活自己,还能付房屋贷款,我很不错了。”
  他经营外商公司?他怎么不知道?不想等她自动睁眼,他已等得不耐烦。
  靳衣蹲下身,动手把她的助听器戴起来。
  受到“震动”,她回到现实场景。“老板好。”
  “你在做什么?”
  “做……我没做什么……”
  员工对老板说自己没在做什么,好像有点失职,亮君连忙补充:“我煮好饭、炒三个菜、煮一锅汤,您用过餐,我洗好碗、盘子和筷子、拖完地板,然后来这里照顾花园。”
  她把一件简单的事拆成六七个步骤说,听起来好似非常忙碌,尤其是最后这句话讲得最好,明摆着是花园在照顾她的心情身体,她却说成自己在照顾花园,反正花花草草没有语言能力,事情由她说说就成定局。
  “你很忙?”他似笑非笑。
  缩缩肩,她看见手上的花,马上递到他跟前。
  “送给你。”
  “如果我的记忆还可以,这些花的所有权在我身上,你拿我的东西来送我……似乎……”说借花献佛?他不是佛,花嘛,免啦!
  “我的意思是你工作太忙,没时间欣赏院子里面的花草,所以我特别过来替你摘花插瓶,让你有空时,眼睛亲近亲近大自然。”
  “你实在细心。”
  怪啦,明明是褒扬的字句,为何从他口中说来,贬的意味硬是比较大?
  “还好啦,为老板着想,是身为员工的责任之一。”怎样,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好的员工了?
  她说得真诚,让他的讽刺续不了口。对个不懂讽刺的女人采取讽刺行为,简直浪费口水。
  “老板,你的股票是不是赔钱?”
  他冷眼睨她,股票在他手上要是有本事赔钱的话,换她来当老板,轮他做饭摘花,侍奉她“亲近大自然”。
  “最近你的心情不好,对不对?”
  她又知道了?瞪她,再瞪,多和她相处几天,他会得斜眼症。
  “我妈妈常说:心里不愉快的话,要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早晚要得忧郁症。”
  很好,在蜂窝性组织炎之后,她又估出他另一病症,看来他真要找一天到医院挂号。
  还是不说话?亮君拉拉他的袖子,肩膀前后摇晃。
  “说啦、说啦,把不快乐的事情说出来。”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叫作撒娇,这动作她对妈妈做习惯了。
  靳衣却注意到了。常有女人对他撒娇,但没有人用过这么干净的撒娇方式,她们的目的通常是想自他身上获得财物或者承诺爱情,而她的撒娇想得到什么?他的不快乐原因?
  推开她的手,他不习惯做没有目的的人际交谊,他和任何人在一起、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他算计自己的每分行动,并预估行动之后引发的效应,她的简单让他无法适应。
  她没注意到他的推却,还白目地走上前,又抓起他的袖子摇晃。
  “说一下下啦,你一定是太闷了,没有老板娘来陪你,心情不好对不对?”
  今天没有老板娘来访,他肯定气闷,听说男人的虫虫储存太多,会影响情绪,果然不错。
  他又瞪她。这一眼的意思是——他昨天才恐吓她,不准在他面前喊那些女人老板娘,她偏又犯。
  而亮君解读这一眼的意思是——她猜对了,老板心情不爽,因为“虫虫”在他身上蠕动,痒得让人难耐。
  于是,她自作主张开口。
  “给我电话。”
  “什么电话。”
  “老板娘的电话呀,你放不下自尊,没关系,我帮你找人,我保证你陪过老板娘,心情会不错。”
  “你连我的心理生理需求都要照顾,会不会太辛苦?”
  “这是好员工应该做的事。何况你一定很希望我替你解决窘迫,才会出来找我吧!”亮君估计,若非事关紧急,他哪里舍得离开他的宝贝计算机。
  他要她解决什么窘迫了?
  “不需要。”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要我帮忙,干嘛特别跑出来找我?”她闷声说话。
  是啊,干嘛特别跑出来找她?纯粹为了知道她喃喃自语地在说些什么废话?
  无聊!
  “说嘛,为什么找我?”亮君抓住他不放。
  “我肚子饿了。”
  随便塞出借口,甩掉她的手,捧起身为老板高高在上的尊严,他进屋。
  肚子饿?亮君看手表,下午三点钟,肚子饿?会不会饿得太早一点?算了,老板就是老板,认命,抱起花,亮君离开大树下。
  老板吃错药,亮君肯定。
  他十点陪她吃早餐、十二点午餐、三点晚餐,然后一个人躲进工作室,不准她进去,直到半夜十二点,你说,是不是有鬼?
  她不敢确定这个鬼和老板娘有没有关系,但……人家说,恋爱中女人情绪反复,依照这个理论推论下来,恋爱中男人情绪反复也算正常吧?
  靠在工作室门边,耳朵贴在门扇上面,亮君仔细聆听,里面悄然无声。
  手上的花生汤圆半凉,她站在这里超过三十分。
  敲门,等半天,她的甜点有不被重视的悲伤。
  门开,靳衣矗立在眼前。
  不夸张,的确是“矗立”,他像大号的汉摩拉比法典,每次用这种气势往她面前一站,她就知道又要颁布新法令。
  “我说过,不准来打扰我。”
  事实上,她已经“打扰”了他一整天。
  早上自她身边起床开始,他整个人就乱掉,他没直接进工作室,却跑到厨房替她弄早餐、当保母叫她起床、听她说无聊的“飞梦”。
  好吧,人总算进工作室,眼光却老扫向监视屏幕,看她做菜、看她喃喃自语,看她一个人说话唱歌,弄得自己很开心。
  无聊的是,他居然加入她,跑进花园,被她一个问题问得落荒而逃。
  最可恶的是,吃下她三点钟准备的晚餐后,他居然打电话到垦丁订房间、订机票,原因是——他想替她圆起想飞的梦。
  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为矫正自己的疯病,他几次拿起话筒想取消订房,却总在手指接触到电话键盘时作罢。
  这一切一切,全是那个叫尹亮君的笨女人害的。她是祸水,但……她居然捧着他最爱的花生汤圆,站在他面前。
  她应该怕他的,一方面,付钱的叫大爷,另一方面,凭他的气势想压人,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在相处的日子中间,她一天不怕他一点点,东一点、西一点,加在一起变成蛮大一点,于是,她大起胆子,悄声问靳衣:“打扰你会怎样?割鼻子?腰斩还是弃市?”
  哦哦,踩到老虎尾巴,他脸色倏地发青,打人的欲望炽烈,拳头在腿边松松紧紧。
  她不晓得自己困扰他一整天吗?他花数小时想把心思兜拢,兜到金钱游戏上头,好逼自己多赚钱,却教她的出现彻底破坏,她居然还胆敢用这种无赖口吻,问他——会割鼻子、腰斩还是弃市?
  说!换了你,火不火?
  “我会把你装到麻布袋里,先用乱棒打死,填进石头五十公斤,再扔进基隆河。”
  看来,她非常不受欢迎。
  收下痞子口吻,她笑笑说:“别生气啦,我知道失恋很不舒服,可是发脾气也无济于事呀!来,先喝点甜食稳定情绪,然后把事情说出来,我来同你分享,虽然我的社会经历不足,但我毕竟是女生,多少能提供你一些帮助。”
  他失恋?有病啊,他只会让女人失恋好不好,真不晓得她满脑袋在想什么。
  “我没有失恋。”
  她手中的花生汤圆暂缓他打人冲动,再次,他感觉甜蜜。
  这是母亲经常替他准备的甜食,尤其在冬至时,母亲总哄着他说:“吃汤圆长一岁,我的阿靳快要长成青春少年家。”可惜,她无缘陪他走过青涩,在被迫成长的日子里,他有无数话想对母亲说。
  “好吧,你说没失恋就没失恋,男人,打死要面子的动物。”她嘟嚷。
  什么话?!没礼貌。
  靳衣瞪她一眼,接过汤圆,站着吃,不到五分钟全吃光,汉摩拉比法典长得比凡人高是有道理的。
  “还有吗?”
  “还有,你要吗?我下去拿。”
  他没回话,进房,先结束手边工作,然后领身走在她前面进厨房。
  两人进厨房,他拿起锅子,直接舀汤圆入口。
  “喂,那里面有我的份,你不要一个人吃光光啦!”
  没理人,花生汤圆一个接一个,十粒装的汤圆全填进他的肚子。
  为应和他的自私霸道,亮君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过一阵又一阵。
  等她抢过锅子时,里面只剩两口残汤。
  “你很差劲,吃东西不会留一些给人哦!我和你一样三点吃晚餐,一样会饿好不好!”她踮起脚尖,向他抗议。
  他的回答更叫人气闷了。“下次煮汤圆要记得放红豆。”
  什么跟什么啊?她说东他转西,算了算了,失恋男人值得同情,她把碗连同锅子放进水槽中清洗,叨叨念不停。
  “我饿扁了,明天没力气起床做早餐,倒霉的还不是你,有什么好乐的。”
  亮君将他偶一为之的做早餐举动当成常态,好像她起不来,他就得负责两人的早餐。
  “肚子饿,作梦时才飞得起来。”一声揶揄,他取笑她。
  手扠腰,亮君牌茶壶新上市。“我每次都飞得很顺利。”
  她在他面前挺胸,却挺不出几分气势。
  “吃过汤圆,今晚你会坠机,我是为你好。”难得幽默,他呵呵笑起来。
  他等着亮君抗议,可是……她非但没有,还用中大奖的讶然表情望着他。
  “你中风了?”爱说话女人不说话,原因只有一个——中风导致颜面神经麻痹。
  “老板,你笑了耶,是真心笑,不是冷笑哦,你笑起来好帅,一点都不像坏人……”话开了头,她滔滔不绝。
  “闭嘴。”她乱讲话,从十三岁起,微笑机能就自他身体中消失。
  撇开头,他想离开厨房,但亮君不接受冷落,硬在他屁股边当跟屁虫。
  “你应该多笑的,一天三大笑会延年益寿,男人不用担心长鱼尾纹,那是智慧的象征……”
  “闭嘴!”他回身喊,带屎的表情全盘否认他曾经笑过。
  亮君说得正兴起,哪听得进他的恐吓?
  “我保证你常笑,人际关系会好到不行,到时,别说昨天的粉红老板娘会回心转意,就是前天的臭脸老板娘、大前天的阔气老板娘,都会巴着你不放……”
  “我叫你闭嘴!”
  这回他加上动作,双手高举,抱起她的腰,将她拎到半空中。
  亮君果然闭嘴,她的手扶在他肩上,两人之间有半分钟静默。
  靳衣以为自己成功吓阻她,但她接下来的话,害他差点爆血管。
  她说:“如果,你还有多余的一点点力气的话,可不可以抱我转圈圈?”
  厚!呕吧,更呕的是——他照做了。
  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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