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骗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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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骗徒-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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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美萱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得如同石灰,强忍着泪水,紧咬着下唇,“不,你误会了!我不能太自私,不能因为追逐自己的幸福而连累家人。如果我不答应的话,知府大人会随便捏造一个理由把我爹抓起来,而我们整个家族都会陷入不幸!”
  陈嵩听得额上青筋遽颤,“这么说来,当官的岂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手遮天了?”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凌平章站在门外,身形显得格外瘦削。
  凌美萱惊叫道:“爹,你……”
  陈嵩也顿由乱雪纷飞的百感交集里,回复到现实世界,情绪梢见缓和下来,感到十分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凌平章。
  凌平章走了进来,“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今晚陈公子会来,故而久候在门外。”
  陈嵩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凌老爷,我……”
  凌平章叹口气,“你不必说了,我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从小就当个宝贝一样宠着,生怕她受到一点委屈,谁知这一次却将她伤得这么深。陈公子,你带她走吧。”
  凌平章说得很淡,但听在陈嵩与凌美萱的耳里,无异于一声惊雷,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平章恨恨地道:“陆川帮那个狗东西!我早有耳闻他平时的行事,对于他的求亲,我只是敷衍了事,其实我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就是陈公子。今晚陈公子来访,已通过我的最后一关考验。”
  陈嵩吃惊,“什么?您在考验我?”
  凌平章微笑,“所谓真情无价,患难见真情。过于平静的生活往往掩盖人性的善恶,无论是朋友之情遗是夫妻之爱,只有历经风雨,才知情的真伪。”
  凌美萱大喜,“爹,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啊!你可吓死女儿了!”她的盈盈秋波再次注视着陈嵩。
  凌平章笑道:“真正的爱情,应该禁得住任何考验!”说时,他自暖壶里斟上一杯温茶,双手奉上,“多有得罪,公子莫怪。”
  陈嵩双手接过,喜上眉梢,“谢谢!有此考验,是应该的、是应该的。”
  凌美萱的脸色倏地又黯淡下来,“可是,陆知府那边,爹该如何交代呢?”
  凌平章抚抚胡须,“看来我只有使出瞒天过海之计了。陈公子今晚就带你出城,你们在四川成亲,陆知府是没有办法的,至于他问到我的头上,我就说女儿失踪,他还能拿我怎么办?”
  凌美萱问道:“爹,我若一走了之,陆知府真的不能治你的罪吗?”
  凌平章一抚她的鬓发,“傻女儿,世上有为父的隐藏女儿下落的这一条罪吗?他告不了我的,关键的是,你能否过得幸福。”
  一听这话,凌美萱脸上两行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飞扑向凌平章胸前,抽噎不止。
  陈嵩想劝劝她,但又不知从何处劝起,于是就笨拙地摸出一条手帕递给凌平章。
  凌平章见女儿泪流满面,心也软了,接过手帕,替她擦拭泪水,把她的头抱在胸前,轻拍她的后背,“傻孩子,跟着自己心爱的人远走高飞,是值得高兴的事,你还哭什么呢?”
  凌美萱剎那间整颗心被甜蜜的温情所填满,整个人变得异常软弱,就像回到母体的婴儿,语带哽咽的说:“不知道这一走,咱们父女俩何时才能再相见?”
  凌平章笑道:“你虽然不能来武昌,我却可以去四川啊,多给我写信!”
  “嗯!”凌美萱笑着擦干泪痕。
  夜风吹窗,烛影摇红。
  这时,平儿推开门,叫道:“小姐要去四川,我一定也要去!”
  凌平章笑道:“这是当然的。你放心吧,你跟着小姐这么久,让别人同去,我还不放心呢!”
  平儿噘着小嘴笑了笑。
  一辆黑厢马车停在凌府门前,父女依依话别。
  凌平章叹气,“老了,老了,看来我对你管得太多了,子女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一定认为爹是个老古董吧。咳,爹怎么能护着你过一辈子呢?再说你也不见得懂我的用心,整天臭着一张脸呢。”
  凌美萱嗔道:“爹,你怎么还记得这么多啊!”
  凌平章哈哈大笑,“美萱,爹平时是不是很固执、很不讲理?”
  凌美萱蛾眉轻轻一蹙,“虽然有一点点,但我知道爹都是为了我好。”
  凌平章摇摇头,“你不要再安慰我,我这个爹没当好,做事一厢情愿,常常把好事办成坏事。说老实话,今天爹真是为你伤透了脑筋。唉,如果你们俩能禁得住这样艰难困苦的考验,爹还有什么话说呢?”
  “爹,这也不能怪你呀,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有不对的地方,头脑简单,意气用事,总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凌平章松开缰绳,道:“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你们了。我老了,再也管不住你们了。”
  凌美萱的唇角轻轻拉动一下,左腮出现浅浅一圈梨涡,“不,你该管的地方还得管。你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要多呀。”
  凌平章慈祥地对她笑了笑,“经验丰富又有什么用,你还不一样统统当成耳边风。我已经过时了,不中用了。”
  陈嵩抱手作揖,“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美萱的!”
  凌平章紧瞅住他,“那是最好,如果我女儿在你手上受了什么委屈,我绝不饶你!”
  陈嵩听得吐了吐舌头。
  “爹。”凌美萱泪眼婆娑地再扑到凌平章怀里。
  “去吧。”凌平章将女儿推上马车。
  陈嵩在前面充当马夫,凌美萱和平儿相继坐进车厢,不停的向凌平章挥手。
  看着马车向前行驶,凌平章突然有了一种清朗明澄的心情。
  天空很高,一轮明月挂在枝梢。
  第九章
  陈嵩赶着马儿,一路上思索着,自己并不是什么公子哥,家里非常贫困,而且也不在四川,这件事情肯定要对美萱坦诚的;但问题是什么时候说,如果现在说出来,凌美萱一气之下回府,岂不是又落入陆川帮的魔爪?
  陈嵩决定凡事等出了城再说,如果凌美萱气极了,再好言相劝几句;如果她真是嫌贫爱富之人,那她就不值得自己留恋了。
  马车行到客栈,小三子一夜未睡,在门前翘首盼望,转头见凌美萱安然坐在马车里,心中高兴至极,这件事一帆风顺,还真是佛祖在冥冥中保佑着呢!
  接着马车载着四人来到城门,被一群守军拦下,一个官爷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头戴狮子盔,包耳护颈,七星玛瑙抹额,沉声问:“这么晚了,出城干什么?”
  陈嵩抱拳作揖,“刚刚收到家书,因家中老父去世,急于回乡办理丧事,还恳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官爷掀开车厢,瞟他一眼,“这里面是你的什么人?”
  陈嵩恭敬道:“是内人、婢女和小三子。”
  官爷冷哼一声,“我看未必吧。”说罢把手一挥,哈哈大笑,“逮住了!”
  城楼中顿时火光大亮,一人走到城垛边,往垛下望,干笑二声。“没错!就是这小子!”
  陈嵩抬头一看,陡然间脸色煞白,来者正是知府的公子陆川帮!
  陆川帮大喝:“陈嵩,你说车厢内是你的什么人?你再说一遍。”
  陈嵩顿时哑口无言,急得头冒冷汗,彷佛被人戳破谎般的不自在,一双黑瞳直直地盯着对方。
  凌美萱探出头,一剎间,她花容月貌般的面颊也变成雪似的白,娇躯亦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阵颤抖,似乎是极为短暂的一下,她随即又恢复正常,思忖道:我不能慌张,一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陆川帮好笑,“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咦,这么晚了,你跟着陈嵩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爹已经把你许配给我吗?”
  陈嵩大喝:“不错!是我把她骗出城的!”
  一听这话,凌美萱的心顿时郁结起来,让她无力吐出半句话。
  陈嵩这是在把所有的罪行都往他自己身上加呀!
  说时迟、那时快,数名士兵已围上来,立刻把陈嵩五花大绑。
  小三子惊吓得高呼:“你们这群土匪!”
  陆川帮已走下城楼,来到马车前,微一欠身,对凌美萱道:“凌小姐受惊了,歹徒已经被我制伏了。姑娘乃仙子之尊,若移驾寒舍,必使寒舍蓬华生辉。”
  陈嵩怒吼:“陆川帮,你这个奸诈小人,你早料到我有此一着,便在这里埋伏是不是?”
  陆川帮笑道:“对于情敌,自然是早有防范了。”
  “这么说来,派刺客行刺我的也是你?”
  陆川帮又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拐骗良家妇女罪证确凿!哼,也不瞧瞧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本公子争女人,简直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这时,天空下起细雨,瓦面、屋檐……到处响起水的滴答声。
  凌美萱静静的看着陈嵩,感觉快乐与痛苦之间的差别就像是纸一样薄,才刚打开快乐的门扉,更剧烈的痛苦就接着涌进来。
  她心碎地咳了起来,空洞的双目彷如深井,幽幽地凝视车窗外渐落的雨滴,她一脸的水,却弄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
  大牢内阴暗潮湿,陈嵩就被关在这里,进来时,挨了一顿板子,打得他皮开肉绽,不过只过了短短一天,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过去的事情一件件在脑海中掠过,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块重逾千斤的沉重铁石,深深地压迫在他的心上,真有不胜负荷之感。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放在他这颗千锤百炼的心头上,早已使他比一般人要坚强百倍。
  他秉遵做人的宗旨,深信自己在饱经患难之后会更加坚强,如此才能争取最后的胜利。
  凡事往好处一想,陈嵩顿时大感轻快,他立刻就恢复自信,不再沮丧,反而觉得眼前的困难,只是对自己再一次更严厉的挑战——感情的挑战!
  明晃晃的火把摇曳着,斑驳的墙壁出现一条黑黑的人影,黑衣人一手拿着火炬,一手拿着钥匙,逐一检查每个监牢里的人。
  锵锵锵锵……黑衣人踏着沉重的脚步,空静冷寂的大牢传来一阵阵回音。
  黑衣人来到陈嵩的丰门前停住脚步,狞笑着打量牢内衣衫褴褛的青年人。
  陈嵩由无边深沉的血腥痛海里猛然觉醒过来,目光忽然触及黑衣人那张轻蔑的脸,他就像是被一把极其锋利的冰刃,蓦地插进胸膛里。
  “陆川帮!”陈嵩咬牙切齿的低喝一声。
  陆川帮好笑,“我爹常说我是一个能够承受得住任何打击的人,但是今天我看见牢狱中的你,我觉得我爹的话错了。你的眼里有着坚毅不屈的性格,使我大为诧异。老实说吧,我阅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顽强的人,相信你比我要坚强得多了!”
  陈嵩心儿怦然一动,“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变得坚强,像陆公子这般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花花大少,自然是体会不出。”
  “你说得不尽然。”陆川帮微微摇了一下头,“躬耕的农民若没有坚强的意志,不过是一些可怜的人而已。但你不同,你的眼里找不出一丁点令人怜恤的神采,如果我们不是情敌,我们也许可以做个朋友。”
  陈嵩冷哼,“陆公子,你太客气了。你这朋友,我可高攀不上!”他的眼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心里的感伤,倏地警惕地看向对方。
  陆川帮注视着他,“你的确是一个不易让人观察的人,你的心里好像容纳许多事情。”
  陈嵩不动声色地道:“以你所见,我心里又包藏着些什么?”
  陆川帮哈哈大笑,“囚徒一个,也敢考我?”
  “说不说在你,”
  陆川帮握住冰冷的铁栏杆,“既然你问了,我就说出来给你听听!你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了,仇恨、愤怒、不满、坚毅,对吗?”
  陈嵩冷道:“只要是身为一个读书人,在这种不平的社会上打拼一段时间,都会有我这种心理!”
  “这么说来,你对官府有着强烈的不满了?”一瞬间,陆川帮的眸子闪烁着森冷的仇焰。
  陈嵩撇下头,并不回答。
  “我调查过你的底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四川富商的子弟,你多次通过科举考试,但都名落孙山,自然压抑着不满。哼哼,科举你比不过我,家世你也比不过我,爱情你更比不过我。你做人可真是失败!”
  陈嵩仰天大笑,“如果你要把强权当作竞争的手段,我虽败犹荣。”
  “什么!你!”陆川帮气得胸中烈焰腾天,“好!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带个人来,彻底绝了你的心!”
  陆川帮拍了拍手,掌音在牢狱中回荡着,接着是铁门打开的声音,一道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嵩一阵怦然心跳,不知来者是谁?
  陆川帮坐在狱卒的椅子上,双臂懒懒地伸展着,优闲的等待好戏上演。
  凌美萱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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