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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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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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的特别有诚意:“你别看我是个大老粗,擦背还真要我这样的粗人,那些轻手轻脚的,怎么擦都不痛快。你脱我脱?”

    ……

    救命啊!

    遇见这种一根筋的怎么办啊!

    一根筋什么的都是外星人啊!

    可怜贺穆兰一身脏汗和泥巴,头上也痒的不行,就想好好的洗个澡,可是这蛮古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他又不是软汉子陈节,贺穆兰要真告诉他“我不要你洗你走吧”,怕他又会多想,说不定连桶都掀了……

    “我自己洗!”

    “我帮你脱!”

    蛮古开始放下盆,贺穆兰已经暗暗做好出手的动作了,就在这时,石破天惊地一句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你们在干什么?蛮古大人,伺候我家主人洗澡是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抢!”

    两人一转头,刚刚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花生站在门口,表情特别冷峻地说道:“您是亲兵,不是下人,您以前不是将军吗?怎么练这个都不知道!您不能做些亲兵该做的事吗?”

    这话就有些打脸了。

    蛮古丢下手中的盆,黑着脸叫道:“你这小子,老子当将军的时候,你还在你娘……”

    “我娘死的早。”花生面目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进了帐子看了看桶,“这是哪里来的木桶?都没洗干净!看这一圈黑的白的,怎么能给将军用?”

    花生撸起袖子。

    “蛮古大人搭把手,帮我把桶拿出去再刷一刷,这桶将军要用了,明天身上就要长疙瘩了!”

    他不说还好,说了贺穆兰伸头一看,顿时吓得要死。

    这这这……

    这也号称刷过的,保证干净?

    库莫提给她用的桶才叫干净好吗?跟舔过似的!

    贺穆兰见奴隶和亲兵都快打起来了,当下立刻把那木桶往肩上一扛。

    “你们别争了,这桶我自己洗!”

    交给谁洗她都不放心!

    “我去火房!”

    蛮古和花生见贺穆兰扛桶跑了,对视一眼后各自分开。

    “哼!”蛮古冷哼,“一个军奴做到这般胆大,离死也不远了。”

    ‘哼,你懂个屁,主人的秘密只有我知道!’

    花生强忍着恐惧,捏紧了拳头。

    ‘就算被揍死,我也要维护主人的尊严!’

    贺穆兰扛着桶回来以后,发现花生和蛮古已经把热水都准备好了。贺穆兰感激地把水全部倒进桶里,花生自觉的去门口把风。

    “将军你慢慢洗,我在门口,就算陛下来了,我也不会让他进来的。”

    “你不必……”

    贺穆兰刚想说不必这么紧张,突然想到他是把自己当成“阉人”的,顿时脸色古怪地看向门口,连道谢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

    “那你守好,有人硬闯你就叫唤几声提醒我。”

    这也算是……

    错有错着?

    ***

    贺穆兰升上了将军,开始了独睡一帐、一日三餐、想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澡的*日子……个屁啊!

    “将军,天亮了,你该起来了!”

    蛮古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在贺穆兰头顶响起,然后是大掌一挥,直接把他的被子掀开。

    “咦?这春天了,你睡觉怎么还穿着夹衣啊?”

    天亮了……谁在叫她?已婚少年?路痴?

    贺穆兰迷迷糊糊地张开眼,被面前放大的黑脸吓了一跳。

    “吓!谁准你擅自闯入本将军的营帐的!”

    “咦?不是亲兵喊你起床吗?老子以前当将军的时候都是亲兵喊我起床的啊……”蛮古纳闷地挠了挠后脑勺。“起来!吃饭!你还要练武呢!”

    贺穆兰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见四周还是黑的,绝无“天亮了”一说,顿时苦笑着道:“蛮古将军……”

    “将军喊我蛮古就好!”

    “那蛮古,你以前那个亲兵是谁?可能让我和他沟通沟通?能把自己主将从被窝里拉出来,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啊?”

    她一向是醒了就没法睡的体质,只能认命的起了床,开始穿戴。

    蛮古听了贺穆兰的话,突然一愣,声音有些低沉。

    “没……没了。”

    “嗯?”

    “我那个亲兵,有一次随我冲杀,为了护我死了。”

    蛮古低沉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王将军说,我死了那么多亲兵,让我做亲兵,算是还债。”

    贺穆兰系着腰带的手一顿,诧异地看了过去。

    人高马大的蛮古搓着手掌。

    “我没想让他们死。我只是……总是忘了身边还有人。我的那些同火早就不在了……”

    对于这样的主将,贺穆兰当时是十分厌恶的。

    经常一杀就杀红了眼,跟着敌人就杀入了险处,而且从来不肯承认是他自己指挥的失败。

    虽然他战功立的多,杀的人也多,但死的人更多。

    可蛮古这个人,有时候实在无法让人恨起来。他直线条的连让人骂他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他其实不适合领军。

    但他又确实厉害,在战场上,一个能够杀入敌营的猛士,往往如同催眠一般会激起许多人的悍勇之气,杀他个昏天暗地。

    这和领军之能无关,纯粹是个人的武勇造成的影响。

    虽说当她的亲兵是为了能早点出头,但这么一个鲁直又爱面子的人,愿意来当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将的亲兵,想来心中也不是对他那些死去的部将们一无所感的吧。

    王将军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王将军很少做没有目的的事情,他应该是想让蛮古了解什么吧。

    所以贺穆兰抓住了他正在胡乱搓着的手。

    “不要再想你那些同火了。”贺穆兰说道,“他们也不愿意你变成这样。你还要继承他们的遗志,光宗耀祖才是。他们死了,他们的妻儿该怎么办呢?有你这个故人在,也许还会对他们家有所照拂。若是连你也死了,那就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

    她听说蛮古也是普通军户出身,刚来军中的时候,甚至穿的还是布甲。

    他的那些同火,大概也是出自差不多的家庭。

    蛮古虎目含泪,点了点头。

    “是,谢花将军开解。”

    “那就好……”

    “是我以前想岔了……”蛮古反手抓住贺穆兰的手。“你真的能挣钱,带我挣一个!”

    咦?

    啥时候剧本改了画风?

    贺穆兰诧异地拉了拉手掌,蛮古攥的死紧,贺穆兰随便拉了两下,见没拽出来,也就停止了拉扯。

    “我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前几日弗立卓的媳妇儿来信,他的儿子也没了,问我愿不愿意娶她,她实在活不下去了。”

    弗立卓是他一个火伴的名字。

    蛮古彻底豁出去了。

    “我现在不是将军,娶她算是委屈了她。我得赚点彩礼,也要再拼个前程,不能用亲兵的身份去娶她。弗立卓的老婆年纪大了,我不能再让人笑话她是胡乱嫁了人的……”

    “你还没娶妻?”

    贺穆兰好奇地问。

    “军中三四十岁没娶妻的光棍一抓一大把!我没娶妻有什么好奇怪的!”

    蛮古恼羞成怒地嚷道。

    “好,我答应你!”

    贺穆兰回答的干脆。她知道有的将军是不给亲兵分东西的,因为亲兵的一切所得都是将军赐予。

    不过她的规矩就是她想怎么来怎么来。

    谁也管不着。

    蛮古欣喜的放开了手。贺穆兰穿戴好衣甲,出门准备练武。

    天确实才蒙蒙亮,可她的帐外已经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人。

    阿单志奇,那罗浑,胡力浑,吐罗大蛮,普桑普战兄弟,除了去了柔然的狄叶飞,在古弼身边当侍官的若干人和已经高升至裨将的杀鬼,贺穆兰原本的同火都已经在这里了。

    他们带着几个自己的心腹,见贺穆兰出来,这才开始有了动作。

    “一起去练武吧。”阿单志奇这样说道。“你现在当了将军,倒比以前懒了。以前这个时候,应该起来给我们做饭了呢。”

    那罗浑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苦笑着说:“我是练不了武了,给你们当个裁断还可以。”

    贺穆兰看着昔日的火伴,再看看露出怀念神色的蛮古,咧出一个笑容。

    “大清早就来找打,那我就满足你们了!”

    “将军手下留情!”

    “给我在兄弟们面前留点面子!”

    帐外,一轮旭日刚刚升起,照耀的每个人脸上都金光闪烁。

    听闻到将军和百夫长们已经起床练武的士卒们纷纷爬了起来,出来看热闹的看热闹,练武的练武。

    右军这片新划出的营帐里,这群重新整合成一军的部曲,出乎所有人意外的相处融洽。

    无论是将军还是普通的士卒,脸上都充满了说不出的动人神采。

    那是希望的光芒。

    如此的令人向往。 

第188章 番外他是一个渣攻

    “阿姊,它叫什么名字?”

    被“他”从市集上牵回来的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是啊,它以后叫什么名字呢?

    至于为什么这个小男孩喊它的主人“阿姊”,被它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它一直觉得叫“朝阳”不错!它生下来的时候,它的妈妈一边舔着它,一边夸奖它像朝阳一般火红。

    他将它从阴暗潮湿的马厩里拉出来的时候,也爱抚着它的鬃毛,笑着对它过去的主人说道:“这匹马不错,红的耀眼,就是它了!”

    既然红的耀眼,应该也有一个耀眼的名字吧?

    它期待的等着自己新名字的诞生。

    可是它的新主人,这个瘦长的汉子,在沉默了片刻后,张口说道:“它没有名字。它就叫马。”

    小男孩一脸失望地拍了拍自己。

    “什么嘛?就叫马?一点气势都没有!”

    是啊,它是马,但为何就叫马?

    它难过地低下头,感觉连自己身上的毛发都没有那么闪亮了。

    它是一匹三岁多一点的马,出生在一个黑暗的马厩里,和其他的马一起被养大,贩卖来贩卖去。

    这个国家似乎经常打仗,能够做战马的马总要卖的比其他马快一些。它被人训练蒙着眼睛听刀枪相撞的声音,听杀猪杀羊的声音,到了三岁,才被拉出来卖掉。

    它还记得有人粗鲁的揪住它的鬃毛和尾巴,然后用一根绳子紧紧拴住了它的脖子。它被推翻在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坐着人。

    它使劲踢腿,直到把自己累的筋疲力尽,这才被人套上马笼头,连脖子和头都被勒紧,然后拉出去,离开它的兄弟姐妹,被人去卖掉。

    它离开马厩时,它的妈妈,一匹六岁的母马拼命的嘶叫。它告诉它:“别害怕,你会遇见一位强壮的战士,带着你自由的奔跑!你是最强壮的,不该老死在马厩里!”

    这样的命运让它又期待又害怕,直到被这个男人买走。

    来到新家的第一天晚上,它遭逢了它马生中的两个挫折。

    第一个挫折,它的那个“主人”,似乎是个女的。也就是说,它的妈妈告诉它的“你会遇见一位强壮的战士”,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它成了一位女郎的坐骑。

    第二个挫折,它没有名字。

    它的主人抚摸着它,却露出十分怀念的眼神,喃喃自语“注定要换的东西,为什么要起名字呢”。

    它被一个女人嫌弃了。

    这让它已经开始为未来悲惨的命运嘶鸣。

    “阿姊,你的马昨晚叫了一夜呢。”小男孩揉着眼睛对着它身前的高瘦女人抱怨道:“太吵了!”

    它以为它会挨打,就似那马奴一样,用皮鞭抽它的肚子。

    结果这个女郎弯下腰对她的弟弟轻声说:“它第一天到我们家里呢,也许是怕生。以后会好的。若是它一直这么吵,我就把它带到黑山去,那里都是马,它就不会孤单了。”

    “有许多马,它就不吵了嘛?”

    “它也许是害怕,没有同伴很害怕吧。”

    “那阿姊,等你去黑山了,我就养一群马。这样等你回来的时候,你的马就不会害怕的乱叫了。”

    小男孩的童言听起来是如此幼稚。他甚至还没它高呢。

    它的女郎却突然红了眼,低下身子环住了他的脖子。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养那么多马……”

    她又在说它听不懂的话了。

    但她似乎是个温柔的人,这让它得到了一些安慰。

    接下来的日子,它明白了原来在人类的世界,女人也要负责打仗。它的主人换上了男装,骑着它奔赴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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