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招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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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招顽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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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真的没人在。”
  她耸耸肩,走到楼下,沙发上面没有抱枕,屁股坐下,又觉得冷了。
  打开电视,连连点选几个频道,没意思。
  代代再度起身、再度踮脚尖、再度游荡。
  这回,她逛到一个可以制造温暖的地方——厨房。
  她开火,找到麦片,替自己冲一杯温暖。
  走回客厅,她无从选择地坐回冰冷的沙发上,没关系,这回她手上捧了一杯热情,不怕冰冷。喝一口,人间美味——任何东西在肚子饿的时机出现,都是人间珍馐。
  门打开,让代代心安的陌生男人出现,她忙不迭放下杯子冲到他身边。
  停下脚步,他望住身边的干净天使。
  她是精灵吗?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撞进他生活,在他漆黑心灵点上一盏明灯。
  明灯亮起,温暖涌上,他的心融化在她的笑眸里。
  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想把一个人永远留在身边的感觉,但现在的Steve有股强烈冲动,想把搞不清楚状况的天使留在身边,长长久久。
  久违的微笑再度挂上唇边。如果说,一个不爱笑的男人经常为同一个女人微笑,那么,还有别的意思吗?
  他想,他喜欢她,或者,比喜欢再加上一点。
  今夜的Steve很轻松,他没想过义父会为了支持他,放手他重视多年的江湖道义,一个担忧近半个月的谈判,居然出乎意料的轻松顺利。
  “你回来了。你是不足去帮我探听Unclebreter住哪里?谢谢你,我知道没查清地址就跑到美国有点鲁莽,可是我实在等不及要见妈咪,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拉住他的手,她拉拉杂杂说一大堆。
  “你不晓得地址,就跑到美国寻人?”
  他侧脸看矮个头的笨女人,原来她不是天使?是白痴!不易起伏的情绪进入红色警戒。
  好啦!她不但能轻易带动他的好心情,也能轻易将他的心情送进地狱,这种情况有什么解释法?
  解释一:他对她,比“一点”喜欢多很多点,多到保护欲泛滥成灾,多到他已经无法容忍她受伤害。
  解释二:他中了她下的蛊,从此心情只受她摆布。
  Steve认为正确答案是一,因为她没“智商”只有“智伤”,智伤严重的女人制不出效果如此强大的蛊毒。
  定定望他,她不退缩。
  他脸部线条刚硬,抿紧的双唇不发一语,以这种线条作画,会构出一个坏脾气、坏性格男人。可是她没办法让自己的视线,脱离这种线条不够优美的五官。
  “你在生气吗?”她踮脚尖问他。
  是的,他生气自己居然喜欢上一个“智伤”很高的女子。
  话写在Steve脸上,可惜她没学过屎脸解读法,因此,抱歉,她只能继续用自己的白痴解析法,为他排解愤怒。
  “别生气,生气对事情没帮助,只会把事情弄得更乱。我知道自己的作法很糟糕,但我真的等不及见妈咪—面,你有没有心里挂着一个人,想大人见到他的经验?假若有,你会体谅我的心情。”
  经验?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她挂在他心间,催促他频频回顾。在谈判过程中,他想到她好几次,频频张望,次数多到同行弟兄以为他赶时间,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有罗。所以你一定能理解我这种蠢行为叫作想念。我好想好想妈咪,白天想、夜里想、梦中想,好多年我都睡不好,因为我想念她。”
  轻喟,怒气暂歇,他的大拇指抚过她眼眶下的黑眼圈。这就是她沉睡不醒的原因?
  他的大拇指粗粗的,抚过她细柔脸颊,不是太舒服,但是她喜欢他指尖传来的温暖。“我们现在在爱荷华的旅馆吗?”
  他笑了,因她的问话,刚硬线条变柔软,好看的浓眉尾端上扬,漂亮的眉、漂亮的眼,他具备好心人该有的慈眉善目。
  “奶奶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像你这种好心人会有善报。”
  奸心人?在黑道闯荡多年,双手染满血腥的他,居然让干净天使赞扬好心?
  “我们在纽约。”
  Steve实说,不想她用“好心”加诸在自己身上——他受之有愧。
  失望在脸上现形,代代皱起柳眉。
  “我以为你要送我去爱荷华。”
  “我很忙。”
  他居然对一个女人解释?!
  向来他作任何决定从不告知谁,而他居然对她解释?单单为她那双垂下的眉眼,和不快乐的嘴唇?
  “所以说,你会陪我去爱荷华,等你比较不忙的时候,是不是?”
  “是。”他答应得太快,不符合他沉着冷静形象。
  “那……好,我等你,等你不忙的时候陪我去。”
  代代没注意自己用了“陪”而不是“送”,潜意识里,她期待和他的关系不光是“落难人”和“贵人”关系。
  “这里……怎么伤的?”他的手指从眼眶往下滑,滑到代代暗红旧疤上。
  “如果我告诉你,我想不起来了,你信不信我?”她轻声问。
  想不起来?这么重的伤要多危急的状况才能制造出来,与其说她忘记,不如说她不想讲!也许伤疤背后有太多她不愿回想的惨痛记忆。
  “你不信我?”从他两道勾起的浓眉,她猜出他的怀疑。
  “不怪你不相信,我也不信啊!当我在镜子里看到那丑丑的两条蚯蚓时,我问自己是怎么弄出来的,可是……我真想不起来。”
  “你看它们,存在历史好久了是不是?会不会是婴儿时期留下来的?没关系,等找到妈咪,我再问问她。”
  欲盖弥彰,他嗤笑。
  “你母亲为什么到爱荷华?”
  “她和爸爸吵架,离家出走。”
  “吵架?离家出走?很多年?”他用最简单的辞汇,厘出她话中诸多矛盾。
  “是啊,大人的事我搞不懂,这几年爸爸头上长出好多白头发,我猜他也想念妈咪,只不过两人都固执,不愿意放下身段。”故事在她的想像中变得合理。
  “我会帮你。”
  他把她的事揽在身上,虽如Tony所说,现在并不是发展感情的好时机,但是他的心自行作出选择。
  “谢谢,你饿不饿?我有泡一杯热麦片。”
  “好啊!”他累得不想出门觅食。
  代代拉过他走到冰冷沙发前面,怪异的是,有他在身边待着,沙发变得不再冰冷。
  把杯子端到他面前,他一口、她一口,两人合作,麦片很快吃光光。
  “再煮一杯?”她翻翻空杯子。
  “好。”她又拉他的手腕,踮起脚尖,以芭蕾舞姿势准备跳到厨房。
  “脚会冷?”他扯回她问。
  “嗯!”她点头,夸张地在地板上跳来跳去,表示地板真的很冷。
  弯身抱起代代,他将她抱至厨房。
  “我可不可以不下来?这里很暖和。”她用食指戳戳他硬邦邦的胸膛。
  “好!”他简单回答。
  他用一手抱她、一手煮开水;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加上一口,拆解麦片包包。就这样,两人两手,合力泡出一杯香味四溢的麦片糊。
  再一回合,你一口、我一口,他们分享杯中温暖。
  “坐好。”他把她放到餐桌上,转身清洗杯子。
  “你是新好男人,我爸爸都不做家事。”
  脚不冰、屁股冰了,她把手心朝下,压在屁股下面,刚捧住麦片的手还留有余温。
  “你妈离家这几年,谁做家事?”Steve理所当然地问。
  这些话在早先,会让他觉得琐碎,不是大男人该出口相询的小问题。
  “我做啊……”在她直觉回答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顿顿口气,她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是吗?那么你该有一双粗糙的手。”
  他擦干杯子,握住她的手,翻开掌心,她的手并不粗糙,但教他讶异的是,她双手腕间存在许多浅白色伤痕,把她的袖子往上推,一道道数过,越数越心惊。五十七!她的手臂居然有五十七道伤痕。
  抬眼,锐利眼光扫向她。“怎么弄的?”
  “我……我……”她皱眉不语。
  要是知道怎么弄出来的就好了,洗澡时她见过它们,可是任她回想再回想,总想不出它们从哪里来。
  “又不记得了?”Steve嘲讽一笑,她不能告人的秘密真不少。
  “你怎知道我不记得,你好聪明哦!等我想起来,—定告诉你。”她没听出他的讽刺。
  冷眼扫射!他宁愿不问,也不爱看她作戏。
  转身,他自顾自往厨房外走,把她留在餐桌上。
  但当脚步在楼梯前停止时,他想起她怕冷的脚,仅仅一秒迟疑,他折回厨房。
  “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丢下。”张开两手,代代等他主动送上温暖怀抱。
  这句话引出他更多秒迟疑。
  “你凭什么认定我不会把你丢下?”
  难道连她都看出来,自己已将她摆进心间?从此她可以无限制摆布他、要求他、成为他不能卸责的牵绊?
  原来,喜欢也可以是武器,一种控制男人的武器。
  勾住他的脖子,代代笑咪咪把头藏在他胸前,“因为你是好人啊!”
  就这样一句简单到底的话,让Steve认定自己心思太复杂;也因为这句简单话,让代代获得免费软轿一顶,将她从楼下一路送进温暖被窝。
  女
  女
  女
  洗完澡出来,发现代代抱着他的枕头,窝在他的床上。
  “谁让你来这里?”
  无疑地,口气是冷的,但他的眼神里写着热切。
  “你在生气吗?对不起,那个房间好大,而且很冷,我不能借睡在这里吗?”
  “不能!”
  嘴里说了不能,他还是绕到开关旁边,把暖气调大一点。
  “拜托,我好可怜,没人陪,我会睡不着。”她双手合十,一脸卑微乞求。
  让她留下来,“可怜人”会变成自己,他的睡眠品质已经不佳,他不想让一个入侵者加深破坏。
  “你在,我会睡不着。”
  “你睡不着吗?我来讲床边故事给你听,保证你一觉到天亮。”
  她弓起脚,围住厚棉被,把小小的脸蛋搁在膝盖上。
  一觉到天亮?多奢侈的愿望。
  叹气,想到她的黑眼圈,他默许代代的无理要求。反正自己已经睡不好了,如果留下能让她睡饱,就留下吧!谁教自己喜欢她。
  自从当了“好人”之后,似乎什么无理要求,他都能无条件接受。
  套上一件宽松T恤和休闲裤,他习惯裸睡,但为了他的“床上佳宾”,他逼自己接受束缚。
  “你好了吗?”代代挪出位置,把床的三分之二让给他。“快上床,好冷。”
  Steve走到床边躺下,两手支住后脑,仰望天花板。
  “枕头给你一个。”她把怀里的枕头垫到他头下方。“要盖棉被哦,不然会感冒。”说着,把身上的棉被分出一大半给他。
  她的馨香藉由温暖被窝,传进他的大脑神经。
  “你洗过澡了?”
  “洗过了,我不喜欢你家的沐浴乳味道,香得可怕。”
  她把枕头免费奉上,他的身体就有了义务,成为她的替代抱枕。
  “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沐浴乳?”她在他胸前躺得理直气壮,没有羞怯和心慌。
  “我喜欢薰衣草的味道,除了它的香味,我还喜欢它的故事。”
  “薰衣草故事?”
  他的手环过她的肩膀,把她正式镶嵌到自己胸前。
  “有一对青梅竹马的童伴要分开时,小男生在两个小玻璃瓶里放进薰衣草,他把其中一个送给小女生,并约定在女孩十八岁生日那天见面。”
  “然后呢?”一个爱幻想的小女生,他该问问她有没有年满十八岁。
  “之后男孩变成一个偶像歌手,女孩因他送的薰衣草而爱上薰衣草,长大后,她在一个花圃农场工作。”
  “女孩十八岁生日前,他们见面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继续他们的爱情,可惜女主角心脏病发,男生知道后坚持和她在一起,不背弃。”
  “他们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Steve嘲笑,不过是一篇欺骗小女生感情的唯美小说,竟骗得她的感情和陶醉。
  “不,女主角为替男主角生下小孩,在怀孕中期心脏病发死亡,留给男主角一段椎心回忆。听完这个故事,你的结论是什么?”
  “心脏病患不适合结婚生子?”他一棒敲掉她脑中浪漫。
  “不是啦。”代代快晕了,她讲的是爱情故事,不是医学故事。
  “否则正确结论是什么?”
  “谈爱情需要很多力量、精神,当生命……”
  “不要告诉我,爱情值得用生命去换。”他阻下她的梦幻。
  “不值得吗?人生里若没有一段泣人爱情,会不会白来一遭?”
  “不会,生命中除了爱情之外,还有亲情、朋友、事业、义务……很多值得努力的东西。”
  “是这样吗?好吧!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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