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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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天长地久-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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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想的。”这是成为最出色的翻译家最简捷的道路。林惜南说出心中的想法,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一阵绞痛。
  “你可要想清楚了,时间总共是四年。一年培训,三年合约期限,这期间,你也许被会常年外派。”
  老柴头没有把最核心的问题说出来。其实他想说的是,她的男朋友呢?这四年,第一年肯定是在英国,后面的三年,即便在外交部,按制度,也是轮流外派 ;若是联合国,那么,就得在纽约待三年。她无所谓,那他呢?她为了他在这里而来,现在却要离他而去吗?可是,她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成为一名出色的翻译,否则,何必逼得自己这样辛苦。
  时间已经是三月,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林惜南走出学院楼的时候,看到楼前的小树林已抽出了嫩芽,很快就要染绿整个枝头。她忽然想起长智齿的感觉,牙齿蠢蠢欲动,想钻出来,可被牙龈阻挡了,于是那里的隐痛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个季节过去或者,把智齿拔掉。
  在校园里闲逛,姑且算是踏青。走着走着就到了信息学院,楼前两排高大的银杏光秃秃地站着,浑然没有去年秋天的美丽影子。那时候银杏叶黄,落了满地,满眼都是黄橙橙的色彩,她坐在树下的椅子里看书,萧文翰就靠着远处的树托着她做交传用的A4板夹画她。那天他给她看了他这些年的成果,各种各样的纸,厚厚的一摞,足足两本牛津字典的厚度。她走进教室的样子,她仰头写板书的样子,她出新点子时调皮眨眼的样子,她板着脸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样子……其实她也是那时候才发觉她竟然那么美啊。她又困惑了,到底是因为她美还是他画的美?
  橱窗换过了,这次里面还是有他。不过,不是一个背影了,而是一张周周正正的证件照,小麦色的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眉清目朗,神采飞扬。这是学生标兵的展示栏。逐字逐句地读文字介绍,那些都是他曾轻描淡写地跟她提过的,在这里却成了他优秀的有力证据。随意瞄了瞄别人的,对比下来才发现,他比他们要成熟那么多。他的经历不是学生会不是社团,而是研究中心、IT公司,尤其是那两套游戏,相比之下,那是多么伟大的工程。她记得他曾说过:“惜南,我会长大的,很快长大。”这样的早熟,都是为了这个承诺么?
  这样优秀的他,迟早会站在时代的前端,把同辈甚至前辈都远远地甩在身后。那么她呢?安心作为他的另一部分而存在,还是找到自己的位置,与他比肩而立?
  选择,往往是很残酷的。
  翌日有一个环境大会,她被老柴头派去给发言人做交传。她前期准备做得足,加之费心研究过发言人之前的会议记录,对他的思维方式和遣词造句都有把握,所以翻译得很顺利。但这样的成功根本不能缓解她的压力,郁郁地出了会场,就看见萧文翰坐在大堂里等她。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她没有出声也没有走近,他却立即抬头也看见了她,冲她嘿嘿地笑。
  会址在盛世天下,距B大颇远,回去的时刻恰值下班高峰,地铁上有人被直接挤出了车厢。萧文翰个子高力气大,一手抓着头顶的横杆,一手将她圈在怀里护住。林惜南站在中间,找不到扶手,只好环住他腰身保持平衡。后来又有人上车,人群猛地一涌,林惜南被挤得贴在了他身上,脸撞到他胸口,鼻子生疼。萧文翰低头问她撞疼了没有,她摇摇头,干脆把脸埋在他怀里,安静地流泪。
  换乘了一次,又站了大半个小时才出了地铁,离学校尚有两站路程。林惜南被地铁闷坏了,只想走几步透透气。才走过一个路口,便有跑车呼啸而过。萧文翰看着车子消失,忽然说:“惜南,你喜 欢'炫。书。网'什么牌子?”
  林惜南一直恍恍惚惚,萧文翰又说了一遍她才听明白,问而不答:“你要买车?”
  “买一辆,接你方便些,看你挤地铁挤得太难受了。”说着,他把她耳边散落下来的发丝往后拢了拢,笑意满眼。
  林惜南“哦”了一声。她本想和他商量一下那件事,现在听他说到这个,忽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大约她的态度打击到他的积极性了,后来都不说话。
  晚饭后,林惜南接到老柴头的电话,他说,今天的会议翻译室的主任也有参加,会议后特意询问了她的情况。她在语音语调上比他见过的所有译员都要有天赋,而且基本功扎实,今天下午的会议,把发言材料拿给任何一名笔译员都不可能译得比她的口译更精准到位。如果她愿意,随时可以为她量身定制培育计划。
  在选择高级翻译进行培养的时候,看重的往往不是词汇不是语法,而是译者的语音语调,这体现了译员对这一语言的感悟能力和学习潜力。语音语调的模仿能力是天生的,而词汇语法是后天可以弥补的。林惜南大学时对各种英语口音格外感兴趣,曾与世界各地的留学生打过交道,试着用他们的口音与他们交流,事实证明,她很成功。
  这样的称赞她想了多少年了?从进了英语系就开始想吧。那时候看总理的新闻发布会,翻译官的口译无比精准,就算是让国内最出色的笔译员一个词一个词地推敲也不可能出其右。看过之后,她对景晓阳说,她林惜南若是做不到那个程度,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失败者)。今天,她也做到了。她应该满心欢喜应该与景晓阳大肆庆祝一番,可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收了线,对着电脑屏幕,满版新闻没一个看得进去的。萧文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忽然伸手抱起她,吓得她失声惊叫出来。她越闹腾他就越开心,挣了两下她就不想动了。萧文翰见她反常,便也不再玩,把她抱到隔壁,放在他的电脑前。林惜南看着桌面上那张汽车图片,知道他目的何在了。
  “你说我们买奔驰好不好?奔驰的定位在尊贵。尊贵,这个词多有层次。”萧文翰献宝似的凑在她耳边说。
  林惜南看一眼那辆黑色的车,说:“老气横秋。”
  萧文翰噎了一下,点下一张,说:“要不宝马吧,驾驶,控制,多好的感觉。”
  “可我怎么听说有个‘二奶车’的称号?”
  “……那这个呢?奥迪,先进的科技,创新的设计……”
  “小 说'炫&书&网'里的二世祖都是开那个。”
  “……那要不保时捷911,你看,‘在一个充满多余和肤浅的时代,在一个充满轻浮与粗糙的年代,唯有保时捷911是真正的必需品。无可替代。’必需品,无可替代,多好的词。”
  林惜南瞥他一眼,说:“你是打算卖了我还是卖了你自己?”
  “这……”萧文翰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估计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也不是什么天价,给我一年时间,绝对没问题。”
  林惜南再瞥他一眼,悠悠地说:“你不是说买车不让我挤地铁吗?一年时间足够我神功大成了。”
  “惜南,既然要买就买个好一点的是不是?不能委屈了你啊。”萧文翰丧气极了,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可怜兮兮地冲她眨眼,“再说,怎么着也得比沃尔沃好些是不是?”
  林惜南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那股火气,从牙齿缝儿里吐出两个字:“幼稚!”

  第三十四章(中)

  萧文翰一把捏住她下巴,林惜南不得不转过头与他正面相对,只见他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语意不明地威胁:“你再说一遍!”
  林惜南吃痛,很干脆地就重复了出来:“你就是幼稚!”
  他眼里的火星越来越旺,但林惜南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真的是心里有鬼,所以很快就泄了气,松开手,揉揉她可怜的下巴,垂头丧气地说:“惜南,那你说喜 欢'炫。书。网'什么吧。”
  他忽然像是打了败仗一样,看得林惜南愧意陡生。她想了想,问:“文翰,你是打算待在B市吗?”
  “当然,你还要在这里读一年书,况且,你的专业回去也是浪费啊。”
  大约是站累了,说这话时,他抱起林惜南自己坐在椅子上,把她松松地圈在怀里,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林惜南对这个坐姿很是抗拒,试着往后挪。萧文翰一把扣住她腰肢,笑嘻嘻地说:“别乱动哦。”林惜南面上微微发热,却只能乖乖听话。
  “你这样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B市气候确实不怎么好,如果毕业了你想去别的地方也行。”他拿起她颈子里散落的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绕着圈圈,视线专注地停在她颊边。林惜南听着他的话,心里两个声音呼呼喝喝争执不休,她想说出来,可是,面对他的希望,她无法开口。
  颊颈相交处忽然一热,记忆自动播放出被他咬的那一口,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感觉到她的不适,他又轻轻地吻了几下,安抚式的。可林惜南浑身僵硬住,只希望他离得越远越好。
  “惜南,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以后再不会那样对你,我以你对我的爱来发誓。”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诚挚纯净,满蕴情思。林惜南不忍再看,别过头去,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轻声道:“我相信你。”
  他轻轻扳回她的脸,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条线,林惜南的注意力不自觉地顺着他带着薄茧的温热指尖移动,突然也自恋地感觉到了那条曲线的柔美自然。
  “惜南,你不知道我对你这里曾有过什么样的心思,复杂到连我自己都惊讶。初见那天,志奇当你走错教室了,你转身的时候有一缕耳发落在这里,我心跳得打鼓一样,真是丢人,都快十八岁了,还情窦初开的初中生一样。你那时候还留着斜刘海儿,扎马尾,穿浅色的连衣裙,平跟鞋,大家都说这哪是老师啊,明明比我们班那些妖女更像学生,而且人那么娇小的一抹,写板书的时候仰着头,手臂伸得老长,尤其是这条线,一下子变得那么鲜明,看得我心紧,真想上去给你支个凳子……”
  “笑话我个子矮是不是?”林惜南听得眼眶发涨,赶紧找茬打断他,顺便拍掉他那蛊惑人的手指。
  萧文翰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眼睛里明亮亮的一片,真像个不知世事的孩童,不老实的手指仍是摸摸索索地回到方才的地方流连不已。
  “当然不是。你听我说,再不说我就要憋死了。后来你答应上第五节晚自习,我故意没告诉其他三个人,谁让他们对你有非分之想了。不过,两个人单独待在办公室里真是太考验我的定力了。每次你低着头讲题,我看着那几缕头发垂在这里,随着你的动作轻轻地晃,说不清一个晚上想亲一亲这里想了多少次,其实很多题我都没听清,回宿舍了才挑灯夜战,怕第二天再问会引起你的怀疑。第一次亲到你那天,你坐在椅子里偏着头睡着了。我看着这里就再也忍不住了,本来只是想亲一下,可是你好香,一碰到就不想放开了。看你想睁开眼却怎么也不行,知道你魇住了,心里可高兴了。但我一直不敢亲这里,我会忍不住咬下去的。惜南,真的是一碰到就不想放开了,上次你去东京十天,我吃不好睡不好,想你想得发慌,以后再也不许走得那么远那么久了。”
  说着话,他低头吻在她颊边,舌尖轻轻地舔舐,像是品尝又像是在克制着更激烈的动作。林惜南心慌意乱,一偏头献上嘴唇,主动吻住他缠着他。萧文翰愣了一下,随即高高兴兴地与她纠缠嬉戏。他们接吻通常都是萧文翰在使劲,她心情好了便轻轻回应两下,心情不好时根本不理他。这一次,或许是内心太过纠结,她无处发泄,只好这样向他传达心事。可是她动作实在生涩笨拙,好几次萧文翰都被她咬得闷哼出来。萧文翰只当她为他所感,难得热情一回,哪知背后那许多心思。
  初春天气,安谧夜晚,密闭室内,深情男女,再加上这样一番热吻,自然是干柴烈火,一触即燃。萧文翰被她挑得火起,几番想离开都被她阻止,最后终是到了极限,强行按着她后脑不许她再继续下去,自己低下头,把脸埋在她肩头大口地喘气。泪水倏然滑落,林惜南连忙伸手拭去,还好他低着头不曾发觉,尽可能快地调整情绪,不想被他察觉。
  过了许久,萧文翰喘息渐平,将她拥得更紧些,声音沙沙哑哑的,从她肩膀传出来:“惜南,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一年时间,足够我买好房子车子,再买一枚三克拉的钻戒,我穿你送的西装,我一定配得上那身衣服,配得上你的一番心思。我们结婚,结婚,好不好?我想了许多年了,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起生活,想每天睡前看见你睁眼也看见你,想你帮我打领带吻我的唇角送我上班,想你做一桌子菜逼着我全部吃掉,撑得动也动不了,想你每天对我耍小脾气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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