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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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天长地久-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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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马上去买,把现在的衣服全部扔掉。”某萧立刻站起身来,书也不收了,揽了她的腰就往外走。
  因为是七夕的缘故,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情侣都出动了,品牌店或者山寨货都热闹非凡。
  走到Scoield,门口一模特儿身上的白色休闲长款衬衣把林惜南的目光吸引住了。
  “文翰,你看那件,那条细皮带很显腰身的,配上一条偏白色的七分牛仔裤,再加蓝色格子帆布鞋,很精神是不是?就那件吧。”林惜南把四处张望的某人拽住,献宝似的跟他讨意见。
  萧文翰盯着那件衣服至少三分钟,忽然把她拖出店门,步子很快,直到到了某个临时摊位才停下,根本不理她的抗议。
  摊位上挂着牌子:跳楼大甩卖!全场19元!走过路过,机会不可错过!
  萧文翰闷头走进挤满中老年妇女的围场里,随走随拿,大红色的T恤,衣领扣得严严实实;土黄色的麻纱衬衣,印着大朵大朵的粉红色牡丹……在他把手伸向印着硕大红心的白色短袖时,林惜南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文翰,你妈穿不下小号,至少也得大号。”
  谁知他还是把那件短袖拿在手中,转过头,困惑地看着她说:“不是给你买衣服吗?还有,我妈就不是你妈了?以后不许这样称呼了。”
  林惜南被他那一脸正经和满嘴教训给结结实实地气到了,咬牙切齿地提醒他:“萧文翰,我有钱,没想要你付账!”
  萧文翰无辜地眯了眯眼:“你的人都是我的,难道钱不是?”
  “我不买了!Aron送我的那些很好!”
  林惜南撂下话便走,却被他扣着腰肢捉了回去,额头狠狠地撞在他胸口,疼得她龇牙咧嘴长吸冷气。
  萧文翰抬起她下巴逼视着她,眼睛里火星直冒,就跟放烟花似的:“你自己说说看,女儿快十二岁了,儿子也三岁了,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招蜂引蝶像话么?我最爱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出门的时候我无所谓,穿得越丑越好!”
  “谁招蜂引蝶了,你这流氓!”
  “上次去东京的时候,有一日本人跟了我们三条街,竟然是你研一去那儿开会时惹的风流债吧,啊?去巴黎的时候,搭讪的竟然有十二个!从八岁到七十八岁一网打尽了吧,啊?去伦敦的时候,那个英国佬还想跟我决斗要你改嫁是吧?啊?纽约!你这辈子要是再敢去纽约,看我不……你试试看我能不能要你十天出不了房门!”
  “从今晚开始,你要睡书房睡客厅睡厨房还是睡洗手间随便!卧室?禁足!”林惜南扭身挣开他,感觉吐血身亡的下场离自己不远了。
  萧文翰像是魔怔忽然醒过来般,谄笑道:“那我去把Scoield那件衣服买了是不是你每晚都听我的?”
  林惜南吸气吸气再吸气,正准备直接走人,忽听他加了一句:“或者把那个店买回去也行。”
  好吧,这是他逼的!再顾不得什么大庭广众了,林惜南嫁人好几年了,终于河东狮吼了出来:“萧文翰,我要跟你离婚!”

  第三十五章(中)

  巴黎三大的高等翻译学院侧重法汉翻译,对英语的重视程度很不足,所以林惜南才会去巴斯再学习四个月。在巴斯大学,翻译技能方面主要是英法互译,更多的时间则是学习各专业领域的知识。不容置疑的是,一名优秀的翻译家称得上是一部活的百科全书。有人说,一名译员,如果可以与任一领域的专家聊十分钟而不被他发现是外行,那么他的知识面就算过关了。这绝对不是夸张。
  林惜南从大学时代就曾想过有一天能去巴斯大学口笔译研究所学习,到真正实现这一天,足足八年过去了。八年,那个罗马时代的温泉已经从故障频频饱受争议到重建成功开门迎客,那个campus university也有了新的校区,而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想而不得、不敢的女生。(campus university是英国的一种说法,指的是一所大学建在一个地点,集食宿、教学、休闲等于一体,与由多个学院组成的大学或者多个校区的大学相对。慕小尘翻译水平不足,也找不到现成的,只好用英语了……掩面逃走……)
  十二月正是伦敦雨水最多的时节,一下飞机就被缠缠绵绵的阴雨潮坏了心情。
  严格说来,伦敦说不上是一个城市,真正的城市地带是伦敦市和威斯敏斯特市,英国唯一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巴斯就在距离伦敦市100英里左右的地方,每隔半个小时便有班车一辆。巴斯位于英格兰西南的科沃兹,有着乔治亚时期的房屋建筑风格和英国人钟爱的乡村田野风光,每年冲着皇家新月城、罗马时代的温泉以及众多博物馆而前往巴斯的游人络绎不绝。然而,这个极具容纳力的城市却很小,只有十万左右的居民。那所全英五佳大学之一的巴斯大学,也和这个城市一样小巧,横穿整个校园也不过是十五分钟的事情。
  来到心仪已久的学府并没有让林惜南闲下心来四处欣赏,事实上,自抵达伦敦就开始感冒,这里阴冷潮湿的冬天把她过去八个月的自我摧残全部变本加厉地揭发了出来。别的学员一年间完成的培训她必须得拖着一副疲倦的身躯在四个月内结束,由不得她优哉游哉。若不是生活里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种语言,而是五花八门的整个世界,她真的会认为这比在巴黎的生活更繁累。同去的学员见她整日里鼻塞咳嗽,三番五次提醒她要保养身体。巴斯的体育中心很有名,但她只是在河边来来回回地跑步,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
  因为课程太过紧张,春节便没有回家,只是给老林、景晓阳和老张头邮了些这边的东西过去。老林上了岁数,关节炎的症状渐渐明显起来。林惜南此时对医学方面已多有涉猎,知道这个毛病老年人中很常见,也影响寿命,叮嘱他一定要去医院治疗,平时要注意些什么也是一再唠叨,更是抽了空把她户头里的钱转了大半过去。景晓阳似乎比老林要糟糕许多,公司规模越来越大,陆清平也回来了,商场情场,没一处省心。
  等巴斯的春天来临,林惜南的课程也接近尾声,考核以真正的会议同传的形式进行。会议是与金融相关的,地点在伦敦市某著名酒店的国际会议中心。六天时间,林惜南毫无压力地完成了中英、中法、英法双向互译。负责考核的人邀她去外交部翻译室,主要负责总理的翻译工作,她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早在离开巴黎的时候她就做好去纽约的联合国总部的决定。
  考核结束,出了酒店,随着熙熙攘攘的各色人流混入到这个繁华到不可一世的国际大都会里。没有特意去白金汉宫或者伦敦塔那些尽人皆知的地方,只是随便走走,走到累了就随便进一家小酒馆坐坐,喝口水,歇歇脚,出门接着走,直到忽然下起细雨,不得不在这家“是故咖啡屋”里坐下。其实旁边也有比这更有吸引力的,可只有这一家,招牌上有方方正正的汉字。她有整整一年没见过带着汉字招牌的店了。
  掀开门口绿色的水晶帘走进去,入眼的是一个只有五座的小小空间,还没有顾客。之所以会肯定“还没有”,是因为林惜南相信,顾客走进来了就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去。吧台靠着内室,墙上挂着大幅的翠竹绣品,不是市面上泛滥的十字绣,而是正正经经的苏绣。她刚走进两步,吧台后就站起来一名女子。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般,是个执拗的中国人。年纪也不算大,顶多四十岁,岁月的痕迹清晰地写在脸上,却掩不住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
  “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店主大大方方地迎上来,嘴角挂着轻轻浅浅的笑,一副柔软的嗓音令林惜南倍感亲近。但她不知该如何答她才好,于是点点头,也笑一笑,在墙角绿竹盆栽后坐下。
  店主也跟着坐了下来,倾身与她说话,话语里满是期待:“要不要尝尝麝香猫咖啡?我刚从印尼带回来的,今年还没有人尝过哦。”
  林惜南愣了一下,想起来那种很稀有也足够奇特的猫屎咖啡,无奈地笑道:“恐怕不是我消费得起的。”
  店主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那没关系,你是今年第一位客人,不收你这杯咖啡的钱。不过,要是你点了其他的,就该怎么算还怎么算。”
  林惜南失笑,有这样赔买卖的么?
  “你不用赚钱么?我是说这样逼着客人喝免费的咖啡。”
  店主无辜地眨眨眼,道:“我逼你了么?没有拿刀拿枪啊?”
  “我是这世上最穷的人,进来的时候没想过能买一杯哪怕最便宜的咖啡消磨这下雨天,结果你还给出一个不花钱的选择,还不是逼我喝那贵死人的咖啡?”
  店主哈哈大笑起来,泪花都笑出来了,她指着林惜南边笑边说:“不错不错,我是这世上最富的,周济一杯咖啡给你打发雨天不算什么坏事,那你可没得选了。”
  店主刚刚起身,吧台后便有音乐声响起。她回头道:“我女儿在放音乐,我们都爱流行的,通俗的。”
  一开始就有清亮的女声唱“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林惜南一个没忍住将盛着热水的杯子打翻在桌上。屏住心神,细细地听,只第一节便把词记了下来。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不敢打给你/我找不到原因/为什么失眠的声音/变得好熟悉/沉默的场景/做你的代替/陪我听雨滴/期待让人越来越沉溺/谁和我一样/等不到他的谁/爱上你我总在学会/寂寞的滋味/一个人撑伞/一个人擦泪/一个人好累/怎样的雨/怎样的夜/怎样的我能让你更想念/雨要多大/天要多黑/才能够有你的体贴/其实/没有我你分不出那些差别/结局还能多明显/别说你会难过/别说你想改变/被爱的人不用道歉
  一首歌结束,店主重新走了出来。满室浓香都在她手中的托盘里得到了最贴切的诠释。林惜南微笑接过一杯,抿了一口,独特的口感让她觉得味蕾失了灵,连同那么多种语言都没了描述的能力,最后,只能抬头对满含期盼的店主抱歉地说:“很独特。”
  店主却笑了起来,道:“这就够了。”
  两人对坐着,安安静静各喝各的咖啡,谁也不说话,其实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林惜南隐隐猜得出这整个故事。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一间小小的咖啡屋可以如此独特,直到三月底才迎来今岁的第一个客人,不知这位风华绝代的店主,是谁人用了个名副其实的金屋藏起来的任性阿娇?
  林惜南不爱听歌,但偏偏在这间咖啡屋里听了一下午怨气冲天的流行歌。最后盘旋在脑子里的,只是那一句“走在匆忙的城市/努力奋斗的日子/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只属于你/属于彼此/我要彻底地感受/你是真的在这里/得到一切/如果失去你/我感觉到/只有脆弱”。听到的那一刻,隔着生机勃勃的竹枝看着落地窗外飞驰的车辆,她有种隔世的错觉。
  期待让人越来越沉溺
  谁和我一样
  等不到他的谁
  走在匆忙的城市
  努力奋斗的日子
  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回味着,自我折磨着,然后又自嘲着。是她亲自选择了,亲手摧毁了,有什么资格脆弱?一年已过,丝毫没有他的音信。不敢打给他,害怕自己会扔下一切——学业、事业、自尊——回去求他,更害怕的,还是他会说一句:“我就是那样想的,信不信由你。”
  夜色降临时,雨已停。跟店主道了别,融入华灯初上的街头。昏黄的灯光下,千年的历史扑面而来,厚重到令林惜南呼吸困难。她记得有一本介绍伦敦风情的书册上说:伦敦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历史的,几乎每一幢不起眼的屋子里都曾住过这世上不可或缺的人物,有人曾抱怨,与其带着旅游指导来伦敦,不如带着历史书。她想,一定是这个下午回忆太多的缘故,否则她不会这么矫情地把迷路和历史联系起来。
  不错,她迷路了。
  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作为世界上四大都市之一的伦敦,纽约、东京、巴黎虽与她齐名,却都没有伦敦这样令人纠结的街道——即便是土生土长的伦敦人都会走丢在曲曲折折的街巷里。
  如果走丢了,那就干脆随便看看吧,这是一个随处都有故事的地方。
  可不幸的是,她接到翻译室考核人员的电话,要她立刻回会议中心。本打算打车过去,那边便有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响起:“我去接她吧,地方我熟,大晚上的,单身女子总是不太令人放心。”

  第三十五章(下)

  说明周围的景物后,林惜南转身进了近处的一家书店。在漫画区寻了一遍,拿了本加菲猫来翻。翻了两页,看着那只肥猫实在碍眼,悻悻地放下。不期然想起阿衰来。他被那个绕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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