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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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天长地久-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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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起来。
  公主头撒娇告状:“大哥,我们是你妹妹,该叫你媳妇儿嫂子是不是?我就是那样叫我哥哥的媳妇儿的!”
  林惜南被她那一口一个“媳妇儿”说得满脸羞臊,萧文翰却是瞅着她笑了。
  “对,就该这么叫。”他表扬了公主头,转眼又教育齐刘海儿,“小沫,跟小薇学,叫我媳妇儿嫂子。”
  林惜南垂着头,没敢看长辈的反应,只听小沫不甘心地应声时,小桌上少年的声音响亮亮地便打破了一屋子寂静:“林姐姐,我们喝酒,不跟这俩小破孩儿闹。”
  她慌忙拿起啤酒杯,见到少年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也忍不住微笑。碰杯时听见萧文翰有些阴沉的磨牙声音:“萧文睿,你都上高中了,还跟弟弟妹妹坐一起,你好意思?”萧文睿才不吃他那套,静静地看着林惜南,声音里情绪不明:“那林姐姐可是都工作好多年的人了,还不是跟弟弟妹妹们一桌。”
  一顿饭除了开头那点插曲,后来一直都热热闹闹。林惜南专心吃饭,照顾叽叽喳喳的小朋友,隐约听到大桌上不断有女人尖利的嗓子问起她的情况,萧文翰一一作答,具体说了些什么,她没注意。
  小孩子吃得快,林惜南哄着他们喝过饮料后吃了些米饭才放人,小桌上很快就没人了,她自己也吃不了多少,习惯了速战速决,几乎是跟着他们下桌。大桌上酒正酣,萧文翰陪着长辈说话,她没看他,走到门口时收到短信。打开来,是他的。
  “林小妞儿,回头给大爷笑一个。”
  她脚步只顿了一下,信手回了个笑脸,继续往院里去,把那满堂屋的聒噪丢在身后。

  第四十五章(下)

  萧家一大家人住一个大院子,一小家一个小青瓦,紧紧地围绕着中间一块空地。每家每户前都是枣树,到了这个时节,树枝上什么也不剩了。从树下望去,冷清的满月下,横枝斜桠,时不时有犬吠传来,气氛格外寥落。唯一的橙子树下有一方石磨,积了不少灰尘落叶,想来农村商品经济发展起来后,这石磨就没再发挥过作用。
  她寻了个离那屋子尽量远的土砖疙瘩上坐下,想借着寒冷梳理梳理自己,却听见萧文睿的声音。他唤她一声“林姐姐”,便在她身边落座。
  “有事?”她感激他在桌上为她暗中与萧母较劲儿,替她打抱不平。
  他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没事。”
  她嗤笑出来:“高中男生,该阳光灿烂才是,怎么就心事重重呢?”
  “好吧,我确实有事,好长一段时间了。”他叹气,那郁结的语气听得林惜南更好笑了几分。
  林惜南笑笑,十分义气地鼓励:“说吧,想把我当垃圾桶还是树洞都随你。”
  他轻轻笑起来,顿了顿,才问:“你说高中男生该阳光灿烂才是,那大哥高中时就是那个样子?”
  林惜南惊讶于他怎么知道他们的关系,他给她一个近乎鄙视的眼神:“亏你也是农村的,连长舌妇的威力都没了解到!”
  哦,是了,不是有他妈妈知道么?那等同于这个地方的人都知道了吧。她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讲述呢?林惜南略微想了想,把今天下午见过的表情回顾了一遍,苦涩地笑起来。
  “不是,他那时候很阴郁,脾气又坏又奇 怪{炫;书;网}。”
  “嗯,这才对。”
  她诧异地看他,见他满脸笑意,有点苦,瞬间被一个念头击中,错愕地看着他。
  他真是苦笑出来了:“没错,你猜对了,我爱上我的语文老师了。不过,似乎比你们的情况还要麻烦些。她离过婚,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她完全当我是小孩子,我怎么跟她说她都只是笑。”
  这世上……果然还是说不清谁比谁悲惨些,谁比谁离谱些。林惜南长长地呼口气,看热气渐渐消失在深蓝的空气里,道:“小孩子,别说爱不爱的,你的日子长着呢,世界也大得很。”
  “你当时就是这么拒绝大哥的?”
  林惜南愣了一下,点头,心头忽忽怅然一片。
  “那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认定了,不会变,有些东西或许是很好很好的,但他偏不喜 欢'炫。书。网'。”
  一时两人都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萧文睿忽然叹道:“我从来都佩服大哥,他是我周围唯一一个忠于感情的。很多人,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了结婚生孩子而结婚,合伙过日子罢了,他却可以为了你跟家里拗这么多年。虽然今天这样……他也是没办法吧。我想,他大概是唯一一个会支持我的。”
  林惜南有些无力,声音落进清冷的空气里,飘渺得让她自己心惊。
  “是吗?”
  “你们不是都快修成正果了?他凭什么不支持我?”
  小孩子就是固执,还天真。她想了想,艰难地组织语言,试图说服他放下执念。
  “可是你也该看到了,我跟他,耗了十多年,这不是一个快乐的过程。说不得你也一样。你和那位老师的时差只会比我和他之间的更大。你现在是学生,她却有了一个已经破碎掉的家庭。等你向她证明出自己的感情,她将不得不背负所有的流言和刺伤接受你的感情。她要考虑的更多,她是一个母亲。等你足够强大,可以接过她因为你而承受的压力时,恐怕她已疲惫不堪,你要她拿什么力气来面对现实的纷扰。她累,你也不会轻松。你要付出的,会比你大哥更多。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要追逐时光,是一件伤筋动骨的事,后遗症很严重。其实,幸福可以很简单,不必非得抓住那一点。”
  他静默下来,隐隐的悲伤散发出来,感染了她,极力忽略的东西趁隙而入,她觉得疲惫不堪。
  “这些人的议论,你在乎吗?”看来他是在作最后的挣扎了。
  她扯扯嘴角,试图笑出来,可惜,只让她更加难受。
  “如果不必结婚,我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们都是别人,与我无关。”
  他黯然道:“我知道了。她那般在乎别人的眼光,我怎能不为她着想。如果,在我扫清一切障碍之后,她还是没有幸福,我再去打扰她。”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必为你的成长买单。”
  萧文睿很快就离开了,他高二,课业刚刚紧张起来。月光流转,她被笼罩在阴影下,看着空地对面灯火通明的屋子,他们欢声笑语,吃喝正到□处。隔着朦朦胧胧的空气,有种与世隔绝的错觉,仿佛她是看客,看他们饕餮,看他们大笑,看他们议论。那热闹,不属于她,她也不喜 欢'炫。书。网'。她不想回去,宁可就此被遗忘,最好他也把她忘了。可惜,只是想而已。
  “回去火边坐着,身体没好还跑出来受寒。”
  不知何时从何处冒出来的,但声音有点冷,估计是夜色的缘故。
  “文翰……”
  “跟我回去。”他打断她,不容分说,抓着她上臂将她拉起来,扯得她有些疼。
  “让我坐会儿,就一会儿。”
  “回去帮着收拾桌子。”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恳求,下着命令,看到她皱眉,语气又放软了些,“别闹。”
  她甩掉他的手,退开些,道:“我知道,我认得路。”
  萧文翰站在两步之外,伸伸手,又放下。
  满屋酒菜气,满桌狼藉。
  林惜南收拾了很久,尽管有两三个女人帮忙。她们看上去都很精明干练,尤其善谈。一直说话多,做事少,看着她一遍遍地洗碗刷锅,只抄着手问她事情,她看她们一眼,她们才伸两下手,装装样子,很快又说得多做也不做了。至于问的事情,无外乎家里情况,她的年龄,挣多少钱,谈过几个男朋友。她扼要地一一回答。家中父母双亡,有一个女儿;虚岁三十二;挣钱不多,够用;除萧文翰,谈过三个男朋友。她们笑笑,毫不掩饰各种眼神。见她不爱说话,她们在厨房待了一会儿也就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虽是同省的,但所属市区不同,两市相隔了至少半个省的面积,用同一种方言,却有不同的口音。林惜南所在的J市乃至M市口音还与普通话的近些,听起来不那么刁钻;萧文翰所在的D市,口音相当重,说话人略带点语气词都听得刺耳。所以,这几个女人,即使听到她父母均去世了表示同情,安慰她说萧父萧母定会好好待她,这些话说出来都难听至极。
  她目前的状况,其实她一早就料到。社会看似进步到一种伦理道德无所顾忌的地步,农村却是一块被遗忘的土地。在那里,所有的观念都和过去没什么两样。甚至在所谓的现代都市里,谁又不是双重标准?拿开放放纵自己的行为,拿道德挑剔旁人的生活。
  她记得村上有一个女人比她丈夫大两岁,如今结婚已三十多年,两人都五十多了,女大男小仍旧是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一个寡妇,带着儿子嫁入老刘家,一辈子没抬起过头,即使后来生下两男一女,丈夫也十分爱她,仍是郁郁而终。有一个坚持独身的女子,从十五岁外出打工,直到三十岁,给家里盖了新楼,最后仍是被父母破烂一般扔到另一家里,因为她年龄大了,而且,大家都说她那钱啊,指不定是偷人来的……其实,天下所有的事情大抵都是那样。人们习惯于不负责任地谈论别人,她过去不在乎,因为那是旁人;现在呢?看着干净一新的厨房,她心中生出无限的悲凉。到底,还是卷到这种无聊的世俗里来了。
  她的卧室在萧文翰的隔壁,拉开窗帘,月光正好。窗后是大片的田野,都种着油菜。霜一般的月光下,冷意翻涌。洗漱后已疲倦不堪,躺下去却又睡不着。脑子里纷纷乱乱的,却又说不清是什么在兴风作浪。她把窗帘拉开,望着高悬的月亮发呆,忽听得房门的吱呀声,赶紧闭上眼。
  来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试探着问:“惜南,你睡了吗?”
  果然是萧文翰。也对,这家人虽不喜 欢'炫。书。网'她,还不至于要谋杀她。
  她不答。感觉到床那边陷下去,被子被轻轻掀起,随后被他环着腰拖到怀里。她没什么感觉,心情尤其低落,根本不用费力装就能作出熟睡的样子。他温热的手掌停留在她小腹上,并没动。很快,她的头发被他轻轻撩开,有炽热的温度落在耳后,向下移去,经过脖颈移到肩上。他轻缓地解她的睡衣扣子,嘴唇耐心地在肩头舔舐轻咬。她只装睡着,所幸真的很累很倦,他再怎么逗她她都没什么反应。胸前的扣子被解开,感觉到他一只手探进去,有些颤抖,覆上她左边胸口。她开始念《心经》,盼着他能到此为止。可是他另一只手已将睡衣往下褪。她真是瘦了不少,以前穿着不怎么大的睡衣,此番他微一用力便直褪到髋间,可手臂还在袖子里,被束缚一般,整个人都落入他掌握。他得寸进尺,吻一路下移,双手都在前面摸索着,用各种手段试图刺激到她。她丝毫不为所动,虽然装睡所花的力气越来越多,到底还是忍下来了。直到他将手滑到睡裤腰带上,她终于伸手按住他,声音清醒到没有情绪:“别闹了。”他停顿了只一秒,不理她的阻止,反手握住她的手,唇舌却继续往下,一直到后腰的凹处,林惜南终于战栗着翻身躲开他,压不住火气:“叫你别闹!”声音竟有些颤抖。
  一把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直坐起来,靠到墙上,压抑着喘息,警惕地看着他。他僵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坐起来,很直白:“我想要。”
  是啊,他们就要结婚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她颓丧地软了腰,完全将重量放在了身后的墙上。
  “对不起,今天很累了,改天好不好?”
  他目光闪闪烁烁,没有说话,躺回去,指指旁边,示意她也睡下来。迟疑了一下,躺下去,把被子分给他一半。
  “对不起,惜南,我不想委屈你,但形式要有。明天你陪陪外婆吧,这些人里,除了爸妈,我在乎的只有她老人家了。她很喜 欢'炫。书。网'你,你不必紧张。”
  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在意旁人的言语,不经意间,还是记了下来。在他隐忍的保护里,她就软弱了一下下,竟然就这样被打败。
  “……是蚊子的高中老师吧,能和学生谈恋爱,现在的老师竟然不要脸到这程度了。”
  “都三十二了,男朋友也谈过那么多,还没嫁出去,我看也就是蚊子老实,才被她骗了去……”
  “那岁数了,瞧着身体不好,气色也差,不知生不生得出……”
  “没结婚就弄出个孩子,真不知道蚊子是怎么想的。人家罗家女孩儿多好啊,可比她年轻漂亮,关键是啊,人家清清白白……”
  “听说是做翻译的,诶,上次不是就说,那个翻译和什么什么局长乱搞,被局长夫人一巴掌打聋了,再也操不了本行吗?说是能挣钱,还不知是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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