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双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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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双子星-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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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江昀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等着,早知道她会有机会到这种地方,她一定会去把葡萄牙语学好,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只能杵在一旁什么事都不能做。
  但是她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她有一天会到这个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地方来?
  “他们想邀请我们两人到他们的工寮小憩一番,你觉得如何?”纪强体贴地征询她的意见,并不因为江昀听不懂就独断地自己下决定。
  “那你觉得呢?”江昀客气地把决定权让回给他。
  “我想拍一些他们工作的相片。”
  看到纪强眼中闪动的光芒,这几天跟在他身边的江昀,也看得出他的心中一定有了构想:“我也想看一下他们采胶的过程。”她点点头说。
  于是透过纪强的翻译,他们两人来到了这些胶农位于采收区内的工寮。在不妨碍他们工作的情况下,纪强又熟练地投入他的摄影世界中。
  没有了纪强的翻译,和他们的沟通一下子变得有些困难,在应用她拙劣的葡萄牙语和比手划脚,再加上英文之后,她知道了西那亚,也就是刚刚那个用有着浓重口音的英文向他们问话的人,是这里的负责人,也是惟一稍通英文的人。
  于是,她用英文向西那亚提出一些她心中的疑问:“这是在做什么?”
  她好奇地指着工人用木棍不停地搅拌白色橡胶,然后在冒着热气的窑前熏烤,不停地重复这些动作,最后凝成一个个约三十到四十公斤的胶团。
  “这是让采得的橡胶结成块,以方便浮在水上,由上游流到下游。”
  虽然他的口音很重,但仔细分辨还不难听出他在说些什么。接着,经由江昀一再地要求,他开始解释他们每一天的工作流程。
  “为了要拥有收益,我们每人必须要负责上百棵的橡胶树,每天早上用约四个小时的时间,在太阳凝固住胶汁和树上的切口闭合之前,从上百棵的树上取得汁液。大概一天可以收集五六公斤的胶汁。
  “然后回到小棚中,用新鲜的酸性棕榈果核当燃料,熏烤胶汁,让胶汁凝固成胶团,做完这件事后,我们会再回到森林捡拾第二天烤橡胶用的果核,就这样过了一天。”
  “那雨季的时候怎么办?”江昀记得她来之前所做的功课中,好像有提到雨季是不能采胶的,于是又开口问。
  西那亚点点头,又接着说了下去:“每逢雨季无法采收的时候,我们就会顺流而下,把采收的橡胶运送到马瑙斯。中间商在那里等候,我们就用胶团和那些中间商换取生活所需的东西。”
  江昀听得出西那亚口中浓浓的无奈。她记得书上有写到,这些胶农受到中间商的剥削,大量的劳动换不来一顿温饱。这也就是巴西的贫富差距愈来愈大的原因之一。
  这些采胶的人大多是不识字的人们,他们不懂得为自己的利益申诉,更没有任何力量抵抗资本主义的入侵,他们所能做的只是求生存,求得在这一方残酷的世界里一个小小的容身之处。
  有谁会来为他们说一句话呢?
  突然,她明白这一次为什么纪强要选择这样的—个主题了。以他照片所呈现的世界,加上适当的文案,就能让人类看看,这世界原来还是有人这样生存着,在我们安逸地生活时,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这个世界正一点一滴地被我们在不自觉中扼杀。
  “你怎么了?”
  纪强拍出了几组他想要的照片后,眼光总不自觉地飘向似乎全心和人交谈的江昀身上,莫名地对江昀的全神贯注感到有些不悦,但是当他带着相机回到江昀的身边时,却发现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刚刚心中的不悦一下子被担心所取代。
  “没有,只是听了他们一些工作上的辛苦,心中有一些感受罢了。”江昀摇摇头说。
  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情为什么一下子变得有些黯然,他只是轻轻地拍拍江昀的肩。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却让她的心中泛起一股温暖的感动。
  “谢谢你!”江昀轻声地说。
  “我又没做什么。”纪强连忙挥挥手,脸上还浮起一些奇怪的红晕。
  这让江昀看得有些吃惊,这个脸皮厚得可以防辐射的男人,竟然会为了她的一句谢谢而脸泛红潮?这不是真的吧!
  在纪强用随身带的拍立得帮大伙人拍照作为谢谢他们的礼物时,那些人还热情地送了一些雨林中特有的野生果子给他们做回礼。
  但他们的热情赠予,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个难题。
  因为是人家送的东西,不收好像很没有礼貌,可是就他们两个人,要吃掉这一堆野果实在不可能,只好全部带走。
  可是小土豆的身上已经驮了一大堆的摄影器材,实在没有地方能够再放这些果子,所以,他们只好一人分担一些地背在背上。
  雨林的湿热是出了名的,背上背了这么重的东西,才走没几分钟,江昀整个人就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但是倔强的她仍忍着不说一句话,只是在心中暗暗祈祷这苦刑早点儿结束。
  “我看,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今天的收获也算不少了。”纪强看了一眼江昀后突然说。
  “没关系,我还能走。”
  她知道纪强是因为她才这样说的,所以,即使她全身的肌肉都在说好,她仍硬着嘴说出违心之沦。
  就她所知,他们今天还得去拍马代拉——马莫雷铁路,根本不可能有时间让他们在这里休息,她可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
  真是个心细如发却倔强如钢的女子啊!纪强不禁暗暗摇头。明明就已经累成这个样子了,却仍执意如此,令人怎能不又怜又爱呢?
  “你不累,可是我累了啊!求求你让我休息一下吧!不然我这绝代风华的帅脸可会累成小土豆那张驴脸了。”他装出一脸可怜样。
  纪强这一说,江昀也就没有坚持的理由了。她看着他将自己还有小土豆身上的东西一一地放下,然后到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小池子边,用手掬水来洗手和洗脸,一脸畅快的样子。
  她很小心地松了一口气。说真的,她真的是累瘫了,天气又闷又热,加上这么—大包的东西,实在教她这个长时间和文字为伍的人大感吃不消。
  “你要不要下来玩玩水?这个池子的水挺干净的。”
  话一说完,纪强一马当先地下了水,让清凉的水带走他身上又湿又热的汗水。
  “不用了。”
  站在池子边的江昀回绝了他的提议。洗洗手和脸是她想做的,但是整个人泡在水中玩得湿淋淋的,就不太符合她做人的原则了。
  “真的很好玩,而且很舒服喔!”纪强用诱惑的口吻说。
  江昀在心中暗暗嘀咕,他不去当推销员实在太可惜了,用他那种眼神和口吻,他绝对有办法把冰棒卖给爱斯基摩人。
  她可是出了名的理性主义者,如果三言两语就让她弃守,那她就不是典型金牛座的江昀了。
  “不……啊!”
  江昀的拒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背后突来的力道把她整个人向前一推,她整个人从池边掉到水池中。
  “看来,小土豆也觉得你需要下水来凉快一下。”
  纪强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江昀,笑着说。
  江昀这才知道,原来她是被那头可恶的驴子偷袭了,她没好气地瞪着岸上一脸得意的小土豆,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地在水中稳住身子。
  “你别生气,它只是跟你玩而已。”纪强看江昀不说一句话,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对她说。
  接下来,江昀的动作倒真是出乎纪强的意料之外,只见她仰起头对着天空长吸了一口气,似是很无奈地甩了甩头,然后很用力地叹了一口气。
  “我认了!”
  说完了这句话,江昀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眼珠子这么一转,转身就对着岸上的小土豆泼水过去,惊得它发出了几声刺耳的叫声。一看到小土豆那东闪西躲的滑稽样,这下,江昀不由得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或许是小土豆也知道自己被取笑,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下水和江昀玩起人驴泼水大战,一时之间水花四起,人和驴子的惊叫声此起彼落,把这个安静的林子一下子弄得热闹滚滚。
  纪强在他们混战的同时上了岸,他出神地看着江昀似乎豁出去的玩法,这时的她,不再像以往那般死板,眼中闪动的神采增添了她的灵秀,更让原本早巳为她动心的纪强不自觉地拿起相机,一张又一张地拍着。
  他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不停地找寻他心中最美的画面,每当看到一幅绝美的画面,都会让他的心激起一阵狂潮,久久不散。而此刻,他在江昀的笑容里,又感受到那种会让他的心跟着一齐呼喊的感动。
  以往当他留住那刹那间的永恒时,他会希望所有的人和他一起分享这一份美,可是她的美却让他只想自己拥有,不想让其他的人窥见一分。
  “喂!你不要拍啦!”
  江昀刚刚和小土豆玩得太入神,一点儿也没有发现自己已成了纪强镜头下的摄猎对象。当她回过神时,连忙把手举起来遮住脸。
  “你知不知道法国人称黄昏时的光线叫什么?”
  纪强的话成功地引开了江昀的注意力,转而好奇地问:“叫什么?”
  面对江昀好奇的样子,纪强神秘地笑了笑:“你有没有发现,黄昏时的光线是蜂蜜色的?就像现在,阳光由树梢间洒落,洒得你一身的金黄,让你看起来又甜又好吃。”
  趁着他的甜言蜜语让江昀失神的同时,纪强又老实不客气地举起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才由镜头后抬起头来,对着她笑了笑:“所以,他们就称之为‘甜蜜的光线’。”
  这时,江昀才知道她又被纪强声东击西地偷拍了好几张照片,她又气又羞地对纪强翻了翻白眼,而结果当然是——又进入了纪强的镜头里。
  在稍作休憩之后,趁着天色尚早,纪强和江昀又赶往他们预定的拍摄地点。原本她以为经过这么一耽搁,他们一定会来不及,可是,她忘了双子座的人一向有在最后一分钟完成“不可能的任务”的本事。
  当他们赶到了马代拉——马莫雷铁路的所在地时,天色已经几近昏暗,对原本要拍阳光下的铁路的纪强来说,应该已错过最好的时机,可是他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
  “这样子就和原先的感觉不合了呀!”江昀咬着下唇说。她有点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赶不上预定的流程。
  “这样子的光线拍出来的感觉也不错。”纪强笑笑,手上仍不停地架起他的摄影器材。
  “可是,你原来不是要拍白天的铁路吗?这样光线不会不够吗?”江昀一向有事先计划的习惯,所以,她对流程一向了若指掌。
  “其实,那只是我最初的想法,可是一到了这里,我知道现在的光线才是我想要的感觉。”
  “你不是在安慰我?”
  纪强讶异地看了江昀一眼,他早该知道她是个爱操心的小妮子:“当然,我不希望你不高兴,可是,我也不会在摄影这件事上说假话,你知道这个铁路的由来吗?”
  江昀摇摇头,她只是对于在这远离文明的丛林中竟然能造出这么宏伟的铁路感到吃惊。这不是一件简单的工程。
  “这条马代拉——马莫雷铁路夺走了许多印第安人的性命,工程师称它是‘疯狂玛丽亚’,欧洲人用‘每根枕木多少人命’来计算他们在非洲殖民地筑铁路所付出的代价,所以,这条铁路至少牺牲了六千名劳工的命。”
  “六千名!”江昀不禁低呼,这太可怕了。
  “没错!所以,在阳光下是能显出这条铁路的宏伟,可是你不觉得现在的昏暗反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最后这句话他是用叹息的方式低喃出口的。
  “就像是一曲挽歌,在大地静静地盘旋。”江昀不自觉地接着说。听了这件事,再一次看着铁路,在昏昏暗暗的光线下,她不禁起了一阵哆嗦,似乎在耳边响起献出生命的人们的哀鸣。
  “挽歌?你说得真好,这就是我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感觉,我想,我已经在期待你的文案了。”
  “真是想不到,想当初你还那么讨厌我这个人呢!”
  “我当初对你的态度是有些过分,但是,绝对不是讨厌你这个人。”纪强信誓旦旦地说。他的眼睛表达他对这句话的认真。
  “谢谢,那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其实到这种我做梦也不会想来的地方,我发现我学得也不少,这也是我当初所始料未及的,想当初我还想打退堂鼓呢!”江昀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深邃得像是会让人迷失似的。
  “这证明了我的理论,天底下没有一定的事,做人实在不需要太过启限,不是吗?”趁着江昀心绪动摇的时候,纪强语带双关地趁机对她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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