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月，小鱼看上去和之前有了本质的区别。
虽然还是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不再像半个月前看到时那样病恹恹，面颊比之前饱满了，脸色也红润了。
更重要的是，一双眼睛不再空洞无物，眼神也有了焦距。
肖延满意的点头，看向韩一航，“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恢复得这么好，有些超出我的预想，你把她照顾得很好。”
凡是他决定要做的事，怎么可能会做不好？
韩一航不以为意，“能不能让她走出封闭的同时疏导她心里积压的情绪？不然，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埋在那里，毕竟，很多东西，防不胜防。”
肖延点头，“我知道，可这要看她的个人意愿。很多自闭症抑郁症的患者，就像小鱼这样，即使被催眠了，也会不自觉的有很强的防备意识，让人无法看透其内心。”
韩一航皱眉，“你的意思是如果强行介入，反而会适得其反？”
肖延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是的，如果在催眠的时候引起她的反噬，则有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
“如果有人配合能否彻底解开她的心结呢？”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聿风突然开口说道。
“这个……”
肖延沉吟道，“还是要看患者的意愿。”
沈聿风摇头，“可人很多时候都是口不对心，善于隐藏，你怎么知道什么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肖延并没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笑了，自信满满，“因为，人在被催眠的时候，不会隐藏。”
“好了。”
肖延站起来，“我会试试，如果她同意，我会让你参与治疗。”说完，起身把他们带到另一间屋子。
韩一航帮小鱼拿下围巾，脱掉鞋子，扶她在床上躺下来，弯下腰在她耳边嘱咐道，“一会儿我就来接你。”
她点点头，闭上眼，韩一航毫不避讳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站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关上门，肖延拉上窗帘，开了一盏灯，顿时冷硬的房间柔和起来，在床边坐下。
刚准备开口说话，小鱼原本闭着的眼蓦然睁开，直直的看着他。
回不去当初（一）
韩一航走出治疗室，被护士小姐带到休息室等候。
进了休息室，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坐姿十分放松。右腿压在左腿上，头向后仰，靠着椅背，眼睛闭着，手随意的放在膝盖上。
沈聿风尾随而来，在他旁边坐下，略有所思。
护士小姐送上咖啡之后便离开了，两个男人谁也没开口讲话，似乎各自都想着心事，房间里一片沉默，却没有一点紧张和尴尬。
许久，沈聿风突然问了一句：“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韩一航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抬手轻轻摆了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至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向来不是我关心的东西。比不得沈总风花雪月，我很务实。”
沈聿风笑了笑，“务实很好。只是，你不关心并不表示她就一定不在意。”
韩一航慢慢睁开眼，迎上他的视线，“沈总这是在正式向我宣战么？”
沈聿风站起来，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我只是想拿回原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韩一航笑了，“不知道沈总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沈聿风语气幽幽，“当初，她像影子一样跟了我两年，才让我答应和她在一起。现在，角色互换，让我来做她的影子。”
回过头直直的看着韩一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在乎是两年，五年，还是十年。”
“勇气可嘉”
韩一航只回了他四个字，重新闭上眼，无意与他再交谈。
这个男人，似乎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强劲对手。可，就算他要表决心要表忠诚，也不应该是在自己面前，他这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么？
小鱼心里一直都有他的吧，只是，那又怎么样呢？
一周之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这次的治疗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短。
没多久，护士小姐通知他们去治疗室接人。走到治疗室的门口，和正从里面走出来的肖延打了个照面。
回不去当初（二）
肖延看了韩一航一眼，似乎暗含深意，连语气也意味深长，“效果超出预期，她已经完全康复。”
说完，看着沈聿风轻轻点了一下头，离开治疗室。
待肖延走开了，韩一航和沈聿风才进去。
她坐在床上，正弯着腰穿鞋，沈聿风走过去，想帮她。谁知，她拒绝了他的帮助，“我自己来。”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也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她很快的穿好鞋，站起来，看到韩一航时明显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里？”
肖延那句话很明显话里有话，韩一航拿不准她的完全康复是如何的“完全”，见她这样，眉头一扬，“不然，你以为我该在哪里？”
她又皱了皱眉头，谁也不看，谁也不理，率先走了出去，一直走出诊室。
走到诊室门口处，沈聿风突然语带歉意的说道，“让我送你回去好吗？你是因为我才会生病的，我很抱歉。”
她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沈聿风因为她这是同意了，转身去停车场开车。
韩一航无声冷笑，看了沈聿风的背影一眼，继续跟着她走到外面。果然，她拦下一辆空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自然，他也迅速坐上去，“师傅，蓝天路蓓蕾小区。”
出乎桑小鱼的意料，他报的地址，居然是她租房住的地方，而不是他家的地址。一晃神的时间，车子已经开出。
再让他下车已经来不及了，索性把头转向另一边，反正都是回去，就当跟人拼车好了。
到了小区门口，她头也不回往里走。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韩一航又站了片刻，坐回车里，“师傅，麻烦开回心灵诊所。”
桑小鱼上了楼，才发现韩一航并没跟来。
走到门前，才想起自己没钥匙，正想下楼去叫开锁师傅，不注意碰到门，门应声而开，原来，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的。
她心里一惊，难道是被小偷光顾了？
连忙走进房间一看，东西没少，反而是多了。
回不去当初（三）
本应该光滑的地板上，铺上了长毛地毯，踩上去格外柔软，而原本清冷的房间，不知何故也变得很温暖，感觉不到一丝冬天的严寒。
坐在沙发上，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门突然响了，有人在敲门。
她忙站起来，走过去把门打开，眼神明显一冷，“怎么是你？”
“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好吗？”
沈聿风看着她，平静的说道。
有些事，是该要说清楚，桑小鱼把他让进来。
让沈聿风在沙发上坐下，走到厨房准备烧水泡茶。
找出茶叶，发现自己买的是安溪铁观音，微愣。
这是韩一航钟爱的茶，用水一冲，香气四溢。她却觉得有些过了，比起铁观音，她更喜http：//。欢口味清淡的峨眉银针，只是不知道怎么会买错。
茶端到客厅，顿时香气袅绕，为他倒上一杯，然后在茶几旁的懒人沙发上坐下，拨弄着茶具，并不开口。
沈聿风开口打破沉默，却是问，“这个地毯还喜http：//。欢吗？”
原来是他买的，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太客气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沈聿风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半晌后缓缓说道，“记得你曾经说过，要是以后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把所有地板都铺上长毛地毯，这样，就可以坐在任何地方看书，看累了随便一倒就可以睡觉。”
“少不经事的玩笑话而已，你说的谈谈，不单单只是叙旧吧？如果只是叙旧的话，抱歉，我无话可说。”低下头，从他在酒会上拿出那些照片开始，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全都随风而去，她不愿再提起。
沈聿风声音苦涩，“我知道一开始对你太过疏忽，把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可是如果一开始你就告诉我，无论如何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她点头：“是的，这一切都不怪你。可是就算重来，结局依然不会改变。”
目光一下子变得悠远，“有一个著名预言家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杀死，在临死前，那女人得意的说，什么预言家，你算得出全世界，却算不了自己的命。”
回不去当初（四）
“预言家无比凄凉的笑道，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这结局，只是在那一瞬间，我决定原谅你。”
收回视线，看着沈聿风，语气幽然，“逃得开的是命运，逃不开的是选择。”
沈聿风的表情瞬间凝固，呆呆的看着她不发一语。
“或许你不相信，但我从来都没恨过你，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不再执着于过去。”
沈聿风下意识的问道，“什么道理？”
“单方面的爱恋不是爱情，感情的事来不得半分勉强。”
她叹了口气，“一开始我就错了，明明知道你对我没感情，还是死缠烂打。或许那时，结局就已经注定。”
沈聿风口气一下子变得生硬，“你认为我对你没感情？”
她不说话，低下头喝茶。
“如果我对你真的没感情，你以为就凭你死缠烂打我就会同意和你在一起吗？”沈聿风显得非http：//。常激动，“我沈聿风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原因只会是一个，那就是我认定了她是我今生的伴侣。”
手里的杯子猛然一抖，她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抬起头来笑笑，“爱与不爱都没关系了。”
“什么叫没关系？”
沈聿风突然蹲到她面前仰头望着她，“以前是我不懂得表达，不知道爱要说出来，让你误会我对你没有感情。可现在你知道了，我是爱你的，以前是，现在也是，我知道你心里也一直有我，不然不会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愿意让我伤心自责。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还要折磨彼此？”
她看着他，许久吐出一句话，“我和韩一航……”
“我不介意，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沈聿风打断她，握着她的手，“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我会给你真正的幸福，相信我。”
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慢慢抽出，“从我答应做韩一航情妇的那一天起，在我心里，我们的关系就永远结束了。”
沈聿风手心一空，不甘心的看着她，“为什么？”
她定定的看着他，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看不见的裂痕永远无法缝合。”
爱一个人没有错（一）
房间里弥漫着伤感的气息。
沈聿风的表情瞬间变得悲戚，冷笑不止，“凭什么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要分手就要分手，在你眼中，在这段感情里，从头到尾我算什么？”
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悲愤，“你眼睁睁看着我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然后对我说回不了当初？你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这段感情里我就只看到你一个主角？受害人是你，凶手是你，审判官还是你！”
“那是因为，这段感情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参与演出。”
她垂下头，声音低低的，像浅浅的伤，“他从来像个看客，却不发一语。我只能按照我认为对的方式去爱、去付出，用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对他好，不想他难过、受伤。没人告诉我这其实是一种错。”
抬起头看着别处，“我以为，只要我做得够好，他就会快乐，可其实不是的。当那一天我站在锦城酒店的玻璃墙外，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眉目缠绕间默契的相视一笑。突然发现，我给的，并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
脸上浮现出释怀的笑，只是笑容里满是难过，“我决定和他谈一次。这一次，不再是我想我以为，而是一起找一条出路，无论是分是合是聚是散，因为，我发现我怀孕了。我一个人无所谓，可孩子，我希望他是被爱的。但，世事难料，那天晚上，我……孩子……”
声音突然哽咽不止，过去那么久，每当想起，心还是会痛。就算他不爱，就算从头到尾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可那样的结局，对她而言还是太惨烈。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等他回来。
如果他说不爱，那么她就离开，她已经尽力了，就算分开也不会觉得遗憾，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他还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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