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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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森-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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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风偏头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但我记得他们家有六个小孩,他是老大,对不对?”
  “对!就是他!他现在可是当检察官了。”云母兴高采烈地说道。
  “老太婆,那孩子跟菠菜有什么关系?怎么会突然扯到他呢?”云父不解地问道。魏家家长是他多年的老友,以前住在同一个社区,常常往来,后来他们搬家,才较少联络。
  “咦?你不记得啦?那魏家老大小时候很喜欢看大力水手卜派,还以为吃菠菜便会力大无穷,他五岁时,就曾经吃了一堆炒菠菜,然后跑去平交道打算只手挡住火车咧!”
  嗄?茱敏立刻记下,绝对不要让孩子在懂事之前看大力水手。
  “哗!他真勇,后来是谁救他的?”丞风问道。
  “当然是旁边的路人,听说当时情况很紧急,栅栏都已经放下,而且也听到了火车鸣声,没想到一个小子却突然冲出去,踏在平交道上,打开两腿跨马步,双手张开,大有一副万夫莫敌的架势,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坏了,幸好有人反应快,在火车到达前,冲过去把孩子救了下来,这件事情还有上报呢!”
  其他人闻言皆会心一笑,真是谢天谢地。
  或许是见到孙子在身边,所以今晚云母的情绪特别好。“讲到这,又会想到丞风做过的一件蠢事!”
  “我?”丞风困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妈,我很确定自己没笨到吃了菠菜后就跑去挡火车!”
  “你是没有,你小时候根本不爱吃菜,偏食得要命,有够难养的!”云母转向茱敏,后者正露出一脸兴味的神情。“这事我还没讲给你听过,你要听吗?”
  “要!”在她坐月子期间,云母曾跟她分享过许多丞风小时侯的趣事,只是当时的兴趣没有现在浓。
  “妈!您可不可以先讲给我听?”丞风请求道,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云母没理他,兀自笑着说下去。“以前不是有出卡通,叫什么‘科学小飞侠’——”
  此话一出,丞风立刻大叫:“啊!我想起来了,妈,别说!”
  “我也想起来了!”云父也呵呵直笑。
  看到他们的反应,茱敏更加好奇了。“出了什么事吗?”
  “他呀看卡通着了魔,以为披上一件薄被,就可以像科学小飞侠从天而降,打击坏人。有一次,他趁我不注意时,偷偷从家中带出一条毛毯,然后跑到邻近工地去玩,这浑小子,居然还跑到二楼,那时墙都还没搭起来,他就站在边边,学科学小飞侠说了句什么——恶魔党大头目,我来抓你了!之后也不管别的工人怎么呼喝,他就这样不怕死的往下跳,吓死人了!”
  “对呀!当我们得到消息赶到时,没人敢相信他有那种勇气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云父摇头叹道。
  不怕死的勇气……
  茱敏已经领教过了,想起丞风下午的行径,她看了他一眼,而他也望向她,那瞬间,他们交换了只有两人才懂涵义的眼神。
  “当时……他跳下来后有没有怎样?”她收回视线问道,丞风则假装听不见,埋头猛切牛排,见他整个耳根子都红了,就知他有多窘了。
  “哼!算他命大,先跌在沙堆上,之后才滚到地上,下巴拉裂了一道口子,缝了几针。”云母想起那时的情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丞风这时抬起头抗议道:“什么叫我命大?那是我聪明,早算好要往沙堆上跳,本来会没事的,全是因为被旁边大人的叫喊声吓到,所以一时没站稳,才会滚到地面上撞伤的!拜托!从二楼跳下,哪会有事呀?!”
  云母瞪他一眼。“还敢讲?大家都差点被你吓死了!”云母转向崇祺,声音转柔地说道:“我的宝贝孙,以后不要学你爸爸那么笨喔,好不好呀?”
  已经会说话的崇祺,虽然还不太明白奶奶在说什么,但人家问他好不好,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乖巧地点点头。“好——”
  云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乖,叫奶奶——”今天下午他们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训练他喊爷爷、奶奶,其实崇祺会叫,只是闹别扭不爱开口,如今混熟了,就很听话了。
  “奶奶!”
  “好乖唷!”
  云母香了他一个。
  “千万不能跟笨爸爸一样。”
  “嗯!笨爸把!”
  崇祺顿时如实复诵。
  丞风睁大眼睛,一脸受了伤的表情。“儿子,你怎么可以骂爸爸?”
  众人同时爆出笑声。
  今晚的云家很热闹!
  咕咕——咕咕——报时鸟叫了十声后,悦耳的音乐立时响起。
  茱敏从云母房间走出来,吸了好几口气,才让心绪沉淀下来。在走回房时,和丞风打了照面。
  “跟妈谈完话了?”
  丞风问道。
  “是呀!”茱敏举起手中的“战利品”。“她把一些没用过的皮包和衣服全给我了,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这些东西她拿了也没什么机会用到,但又不好推拒长辈的好意。
  “嗯。”儿子喜欢趴在他的肩头上。“原本以为他下午睡得太久,晚上会很难哄,可没想到一下就睡了。”
  “他很少出过这样的远门,可能兴奋了点,你……”茱敏停了一下,在此刻称呼云母为“你妈”,感觉很怪,所以——
  “妈还给我一样东西。”
  她抽出一个长型的红绒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很美丽的珍珠项链。
  丞风认出那是他母亲最钟爱的一条项链,会送给茱敏,自有其意义。
  “这应该是——”茱敏咬着下唇迟疑地开口。“应该是要送给你妻子的吧?”
  “你就是,不是吗?”他语气平和地说道。
  她抬起头望着他,而他坦然回视,最后,她点点头。“我会暂时保管。”
  这时,她突然发现他的下巴有一条疤痕,那是她以前从未注意过的,直到此刻。
  她不禁举起手指着那疤痕。“那就是你当科学小飞侠的证据吗?”
  丞风闻言伸手触摸自己的下巴。“咦?没想到这疤还在,我还以为长大后就会消失。”
  她笑笑。“如果疤痕这么容易消失,那整型业者恐怕会少了一大笔进帐。”她停顿了一下,才道:“时候不早,晚安!”
  “晚安……”丞风看着那扇渐渐关起的门。
  疤痕没那么容易消失……
  他默默咀嚼着这一句话,两手插在口袋,缓步朝他今晚睡觉的房间走去。
  未来还有得摸索呢……
  关切是问,而有时,关切是——不问,倘或一无消息,如沉船后静静的海面,其实也是一静静的记得。
  第七章
  晨光自厚厚的窗帘穿透进屋内,床上的男人从枕上稍稍抬起头,听见从另一个房间传来的轻柔乐音——象征一天的开始。不用看表,他也知道此刻是早上六点半。
  他再度将脸埋进枕头中,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稀可以听到楼下洗衣机启动的声音。
  他眼睛依旧紧闭着,眷恋在梦境的出口处。
  再来又听到了排油烟机打开的声音,以及锅铲交碰的声音,而他似乎可以闻到的。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阵,直到他自己的闹钟也响了,他才挣扎地从暖暖的被窝探出头来,将闹钟关上,然后再缩回被窝里。
  他承认自己变懒了,不想那么快就起床。
  在军中养成随叫随起的好习惯,早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十分钟后,响起了敲门声,他把脸埋在枕中,藏住他浮在唇边的浅浅笑意。
  在没有得到回应后,未锁的房门被推开。
  “云丞风,起床了!”
  好听悦耳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从枕中发出“唔”一声以示回答后,他将脸埋得更深。
  接着,他听见预期中的轻巧足音滑过房间,之后是——
  “唰”的一声!满室大放光明,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才免除了视觉神经一大早就受到强光刺激。
  “别赖床,要不然上班会迟到!”感觉到床的一角凹陷,尽管闭着眼他也可以描绘她的动作,此刻的她正半跪在床上,朝放在床头柜中央的音响伸手,不一会儿,中广新闻晨间播音员的声音流泻而出,然后床再度震动一下——她下去了。
  “十五分钟后,还没见到你下楼,我就上来放‘命运交响曲’!”她轻轻柔柔地撂完话后,便走出房间。
  而他则在房门关上三秒后,把眼睛睁开,揉揉眼睛,听着播报员重复昨日的旧闻,那冷静标准的发音,总可以让人有效地清醒过来,坐在床上发呆了十秒后,他才认命离开温暖的被窝,走进浴室里刷牙洗脸。
  从梳洗到穿整完毕,花费不到十五分钟。下楼来到餐厅时,她已经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报纸。见他下楼来,才接下已经放好吐司的烤面包机开关。
  “早安!”
  他坐下后,从微波炉拿出一瓶温鲜奶,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他有充裕的时间享受一顿悠闲的早餐。
  “早!”
  她留下副刊,把其他报纸都交给他。
  “有睡好吗?”
  “有呀!”
  热腾腾的吐司跳起来后,她将之放在已盛有培根及荷包蛋的盘子上,递过去给他。
  “谢谢!”
  短暂的沉默间,只有咀嚼声、翻动报纸声,以及正在运转中的洗衣机声,直到她突然爆出轻笑。
  他抬起头,好奇地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在报上看到一个挺有意思的笑话。”
  “说来听听。
  他把培根放进嘴巴中咀嚼。
  “OK!”
  她略清了清喉咙便开始念道:“小明从学校回来告诉爸爸,说他有一个同学没有看过狗,小明的爸爸觉得不可能,便问他怎么知道,小明说‘因为我画了一只狗,但是他却说没看过这种动物。’”
  听完后,两人相视大笑,因为他们同时都想起前阵子崇祺发生的类似状况。
  之前崇祺在磁板上画了两个圆,中间各点了三个点,然后要他们猜那是什么。他俩猜了半天,从糖果、饼干到玩具,能想得到的都说了,结果却没猜中,最后崇祺仰起下巴,用很困惑的目光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那么笨?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当时他俩只得垂头认错,为自己的眼拙连声道歉。
  他们是怕伤害到孩子幼小的心灵,使得他对画图产生退缩之心,所以才拼了命地吞下狂涌而上的笑意。
  丞风笑道:“你看要不要把崇祺那一段写下来拿去投稿?”
  “好呀!看能不能赚到一笔水果钱。”
  吃过早餐后,他将自己使用过的碗盘和杯子拿进厨房清洗。归位后,便拿起车钥匙和公事包出门。
  “晚上我会早点回来下厨。”
  “又是牛排?”
  她轻叹。
  “是的!”今天是星期五,亦是云家每个星期吃牛排的日子,云丞风也将这个“传统”带到台中来。“肉我会准备,至于其他的配菜就麻烦你了。”
  “好,路上小心。”
  “再见!”
  将车子倒出车库后,他停了一下,她没有站在门口送他,可他却猜得出,她吃完早餐后便会开始收拾家里。
  虽然即将投入紧张的职场环境中,但他的心情却莫名的好,只是才刚出门,就已经想赶紧下班回家了。
  他摇头大笑,为自己突然变得那么恋家而感到不好意思。
  他,云丞凤,成了一个恋“家”的男人了,这是以前无法想像的。
  在台北偶遇的那一次,他和茱敏已把话谈开,虽然问题并未完全解决,但至少走出了破冰之旅的第一步,此后,两人相处已不似过去那般剑拔弩张。
  只是走出了第一步之后,他们仍在原地摸索,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直到三个月前的深夜,他接到一通电话后,才改变了一切。
  那是茱敏打来的……
  崇祺得了肠病毒,茱敏也同时病倒,她在自己快撑不住之际要他回台中。
  从不轻易开口求人的茱敏,竟向他求助,可见情况有多严重。
  当他在高速公路上超速狂飙的同时,他亦拼命祈祷上苍能在他赶到之前,好好守护他的“妻”与“子”,他愿意拿他的生命来换——
  当他赶到医院,看见儿子吊着点滴躺在病床上,而脸色惨白的茱敏虚弱地倒在他怀中时,他终于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想跟他们在一起,他想守护他们,他想每一天都能亲自陪伴孩子,亲眼看到孩子的成长。
  在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之后,一切豁然开朗。
  明知在说出那份请求的同时,便意味他承诺了将完全担下这段不情愿的婚姻所带来的义务,以及对孩子的责任。
  可他还是说了,而且说出口之后,他发现肩头的担子并没有想像中的重,但心却变得踏实了。
  当茱敏点头同意——愿意忘记过去,一切重新再来时,他只是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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