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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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是故意-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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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努力找回正常的郭立青,那个正常的内敛沉稳男性。
  终于,他关上水柱,走出浴室。
  黄蓉还在睡,她趴着,口水从嘴角一路淹进枕头。
  口、口、口……水……他的洁癖症发作,快步冲向前,他用力推她。
  “脏!快起床,没洗澡不准睡觉。”
  他的力气超大,把她从床的左边推到右边,问题是,黄蓉的嗜睡属于末期重址,即使他一路把她推到非洲,她还是照睡不误。
  “起床!”
  他拍她的脸,她睡得一脸安详,天使般的洁净和唇边口水有了出入。
  “起床!”
  他把她当干煎虱目鱼翻来翻去,她仍旧睡得欢欢喜喜。
  “起床。”
  他用床单把她整个扛离床铺,梦里,她正在秋千上,秋千荡得好起劲。
  “起床。”
  抖开床单,把她抛进浴缸里,郭立青匆匆走出,唤来饭店人员换新床被。
  等他再度进入浴室时,他被打败了,黄蓉根本没清醒,她拥抱着他随手丢在浴缸里的大毛巾,睡得香甜。
  挫败公鸡,尾翼下垂;挫败的郭立青,长声叹气,调了合适水温,认命当起菲佣。
  看来,在她面前,他一心维持的正常有限。
  脱去她衣服时,他没力气幻想有色念头:替她洗头时,他只在意她发梢的分岔纠结;替她搓洗手脚时,他联想到营养不良对人类的影响。
  他绝对是被她的口水吓坏,吓跑所有色心。
  搓搓洗洗,抓抓冲冲,立青想,他找到事业第二春了,往后,倘若公司倒闭,他可以加入殡葬业,替往生人们整理遗容。
  用大毛巾包好她,他做出无聊举动——恐吓。
  “你再流口水,我就从窗口把你扔到楼下。”
  死人听不见恐吓,睡死的人自然也听不见,由此可知,他的恐吓是说给鬼听去了。
  抱黄蓉上化妆台,她的脸贴在他胸前,照睡。
  依照她的沉睡指数计算,眼前,她大概从奈何桥一路睡进第十殿,想叫醒她?难度等同于伦敦大桥垮。
  打开吹风机,他忙得很,双手并用替她把长发吹干,偶尔方向拿捏不准确,热空气喷进自己眼底。
  骂过一声声的Shit,骂不醒黄蓉,郭立青却把自己骂出满身疲倦。
  终于,把黄蓉送上床,他累垮了。
  趴躺在她身边,两眼上翻,他往黄蓉所在处的第九殿,一路追赶……
  郭立青没注意自己的衣服上有三分湿气,没注意紧靠在身边的女人口水照流不误,他累到没体力招呼洁癖症,只想呼呼大睡。
  早晨的Moming  call话筒抱在黄蓉左手,她的右手不甘寂寞,拉来郭立青的胸膛当枕头,她的两条腿跨在他腰间,呼吸沉沉稳稳,她睡得很好,郭立青也睡得不赖。
  当然,“不错”只维持到郭立青清醒前。
  他睁开眼睛,发现晨间会议已经过了半小时,发现不安分的睡猪拿他的身体当猪圈,气得想大吼,尤其当他看见电话筒被黄蓉抱在怀中时。
  “你想害死我吗?”他恨恨说。
  从昨天到今日,黄蓉只成功做了一件事——成功逼出他性格的黑暗面,成功把他的不寻常展现。
  推开黄蓉,他跳下床,一面挑衣服,一面漱口刷牙,五分钟内,他着装出门。
  他火速穿好衣服、火速抓起手提电脑,火速开门关门,往饭店会议室冲去。
  然,立青大脚在跨出门槛时,突然定住。
  低头看手表指针,相信吗?他居然入睡将近十个钟头。
  怎么可能?他有严重失眠症,就算再累,也没办法闭眼超过一百八十分钟,医生开给他的药千百种,除开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等后遗症外,没有半种能解决他的问题。
  到后来,他认命,相信自己命里注定劳碌,没想到,一只睡猪分享他的床铺俊,竟有意外收获。
  为什么?单纯是另一次失常——在她面前?
  是不是她压在自己胸口,压迫感让他缺氧,于是睡眠时间增长?或者她的睡眠伺感染力,周遭人容易受影响?再或者,她细细的手、小小的腿会释放出吗啡,教他一夜好眠?
  厘不清原因,他对自己扯唇笑笑,抬头挺胸,精神翼翼的他容光焕发,迈开长腿往外跑。
  十秒后,房间门扇被冲开,立青跑回房间内,用一颗枕头取代自己的地位,再拉来棉被紧紧裹起她小小的肩背。
  他心疼黄蓉着凉?才不,郭立青反对自己,他只是……只是喜欢物归原处。
  第三度开门关门声后,屋内恢复安静,睡觉的人照睡,半点儿不受妨碍,直到,该醒的时刻来临。
  终于终于,过了N个小时后,床上的人动了——
  黄蓉伸懒腰,满足地搂搂身上云般的柔软棉被,再次赞颂,睡觉是人生最美好的活动。
  什么叫幸福?对黄蓉而言,一张大床、一席软到爆的棉被,和冷度适宜的空调系统,就是幸福。
  眼前,三样统统具备。
  幸福哦,幸福到她想赖在天堂里,继续下一个二十四小时。
  但,计画没实现,原因有二,一是生理需求,二……还是生理需求。
  摸索起床,她用残存视力替自己找到浴室,先“小小”后“大大”,刷牙洗脸,弄出一个干净的黄蓉小姐。
  然后,她花更多时间摸索,摸到冰箱,分几次,把里面能吃的东西全搬到沙发上,最后翘起二郎腿,把昨天少吃的热量补充回来。
  吃饱了,体力充盈,接下来她有八小时清醒,人类往往是满足基础生理需求后,才有更高层次所欲。她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住进舒服天堂?
  回想昨日发生的种种事项,从硕大的蔡万金,到该为自己行为负责任的眼镜,再到高大巨人……
  啊、对,她的最后意识停留在汽车上的无聊,所以,她有权合理怀疑,天堂中的一切和巨人有关系。
  那个巨人,除开讲话声略大和轻微的强迫症外,其他的,都很不错,严格说来,他是个好人,至少,他没把她丢在路边。
  她决定欣赏他,至于欣赏原因……因为他很巨大啊,巨大的东西带给人们安全感,巨大的东西看起来比较贵,而且巨人很可怜耶,有没有听过“硕大无朋”——庞大的人通常没有朋友。
  基于同情心,她立定志向,开始喜欢寂寞巨人。
  喜欢二字在她脑间转圈圈,偷笑又偷笑,黄蓉笑得两颊嫣红,彷佛才做过某类耗体力运动。
  突然,念头窜过,她尖叫一声。
  “我没打电话回家,妈妈一定担心死了。”
  她迅速跳起来,然后缓慢地、缓慢地,视觉、触觉、嗅觉并用,十分钟后,她摸到电话。
  哈哈,“有痣者事竞成”?像她这种手臂有痣的女性,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当老妈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时,黄蓉谄媚笑声扬起。
  “妈妈,是我啦!”
  “你跑到哪里去,为什么一夜没回家?”妈妈口气恶劣。
  “对不起,我睡着了。”先认错先赢,这是身为女儿二十多年来,她最成功的学习。
  “我就知道,睡在哪个同学家,要不要叫哥去接你回来。”
  “哥哪有空,他忙得很。”
  “说的也是,昨天为了两公斤海洛英,整夜待在警局,不晓得要弄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等我朋友有空,再叫他送我好了。”
  “你朋友?好朋友还是坏朋友?”调查是每个妈妈都会做的事。
  “好朋友。”不加考虑,从喜欢他那刻起,他就归类在“好”的那部分。
  “那就好,人吶,出门在外要靠朋友,人缘好的人,事情还没做就赢了一大
  半,你要记妈跟你说的话。“
  “知道。”
  她的人缘不错啦,不然,才见一面的巨人怎会把她带回天堂?
  “对了,昨天有个叫作‘爱情'的女生打电话来,你说怪不怪,这年头居然有人名字叫作’爱情',我真不晓得她爸妈头脑里面在想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名字取作‘爱情',也不怕她被同学取笑。”
  五十步笑百步,她和老公取的“黄蓉”也不见高明到哪里。
  “妈,艾情打电话来做什么?”
  不是来要债的吧?可千万拜托,别让老妈知道她在外面欠下一屁股债。
  “也没做什么,知道你不在,就说过几天再打来。”
  “哦。”黄蓉松口气。
  就这样,她和妈妈东拉西扯说半天,要不是门扇上面的敲叩声阻止她们没营养
  的废话,她会把清醒的时间全拿来打电话。
  门开,一堆人形浆糊飘进来,他们站到床边,对她说话。“小姐,这是董事长为你挑的衣服,要不要试试?”
  “我有自己的衣服。”黄蓉低头拉裙子,直至此时,她才发现身上是套全白睡袍,早巳不是原先穿的洋装。
  正常的反应是——女主角揪紧胸口,用恐惧声调问:“我的衣服是谁、是谁……”
  然后男主角跳出来说话:“姑娘请勿担心,昨夜是管家替你换下的。”
  女主角放松心情,偷偷在心中暗说幸好,瞟一眼男主角,发现他尔雅俊秀,芳心暗许。
  这种剧情电视上看多了,黄蓉直接跳过恐惧吃惊那段,伸手拿过衣服,各种感觉并用,摸进浴室里。
  她换衣服、她验光配眼镜、她吃掉冰箱里所有东西,在等待郭立青回来的时间里,她想他,比一百次多上一百次。
  又在睡,她要睡多久才甘愿?
  要不是她换过衣服,要不是桌面摆满她吃过的饼干袋,要不是她躺在沙发上,脸上挂着丑不拉几的新眼镜,而电视里面的主持人还在和来宾大跳艳舞,他会怀疑她从未清醒过。
  “醒来。”
  他推推她,取来垃圾桶,把满桌子的脏物扫进去。
  她真的很脏,脏到让人抓狂,如果她一生中没得过疟疾鼠疫,肯定是她体质中有异常基因。
  “醒来。”
  推对她无效,他改在她耳边吼叫。
  “不要吵,我要睡觉。”小手在空中晃晃,翻过身,她躲进沙发里层。
  “我叫你醒来。”他加强语气。
  “我明天再回电话给你。”
  模模糊糊的低语落进他耳里,郭立青不悦,他的声音那么清晰,她居然以为他在打手机。
  他不悦的结果,是把她整个人提起来,摆手摆脚,把她当作死尸般,调整仪容姿态。
  终于,她端正坐在沙发上,但嘴角边冒出泡泡,不是中毒,是口水浓度超过百分之六十。
  摆好尸体,用卫生纸擦去她嘴角的七彩泡泡,立青左看右看老觉不对劲,退后两步再前进两步,好不容易,他发现问题。
  原来是眼镜,丑眼镜挡住她的长睫毛,把她的可餐秀色挡去一大半,二话不说,拔下她的眼镜,拋物线划过,新眼镜落进垃圾桶里。
  “醒了没?”
  他拿她的身体当钟摆,以一百二十度角摇摆,想摇出黄蓉的些微意识。
  “醒了。”
  梦中,她随口敷衍。
  他倒来清水,喂进她口中,说也怪,明明是沉睡,她还是乖乖吞下半杯水,以正常标准而言,她大概有了五分清醒。
  “很好,我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有事情和你谈。听见没?”
  她点头配合。“听见。”
  收下黄蓉的“听见”,郭立青走进浴室,很好,她听见见了,十分钟后她清醒,他要和她谈……谈包养问题。
  包养问题?
  是的,包养。
  她对他的影响已远远超过自己能忍受的范畴,他想她,无时不刻,开会时想,视察土地时想,和员工讨论方案时想,工作的十个小时中,他想起她,至少五十遍。
  他用科学逻辑推论,却找不到切合解释,只好胡乱从自己的心理层面下手。
  直到下班前,终于让他找到说法——他尚未得到她。
  男人女人对彼此存有幻想,只因两人的距离不够近,在遥远的距离中,任何事情都保有几分朦胧美,有美、有幻想、有不切实际的念头,就像今天的自己,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无谓的想念。
  洗好澡,擦干半湿头发,立青从浴室往客厅走。
  不过十步,他的轻松眉头皱起,轻松肩膀紧绷,轻松在转眼间抛弃旧主人,投向新欢怀抱。
  轻松的人是黄蓉,她躺在地毯上,抱拖鞋当枕头,软软的脸颊在毛绒绒的拖鞋布面摩擦,她有没有醒?
  有……有个鬼啦!
  她是周公家常客,和周公建立革命情感,若不是情非得已,周公哪舍得她回转阳间。
  骯脏。
  郭立青抖着嘴角,两道浓眉从上扬到下滑,速度比崩盘股市更快。
  她会得霍乱、日本脑炎、肠病毒、高血压、糖尿病、老年痴呆症……绝对!他气坏了,完全没考虑高血压、糖尿病和老年痴呆症与骯脏无关。
  不顾自己洗得干净清洁的身体,他的大手捞起她,迅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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