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爱,旧了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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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爱,旧了时光-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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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轻得很。

周季尧看了他一眼,想起那个女人,一时无言。

不管怎么说,迟宇新都是在逞强的,都是在自我安慰罢了。若不是因为爱,他又何必十年如一日守在那女人身边。若不是爱,他又何必为了她,赔上了自己的人生。

爱着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不期望对方也给予自己同样的回应呢?

可是,这些话,周季尧却不忍心说出口。

那一晚,迟宇新喝得醉醺醺的开车回家。周季尧说要找人送他回去,他执意不肯。一路上,他开着车窗,任由风灌进来,刮着他的脸。

已是一月份了,晚上的清河城格外的冷。那风跟刀子似的,凌厉的打在身上。

他想着喝酒那会周季尧说得话,很多过去,都涌上来。

他一遍一遍问着自己,值得吗,后悔吗?

他想起地下室里,何可人瘦得跟竹竿似的,缩在墙角,整个人都灰蒙蒙的。他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自然是没有。

希望你安然无恙。

但愿,是在我的身旁。

如今,不是都齐全了么?

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后来庭院春深,咫尺画堂(14)

迟宇新回到家时,整栋楼黑漆漆的。琊残璩午他没开门,摸着黑上了楼,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卧室里,何可人已经睡下了,床头的睡眠灯开着,橙粉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早已经睡熟了,呼吸绵长,安安静静的,没有刻意的伪装出来的表情。

没有唇枪舌剑,没有你来我往的刻薄言语,没有伪装出的不屑一顾。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的时候,弥足珍贵。

他躺到床上,何可人将被子抱紧了,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他也没动她,只从背后拥着她,她的头发很顺,海藻一样散落在床上,有些落在他的手臂上,贴着他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可人迷迷糊糊地,转过身,小手摸到他,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跟小猫一样。

他的心,被她这小小的动作撩起了涟漪。

他从没有问过自己,这一切,究竟值得与否。只是,这双臂之中,你安然无恙地存在于此,那就已经足够了。

病房里,李云沁、何昕言与顾锦言都在,几个人脸色异常难看,站得笔直,立在床头。何光耀低低咳嗽了一声,示意李云沁到她身边来。

李云沁沉着脸,步子走得很慢,一米多远,她却走了好久似的。

她在何光耀床沿坐下来。

何光耀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两个一脸不解和悲戚的子女,才开口说,“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在医院呆着也是无用功。既然找不到,还不如回家好好度过最后的时日。总比死在这满是药水味的病房里好。”宇整睡步里。

“爸……”何昕言听他说得这么直白,拉长了声音喊他,阻止他再说下去。话音刚落下,泪水也就出来了。

顾锦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

何昕言将那手帕握在手里,却不急着去擦眼泪,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下,泪水簌簌地往下掉。

何光耀只觉得心尖疼。

“回去也是一样的。该用什么药,张医生都知道。也不是说回去就放弃治疗了。”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语调却是温和的甚至带着宠溺,“这医院啊,我是受够了。”

李云沁两只手握着他的手,也不肯说话。

顾锦言站着,停了一会,才开口,“那我去办出院手续。”

“哥,你这是做什么?”何昕言拽住他的衣角,抬起头看着何光耀,声音里带着泪意,“先不急着出院,我去找何可人……”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何光耀打断了,“别再去找她了。她做过换肾手术。”

何昕言怔在那里,那个被称作希望的气球,这一刻,突然破了。气球爆开的声音在脑袋里一直响着。

顾锦言也僵在那里。

身子很冷,没了知觉。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在脑海里回响着,提醒着自己,他还活着。

所有关于她的事情,他知道的,如此稀少。

那么多艰难的时刻,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

他有些呆不下去了,转身往外走,“我去办手续。”

“锦言!你站住!”李云沁发了火,抬高了声音对顾锦言说,见他停住脚步,他转而看向何光耀,“咱们再等等,你看怎么样?”

何光耀没回答,挥了挥手,示意顾锦言去办手续。

顾锦言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何光耀这才看着身边的妻子,“我这条命,也让我做回主吧,啊?”他最后一个字微微拉长了语调,说得极尽安慰。

李云沁知道自个拗不过他,长长地叹气,“你也没哪回叫我做了主呀……”

何光耀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

何光耀当天便出院了,何可人下午便听人说起这事来。彼时,她正在Jessica的店里,在量着尺寸。除了婚纱,其余都是Jessica店里珍藏的几件古着。当时迟宇新见着了,说是铁定适合她,便定了下来。

“中午店里几个人说起来的,何光耀今儿上午就出院了。”Jessica嘴里咬着笔,手里捏着软尺,利落地替她将几个尺寸都量了,记在一边的本子上,又走到衣服边上,用手丈量了一下尺寸,琢磨着该怎么改的更为合适些。

何可人听着这话,抿了抿唇角,“反正是等着死的话,待在医院倒不如回家。”

只是,倒不像何光耀会做出来的事情。

Jessica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这裙子,依我看得把腰线抬高些。”停了一会,又问何可人,“你看呢?”

“你觉着好就好。你做事的话,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何可人笑,在边上坐下来,手里捧着杂志,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

Jessica的心情也格外的好,神采奕奕的。

店里的小姑娘过来问,“何小姐还是喝咖啡吗?”17Gms。

“有柠檬水吗?”她想了想,问道。

小姑娘点头,“有的。”然后便轻声退了出去。

Jessica手里拿着针线和剪刀,坐在椅子上,一针一线缝着,神情专注。听到这对话时,她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喜好都变了?”

“减肥呢。得创造一个良好的碱性体内环境。”何可人的声音清凌凌的,语调很慢,山风一样清凉。

“你再减下去,可就是没胸没屁股的竹竿人了。女人嘛,还是得奥凸有致才好看。”

Jessica一直忙到晚上夜幕将领,才总算七七八八算是修得差不多了。

迟宇新打电话来。

“我今儿有应酬,得晚些回去。”

“嗯,好。”

“你早点回家。我尽早回去。”

“嗯。”

等挂了电话,何可人抬起头来,才看见Jessica若有所思看着自己发笑。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怎么了?”

“看你春风满面,一看就是要做新娘子的。”Jessica直起身子,做了几个简单的伸展运动,随后将工具都收了起来,“一起吃饭不?”

“嗯。我知道一家餐厅不错。”

何可人给梅姨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了。

两个人开车去了何可人说的那家餐厅。她每次来都爱点一样的东西,所以点菜的速度异常的快,倒是Jessica,捧着那菜单看了又看,斟酌了好半天,才定了下来。

“我有选择恐惧症。”Jessica抚额,一脸无奈。

正说话间,几个女生进了店里,其中有一个正是迟安然。迟安然一眼见着何可人,迅速扭过头,假装没有看见她。

Jessica看着这一幕,笑起来,“以后你这嫂子可不好做。”

“反正也不一起住。倒没那么麻烦。”何可人深以为然,既然对方摆明了不想搭理她,她也就自顾自吃着自己的。

可偏偏迟安然同行的一个女生没看清眼下这情形,对迟安然说,“这不是你嫂子吗?”声音还挺大,这回,想装作没看见也不行了。

迟安然扭捏了一下,脸色难看极了,连看着何可人的眼睛里都写满了恶意。

“听说你们……婚期定了?”迟安然还是开了口。16607472

同行的几个人先去找了位子,只余下迟安然一人站在这边。

何可人点了点头,轻声说,“是啊,刚定下来的。”一边示意迟安然要不要坐下来说。

迟安然站着没肯动,直直地看着何可人。她穿着藕色短衫和黑色的长裙,头发比之前短了,蓬松的落在肩头。简简单单的扮相,却美得叫人惊叹。

迟宇新身边的位置,明明本该是自己的。她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天。没法明白。也做不到理解。

“我没法祝福你们。”她直言。

可面前的何可人依旧是那副泰然以对的表情,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看着自己。

这话说得直白且不客气。

Jessica也不诧异。

“那是你的事情,我并不介意旁的人怎么想怎么做。若是在意旁人的看法,此时此刻,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何可人的话轻轻的,“感情是会过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别人早就走开了,你又何必留在原地,固步自封?”

迟安然咬紧了牙齿,死死地看着何可人,“因为你配不上三哥。娶了你,只会让三哥,让迟家蒙羞。”

这话,何可人听得多了,这会落在耳里倒也没那么刺耳了。

她静静看着迟安然,眼神澄澈,跟语调一样,温柔并不缺少气场,“我配不配得上,得迟宇新来说。他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可他选择了我。而你与其执著于此,不如做些自己真正该做的事情。你也放心,你今天说的这些,我不会对迟宇新说。”

何可人说完这些,便没再看她,自顾自吃着饭。

迟安然看着,咬了咬下嘴唇,转身走了。

那边,几个人叽叽喳喳地问她前些日子迟宇新便说要娶婚礼什么时候办。迟安然坐在那,一言不发,实在被闹得烦了,才说,“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果然,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这才清静了。

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后来庭院春深,咫尺画堂(15)

Jessica看着何可人,她反倒是淡定地很,动作优雅,跟个没事人一样。琊残璩午Jessica夹了一块永州血鸭,味道确实好极。她这些日子迷上了湘菜,菜系多偏酸辣,每每都觉得酣畅至极。

“这小姑子还真是一点面子叶不给你。”Jessica感慨着,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显然是对何可人意见颇深。

何可人想起以往迟安然和迟宇新的相处,有些食不知味。

“她和旁人不同。”何可人说了这么一句,却不肯再往下说。

那是迟宇新的前女友。即便两个人没明确交往关系,那也是前暧昧对象。

迟宇新长情,从未有过什么女人,这圈子里男的惯有的恶习,他倒是一点没沾。与迟安然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只对迟安然一个人另眼相待。

这十年,他也没找过别的女人。

迟安然回国后,一切都变了样,也难免会无法接受。

更何况,她还有着种种不堪的黑历史,连洗白都做不到。

何可人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迟宇新还没回来。梅姨也没睡,听见声音从屋子里出来。

“我给您冲杯牛奶。”梅姨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去了。

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迟宇新没回来?”

“嗯。”梅姨的表情黯淡了下去,“明儿是二少爷的忌日。他估摸着今晚回不来了。这么多年,这个日子,他基本都不回来的。”

何可人蓦地想起之前姜瑜跟自己说过的话。

迟家二少,迟宇新的二哥,是被她害死的。17GnU。

这件事情,迟宇新从不同她提及。即便她问,也每次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搪塞了回去。

何可人站着没动,脑袋嗡嗡地响着。下一刻,她拿了包,转身就往外走,“我出去一趟。牛奶不泡了。”

她走得特别快,跟带着风似的。

梅姨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她人已经走了出去了。门被轰然关上,发出“砰然”声响。震得耳朵有些发麻。

何可人一路开着车,这一条路,人流稀少。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只有路灯,静默地立着。

她的眼睛有些发酸。

很多事情,想起的越多,就越难过。

她在遇到花店时,停了车,买了一束花。她原想着买桔花,可看见百合时,总觉着百合好些。莫名其妙地直觉。

花店老板一边将花包起来,一边说,“我都准备关店了。我这地方偏,这么晚买花的人少呀。”

热情的面庞和更加热情的语调。

何可人面对陌生人的热情时,总有些无措。

她索性就什么都不说,只是微笑。

这一路上,倒是寂静的很。十月底了,风很凉,吹在身上凉意肆虐而生。可这凉意,可多多少少叫自己清醒一些。

夜晚的西山,寂静极了。满山的墓碑齐齐整整地立着。低矮的灌木和台阶两边的水杉,静静地挺立着。

山风不断地刮过来。风声在耳边呼啸着。

何可人不自觉地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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