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同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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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携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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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呢?”墨悦云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接著慢慢地往旁挪了两步后,让尾随在她身后的耶律德光替她回答。
  耶律德光上前一步,豪迈地朗笑道:“勿怪云妃,是我要她这样说的。”
  李胡当下松开檀心,收敛恶霸的行径,幡然扮出一脸恭顺的模样,对耶律德光行了君臣礼,“皇兄,有些新奴儿就是不懂规矩,该教训一番。”
  耶律德光呵呵笑了几声,伸指朝颊一比,反问弟弟,“耳光打到了吧?”
  李胡被皇上这么一问,这才了解,被啐了唾液的颊忘了抹,他尴尬地抬手,同时回道:“嗯……打到了。”同时不忘愤恨地扫了檀心一眼。
  “那就算是两相扯平了吧!张大人是朕与皇太后的座上宾,他的甥女我们也不能任意欺负。”
  李胡听出耶律德光语气带了几分警告的意思,也忙接口。“当然,皇兄说得极是。”但他暗地打的如意算盘却是,“稍后非得向娘要人去,谅你不敢反对。”
  耶律德光随即要墨悦云上前照顾檀心,然后转头对张励道:“可否有这个荣幸,请张大人到联的皇帐里聊聊?”
  张励忙著替檀心解围,只想藉耶律德光的气势转移李胡的怒气,“好、好,聊聊可以的。”
  耶律德光于是对耿毅说:“你帮张大人解套吧!顺便跟著来当通译。”
  耿毅忙装出一副头昏的模样,回道:“奴隶忙不来这事的。”
  耶律德光以为这是小子不愿替他办事的推托之辞,但又怀疑他与悦云之间有计画,于是跨前几步,以格外温柔的嗓音对悦云道:“娘娘,可别忘了,朕今午出游巡猎过,猎犬鹰爪们都需要休息。”
  悦云知道他在警告自己,别故态复萌帮耿毅逃亡。
  对于他的质疑,她心里是感慨万分,却仍不露一丝感情地回话道:“皇上多操心了。”
  耶律德光犹不信任地审视她一眼,才转身对耿毅道:“一等娘娘照应完张大人的甥女后,你就护送她到我的帐里,迟了让我亲自找上门可不好。”说完,便领著张励与李胡离去。
  他一走,悦云的肩头随即垮下,见耿毅与檀心早已相拥在一起,诉说衷情后,便悄悄地坐到另一头去
  耿毅捧著檀心红肿的颊,气呼呼地骂了,“那头禽兽,总有一天我非得宰了他不可……”
  檀心以唇封他的话,两人随即相依相拥,缠绵相思之切自然传露,此时已是无声胜有声。
  耿毅松开了她,理智地说:“李胡这人记恨,你不能留在这里,愈早将你送走愈好。”
  “不!”檀心哭喊了出来,“我要跟你在一起!这些年来,我一直盼你、等你,幽州之围传到洛阳时,我哭了,本以为你赴了黄泉,可是后来又有人传,说事发时你不在城里,去了蓟州,我与义父才升起一线生机时,结果蓟州也被围了,你又下落不明,传闻就这样反覆地变著,可我们从没料你竟然落入耶律德光的手里。”
  “我试著逃过,可是……总被抓了回来。你呢?人不是在洛阳吗?怎么会在北方呢?”
  檀心落下了一丝伤心泪,“李嗣源死后,他的儿子李从厚当了皇帝,但他势力不够雄厚,结果被他的养兄李从珂取代。李从珂要我入宫,义父不应允,他因此不信任义父,硬是强将一个宫女送给义父,义父知道李从珂没安好心的,但没有名目可以推托,只好收下。结果宫女入寺没多久,就制造谣言构陷义父,说他饮人血食人胆。义父说他的处境艰难,建议我离开大寺到北方找你的下落,以免落入李从珂的手里。”
  “但怎么会跑到磁州去呢?”
  “还不是跟著谣言走。”檀心想到伤心处时,噘起了唇,“有一回走到荒郊野地,遇到一个冢,冢的主人也叫耿毅,我见了扑到碑上哭个不停,直到一个妇女端著一篮祭品,问我:『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在爹爹坟上哭?』我听了,忙去察看墓志铭,才了解冢主已死了二十年了,不可能会是你。”
  耿毅逗著她,“你看看,不是我说你,这些年不见,你随地乱拜人家阿爹、阿娘的老毛病怎么还是没戒掉。”
  “没有乱拜,你娘对我有养育之恩……”她含泪欲辩的娇模样甚是怜人。
  耿毅温柔地看著她,“我了解,柳姨娘同我解释过了……”
  “姨娘要我忘了你,入宫享荣华富贵。”
  “她爱你甚极。”
  “可是宫里没有那些,有的只是明争暗斗与死亡……”
  耿毅见她迟疑不语,挑眉催著,“怎么了?为何不说了?”
  “柳姨与你耿叔……在宫廷政变时……相继走了……”
  耿毅听到这一个噩耗,没有哭号,喉头仅是梗了一下。“也许这些年我看多了死亡,已不再容易为人命落泪了。”他爹在幽州城外雪地上自刎的那一幕,已抽净了他毕生的泪。
  他为她抹去粉颊上的泪。“檀心,我得将你送出这里。”
  “我们一起走。”
  耿毅摇了头,“我不能走。”
  “为什么?”
  耿毅将嗓音压低,“长辈替我和悦云表姐在口头上互约媒合,我答应父亲过,除非见她找到一个好归宿,否则不弃不离。”
  檀心忍不住瞄了坐在帐篷另一端阖眼休憩的女人,问道:“她都当上娘娘了,这归宿还不好吗?”
  “你以为呢?”耿毅反问她。
  檀心可没答案了,好不容易与他重逢,没想还是有阻力,这……太教人心碎了。“那……带她一起走好了……”
  “三个不可能。第一,孤身逃亡谈何容易、况且三个人。第二,悦云表姐有孕在身,不适合东躲西藏。第三,耶律德光对她还在兴头上,将不计一切追她到天涯海角的。”
  “她不走,你就不走;你若不走,那我自己走了还有什么意思!”檀心这些年真的就是依靠“他还活著”的这个信念过日子的。
  “你如果留下来,李胡一定会缠你。我只是一个奴隶,没力量保护你,但也不可能眼睁睁地垂著两袖,看你入虎口,在必要时,我会动手杀他,届时不是他亡,就是我败,而你的下场仍是会掉到另一个虎口里。”
  檀心默默地听著他的话,良久后才说:“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把我当公主看。”
  “不,该说是我极爱的一个人儿才是。”
  檀心听了是暖到心坎里,她觉得自己太好骗,两年来的苦苦相思与寻寻觅觅,全给他这一句不花钱的甜言蜜语给抵销去。
  半晌后,她才问:“你有什么打算?”
  “必要时,我会对耶律德光称臣。”
  “你绝不可以,他是胡贼,又是害义父离家弃国的罪魁祸首,你绝不能对他称臣……你想娶我李檀心,就别当叛国贼!”
  “如果能救你,要我下地狱都行。”
  “那我……”檀心正恼他不与她共存亡,说话也急了,“我会恨你,再也不会理你。”
  “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耍公主脾气,净说一些气话。”耿毅口气加重了许多,“看来,有大唐公主意识的人是你,不是我。”
  檀心的泪突然涌出,怨起他来了。“说什么声声爱我,一到紧要关头,都是别人最要紧。你早与我许下白头偕老的誓言,话是你先起头的,但先改变主意的人也是你……”
  “我只有一句话,情势不允许,时事变迁得比我们的脚步还快。想活命,就得应变。好了,我必须护送悦云到耶律德光那里,你再想想吧!”
  “你想要张大人的甥女?”耶律德光对耿毅的请求诧异极了。
  “是的。”
  “你最好死心,朕手下有多少贵族争著要她,怎么可能给你?你只是一个奴隶,没有战绩,赏你这样的功后,朕往后上朝面对群臣,调兵遗将时,自己都会难为情。”
  “可是我可以建功。”耿毅死皮赖脸地求著。
  耶律德光不习惯耿毅在一夕之间的变化,反而对他挥了手,“小子,你被太阳晒昏头了,先回去歇一觉,你清醒后,绝对会后悔跟朕提起这一桩事。”说完就赶耿毅出了皇帐。
  为了这事,耶律德光找悦云试探,“那个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耿毅这样对我弯腰驼背?”
  “一来他看你顺眼了,二来,他成年了,看上了一个女孩,所以也看开了;当个奴隶没家没业的,怎好生儿育女?更何况那天李胡到帐里的情况皇上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是清楚,朕同时也清楚你有话没对朕说。”
  “我已尽量对皇上坦白,皇上若是再不信我,那么留我在身边有何意思?”
  耶律德光听她这么一驳,脾气也上来了,“前科累累的人是娘娘,怪不得朕多心。”
  “可我了解的真的不比皇上知道的多。”悦云是实话实说。
  “如果朕要你去探他口风呢?”话一出口,耶律德光也被自己吓一跳,近日他似乎愈来愈计较她对自己的忠诚度了。
  悦云也感受到他近日在这方面施压,也许是怀了他的孩子的关系,她并没有心生反弹。
  她缓声地告诉他,“耿毅有好一阵子不让我操心他的事,防的就是这个。”
  “而他没料错。”耶律德光似乎信了她的话,他上前挲揉爱妃的肩头与微隆的身子,莫可奈何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你才肯做一片甘心取悦朕的云?”
  悦云轻回他一句,“若真给皇上盼到那一日,你还会存有征服的心吗?”
  第七章
  最后,耶律德光的烦恼还是靠母亲替他找到出路。
  述律皇太后一脸想当然耳的模样。“耿毅跟你要张大人的甥女是吗?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啊!你该大力成全的,怎么反而一脸烦闷的模样?”
  “太容易的事,跟从天而降的好运一样,都会让儿心生怀疑。”
  述律太后看著眼前从不把成功当偶然的德光,仍不后悔当年断臂,独排众议促成他的登基。
  身为次子,他必须对国人加倍证明自己的实力,而他智勇双全、魄力十足,却缺乏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但也因为如此,在必要时,他又是那么懂得虚心求教于长者与贤人,对她这个母亲更是事必躬亲。这一点,她在身为老大的倍儿身上睨下到。
  “那孩子入我国两年,才心起对你效力的念头;而你,跟他苦耗了两年,所等的不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吗?”
  “可是李胡不是跟您要那女孩了?”
  “耿毅肯入我朝是大事,我怎能让李胡去误了你的正事。依我看,耿毅这孩子有智谋,个性坚忍能独当一面,深得咱们的赏识,不如你开个金口,说要认他做义子,并授他『通事』一职,论功行赏才有根据。”
  耶律德光涩然地道:“朕怀疑他会肯。”
  结果,耿毅不仅肯,还尊照契丹歃血誓盟古礼与大契丹皇帝约为父子。而耿毅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檀心的福祉。
  可檀心完全不领情,“你这是认贼作父!”
  “那我当初认赞华先生做义父时,你又如何解释呢?他们同是契丹人,流著相同父母的血,如今,做弟弟的人是贼,做哥哥就不算是吗?”
  “那不一样,义父当时已入了汉族……”
  “檀心,你的标准不一致。”
  “他偷了义父的帝位。”
  “我问过许多人了,是契丹贵族选择了他。”
  “那还不是因为述律那个老太婆促成的!耶律德光则是背著义父游说、串通其他人……”
  “或许,耶律德光的政治手段略胜义父一筹。”
  “才不是,他只是运气好,像他这样凶恶的人抢哥哥帝位多可怕……”
  “檀心,我问你,你英明的祖先里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人物吗?”
  “你有话尽管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大唐二世祖李世民以次子之身,在玄武门称帝后,曾跟他共患难的亲兄弟里还剩下多少人呢?”
  檀心白了脸,抖著唇,“我忘记了。”
  “那我可以提醒你,他们差不多都被他整死了。”
  “是又如何?”
  “我只是想提醒你,耶律德光再野蛮,也没狠到对自己的亲兄弟动起杀机。”
  “那全是因为义父后来逃了。义父若没逃,他一定会下毒手。”
  “也许吧!但是我抱著不同的想法。你我都在大寺住过一阵子,我起先以为大寺戒备深严,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破绽太多,如果耶律德光真想要义父的命的话,阻力并不大。”
  檀心看见耿毅净是替耶律德光说好话,心中就是不舒坦。“你既然已对胡贼效忠,那就不能怪我和张大人同你画清界线。”
  耿毅苦口婆心仍是不得她的谅解,他只能神色黯淡地点头。“我了解,不会怨你们。送你们走的事,我一有消息,会尽早知会你。”
  一个月后,耿毅在一位年轻贵族朋友的帮忙下,弄到两匹马,趁月黑风高的时候,带著张励与檀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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