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湖的水晕》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清水湖的水晕-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的快意来。她甚至还忍不住想,班里同学会怎样看待这次的冷门儿呢?白洁在他们心目中的神圣地位会不会有所动摇呢?还有,要是她妈妈知道了她在考试中甚至超过了白洁后会有什么反应呢,还会不会骂她就那点出息呢?

  那时,她百感交集的心里什么感受都有,惟独没有惋惜和伤心。

  下课后,她走到白洁身旁,温言细语地抓过她的手,努力显出诚恳的语气,劝慰她说:“白洁,你不要难过!一次考试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你只是失误了,你要相信自己是最棒的!”

  当然,白洁真的也是很难过,不过她很感激岑佳的安慰,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放学以后当所有同学都差不多离校之时,白洁才抱住岑佳伤心地哭出来。 

  “我只有哭一场,而且有你陪着,我才会好受些……”白洁勉强地对她泪中带笑。  

  “白洁,你要相信自己是最棒的,在我心里,在所有同学心里,你都是最棒的,一次的失误算不了什么,数学老师不也在课堂上说了吗,不要太在意自己某一次考试的分数了?”  

  以后又有过很多次测验,白洁果然得了很多次的100分。可是岑佳却悄悄细心地数算过,其实自己得的100分比白洁要更多一些。她把自己每次测验的试卷都好好保留着,并把它们装订成一册。她一有空闲就拿出来翻看,每次都要不厌其烦地数一数自己到底有多少张试卷划有鲜红的100分。有一次,同桌女生感叹道:“岑佳,你的100分可真多呀!”  

  “不多,与我心目中所想要的每次都拿100分这个目标还差得远呢……”她故作谦虚地说,面上的微笑却掩饰不住心中的陶醉。  

  “还不多呀?都快要赶上白洁了!”

  同学的话让她的笑僵在了脸上,更让她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同桌的话虽然貌似恭维,可在她看来却是贬损。他们这些人没有注意到,其实她的100分已经比白洁多了,竟然只是以为“快要赶上白洁”了!其实,在那之前不久,她还有过一次这种遭受“不公正”的经历。

  半期考试的分数出来了,她私底下比较了自己和白洁的总分,惊喜地发现自己比白洁多了几分。她多么希望其他同学也注意到得第一名的是她岑佳,可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个事实。班主任还把她的总分算错了,使得她的分数比白洁还少了一分。在课堂上,班主任刚念完她的分数,她就差点要掉下泪来——她分明感到老师会出现这样低级失误完全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班里还有谁会比白洁的分数还要高。无论她岑佳得多少次100分,也不能让老师的视线有所转移。白洁却当场举了手,很认真地向老师提出他算错了岑佳的分数,得第一名的不是她而是岑佳。老师这才纠正了自己的失误,虽然有点漫不经心,岑佳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终于夺回了应有的名声而快慰。可惜,当时她并没有对密友的感激之情,却是隐隐地想白洁可能会因此博得更好的“口碑”。

  一切真如当初岑佳对白洁在口头上所劝慰的:白洁在老师和同学心目的地位真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的。无论其他人事实上学习成绩如何,白洁始终能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老师还是最爱提到她的名字,女同学还是最喜欢和她亲近,男同学对她也一如既往地佩服和尊敬。其他人无论有怎样优异的成绩,终究也会被他们看成“快要赶上白洁”了,根本不会注意到谁事实上已超越了白洁。

  一切因白洁而起的委屈、不甘乃至抵触在岑佳心里都是极端隐秘的。在其他同学看来,岑佳始终都是白洁最亲密的朋友。在白洁自己心里更是如此,岑佳始终从白洁那里感受到某种歉意,因为白洁总是对她说:“岑佳,你对我这么好,我简直无以回报……”每当这个时候,岑佳总是笑着说:“友情应该是不图回报的,否则那就不是真正的友情了!白洁,我们要拥有人世间最美好最伟大的友情!”不能简单地说岑佳完全心口不一,其实她是真想拥有这样一段友情,可她对那些莫名其妙地涌出来干扰她们友情的伟大和纯洁的杂念总感到无可奈何! 。 想看书来

童年(一)(3)
3    

  
  岑佳没有想到小学时代的结束,恰也是她眼中的白洁时代的终结。小学毕业后,她和白洁进了同一所中学,却分属了不同的班。她想不到,在接下来的整整三年,她几乎稳坐年级第一名的宝座。白洁在学习上已远远不如岑佳出彩了。白洁从老师和同学有关学习尖子的话题中隐匿了,岑佳凸显成了整个年级甚至整个学校绝对的中心人物。可是她们依旧延续着开始于小学时的亲密友情。岑佳为了让白洁取得学习上的进步,常常送很多参考书给不善运用参考书的白洁,这些书包括岑佳在表哥表姐们的故纸堆里淘出来的“宝藏”,包括各种各样能使人解题思路豁然开朗的旧年学习杂志。白洁则常常送给岑佳自己精心编制的小手工,有风铃、手链、卡片……那个绿色的风铃至今都还悬在她家里卧室的窗台上,可惜铃铛早已是锈迹斑斑了,风儿已经不能让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了。  

  初中时代的白洁虽然不再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学习尖子,可是她依然有一种独特的性情方面的魅力,仍有不少女生受她的吸引,也有男生看她的目光也有了更多的深意,还有人大胆向她示出自己的好感和倾慕。总之,白洁仍是广受欢迎。有羡慕或是嫉妒她的女生无意间流露出对她举止神情的模仿,结果往往都成了可笑的东施效颦。白洁是独特而不可模仿的,她的魅力是由内而外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复制她的自然神韵。岑佳与她相处得越久,便越坚定她是真正的天使,也更庆幸是自己而不是别人是她最亲密的朋友。初一那年的“笛膜事件”更让岑佳感到自己是永远也割舍不掉这样的朋友了。

  白洁学会了吹笛子,岑佳得知以后也想要学。她们便约定周末时间到学校操场边的树林里来教与学。第一个学习的周末到了,白洁拿来了自己那根短笛,岑佳兴致勃勃地要她先演奏一曲。白洁果然吹出了悠扬的曲子,岑佳看白洁随双手六个指头的变换起伏就凑出了动听的曲子,简直眼睛发亮。她迫不及待要白洁为她做笛子演奏的指点。白洁也兴奋地为岑佳示范怎么放双手的六个手指。可是当岑佳自己拿过笛子,学着在起伏手指的同时吹气时,笛子却始终响不起来。

  白洁笑着劝她不要急,说自己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然后又为她形容吹气时的感受,还让她先只注意起伏手指的协调,不要管吹气,响不响由它。她照着白洁的指点又开始重新练习,可没有响声的手指起伏让她提不起精神。

  白洁也很遗憾地说可惜她自己并不是受的什么专业训练,不然她也可以说清楚到底怎样才能很快吹响了。岑佳摆弄了半天都没有一点成效,她便将笛子递给白洁,要她自己演奏一曲,她只管听。白洁接过来吹了一曲《雪中情》。

  《雪中情》的音符在空旷的校园里流窜。曲终之时,她们身边已多出一个矮小女生来了。她大方地自我介绍,并毫不掩饰自己也想学吹笛子的想法。岑佳当即气恼地想:“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你竟然好意思提出这种要求来!再说,你以为教吹笛子那么容易吗?白洁连教我都耗费了这么多心神,又凭什么来教你?”  

  可是白洁并没有如岑佳所希望的那样生硬地回绝这个小女生。她却说:“那好吧,我也教教你。正好我朋友也吹累了,可以歇会儿。”她不仅答应教这个也想学的陌生女生,而且还像对岑佳那样温而耐心地给她讲解怎样的指型是怎样的音。可是陌生女生和岑佳一样,根本连一个音都吹不出来。一旁的岑佳暗暗地笑着,想着这个不识趣的人应该会因吹不响而丧气地离去了。可是她竟却错了,陌生女生虽一直没什么进展,却仍是鼓着憨劲一味地傻吹,根本不把笛子放下手来。 

  “白洁,我休息好了,我现在要练习了。”岑佳闷闷地说,很为这根短笛的吹气孔被陌生人的唾液玷污了而气愤。陌生女生也听懂了岑佳的意思,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笛子。不料她在将笛子递给白洁之前,却盯着吹气孔下面的一个孔上的膜好奇地问:“咦,这是什么?怎么还有一张半透明的膜呀?” 

  “这是笛膜呀,笛子主要靠它的振动才发出响声……” 

  “是这么回事呀!”她不仅盯着它看,还用手去摸,结果便将粘得好好的笛膜给弄皱了。突然间她脸就红了,窘迫地问:“好象没粘紧,它怎么飞起来了?”

  “没有关系,让我来弄吧。”白洁温和而大度。可是陌生女孩却执意想要自己把笛膜再粘平粘紧,并不把笛子递给白洁。结果,笛膜在她的摆弄下不仅没有恢复原状,反而被她坚硬的指甲给划破了。她急得不知所措,似乎眼泪都要掉下来:“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东西会这么容易就破了!这个东西哪里有卖的,我赔给你们……”

  岑佳眼睁睁看着好好的笛膜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弄破了,不禁怒上心头。她涨红了脸满肚子窝的火正要冲发出来,却又见白洁对陌生女生笑说:“破了?没有关系的,这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韧性!” 

  “这个东西不好买吗?真的很对不起!我……我真的……”

  “没事的,别难过,我家里还有很多,别这么紧张。我今天就是忘了多带几张出来……”白洁接过短笛,笑着去轻拍女生的红脸。

  岑佳却懵了,为白洁对人的大度和温和,可是她自己却一直想着怎样让陌生女生更难堪。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密友,心里不由得涌出感动来,对陌生女生的怒火也消失了。不知不觉间,她开始把自己当成了那个闯了祸的陌生女生,她想象着自己无意间给别人带来了麻烦,在战战兢兢担心别人的责怪。可是别人不仅没有怒意,反而面带笑容的宽慰她“没有关系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岑佳被白洁深深地折服了,也为此对白洁有了比小学时代更强烈的占有欲。她不能容忍白洁与其他女生的“过从甚密”,她要做这位“完美天使”的唯一密友。

清水湖的水晕(1)
1    

  
  从风雨广场出来之后,何宛亦与余乔就分开了。余乔走上了清水湖边那条宽阔的林荫路。二人没有什么告别语,就各行一方了。

  余乔在半路上又停下,在湖边一棵垂柳下站了下来。他往对面湖岸那个被茂密树叶掩住的水泥小坝望去,想排遣自己内心的烦乱。

  前些天,他与何宛亦在那个小坝上第一次见面。自从那天不期而遇之后,他脑子里没有一天没有她的影子。从小到大,他虽然常有面对女生心慌意乱的时候,但连续多日,无论白天黑夜,他的心思都被同一个影子所占据、扰乱的情况,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她之所以如此让他难以忘怀,主要是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因为她是他思想上的同路人;与他思想相通,彼此惺惺相惜的人,连男生都很少见,更不要说异性了。二是因为她真的像汪昭宇所说,长得很美,让人第一眼见到她就会脸红心跳……

  想起刚才与她的近距离接触,他还是禁不住心上阵阵颤动。能碰触她的手,他真是做梦都不敢这样想,但在现实中,他却真实地经历了一回,还是她主动,而且还不是一时半会儿。但是,他也清醒地意识到,“拉手事件”是她有意的做戏,做给“伊凡”看的。从表面来看,她亲近他而远离“伊凡”,但是直觉却告诉他,这一切没有这么简单。她和“伊凡”在网上是早就认识了的,很难说她对“伊凡”的真实心迹到底如何。他无法想象,也根本不了解一个女生的心思,但是他还是坚信,她利用他来推开“伊凡”并不代表,在她心里他余乔比“伊凡”更重要。他有些苦涩地想,假如“伊凡”就这样被她推得远远的话,那么他与她的距离可能要比“伊凡”与她的距离还要远……

  在柳树下站了一会儿之后,他最终还是绕回了那个他常去停留的小坝。他在小坝上拣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在这个小坝上,他曾经有过痛彻肺腑的历史荒谬感,而此刻,他心中的荒谬感又加了一层:这是因他心灵深处的情感而有的荒谬感。他与一个女生只见过两次面,而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因为她的举止神情而有刻骨的痛苦了。

  双重荒谬感折磨着他。也正是从这时开始,他才意识到:从前,他心中的历史荒谬感似乎并没有真正伤到他的心灵,虽然他乐于以言说心灵之伤的方式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