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魔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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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魔发师-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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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信蝉下巴一仰,也还以颜色,“哟,客气,你要揭疮疤,我就陪你抬杠。是谁打十岁时就偷翻看我的日记,然后跑去跟人家张扬的?”



“我只张扬十分之一,当时不知何以然,”以前佟青云嘴上虽皮,但心里总是自责愧疚,如今呢,他是一点也不觉得欠这巫婆什么,双手反倒放进宽大的袍袖里,邪恶地补上一句,“如今才明白留着十分之九是为了储藏备用,我看你还是对雷干城不能忘情吧,要不要我去跟他摊明,解释你暗恋他快二十年了,如果当初孩子没掉,可能也有十二岁了吧?喔,我想爸妈对后者可能比较有兴趣,因为他们绝对料不到佟家唯一道貌岸然的蝉宝宝兼乖乖女竟有这等辉煌的前科。”



佟信蝉不可置信地瞪着一双青白眼,用力地将碗公放回弟弟珍藏的咖啡桌上,怒不可遏地尖声威胁道:“你敢!日后我准叫你将来的老婆吃不了兜着走。”



佟青云给了她一张笑面虎的龇牙笑容。“我会叫她躲你这个心上长瘤的老巫婆远远的,你姑且看我敢是不敢!”



她能伸能缩,拿捏情势后,知道她这个拿着剃剪横行天下的老弟是没什么不敢的,当下软了语气说:“抱歉我偷窥了你的好事。只是老妈子吩咐我盯着你吃下枸杞鸡汤好明目,我进门喊了没人应声,只好上房间找人,谁知就这么不巧,你已有比枸杞鸡汤更养眼、滋补的东西在伺候着了。”她无奈地将两掌一摊,担 保道:“我发誓绝对不跟别人透露,咱们两造这下扯平了吧!”



佟青云没应声,瞄了浑沌一团的鸡骨头扬一眼,冷嘲热讽着,“佟信蝉,中华民国有希望了,因为外交部仗着你,无理也能行遍天下。”



“佟青云,我已经在道歉了,你别这么不通人情好不好,我好歹也是你亲姊姊。”



“这是我的大不幸。”他可是一点都不买帐。



“去!这么不可爱的弟弟,真后悔当初没把你和被大卡车辗碎的‘大同娃娃’一起活埋掉!”



“哈,你的悔不当初,我是感同身受。”绝话说完,他不理佟信蝉,径自穿著大袍朝厨房荡了过去。



等到佟青云勾着两杯咖啡和一杯奶茶折回客厅时,自家姊姊早已脚底抹油,不知去向了。他下意识地慢转过身子,瞄了一下尚未掩紧的大门,这才将冲给姊姊的咖啡随意往咖啡桌上一搁,回身将门锁由内闩上,脚跟一转,折回自己的房里。



进门看见丁香不仅苏醒,而且已穿戴整齐站在他的工作桌前看他的作品时,他顺手放下杯子,一语不发地走到衣橱前取出棉衫和牛仔裤,不避讳地卸下浴袍,泰若自然地穿起衣服来了。



倒是丁香不知所措,两眼转开,佯装认真地解读他的设计图,可目光一落在他帮一位电影导演设计的秦汉仕女造型原图时,两眼忽见了宝似地猛地一亮,心无旁骛地研究起来。



直到佟青云衣衫上了身,光着大脚丫晃到丁香身旁站立好半晌后,她才从图中回到现实,仰头扫了他一眼,百味杂险地问:“你永远都在求新求变,就算给我十年也追不上你,而你却想把我赶出‘云霓美人’!”



他听出她口里的怨尤,想是跟他另收新徒这码事脱不了关系,从她手中取回自己的图往桌上一搁后,低头快速地在她微张的樱唇印下一吻,两手捧着她的脸,以大拇指挲着她温润的唇,解释道:“你需要的是实际操练的经验,而不是死板板的课程,出去闯一闯对你有益无害。雷蒙和莎夏你该还记得吧?”



丁香不答腔。



他拿了一顶尚未设计成形的长发往她头上一套,要她坐上工作椅,丁香马上了解他是要她充当他的模特儿,一屁股坐上旋转圆椅后,不感兴趣地看着他将泡沬定型慕司抹上人工纤维长发,嘴里衔着十来根发夹,十指灵活地在她头顶上变出一团云髻,继续道:



“五月时,他们在巴黎看过你的竞赛表现后,直接跟我接洽上,莎夏欣赏你,希望我能割爱,让你到伦敦接受专业整体造型的密集训练。”话毕,他取下一根发夹固定住花样。



“你怎么说?”



“我当然赞成,只是这事得由你自己决定。”



“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前途作打算,但你难道不怕我出国后移情别恋?长距离的恋情通常禁不起时间的考验。”



他闻言眉一挑,打趣地看了镜中的美丽佳人一眼,说:“我以为这半年来,隔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已有太平洋那么宽了,即使把你送到外层空间去跟ET修道,我都没意见。”



丁香在镜子里嗔了他一眼,说着就要把发夹一根根拆了。



他及时阻止,“别乱动,这新娘头后天得交差的。”



“新娘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十指抓着裙尾,不确定地问:“谁的?”



他腾出左手,取过半冷的咖啡凑上唇,啜了一口后道:“宁霓的。”



丁香整个人被他的话震住,不假思索地问:“你不会刚好就是新郎吧?”



他闻言差点被冷掉的咖啡呛了一下,咳了三声,抡拳往胸口猛捶一记,头猛地一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道:“老天!你想得太远了吧。我若后天要跟人拜堂的话,不可能和你上床,更正,不可能跟任何女人上床。”



丁香板着脸提醒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下床后,我还是处女,你有所保留的动机教人怀疑。”



佟青云搁下杯子不答腔,拿起梳子挑出一撮发丝,用手指绕出型,喷上定型液固定住后,才启齿,“我是有所保留没错,那也是不希望你步上你母亲的后尘,在事业刚要起步时,就顶个大肚子,站着替人剪头发。”



丁香想到无怨无悔的母亲,看见他下颚紧紧地绷在镜子上,知道他所作所为都是为她着想,而她不是抱怨,就是固执地想排斥,她的确是莽撞、不成熟的;于姊没错怪她。



两人默默不语好半晌,直到他将新娘造型定型后,突然打破沉默,说:“丁香,我跟宁霓之间早在半年前就结束了。”



丁香眼睛低垂,静默不语,良久才说一声,“知道了,谢谢你的解释。”



“不客气,我想你愈早知道愈好,还有……”他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迷醉地看着她动人的模样,说:“阿奇已向我请辞了,这个月底一到,他就要离开‘云霓美人’。”



她好诧异,“他有解释原因吗?”



“他说他失去兴致了,正巧有影界人士邀他去试镜、轧个角,他想试试。



他还要我跟你解释,去年小混混找你麻烦是他一手主导的。”



丁香听到后并不感到讶异,或许她从头至尾都有数,只谨慎小心的问:“他有跟你提起他姊姊的事吗?”



佟青云莫可奈何地点头,忧悒地说:“我不知道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我承认当时自己太年轻,有太多的抱负和理想,一头热地要学生精进手艺,反倒忽略了学生的心理状况。



“雅珍这桩事我承认自己没处理好,也不觉得有责任去处理,毕竟我从来就没对她有过超出师徒的非分情宜,所以当她说要到纽约进修时,我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对她毫无责任,怎知却酿了一场悲剧。这件事过后,我告诉自己,绝不再重蹈覆辙,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感情的事没人能够说不爱就不爱。”



丁香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双颊上,将他的头拉下来,主动地吻着他,告诉他,“知道吗?你有一双优雅明亮会说话的眼睛,”她突然觉得不太客观似地,忙又补上一句,“特别是你心情好的时候。”



佟青云闻言为之大笑,脸上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我老姊可不会同意你的看法,她总是嘲弄我有一双闪光、乱视外加会拐人的眼睛。”



丁香看着他以笑脸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回了一句,“你爱我吗?”



他伸出健壮的手臂一把揽上她的腰,咧着一张开怀的嘴,无声地说了一个‘不’,随即拖着她往后仰倒在床上,将脸栽进她细长的脖子,往她圆润的耳垂进攻,结束自己未了的话,‘是不可能的。’尾声一弯淡薄透明的月芽从伦敦桥畔悄悄涌出,泛银的光将周边靛紫的夜空稀释成淡蓝,人间的霓虹星灯与其映在河面的倒影双递交辉,遂把满斗星光从夜游河畔的旅客眼里给驱逐于无形。



冷谧的河坞汀旁矗立一幢幢庞大的建筑物,其中一幢维多利亚时代的红砖屋,是经由一古旧的纺织工厂改装而成现代化的大型室内会场,主要是提供给美学流行业界人士,或做成品发表扬所,或做国际公开竞赛地点。



瞧该红砖屋墙上那一扇普现照明灯的窗棂,即知有一场重大的比赛正在此间举行。



霓虹粉饰黝黑的泰晤士河畔,有着趁夜散心的风雅旅者、兴高采烈捕捉街景的观光客与在桥墩上穿流不息的车阵,其头上顶的虽是同一盘月,但月影下的心情却有千百种。



夜是晚了,风开始萧凉,五月伦敦的夜有时寒得没道理。



一对扉尾情鸽栖在一座孤零零的电话亭上,就着雾黄的街灯咕咕地打着盹,蓦然,庞硕的红屋有了动静,首先是呀然一声大开的铁门让亭上公鸽仰起颈,之后便有人陆续走出,或形单影只,或三五成群,似海潮一波接一波地来,有大有小,然后一波接一波的消失在暗月下。



一个女孩从一波新生的汹潮里突兀脱离出来,她先是倒着走,以便跟友人解释,之后倏地扭身呵着雾气朝河畔这座电话亨飞奔而来,她猛拉扯玻璃门的劲道,差一点把屋顶上的母鸽给震到地下,好在它生了对翅膀,啪啪两下转阵到街灯上,还不忘探出头来,瞧个究竟。



女孩从大衣口袋掏出数枚印着英女王头的硬币,将之一古脑儿地投入币孔,戴着手套的左手紧掐着话筒,抖着右食指开始按下十四个数字键,眼看就要连上线时,却又马上抬起右手将电话挂掉,只听得一阵铜板当当掉落在退币孔里,她却将话筒贴在脸上,弯下身子踏在地上喃喃地说起话来。



“老师,是我,丁香,我刚参加完比赛。我知道雷蒙和莎夏回公寓后会将比赛经过转述给你,但还是忍不住想跟你报告,我得了剪吹造型新人奖,还拿下晚宴仕女设计第一名。你高不高兴?你当然很高兴,但我知道我若能拿到冠军的话,你会更满意。是,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我知道,得一步一步来。”



女孩话说到这儿,突然哽咽起来,明亮的眸仁淌出泪光,随即变调地抽噎道:



“老师,我现在才知道心上挂念一个人的寂寞,竟会如此难以排解。”



女孩轻轻地将话筒放回原处,推门走出电话亭,她没捞取退币口里的铜板,反而没精打彩地以背抵开玻璃门,退走出电话亭。她意兴阑珊的身子才旋不到一半,小脸却意外地裁进一丛淡紫与白色相间的玫瑰花束里。



这让她僵立原地,一动也不动,发直的两眼盯在正中间的那朵花心上。



好几秒后,她抖直双手拨开花丛,半抬的眼帘怔然望进一潭优雅明亮的紫雾眼眸;它们漾着笑,笑里泛着数也数不尽的浓情蜜意。



她,却哭了。



他疼惜地将她紧紧地包环进臂弯里,狠狠地吻去两人的思念,带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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