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伤- 第1部分

第一章　　炼狱的高三
每天醒来的时候跟睡着似乎没多大变化；一样是无止境的黑暗布满了整个眼球。周遭又是一片阒静。那席卷全身未散的睡意；就愈演愈烈。强迫自己打开房间里最亮的灯；用这刺眼的光来支配自己的行动。穿衣；吃饭；出门；加在一起也就大概30分钟的样子。如果用我自己的感觉来形容，恍惚过了几年之久。

　　才刚刚立冬没几天吧；街上却已是氤氲缭绕；在走向车站的路程中；偶尔会看见几个匆匆的行人；大多都是和自己一样；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抬头看那像黑夜一样的天幕上似乎还挂着昨天的月亮。这样沉寂的像是世界末日般的状态；一直到学校才有所改变。若是来的早；还能看见寥寥无几的人在赶着没有完成的作业；也会有无所事事的人在自己的位子上发呆；本应富有朝气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木讷。每一张桌子上都堆着一摞小山似的练习题。刚开始；还会有一种成就感；那密密麻麻的字和红色的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令人厌恶；一本又一本；遥遥无期；似乎没有尽头可言。　

　　“茈柒；借我一下你的数学作业。”愣愣的回头；发现叫自己的女孩；都还在埋着头在抄一张几何的卷子；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高三生活。早来了十几分钟，在递给她作业后；便趴在桌上补昨天的睡眠。而我所谓的改变则是等到自己的死党――慕容邺嘉来到教室后。　

　　“小柒；起来啦！你看；这是我昨天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贴好的图。”教室里安静的氛围就这样被她轻而易举的打破。我睁开忪惺的双眼；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本精致的图本，里面是邺嘉的所有结晶；只是有些想不通的是我昨晚是挑灯奋战理科的十几张卷子到凌晨2点；而她却是为了完成个人爱好；不辞辛劳怎么想邺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一个聪慧之极的女孩；即使不完成那些繁琐的习题；她的成绩也照样稳居年纪第一。老师因此对她疼爱有加。对她的作业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张妃色的小脸蛋上，扎起的齐腰的酒红色的长发来回扫动着；宝石般剔透明亮的眸子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许多人都会感叹：

　　“你是我见过早上精神最好的高三学生。”　

　　“小柒，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啊？”我整个人突然开始剧烈的晃动；再多的睡意也被这似火的女子吸干了。　

　　“嗨嗨！我知道了，做的不错。”我揉了揉眼睛；应付着她急躁的性格。

　　“呐。我们来讨论一下；这版的BLEACH你觉得谁帅？我觉得我们家小黑就不错；还有你们家大白也好有型……”新的一天喋喋不休的开始冲击着我的耳膜；渐渐的；周遭的人都被她所感染；女生们纷纷聊起了平日也不敢提的娱乐周边新闻。

　　这样的喧闹会持续到老师抱着前不久月考的成绩单走进教室；瞬间整个房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又将是一次决定他们命运的分数。决定他们这个月是要在父母的哀怨；责骂声度过；还是可以在这地狱般的日子里忙里偷闲。卷子发到手里还好是自己最拿手的语文。分数也还说的过去。看看坐在自己旁边的邺嘉正在她的图本上写些什么。压根没正眼看过那醒目的表着第一名的试卷；出了摇头叹气我还能说什么。谁的高三生活能过得像她一样轻松。　

　　“咳。邺嘉同学你来回答我刚刚提出的问题。背诵歌德的《水上精灵之歌》”邺嘉极不耐烦的合上手上的东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人的灵魂像是水；它来自天空；它升向天空。它必须又降到天上；它永远循环……”流利的没有打一个结；清脆的声音很悦耳；最重要的是这已经是高一那年学的诗。我连一句也想不起来了。邺嘉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当然是特指学习方面；平常生活中她也就是一个迷糊蛋。常常丢三落四；一会忘了带这个；一会忘了拿那个；就连中午吃饭的钱也会忘带。于是造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外人最初同时认识我们两个人时；都一定会指着我说　

　　“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可惜事实与此相反。我除了文科能不被邺嘉甩开以外；属于理科的项目加起来有100多分的差距。还好分了文理班；而邺嘉为了跟我在一起；选择了文科班；为这事；我足足当了她两个星期的佣人；

　　“小柒你看我多好；为了配合你；连轻松的理科也放弃了。选了一门天天都要背的麻烦的文科。你可的好好酬谢我。”这句话直到现在还记得。文理科分了班以后；我唯有语文在她之上；多次拉分都是源于作文；邺嘉是个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对生活从来不留心观察；感触自然少很多；即便如此也就只有三四分的差距；在排名上我却还是差她三四十名。下课铃声打响了；也不见教室里有任何动静；大家都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一个个凝着眉头；拖着腮帮子像一具石蜡像。

　　数学课上；左边空荡荡的座位终于有了人；这是一个比邺嘉更散漫的人；明明是原来理科的尖子生；却偏偏选择了文科；又因为讨厌历史政治；从来不上课；总是在操场上打蓝球。校方开出的条件是；他必须在明年的全国数学竞赛中夺冠；而我差劲的数学成绩就全靠这个天才同桌了。老师发下的几何例卷。难到不行的大题；他却只用了10分钟全部解答完。转过头盯着我才写了三道题的卷子发出了叹息声；

　　“哎……”我的思绪被打断；我有些恼怒的恨了他一眼；轻蔑地笑容冷冷的挂在嘴边；这样被人轻视还是头一次；我耐着性子把一道不会做的题推给了他。　

　　“切；这么简单的题也不会。”　

　　“翊堇轩；你到的讲不讲啊？”　

　　“行行行。看好了；辅助线一共有三根。你乱七八糟画的什么啊？”接过笔后；男生低下头；凌乱的发丝垂在眼睑上。完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精致的五官更是以黄金比例分配在了英气的脸上；这是班上甚至全年级唯一一个入眼的男生；可是这一年多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用水火不容来形容；除了有题不会；我会低声下气的向他请教；其余时间我们都是在大眼瞪小眼；口舌纠纷不断；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听他讲题比听老师讲更简单易懂。题讲完后；他将笔往我桌上一甩；便趴着自己的桌上睡起觉来。　

　　“翊堇轩。你给我站起来；”和邺嘉不同的是；便是他和老师之间僵持的关系；这是一个反叛心理很强的少年。他太自由；不是谁可以征服的；因此对老师的态度自然是不想邺嘉那样恭敬；

　　“又怎么了？”语气里充满了烦躁。　

　　“谁允许你上课睡觉的？”老师突然放大几倍的声音似窗外的寒风凛冽的刮过教室里每一个人的耳膜。　

　　“那我还能干什么？你还有卷子么？还有什么题要做的你到是发啊。”翊堇轩一脸无语的看着青筋暴起的数学老师。　

　　“今天的作业在办公室；20张卷子；够你做了吧。”被激怒的老师就这样迁怒于大家。20张卷子他不是在开玩笑吧。众人纷纷黑脸转向了翊堇轩；翊堇轩在这样哀怨的目光里走出了教室。邺嘉在我身边歪着头。扳着手指算；嘴里念叨着

　　“20张卷子；一张20分钟的话；我得做400分钟；晚上还要看死神最新的漫画；加上洗澡的话怎么睡觉呢？算了；我也现在去拿卷子好了。”说完；邺嘉也皱着眉头紧随翊堇轩之后走出了教室；在看看老师的脸；已是一青一白了。在天才眼里拿来的老师呢？只是我们这些平凡的人；那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晚上回家；已经是顶着星光的归程了。寒风呼啸而过；留下让人痉挛的冰冷。世界又重回到寂静。刚走出校门时；隐约看见没有参加晚自习的翊堇轩；还在操场上不停的跳跃。球沉重的撞地声在空荡的操场回荡。那是一种贯穿灵魂的声音。即使已经走开很远；余音也还在耳畔萦绕。

　　这就是男生们放松的方式吧。在高三巨大的压力下；任何一种体育运动都可以用来发泄。可是自己也最多和邺嘉在无人小巷大喊一两声；然后回到家面对爸妈的质问和对于学习成绩过于的关心；都会把人逼得来疯掉。只能迅速地窜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在一片凝重的漆黑里放纵自己去堕落。

　　也不会去管书包只字为动的作业；习惯在睡一觉之后；在下床去做作业；不会着急也不会心慌；摇着手里已逐渐冷却的咖啡；一字一句的填满空白的试卷。

第二章　　新的开始
日子的确可以用煎熬来形容；但对于邺嘉；翊堇轩和我来说；至少已经不用愁大学在哪念。出国也就是下学期的事；邺嘉不凡的成绩已被好几所国外的知名大学抢着要。而我也因为一次全国的作文大赛被法国的一所大学看中。

　　未来不算渺茫；或许很多羡慕我们的人；但是如果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走一条铺好的路；那那些见证我们付出的回报又怎么看到见；感受得到呢？所以我和邺嘉固执的决定参加高考；一定要体验这被每一届高考生称作地狱门的考试。人生的路刚开始如果走的太顺；对于我们这些城市里养尊处有的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记得有一天；在凋落的银杏树下邺嘉问过我。

　　“小柒我们现在的决定；以后会后悔吗？”我掂捏着手中残败的伞形树叶久久未能开口；这种认真的讨论问题的态度在我和邺嘉之间是很少见的

　　“至少拼一次吧；不是说年轻的时候；不怕输么？”回过头；两人相视一笑；这是初中起就奠定的默契。6年的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得从手指间滑过。我和邺嘉都是很懒得人；最讨厌的事就是走路；却因为高三恐怖的生活而变的想要去徒步旅行了；原来从不觉得大自然的空气如此清新过；还带着绿叶的香味；这么近的接触大山已经是高二的暑假了；每次提起都有种向往的感觉；和邺嘉计划好要我们班的两位男生同行。只是这些美好的愿望还得在等一年才行能实现。

　　晨曦微弱的光芒撑起了闭合的眼皮；看来昨晚是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星期六也要去学校补课；只是唯一慰藉我们的是终于可以不用踏着亮了一宿的路灯在迷雾中上路；学校因为只有一个年级的人而变得十分冷清；走进教室时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已经开始埋头苦干；不用说是我迟到了。

　　要是在原来这种时候；突然推门而入；班上的人一定会嘻笑着抬头等待老师给你一顿劈头大骂；可是现在招呼我的就只有邺嘉一人而已；就连老师也只顾着他的黑板；看来连受罚也省了。往自己的座位走，却发现需要让我进去的同桌已经睡着了；为了不影响大家用功我压低了声音开了口

　　“翊堇轩；快点让我。翊堇轩。”我使劲的晃着男生的背确没有任何反映。看见这情景的邺嘉捂着嘴笑了起来；我狠狠的把书砸在男生的背上；他轻微的动了动，张口却甩给我一句　

　　“来迟到了，也好意思发脾气；唉……”

　　“翊堇轩；你明明没睡着；装什么啊装！”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最后一个字吐出时；已经吸引了班上所有人的注意；尴尬中；翊堇轩却突然很绅士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顺带帮我拉开了椅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是让我恨的咬牙切齿。

　　只要当过学生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冬天的时候作业写久了手指会变得冰凉；没有知觉；而我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失误的接起了那通电话；只是因为瞟见了宝蓝色光芒的手机。那是我男朋友的专利；现在想起来；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手滑了；或是没能接到那通电话。　

　　“　喂。找我有事吗？”在这样漫长的夜里。我的语气却像是沐浴着金色的阳光般柔软。

　　“我们；我们分手吧。”很小便知道要确定有些事是不是梦时；狠狠的掐自己的手臂；看看有没有疼痛的感觉；可是这一次我即使不这样做；也想是被一根钢绳勒住了脖子在恐慌的边缘挣扎。

　　“我后天要去美国了。机票都已经买了。到了那边；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所以……”　

　　“我明白了。”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明明很舍不得；但话到嘴边转了一个圈。就变成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明白了这是别离；我亦不懂为何人的离开要把感情也割舍了。

　　那一晚把自己丢进了回忆的洞窟里在一个又一个的分叉路口间徘徊；我们曾经写下的幸福地图，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这迷宫最后还是走出来了；即使你不在；我只是用眼泪冲破了一切幻境；最后只剩下一条路；它的名字叫　“现实”；这一天是2007年12月27日。

　　自从那晚之后；我突然觉得温度骤然下降；每天用厚厚的羽绒服武装自己。邺嘉说　

　　“你只是为失去了一件最有效的心衣。”我不否认；他太唐突的离开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例如怎么学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