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是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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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总是被打脸-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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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换的话,注定要死的。
  从动脉喷出的鲜血被呛进肺里,导致他开始剧烈地咳嗽。
  很快他的前襟就全都是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经过最开始的震惊之后,阿夸什迅速地跑了过去。
  他试着按住盛重光的脖子,然而却是毫无用处,那鲜血如喷泉般地溢出,于是他立刻叫医生赶来。
  盛重光已经失去了意识。
  吴桥看着好友的身体在地上本能地抽搐着,身体周围血的面积越流越大,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花朵,每一朵都正在花期,又大又艳。
  短短几十秒后,抽搐停止,他白皙的皮肤变得暗红,肠和膀胱也开始排空。
  他是已经死了。
  “啊!啊!!”吴桥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啊!!!”
  不能啊!!!
  那个被人笑的胆小鬼,那个怕死怕到听到这字都会痉挛的人,自杀就是他最终的归宿吗?
  看着眼前那片血红,吴桥脑中快速地闪过了一幕幕。
  在竞赛班初见到对方时、毕业听到他要参军时、课程考试前见到他时、毕业考试分到一组时、在基地里又遇见他时、昨晚一起执行任务时……每个场景里,他都是鲜活的,不是这样的。
  基地此时正是盛夏。
  夏风和煦,微微袭来,却吹得吴桥撕心裂肺。
  片刻之后,他伏在那架C级机甲上,发出了一阵呜咽声。
  翔龙之翼……
  如果说,之前,他要打垮翔空之翼只是凭着一股理想,此刻,他才真正理解了他将要去做的是一桩什么样的事业。
  
  第35章 返回基地
  
  吴桥在恍惚中看见医生到了。医生检查了下盛重光的生命特征,然后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他的确是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
  阿夸什知道他没有办法用死人骗吴桥,铁青着脸起身过来就要将通讯给关了。
  “你们曾是同学,好好地安葬他。”吴桥最后说了一句,“这样我可以让你死得舒服点。”
  “哼。”阿夸什却不置可否,接着图像就不见了。
  吴桥浑浑噩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地上的。
  他熄灭了那架C级机甲,又在那呆坐了很久,最后才从机甲走了出去。
  最开始的不现实感渐渐散去。刚才,他总觉得盛重光依然还活着,现在,理性却是慢慢回归他的大脑。
  应该想的事情有非常多,但是吴桥此刻脑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已经永远失去了他。
  这个世界的鸟语花香、花晨月夕已经不属于盛重光了,就连最简单的“平安度日”他也不能做到。他的人生本来还应该有很长,经历很多事情,看到很多风景,却在这样轻的年轻就突然落幕了。
  可是,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吴桥第一次有这种渺小又无助的感觉。虽然是在夏天,吴桥却是觉得很冷,不自觉地抱紧胳膊。
  同时,怨恨和愤怒在他胸中燃烧,就像一个火球一般,随时都可能会爆裂。他怨苍天不仁,好友一生正直善良,却得如此结局;他恨那个组织,毫无人道灭绝人性,害死了很多人;他也讨厌自己,没有能力阻止悲剧,只能睁眼看着。
  也许,所有的人在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悲痛后,脑中都会反反复复萦绕一个问题: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们会想出很多很多的原因,到了最后,却是越来越多的迷惑和茫然。怎么都想不通,最后就只能归结为“命”了。
  自从吴桥想要成为军人那一刻起,他就明白随时可能失去很多至交。然而,即使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这件事真正发生时的残忍却没有因此而少了一分。过去曾有军官说过,不要因为战友的死太过哀伤,回到认识之前那种状态就好,可那根本就不可能,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很多故事,那些全部都活生生地存在着。心里有颗树木已经生根,想要拔掉必然鲜血淋漓。都说兄弟就如手足,那失去了,就如断肢一般疼痛。
  吴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达雷尔的办公室的。
  “吴桥。”达雷尔看见吴桥先是愣了下,继而眉角和嘴边浮现出笑容,“你回来了。”
  “……”
  “你终于是想通了么?我很高兴你头脑不再发热了。”
  “不是。”吴桥不知应该如何总结,“重生……他……自杀了。”
  “自杀?”达雷尔脸上有了些疑惑,“畏罪自杀?”
  “怎么可能畏罪自杀?!”吴桥仿佛是在宣泄他的情绪,“他有什么理由畏罪自杀?!”
  其实,说完那句话后,达雷尔也觉得不对。他也意识到了,盛重光他不可能会畏罪自杀——他又没有落在帝国军的手里。
  达雷尔并不笨,他只是对盛重光的偏见根深蒂固,本能地否定他,用最负面的想法去揣测对方意图。
  “他……”虽然全身无力,吴桥还是需要做出说明,“我要求先见见重光确保他人完好无损,然后阿夸什他突然说出进行交易的事……我想阿夸什是看不起他,想要瞧瞧他的丑态罢了,可是事情却完全超出了阿夸什的预料,盛重光他……为了不拖累我选择结束他年轻的生命。”
  “……”达雷尔沉默着。
  “……少将,”吴桥其实对达雷尔有着怨气,“少将,在得知盛重光已死的这一刻,你是否终于相信了他没叛变?”
  “……吴桥,”达雷尔说,“我向你们两个道歉。”
  “少将。”吴桥不想再纠缠这个了,他说,“在我看来……重光他配得起一枚勇气勋章。”
  勇气勋章,是帝国军部用来表彰有勇气的军人的,得到它的人无不视它为极大的荣耀。
  过去,盛重光是想都不敢想的,只能在背地里偷偷羡慕得到它的人。他曾经对吴桥说:“吴桥,我觉得你将来是可以拿到的……拿到的时候给我看一看好吗?”
  现在,盛重光自己就能配得起。他用他的死洗刷了耻辱,在死的一瞬间变成了他想成为的人,只是他的代价实在太大。
  达雷尔道:“我必须先调查一下,如果事实的确如此……我会试着为他申请。”
  “……谢谢。”
  吴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明明是那么难过,好像就要垮了一样,却还是要很冷静地想现实的事情,比如,为盛重光争取一枚勋章,还有,他该如何将这噩耗告诉对方家人。
  ……
  在经过了“突然觉得好友也许没死”、“想象他死里逃生的情节”、“与上天讨价还价祈求人还活着”,最后终于接受事实的几天后,吴桥申请恢复了正常的训练。
  人其实比自己想的坚强得多,很多以前以为绝对过不去的槛儿,真正搬到眼前之时也只能迈过去。不管发生什么,生活总要继续。
  然而,往事无孔不入,吴桥不管看见什么都会想起好友——在训练场就会想起过去一起训练、在食堂里就会想起过去一起用餐、在宿舍里就会想起过去一起聊天……
  因为觉得这种状态不行,吴桥决定干脆就用力想,所有能想的事都想尽了,也就没那么多可想的了。
  但是,这也没用——各种情绪无论如何没有尽头。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懊悔。吴桥总会觉得,如果当初我这样做……如果当初我那样做……是不是结果就会改变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些念头已经毫无意义。
  他每天做梦都会梦到对方没有死,又回到了这个基地。
  梦醒之后,只有心酸。
  几次之后,他会在梦里问盛重光道:“这回又是梦么?”
  盛重光会告诉他:“这回不是梦了,我真的回来了。”
  梦里的他那么高兴。
  等到早晨又是几乎窒息,好像有人在他心上打翻一个玻璃瓶子,碎片全都一片一片扎进肉里,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能全部拔出。
  吴桥也查过不少别人痛失亲朋后写的文章,希望获得一点建议,不过篇篇字里行间的生离死别让他更加压抑。
  有些战友安慰他说:“一切都会好的。”
  他却想说,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变好,看起来一切都不会变好。
  他也不敢放下,怕放下了就再也拾不起。
  吴桥的日记里多了很多琐事,比如,A今天如何了,B今天又如何。
  他想,他死前要仔细地看,死后全都讲给盛重光听。
  ……
  在盛重光死后第十二天,吴桥听说,谈衍那边战争终于结束。
  是赢了,却是一场惨胜。
  帝国军的损失惨重,死不退让才保住了领地。
  这些年来,共和国是越打越强,帝国如今再也没有战争早期胸有成竹、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高傲了。帝国早已关闭了在共和国的资源公司,不再运送任何青砂,结束了“导弹与救援齐飞”的日子。共和国的民众生活极其不便,可是,在共和国已经严格限制民用资源使用的情况下,还有不少民众自发节约,说要全部省下留给军队用以战胜帝国。
  吴桥很快收到来自于谈衍的讯息。
  “你那边怎么样?”他问。
  “……”吴桥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过来:“这么久没联络,是否想起过我?”
  “……”
  这段时间,吴桥时常想起谈衍。
  他想知道,那个强大的人,是否曾遇到过这种事情,是否曾有过恸哭的夜晚。同时想要知道,谈衍又是如何走出来的、如何不让自己被它击溃。
  过去,每次遇到困境,谈衍都能让他安定下来。
  对方说出的话,总是有着能抚平一切的神奇的效果。
  吴桥打了几个字去:“重光不在了。我很想见您。”
  
  第36章 久别重逢
  
  在这次联络后的第二天晚上,吴桥就听说谈衍到基地来了。
  “奇怪,”所有人都非常不解,“我们基地不大,最近又没什么重要行动,上将怎么会来?”
  晚餐之前,达雷尔将所有士兵都叫出去,让谈衍给他们讲讲当前状况,激励他们。
  谈衍好像很累,并没有说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晚餐时吴桥没看见谈衍,但他总是有种感觉,等一会儿上将会来找他。
  也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就很紧张,心脏砰砰地跳。
  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心思。
  到了晚上十点,果然有人敲门。
  吴桥过去将门打开,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脸。
  “上将……”
  “嗯。”
  “您怎么会来了?”
  “你说你想见我。”
  “……”吴桥不知应该回答什么。
  那天,情绪一开了闸,就情不自禁地说了当时想说的话。
  过后吴桥其实是后悔的,他觉得自己越界了,这并不是下级军官该向上级军官说出的话。
  他觉得很丢脸。
  吴桥用了很多方法想把信息撤回,但是所有方法全都没能奏效。
  本来以为谈衍只会嗤笑一声,现在对方真的站在面前,吴桥只有一种不相信的感觉。
  对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自己吗?应该不会的吧,一定只是到基地来视察一下罢了。可是,一想到“专为自己而来”这可能,吴桥就觉得连呼吸都变成有些不对劲了。
  久别重逢,吴桥欲言又止。
  谈衍静静地看着吴桥,半晌之后才说了一句,“你好像很累。”
  吴桥垂下眼睛,“重光他……不在了。”
  我快挺不住了,所以想要见您——
  “嗯。”谈衍轻轻地说,“我已经知道了。”
  “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吴桥此时鼻音很重,“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一晚的血色,一安静下来就会听见他临别的哭声。”
  “……”
  “我没有办法停止去想……我把那两天的事都拆成一段一段的,然后不停地想,这个时刻我应该这样做的,那个时刻我应该那样做得的……可我怎么就做出了一个个会导致悲剧的选择呢?”
  许多悲剧之所以让人无法释怀,就是因为,它的发生实在太巧合了。在那天前,没人知道它会发生。不去那就好了、不选那条路就好了、发现不对立刻回头就好了……似乎就是一个个的巧合,将事情了推向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些个偶然的因素、无意中进行的选择,只要缺失一个,都不会酿成最后的悲剧。于是,怎么都想不通的人们,只好轻叹一句:也许这个就叫命吧。
  谈衍叹了口气,将吴桥揽进了怀里,“我不会说你怎么样都没办法改变,因为事实上你的确是有可能改变。”
  “……嗯。”
  “但你并不是全知全能的,你也不要过分责怪自己,你没办法永远护着他的,你只能做好你自己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后,吴桥小声地唤道,“上将。”
  “嗯?”
  “您也经历过……这种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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