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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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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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再说一遍。”他相信礼貌因人而异,不包括自称的吸血鬼。
  “咳!你……你贵姓?”他不用装就很像鬼了,非常吓人……是非常有权威感,魄力十足。
  “聂。”
  “聂先生的职业是……”没关系找关系,有关系攀关系,这是外婆常说的话。
  “旅馆业。”饭店经营也算是旅馆业的一种。
  “原来是同行呀!我们家开温泉馆,你随便街上一问都晓得,独门生意别无分号。”春天骄傲的说道,飞扬的神采尽在眉目之间。
  即使黑幕笼罩也掩不住她自然天成的光和热,活力四射的彷佛置身百花齐放的草原上,连风都带著花朵的甜蜜。
  “春天温泉馆?”合寂的眸闪了闪,叫人看不出其中的含意。
  春天先是吓了一跳,以为他知道她的名字,随后惊讶的张大一张血口。“很有名对不对?你想泡温泉得先预约,来晚了可就抱歉了。”
  “生意这么好?”倒是出乎意料之外,报告书中并未提起此事。
  是谁掩盖真相,用意何在?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家的温泉馆,我叫春天自然天天春天,人满为患享受春天。”她不自觉的自满,脱口而出怕人得知的本名。
  原本她有点嫌弃这个名字,但老爸姓春她又不能改姓,单名一个天笔画少又好写,分开来看真是天作之合,她便没发出抗议声。
  直到上了小学才晓得一年有四季,而春天是四季之首,每回一上国语课总会提到和春有关的主题,连唱游课都有春天,害她不好意思不及格,每科都考第一名才不会被人笑。
  幸好镇上的人不多彼此认识,她不用每换一所学校都得自我介绍,大家都知道她是春天,春天小镇的春天,因此免去很多麻烦。
  春天是一个季节,春天是小镇的名字,春天也是她,出生在春天。
  “你叫春天?!”讶然的黑眸为之一利,似在评估她话中的真实度。
  略微懊恼的春天抓抓故意抓乱的发颇为发窘,“你要笑就笑吧!可是不能向我外婆告状哦!她生起气来像虎姑婆。”
  “你真的叫春天?”聂沕离想起信中所指的女子便是拥有春天一般的待质。
  这是一种巧合吗?
  “名字又骗不了人,我都用了二十一年了。”他在惊讶什么,她本来就叫春天。
  有些调皮捣蛋的她除了爱玩些,心地良善的从不怀疑人性,她认为每一个人都有善的本质,只是未适时的发挥而已。
  像这次被同伴遗弃的事她也不放在心上,留一人好过三人一同受罚,好朋友何必计较太多,让一点海阔天空,锱铢必较反而伤神。
  知己难寻,能一起胡作非为的又有多少、她很珍惜现有的福气,花谢花落不是生命的殒落,而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
  “二十一岁的春天……”聂沕离思忖著,嘴角微微的扬起三十七度角。
  春天也有年纪。
  这个人似乎怪怪的。“聂先生,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可以请你把手放开吗?我保证绝不逃走。”
  她用家里的老鼠起誓。
  “我能相信你吗?”那双藏不住心事的眸子说著反话。
  春天点头,眼神闪烁,“我的信用是金字标志,绝无一丝虚假。”
  没有一丝却有一捆,笨蛋才会留下来任人宰割。
  而她刚好不笨。
  “包括装鬼吓人。”他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证据确凿。
  肩膀一垮,她气弱的开口,“你不会告诉我外婆吧?”
  “沕离。”
  勿离?他在说什么?她只听过勿忘我。
  “我的名字。”
  “喔!”早说嘛!害她以为他要扣留她做牛做马。
  “沕是三点水加勿忘我的勿,记清楚了。”没有理由,他就是要她记住他的名字,矢志勿忘。
  脸上两行血迹乾了更吓人,春天看了看他,不了解他多加解释的用意为何。
  今天本来是要吓南阳大学的学生,她们打听到他们毕业旅行的专车会打从鬼屋经过,所以特别准备一份毕业礼物要送他们。
  谁知道车子还没到先飙过一辆拉风跑车,害她们措手不及差点穿帮,赶忙将道具和装扮用的衣物搬到楼上,想先吓跑他们再说。
  显然她们出门前忘了烧香拜佛了,因此才会马失前蹄地栽了个大跟头,让人发现她们小小的戏弄,吓人不成反被逮著了。
  “我送你回家。”一说完,聂沕离身上的重量像跳豆一样的弹了起来。
  他的眼一眯,动作神速的捉住意图翻窗的“贼”,拎小鸡似的将她拎至微布灰尘的沙发。
  “是谁说她值得信任,信用保证不带虚假。”
  小心眼,记那么熟干么。“我自己知道路不用你送。”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我不想被个吸血鬼笑话我没礼貌。”他将她的话丢还给她。
  春天的表情一愕,随即发出银铃般笑声。“你们都市人真的很爱计较,一点亏也不肯吃。”
  “你有酒窝?!”
  “是呀!很浅,每次生气的时候人家都当我在笑,拍拍我的头不当一回事的走开。”让她没法继续生气。
  “很可爱。”聂沕离顺手揉揉她的发,发现发丝异常的柔细,像是无瑕的云锦。
  “谢了,我这年龄不会可爱,尤其是被拎著没领的时候。”并不难受,但非常丢脸。
  从教训中汲取经验,以后遇上他这种人有多远避多远,勿存侥幸之心,并不是每个人都怕鬼,总有几个例外。
  “你很怕你外婆对吧?”见她颤了一下,他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
  苦著一张脸的春天轻扯他昂贵西装的袖口。“别告诉我外婆,拜托。”
  是尊重,外婆那么老了还要赚钱养她,她总要尽尽孝道顺她几回,家里的竹扫把没几把了,用来追打她十分可惜。
  虽然只是做做样子没打著她,可是看外婆跑得气喘如牛于心不忍,能不让她操心就别让她操心,人家说无知最幸福。
  “所以你不让我送你回家,怕你外婆会发现你不在家,一个女孩子深夜在外游荡。”他语气略重的责备她的玩心。
  “才不是一个人,我和朋友一起来……”她偷偷的瞄他,想瞧瞧他是不是在套话。
  但她的功力太浅了,看不清楚覆在黑影下的脸有著什么情绪。
  “有同伙。”他突然一笑,笑声低沉的画过她的脸,眼中闪著不为人知的光芒。
  春天轻颤的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天上的月亮被乌云吞没了,远处的野狗开始高嚎,她的四肢似乎也染上一层冷意,不会是倒大楣的前兆吧?
  她想。
  第三章
  “你又给我溜去雷家老宅吓人了是不是?!”
  脖子一缩足足挨骂了大半个钟头,春天不敢回嘴的盯著墙上的老钟数著分秒,人一上了年纪总要叨念两句,忍一忍就过去了。
  明明是鬼屋哪来雷家老宅,外婆的记性真差,要不是上午有课准脱不了身。
  可是一想到上完课还得做苦工,她的心情就无法开朗,叫他不要送偏要送,害她前脚一攀上二楼阳台,家里的小黄便以为有小偷拼命叫,将所有人吵醒发现他正在帮她爬墙。
  早说过他多此一举嘛!她房外的阳台并不高,顶多两个人身长,她爬了十年已很习惯了,有没有他的肩膀垫脚都无所谓,闭著眼睛攀都不会踩错。
  人太固执不是好事,春天小镇的犯罪率和当今治安成反比,鲜少有重大案件发生,十数年来仅有三件斗殴事件,两桩车祸纠纷,和五起摆错花盆的口水之争,没人想不开来犯法。
  但他不信,以都市人的标准来评估他们平实无华的小镇,当人人是罪犯来防著,他走出去不被打死才怪。
  春天小镇的人都很善良不会做坏事,他太杞人忧天了,以她的好人缘程度谁会伤害她,姑爹那把关刀磨得非常锋利,相信没几人敢以身相试。
  外来客就是外来客,不懂小镇的民俗风情,“春天温泉馆”可是春天小镇的精神象徵,有谁活得不耐烦想成为全镇公敌,镇长第一个带头喊打。
  推开厚重的铁门,一看到满园杂草野树长得乱七八糟,十分后悔的春天无力的吁了一口气,将乐谱放好换上长衬衫,用外婆的花布包住脸和头发好防晒。
  春天真是一个好季节呀!不冷不热气温正好,梅雨一来百花盛开,连草也长得特别旺盛,她要除几天才除得完?
  她自我安慰的想著,幸好不是夏天,不然她没中暑也会晒成小黑炭,再多的防护措施也没用,防晒和美白产品也只是产品,功效打折再打折摆著好看,唯一叫人咋舌的是价格。
  动手工作吧!早日完成早日解脱,校工伯伯教过的步骤不难学习,先插电再按开关……
  “你说昨晚的鬼不是鬼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要说我眼花了?”他绝对没有看走眼,离地三尺的白影肯定是鬼没错。
  脸没洗、牙没刷的秦白冯原地踱地,一手拿著十字架一手握著妈祖庙的香火袋和符纸,不相信聂沕离口中的无鬼论,情绪激动地挤掉眼角一粒眼屎。
  聂沕离挑了眉。承认被鬼吓晕是人之常情,至少比较不丢脸,要是让人知道他是遭人吓得翻白眼,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
  “你没看错,的确有几个调皮鬼半夜不睡觉跑来淘气。”而她们是人,春天艺术学院的学生。
  只要有人名不怕查不出一串背景,她确实是风云人物,小镇上的灵魂所在。
  春天。
  “你不会告诉我昨天的女鬼是人假扮的吧?”他的心脏很无力,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聂沕离朝他投以一瞟,言语等于多余。“鬼会有体温吗?”
  “你……你就不能婉转点透露,听起来好像我很蠢似的。”真是伤人。
  “你不蠢。”他挑中的副手不会是个智障。
  “就是说嘛!那几个鬼扮得太像鬼了,我一时不察才会惊吓过度,世上哪来的鬼。”哈……那阵阵阴风是冷气机造成的,不用自己吓自己。
  可是秦日冯忘了一件事,老屋尚未通电,而且四十年前没有冷气机只有电风扇。
  “只是缺乏判断力。”
  聂沕离一针见血的丢下一句,秦日冯的笑脸顿时僵住,表情难看得像是踩到一坨狗屎。
  “聂大少爷的嘴别那么苛,好歹我任劳任怨的为你出生入死,没功劳也有苦劳,用不著在我心窝上捅一刀。”他有气无力的垂下双肩,一副深受打击的摸样。
  百足之虫死而不疆,指的是他这种脸皮厚如城墙的人,装模作样堪称一绝。
  “出生入死?”嘴角微吊,聂沕离当听了一则笑话冷嗤了一声。
  脸一刷端出正经八百的神情,秦日冯讨起人情。
  “为了你莫名其妙的坚持,这几年我替你挡了多少箭矢,赔了无数的礼,甚至开罪了聂、梁两家的亲友团,你说面对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不算出生入死吗?”
  “嗯!有理。”豺狼,非常有见地的形容词。
  一瞧见上司点头,他说得更起劲了。
  “你要取消婚礼我得一一去致歉,两家父母的炮口我一马当先的顶住当炮灰,娇滴滴的未婚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我替你安抚,至亲好友的询问还不是我出头摆平,藉口之奇怪连我都羞愧。”
  那一、两年简直是灾难年,刚升上“小小”总经理的他根本是疲于奔命,既要处理善后又要稳定军心,一口黄连一口胆的硬撑。
  他老兄倒是乐得清闲,一张嘴紧得像蚌壳撬不开,什么事都不理的任凭流言满天飞,不出面、不解释,不澄清,让流言越传越离谱。
  要不是紫月小姐有情有义的证实他性功能无障碍,否则更多难堪的字眼会让人招架不住,股票一跌千里无翻身余地。
  “我实在搞不懂你在踌躇什么,人家有品德、有容貌,知书达理又懂进退,对你用情至深不求回报,这种德淑兼备的贤内助哪里找。”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求回报?”这点听来好笑,不求回报她在等什么,还不是希望他回头,求得美满婚姻。
  四年前他或许能给她一个还算安适的未来,可是那封突来的信改变了他的命运轨道,他无法面对一张过于染尘的脸孔共度一生。
  虽然不曾见过“余霞”的容颜,但是他由信中自行想像出一名充满春天气息的少妇,甜甜的酒窝是她动人的地方,他有义务将其夫的信转交至她手中。
  即使迟了四,五十年,但那份心意不因时空转换而变薄,他希望能亲眼见到那名被丈夫宠爱不已的妻子,好问她一句——
  被爱幸福吗?
  “喂!你的口气里不要含诮带酸,紫月小姐哪里不好了,有本事你挑出几个缺点让我服气。”挑剔不成理由。
  “太完美。”
  “没错,她真的完美得无懈可击,得体大方和有礼的家训……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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