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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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魂不散-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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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却觉得有趣,推着白素进了卧室,到书房略事化装,又带了一些“夜行”的必需品,也进了卧室。

    我们把门虚掩着,睡不着,也不出声。

    至少过了两小时,我似乎真的要睡着了,才看到房门被悄悄推开,红绫探进头来,鬼头鬼脑地张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之中看来,也很是明亮。

    然后,她仍把门虚掩,退了出去,行动之间,当真是一点声息也没有。

    一等她退回去,我就一跃而起,向窗口指了一指,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我已经从窗口窜出去,离开了屋子。

    在我迅速行动中,好像听到白素发出了一下低叹声——她自然对这种情形,不是很满意。可是她白发苍苍的老父,结构多年的丈夫,以及百劫余生的女儿,都喜欢这样,她又有什么法子。自然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长叹息了。

    离开了屋子,转过屋角,就看到有一辆车子,停在斜路口上,虽然熄着灯,但是车中分明有人。

    那时,白老大和红绫多半还在小心翼翼地自楼梯上走下来,要不发出任何声息把门弄开。

    我看了看时间,是凌晨两时,要跟踪他们,我完全处于上风。

    我已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这样的勾当了,连自己也觉得好笑。我利用了路旁树木的掩遮,很快就到了离车子不远处。

    这时,我已经可以看清,在那车子中,开车的是一个胖子,正是在餐厅中曾见过的花老五。而坐在后座的,则是崔三娘——如今大可称她为“催命三婆婆”了。

    他们当然是在等白老大,我在离车子约有五公尺处,挥了两次手。当然不是在和他们打招呼,而是在第一次挥手时,把一个会发射无线电波的跟踪器,贴到了车身上,使我可以舒服地跟踪他们。

    而第二次挥手,需要很高的技巧,我把一个高度灵敏的窃听器,贴上了车后窗的玻璃。这种窃听器,能捕捉极微弱的音波震荡,灵敏之至,车中别说有人讲话,就算有一只豆娘在振翅,也会被记录下来。

    在我完成了这两件事之后,白老大和红绫,也到了车子的旁边。

    白老大在打开车门的时候,我听到崔三娘失声说了一句:“怎么把小丫子也带来了?”

    白老大的回答是:“带她去见识见识——其实,她懂的比你我加起来这多!”

    崔三娘当然不信,发出了一下冷笑声。

    白老大自己坐在花老五的身边,命红绫坐在崔三娘的旁边,我听得他在吩咐:“孩子,向崔三婆婆说说你的经历,简单一点就行。”

    我听得白老大这样吩咐,不禁皱了皱眉——老人家也真是,红绫是猴子养大的,曾是野人,这又有什么值得逢人便说的?

    不过红绫看来并不在乎,爽朗地答应了一声,就简述了起来。

    所以,当我上了车,开启了仪器,确定了他们的去向,窃听器也发生作用之际,红绫还在叙述她的经历,不过已说到尾声了,说到她见到了妈妈的妈妈之后发生的事,以证明白老大刚才对她的评价。

    在她说完了之后,有好一阵子的沉默,才是崔三娘的声言,她的声音发颤:“如此说来,人竟真的有不死之道,不老之道……”

    人老了,最希望的是离死亡越远越好,崔三娘的反应,很是正常。

    但白老大的回答却很令她泄气:“人没有不死的,能不死的,已经不是人!”

    崔三娘的吸气声清晰可闻,白老大又道:“那可不是人人能有这种机缘的,我们还是努力一下,弄清楚自己死后的情形,实际一点。”

    白老大的话,很是骇人听闻,也着实吓了我一跳。一时之间,分不清白老大是在说气话,还是在说真的。

    若是他真的想弄清楚人死了之后的情形,那岂不是要到陰间去才行。

    在白老大说了之后,又是一阵沉默,才是花五的声音,他说起话来,仍然大有“旦腔”,陰声细气:“要说人百年之后的事,四哥应该最清楚——他早已死了,却还能再在阳世活动。”

    白老大和崔三娘一起闷哼了一声,那明显地表示他们虽然对黄老四大有不满,但也同意花五的说法。

    那时,我的车子和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会被他们发现。但是我却可以清楚听到他们的对话。

    崔三娘忽然又笑了起来:“黄老四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照我看来,还不如做鬼了!”

    花五叹了一声:“虽然我一直相信有鬼,可是一个熟人,死了之后的鬼,上了小女孩的身,这样的事,一到临头,也够骇人的了。”

    崔三娘又问:“你整个样貌都改变了,他怎么还能认出你来?”

    花五道:“你忘了我手臂上有刺花了吗?一朵莲花,金取帮的标志,终生不褪。那次,她由人带着来餐厅,给他看到了,她仰着头对我说那几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没昏了过去。”

    白老大冷笑:“就算叫人认出了,也不值那么害怕。”

    花五连声道:“老大,意外啊……太意外了……一个小女孩,忽然对我说:“我知道你是金取帮的,向你打听一个人,是我老相识,姓花,名旦,行五,你可知道他现在的下落。”当时,我张大了口,盯着她,差点没连眼珠都掉了下来。她又道:“你别大惊小怪,答我的问题。”我这才出气多入气少地回答:“我……就是花旦,可你阁下是谁?怎会和我是老相识?””

    花五和“陈安安”那次相遇的过程,很是有趣,花五在车中讲起来的时候,语音之中,仍有余悸,可知他当时的震撼,是何等之甚。

    当时,他盯着眼前的那小姑娘看,心头的骇然,难以形容,虽然他在小姑娘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不应属于小女孩的神采,也竟然很有点熟悉,但是随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黄老四的身上。

    而“陈安安”已经给了他回答:“我是你四哥,黄豪,黄老四。”

    这句话一入耳,花老五的口张得更大,喉间发出可怕的、怪异的声响。这时,幸而他们的身边没有别人,不然,真还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黄老四也显然知道自己情形的怪异,所以他急急道:“我本来是孤魂野鬼,暂借了这个身体,图的就是想能有机会和你们相见。”

    花五虽然震撼莫名,但是他毕竟久历江湖,见多识广,在黄老四的话中,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一时之间,他还是出不了声,只是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黄老四立即问:“白老大呢?最要紧是找到他,有了他之后,事情就好办。”

    (花五说到这里的时候,白老大发出了一下乾笑声:“承他看得起。”)

    花五这才开始喘气:“不是很清楚,听说早已退隐,在法国隐居。”

    黄老四急道:“去找他,至少,传讯息给他,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形,再告诉他,我知道老二的一些事,太奇特了,只有他能……能……”

    黄老四没能说完,就被陈太太牵走了,花五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做了一场恶梦。

    他并没有立即开始找白老大,因为事情太奇怪,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到了大半个月之后,“陈安安”又出现在餐厅,严厉指责他不去找白老大,他才接受了这个怪异的事实,千方百计,找到了白老大的所在处,写了一封信,把见到了黄老四的情形,告诉了白老大。

    这自然就是白老大忽然出现的原因了。

    我心中在想:白老大肯再度出山,不是为了黄老四的怪异现状——对白老大来说,“鬼魂上身”这种事,他不会大惊小怪。

    能使他再度出山的,只怕还和黄老四所说“他知道老二的一些事”有关。

    那个“老二”,是他们结义的五人之中的一个神秘人物,连白素也不知那是谁,白老大只告诉过她,那老二是一个当官的,官还当得不小而已!

    而凭“知道老二的一些事”,就能得到白老大出山,可知,“老二的一些事”,一定是白老大早想知这,事关重大的当年隐秘。

    花五在停了片刻之后,又道:“老四一定要见了老大,才说老二的事,也不知为了什么。”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可能有点怪,所以我听到了崔三娘的声音:“你盯着我干什么?这要问老大。”

    白老大却突然转变了话题:“老五,我也向你打听金取帮的一个人。”

    花五像是吃了一惊:“这……我和帮中人物,久不来往了,只怕说不上来。”

    白老大却不顾花五的推搪,迳自道:“这人,在不几年之前,是一个乾瘦老头儿XX”

    白老大接下来所说的,使我知道,他打听的那乾瘦老头,就是我对他说起过,在古酒大会中,窃走了那只怪异盒子的那个老头子。

    白老大一路说,我就一直听到有古怪的人声,那是花五听了白老大形容之后的反应。等到白老大上下说完,就是一下车子陡然刹停的声音,和崔三娘的詈骂声,我也立即看到前面的车子,陡然停了下来。

    我忙趁黑暗,也把车子停在路边。

    另听得白老大在骂:“老五,你怎么了,有老鼠窜进了你的裤裆?”

    花五一发急,说话之中,带了一口的东北腔(他在韩国长大,那里的华人,多的是东北老乡),他很是吃惊:“你……咋问起这个人来了?”

    白老大冷冷地道:“那人是谁?”

    花五的声音发着颤:“是……我久已不问帮事,我真的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等我……去打听一下……老大你问起这个人……是为啥?”

    我听到这里,心中暗笑,因为花五的掩饰功夫太拙劣了。他的反应,说明他完全知道那人是谁,可是他却说不知道。

    而白老大的回答,也令我一怔,他竟然也不说真话,只是道:“没啥,随便问问。”

    这两人是在六十年前的结义兄弟,久别重逢,尚且互相之间这样不诚实,正合上了“白首相知仍按剑”这句诗所写的情景,难道江湖上行事,正应如此?

    这时,前面的车子继续前驶,我又跟了上去,车中有好一会沉默,才听得白老大又问:“对老二的事,你该特别关心点,对不?”

    我正不确定白老大在对谁说,就听崔三娘道:“是,三倌对我特别好,人非草木,总多点关心。”

    崔三娘称那个老二为“二倌”,这是在江南的一个很是亲昵的称谓,一般来说,称呼男孩子叫“小倌”,若是用来称呼年纪大的异性,那就得是亲昵了。由此可知,崔三娘和那老二之间,很有点特别关系。

    白老大乾笑了一声:“说真的,我们一直不明白,你们何以没能成其好事。”

    向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问及当年的情事,应该是一件好有趣的事,但是我却感到了一股寒意,因为自窃听器中传来的白老大的声音,很是陰森,显然在往事之中,很有点恩怨在。

    崔三娘的回答,也很是针锋相对:“若不是有了几个好兄弟,事情是怎么样,也真难说得很!”

    从崔三娘的口气听来,她那“好兄弟”三字,分明是反语,我心中更是好奇,因为听起来,倒像是她和“二倌”之间的“好事”,是叫她的“好兄弟”破坏了的。她的“好兄弟”指什么人而言?就是白老大,黄老四和花五?

    我越听他们的交谈,越觉得往事之中,很有可供探索之处,而又听得红绫用不耐烦声调问:“到了没有?那小女孩的家,到了没有?”

    红绫的话,叫人再明白也没有——一行人等,是到“陈安安”家中去的,我不禁暗暗心惊,心想这一干人找上门去,陈先生和陈太太可有难了,现代人几曾见过这等阵仗!

    白老大随即安慰:“快了,一到,就由你施展本领,把那小女孩带出来——那小女孩的情形,我已对你说过了,不必对她太好!”

    红绫道:“是,我知道,那小女孩是一个鬼,一个又凶又猾的鬼!”

    我更是吃惊,白老大竟然叫红绫去做这样的事,要是在行事之际,有了什么失闪,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也当真无趣之极了!

    白老大说了之后,崔三娘闷哼一声:“小丫子说得好,那老儿,确是又凶又猾!”

    从崔三娘的话中,听出崔三娘和黄老四之间,也有过节,白老大冷笑:“三阿姐,我也一直以为老二突然不知所终,是叫老四暗中下手害了的,也曾深入查过,却查不出什么来——”

    崔三娘打断了白老大的话头:“老四又凶又猾,下手乾净俐落,我们发现二倌突然不见,已有大半年没有人见过他,有足够时间,消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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