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她们将来想起这一幕，笑话自己做苦力，闲思种种不得尽述。
《难为情》第二章6（5）
送走上官诗云约莫晚上八点左右，无锡的公交收班的早，思哲和席梦然便坐了出租回学校，一路上也不多话。思哲因是要付车资的，便坐在了前排，透过反光镜见后面的席梦然神色郁悒，似有心事，路边移动的树木影子投在她光洁的俏脸上。许久的沉默后，席梦然在后排的暗黑里突然幽幽开口道：〃我托你的事情，你好像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对不对？〃思哲一直为难，这时突然鬼迷心窍，慌得满口承诺赔笑道：〃不敢不敢，不就是联谊寝室吗，我马上就回去和他们说。〃席梦然一副不稀罕的样子道：〃那么你最好动作快些，机械系已经有几个男生找我们联谊了。我们还要考虑考虑。〃思哲奇怪自己的卑颜，特别是面对席梦然常有种莫名的畏惧，不知这是不是所谓的gynephobia恐女症。，仿佛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怕被她揭了短似的。 精疲力竭地回到寝室，满屋的人都洗完了澡，坐在床上闲聊，谈些各自经历和家乡风情轶事。思哲扔下外套吸引大家注意力道：〃累死我了。〃果然室友都凑乐子，说他交了桃花运还不知足。 思哲趁机撒饵张网道：〃你们要想交也是可以的嘛。〃 所有人对视一眼，都把PH值降到最小，异口同声道：〃只可惜没有你的好福气啊。〃 思哲立刻顺水推舟一气讲出联谊的事情，脸上摆出邀功的表情等待群众的欢呼。可是缺乏意料中的轰动，大家确信思哲没有开玩笑，气氛突然沉寂下来，个个满眼的意外，整脸的思考。思哲翘起二郎腿静候答案，可这答案就像未出嫁的闺女，迟迟不肯露面，又好比老师在怠惰学生前的提问，渺茫得很。一来二去，思哲早已不耐烦了，暗自嫌这帮人不够爽快，拿起电话要回复席梦然，拨号码时又怕那边嗔怪自己办事不力，想这中间人真是冤大头，两边都要受气。 简鸣见思哲要打电话回绝，第一个急了，忙说：〃思哲兄，我是无所谓的，不知道其他人的意见，喂，大家表个态啊，怎么都不说话呢。〃 赵儒生的眼光，绕过面前的英文书，见到思哲放下听筒的手，心里一阵轻松，不满地责怪道：〃这就是你不对了，提出这件事的是你，回绝这件事情的也是你，你这不是拿我们大家开玩笑吗。好歹我们是一个寝室，也要有个民主表态吧，不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思哲只好忍气吞声征询赵儒生的意见。岂料赵儒生不置可否，惟把女生的情况颇具疑惑地审问得详细，还要讨照片看，生怕思哲拿泰国人妖假冒似的。思哲也仿佛上门推销伪劣产品的小贩，要看人脸色，地位即时矮了人半截，心下气恼，不好发作。 九头鸟突然问：〃思哲兄，她们女生有没有说过怎么个联谊法？〃思哲忙问他的想法。九头鸟幽默地叹道：〃本人没钱啊，和女生联谊当然要出去耍才有意思，可是一出校门这花钱如流水，我们是穷人，这个恐怕……唉，几文钱憋死英雄汉呢。〃思哲笑道：〃大###谊是经常有的，听说并不需要什么花费的，即便有也是AA制，这个大家尽管放心。〃简鸣心切地插嘴道：〃只要你同意，钱是小问题，你的那份我替你出得了。〃赵儒生这时后悔没有抢在九头鸟前谈经济问题。九头鸟彻底放心，拍大腿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我没意见。赵儒生你呢，不会见了小姑娘害怕吧，哈哈。〃赵儒生跳起来神情激动地抗议，为表自己的开放，把衣服的纽扣都迸裂开了，自然也不好否定联谊的事情。思哲再问黄康，小鬼红扑扑的脸抑制不了的兴奋，嗯呀啊的，说不出所以然，九头鸟恶狠狠道：〃未成年人的意见不予考虑，就这么定了。〃 这世上往往是独裁加手段来得更有效率，九头鸟连激将带恐吓，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摆平了，思哲惟有钦佩他的魄力，自己总是太民主，行事不免具备了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可从这件事看出九头鸟经济上太算计，说话不留面子，将来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思哲因此心里稍有不快。洗漱完毕，寝室也快熄灯了，思哲爬上床就觉得肚子饿，晚上和二女在市区吃饭的时候，把嘴勒得啤酒瓶口般得小，这会儿肠胃向虚荣讨债来了。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下铺的简鸣也说饿，要请思哲下去吃消夜，说这食堂营业到零点，里面供应的点心不错。思哲见他表情丰富满眼都是话，又经不住食物的诱惑，跳下床来和简鸣去了，只听到赵儒生在他们身后的笨重地幽默：〃你们俩不会现在就去联谊吧，预先打个偏手我们剩下的人可不答应的。〃 简鸣下了楼就说：〃思哲兄，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你的一番心意这些人根本就拎不清。我早说过外地人戆兮兮的，跟咱们合不来。〃思哲不敢打击面太广，摆出高姿态道：〃算了算了，想那么多麻烦，现在填饱肚子要紧。〃简鸣道：〃那是那是，不过我还是气不过，你看这赵儒生，一副乡巴佬嘴脸，外面花衬衫，里面是个红肚兜兜。哎哟我的妈，土的要死，还自我感觉良好得什么似的，带这种人去联谊我还嫌丢人现眼呢。我看你的同学八成见到这号货色就不想和我们联谊了。〃思哲打包票说绝对不会，同时心里没底，知道依着席梦然的性子那是很会的。简鸣继续道：〃我们寝室能拿出去的就没几个，思哲兄你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必说，可那些外地人古里八怪，就十分难相处。〃思哲随口道：〃我看九头鸟就很开朗随和啊，也蛮有本事，今天多亏了他。〃简鸣笑他不知情，摆尽了最大的鄙夷道：〃你有所不知，他很会算小账的。今天早上我去食堂买早点，远远见他已经拿出饭卡了，可他见了我便迅速地把饭卡收起来，对我说饭卡忘在了寝室，要借我的用一下。这是刘备借荆洲，我还指望他还吗，他以为我没看见，把我当傻瓜呢。嘁，你要是真穷呢，我们接济接济也无妨，你要是想让我们请客，那就明说，偏要这样，我心里就气不过。你说这种人，今天还在那里哭穷，其实他给自己花钱手敞得很。今天下午他去市中心购物，来回出租不算，光一双鞋就用掉了五百块。思哲兄，我们以后都得提防点。〃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难为情》第二章6（6）
思哲张大了嘴表示惊讶，想这寝室还没两天就鸡鸣狗跳，实在令人丧气。这边简鸣边吃东西边把自己和思哲的谈话圈得密不透风，临到了最后似乎是很随意地一句：〃你的那个女同学，还没有男朋友吧？〃思哲不知他的用意，只说不太清楚。 往后的一个星期，正式上课，确切地说只安排了半天的课，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每天早上高数英语，年轻教员讲得快，力图一气呵成。下面人懒洋洋只往外哈欠，百来号人挤在一个大教室里，前几排照例被要抄笔记的女生占据，大后方就像抗战时的陪都重庆，一片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看小书的、赏漫画的、听CD的不计其数。有人晚上失眠，垫上本书，把头一支也能将就睡着，有人患了相思病，10的视力再加上副三百度的眼镜还嫌不能把某位佳人眼睫毛数得清楚。 思哲他们刚开始还把大学的讲堂误以为高中的教室，缩手畏脚，不敢轻举妄动，好比常年关押的小鸟猛然从笼中放出，还没意识到已经自由了，后来几经试探，越发放肆起来。那些教员年轻，够不上倚老卖老的资历，也思想前卫，学得名教授用个人魅力吸引大众，因此并不点名。这帮学生个个狡猾，将计就计，原本满满的座位像遭虫蛀的玉米棒子，渐渐稀疏起来。教员们意识到魅力不够，恼羞成怒，索性扯破脸皮天天点名，倒也凑齐了人数。思哲暂时还没养成翘课的习惯，因为教室内外同样自由，所有的差别不过是个形式问题，而且教室的桌子上涂满了前辈高人的翰墨，虽是字迹模糊，挨个拜读消遣却也见识大增，十分有趣。 有一天在最后一排见一桌上密密麻麻字，字迹雄浑矫健，不比那些适趣闲文或是风月笔墨。作者自云：〃老夫大学四年，行将毕业，其间悲欢伤情难以尽述，盖叹所谓大学者，亦不过如此，现做《新好了歌》一首，望后辈小子以为警幻。〃 思哲见下有诗云： 世人都晓大学好，惟有消遣忘不了， 即时战略ＲＰＧ，乐极生悲劝退了； 世人都晓大学好，惟有恋爱忘不了， 相逢一味论感觉，真情来时糊涂了； 世人都晓大学好，惟有出国忘不了， 考托杀Ｇ办签证，临上飞机流泪了； 世人都晓大学好，惟有考研忘不了， 研究学生何其多，研究成果谁见了。〖HT〗 思哲刚进大学，不能会悟，只觉这诗亦步变趋，作者故弄玄虚，未见其好处，不如下面一段实惠，看笔迹文才，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题曰：〃镇考宝典〃，上书云： 考考考，何时得了，历经高考还是考，从严密的高中应试体制到疏散漏洞百出的大学考试，中国的高等教育在走一条退步的路。体制如此，此诚不得已，然于无奈中变通，亦不失为生存之道，在权宜里另辟捷径，前途未可限量也。老夫集四年大学考试之投机经验，现总结如下供学弟学妹参考： 大学非比中学，中学以不变应其万变，大学根本一成不变。中学求稳，知识点少，题量大。大学速成，任笔记厚厚，任公式千百，不过几种样板题。所谓投机并非是用两天覆盖一个学期，而是把一个学期筛成两天的内容。因此信息采集尤其重要，特别是女生的笔记要点……女性得天独厚的优势使她们常用美人局的手段直接从男教员处套到考题。为获这些宝贵资料理当不择手段，感情投资亦也无妨，有女朋友者和同志者谨慎。此外良好的师生关系是顺利通过考试的保证，由于各院系老师脾气大相径庭，数据统计尚未完整，暂不能贡献于大家，甚憾。又注：管院教成本会计的邓雅芝女士貌若桃李，心如蛇蝎，每年被其关掉之考生不计其数，告后人以为警醒。 思哲读了这些，喜不自禁，暗想这疯顽之语，看似信口胡言，细细思之，却也不免深藏天机，可自己一时也解不透彻。 虽是有些课堂野趣助兴，闲暇时间依旧难以打发，思哲前几日还去学校图书馆。可里面净是些科教理治，且陈年已久，满屋子的纸张霉味。倒是九头鸟神通广大，校外四下转悠了两天，竟给他摸着一处借卡通漫画的地方，这一来思哲的精神有了寄托，不必每天去上无聊的晚自习。再过几日，又发现了一个歌舞影碟厅，两间电脑网吧，一处游戏机房，学校附近看似村野人家的民房像是妖精的点化，原来都是娱乐场所。思哲惟有感叹市场经济的深化，想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交通还不健全，精神家园已颇具雏形，显然是冲这校区几千号人来的，怕不是再过时日，麦当劳之荒山篇、肯德基之野岭版都要随风而至了。
《难为情》第二章7（1）
周三中午，海报栏里贴出了校学生会99届成员名单，简鸣意外落选，思哲却榜上赫然有名，而且官运亨通，像是有多硬的后台，平步青云地戴上文艺部副部长的顶戴花翎。 赵儒生下楼买饭时见这消息愣了半晌，他线装古书看得多，意识到《论衡·道虚》里淮南王得道，举家飞升。心想同寝室自是一家，因此回来便满面春风地转告思哲，连说恭喜恭喜，还欣羡思哲睡的上铺风水好，是以飞黄腾达。简鸣暗地睥睨他小农意识的巴结，自以为得体道：〃赵兄你过时了，现在要破除四旧迷信，早就不兴什么风水之说了。现代人成功的秘诀在于自我推销和包装，我看依着思哲兄的本事，当个主席有什么不可，区区副部长还屈了他呢。〃思哲学不会宠辱不惊，被米汤灌得五官都在笑，突然意识到简鸣在挑唆他嬗越篡位，还没扣上乌纱帽，已升起了明哲保身的自卫本能，吓得手里一次性木筷掉在地上。那时窗外没有电闪雷鸣，不能说一霆之震乃至于此，只借口道：〃天气热手心全是汗，筷子也滑脱了。〃简鸣一面说已经入秋了，也热不了几天，一面递给他一把洗干净的调羹。思哲还不放心，故作无心地随口招呼九头鸟同去校外的游戏机房消遣。 吃完饭正要开动，无奈电话缠身，话筒里是一位高年级的女生，听声音是顶头上司阮蝶恋，所谓提拔之恩，当涌泉相报。因此思哲的声音卑谦得连自己都不敢认，一口一个部长叫得恭敬。阮蝶恋让他直呼其名；思哲犹豫，阮蝶恋做小女孩生气状，思哲试探水温般轻轻叫了声，狎昵得像是阮蝶恋的地下情人。阮蝶恋通知他去开会，让他带好纸笔记录，叮嘱他千万莫要迟到了。思哲搁下电话，翻箱倒柜找衣服，身上这件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