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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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劫-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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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利罕看了昏迷中的瑶琴一眼,关心地道:“公主看来娇弱,需要静养。”
  “听说她来牙帐前,曾受到你的惊吓?”摄达可汗不悦地瞪向他。
  “是臣弟太大意了,还好没造成憾事。”当时他确实吓了一跳,不知道她骑的胭脂马这么娇贵。
  “好吧,你可以走了。”
  “公主她……”伊利罕不放心的又看她一眼。
  “我会妥善照顾,这你不用操心。”
  “那臣弟告退了。”
  伊利罕走出牙帐,内心起了无明的妒火。公主此刻在可汗的牙帐是名正言顺啊,但他心里却极不是滋味,莫非他对公主动情了?
  这项认知让他愕然,他怎能这样?公主才刚刚要成为可汗的人,他就有这种绮念,他们兄弟不能反目成仇啊!突厥四邻都是强敌,若是稍微掉以轻心,便会沦为他国的奴隶。
  兄弟不能同心一志,外人就有机可乘,到时祖业不就葬送在他们手里?他不能让兄长怀疑他、排斥他,今后他必须谨慎言行,团结才是最重要的。
  瑶琴醒来时,旁边只有陪嫁的婢女月露,她不禁松了口气。
  “您醒了!”月露一颗心此刻才松懈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可汗为公主准备的穹庐。”
  摄达可汗倒是有心,在公主未到突厥时,就把她将来要居住的地方布置成汉民族的风格。四壁悬五彩帷帐,青鸾丹凤飞舞;帐隅设流金香炉,点上薰香;案上摆昭君出塞之琵琶,凡间置弘微投地之棋枰,以解烦忧。
  瑶琴四下张望,这温馨熟悉的感觉,让她稍感安慰。
  记得阿布达对她说过,可贺敦比中国的皇后还有权力,可以干预朝政,甚至直接调兵遣将,也可以参与政事。
  但她不希罕这种权势,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父亲、叔父都已被杨坚杀害,周室已灭亡了,如今只剩下她这个遗孤,她还有什么心情攀附权贵?
  “啊,对了!”她像顿悟什么,眼底出现异样的光芒。
  “公主何事这么兴奋?”月露不明所以,傻傻地望着她。
  “当可贺敦没什么不好,我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
  月露讶异瑶琴的转变。来突厥的路上她总是郁郁寡欢,怎么今日醒来,竟有如此大幅度的改变?
  “月露,摆琴!”
  “您刚醒来,身体尚弱。”
  “我很好,现在我迫不及待的想弹『广陵散』了。”
  聪明伶俐的月露,大概明了公主的心思了。“莫非您想藉突厥的力量为亲人报仇?”
  “是的,我作梦也没想到,原来令我厌恶的和亲,如今反而变成助我复仇的力量。”
  “这么说您愿意和摄达可汗完婚?”
  “嗯,为了报仇,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说完,她开始拨弄琴弦。
  第1章(2)
  一会儿,公孙谨进来了。“参见公主。”
  “不知公孙大使有何贵事?”琴声戛然而止,瑶琴抬眼看他。
  “属下是来探望公主身体好些了吗?”
  公孙谨眼光瞟向那琴筝,方才在帐外他就听到那首广陵散,由此更让他猜疑公主的心思和激昂的情绪。
  她有可能想藉突厥的力量,对现在的新皇帝展开复仇行动,为了私怨,她不会记得突厥才是她真正的敌人;因此他必须注意公主的举动,若她想对隋廷不利,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公主的琴艺真好!”公孙谨赞赏地道:“不知何来兴致弹这首广陵散?”
  “想不到你也知晓这首名曲。”
  “广陵散乃是赞颂一对姐弟,为了报仇雪恨壮烈牺牲的曲子。”
  “哦!你懂的倒是不少。”瑶琴打量这位英武的青年将军。
  “不知公主对此曲有何感想?”
  “不过弹琴解闷罢了,能有什么感想?何况古曲哀怨凄恻的不在少数,或是深宫闺怨,或是悲痛战事,或是思乡情怀……这些曲子只是闲来无事时,用来抒发并聊慰一颗孤寂的心而已。”
  公孙谨只是微笑。“不知属下有否耳福,听公主再弹一曲?”
  “那么你想听什么曲子?”
  “方才那一首略听前段,公主就停住了。”
  “既然你有这番雅兴,那我献丑了。”
  瑶琴正要拨弄琴弦,摄达可汗进来了。
  “我的可贺敦醒啦!哇,还有精力弹琴,可见身体已无大碍了,那么再过几天我们就举行婚礼,如何?”
  “就依可汗的意思。”她羞红着脸答应着。
  “太好了,哈哈哈……”摄达可汗转向公孙谨和月露,一副嫌旁人碍事的模样。“你们可以出去了。”
  “是。”两人一前一后退出了帐内。
  摄达可汗走到瑶琴的面前,两眼审视着她,那神情不消说,他是太满意了。
  “可以为我弹一曲吗?”
  “只要可汗高兴,多弹几首也无妨。”
  “豪爽!当我的可贺敦就是要如此。”
  瑶琴一曲完毕,摄达可汗立刻坐在她身旁搂着她。
  “以后你是可贺敦,没人敢欺负你。杨坚那皇帝杀了你的亲人,我定然会为你报仇,只要你快快乐乐的陪在我身边。”
  “只要可汗能为我报仇,今生我心甘情愿服侍您。”
  “当然,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谢谢可汗!”
  回都斤山的第三天,在阿布达的陪同下,公孙谨来到摄达可汗的牙帐。帐外高悬白底绣金的狼头大纛,迎风飘扬。
  牙帐是用毛毯覆盖的大穹庐,可容五六百人。他们膜拜太阳神,所以可汗的牙帐和突厥人所有的穹庐一样,帐门一律向东,以迎得曙光。
  公孙谨随同阿布达一起进入帐内,两旁挎刀、仗剑、执茅的士兵肃立着。
  “参见可汗。”阿布达和公孙谨拱手一揖。
  摄达可汗赐座后即对公孙谨道:“护亲人员明日就要返回中原,不知尊使有何打算?”
  他曾闻公孙谨是个文武双全的优秀将军,如果能留下他,授他两箭之兵,便又能增加一份力量。
  “由于家人都在长安,我得回故国乡里和家人团聚。”公孙谨老实地回答。
  “杨坚杀了可贺敦的亲人,我欲起兵问罪,为我的可贺敦报仇,不知尊使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摄达可汗有意试探他的反应。
  公孙谨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我很少带兵,自己也没真本领,只不过会些射箭之术。”他已摆明拒绝了。心里思忖:要我打自己人,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公孙谨岂是个卖主求荣的人?
  “那么暂时留下来,等我和公主完成婚礼喝杯喜酒后再走;而且近日也将举行冬猎,就让尊使开开眼界,也让尊使发挥所长,让突厥人见识见识。”
  “可汗好意,本使怎能拒绝。”他也有意再多留几日,得到这意外的机会,说不定他能为朝廷立功。
  为了国家的前途利益,即使他同情梨花公主的处境,但仍必须与她为敌。国家好不容易安定了,有了新局面新希望,他应尽一点力量为国家做事,这才是身为武将应有的抱负和责任。
  “好,太好了!让我们突厥人开开眼界,看尊使射术如何?”
  “我也想见识见识。”瑶琴附和道。
  “恐怕要献丑了。”公孙谨谦逊地回答。
  “将军太谦虚了。”瑶琴兴致高昂,一反先前的平静沉默。“这几天生活还习惯吗?”同样是汉人,她对公孙谨特别有亲切感,所以也特别关心。
  “一个武将,什么样的生活应都能适应。”公孙谨面对公主的真诚,心里反倒忐忑了。
  “好,就请尊使早点休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可要说出来。”摄达可汗快人快语,暗地里下逐客令。
  他一看到公孙谨和阿布达刚跨出牙帐,便故意抬高音量:“想死我了。”他亲亲瑶琴的脸颊。
  “可汗,我们还没成亲呢!”瑶琴忽然心跳加快,开始紧张了。
  “不要紧张。”
  她不懂他话里的涵义,就在这时伊利罕进来了,他和瑶琴四目相望。眼前的亲热场面,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但他佯装神态自若。
  “可汗,臣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快说!”摄达可汗又恢复严肃的表情。
  “消息传来,铁勒人有犯边的动作。”
  “哦……”摄达可汗不悦地瞪大双眸。“消息可靠吗?”
  “据密探回报,应该不假;但不管真假,我们必须有所防范。”伊利罕慎重地道。
  “可恶!”摄达可汗拍了一下几案。“我和公主即将成婚,偏遇到这种事。”
  “如果铁勒人真要打过来,让臣去对付好了,可汗便能安心完婚。”
  “好,你再去探个虚实,策划一下吧!”
  “是,臣领命。”
  伊利罕退下时,瞥了瑶琴一眼,而后面无表情地走出帐外。
  那匆匆一瞥是充满着遗憾,还是只是无意的一瞥?她迷惑了。
  初升的朝阳映照着炫目的辉煌,草原上彷佛披上了淡黄的薄纱。
  同样的阳光照射在不同的地方,竟是不同的景致和心境。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中原熟悉的景象,放眼望去只是一片荒漠,以及贫脊得可怜的草原,这就是突厥的都斤镇。
  瑶琴几天前来到突厥之后,摄达可汗就忙着要她认识一些贵族。由于突厥土地辽阔,每去一个地方都必须以马代步;可她马术不好,出门得和可汗共骑一匹马,所以她一直没有空闲好好松口气,调适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是真正踏在突厥的土地上了。”
  “公主。”月露唤着出神的瑶琴。“看到了什么新鲜事物?”
  “看看四周的环境,这里和我们中原的确不同。”
  “是啊,这里没有屋舍,没有马车,没有热闹的街道,感觉好像光秃秃的,似乎单调了些;不过,这样的环境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辽阔的土地和蓝蓝的天空,不像长安人多屋子多,反而有一种压迫感呢!”
  “看到突厥人骑在马上的潇洒姿态,不禁让人羡慕。”瑶琴想像骑在马上驰骋的快感,一定很刺激又很有趣。她知道自己的骑术还不是很好,今后要适应这里的生活,非得再加强骑术不可。
  “我也要和公主一起习骑术,好不好呢?”月露孩子气地道出心中的向往。
  “当然好!”瑶琴欣然答应。虽然和月露之间是主仆关系,但她一直把她当作自家姐妹。
  “我们要不要四处逛一逛?”她又询问着。
  “在这附近走走就好,由于我们对这里的环境还不太熟,可汗交代不能独自走太远。”
  “是,能出来透透气就很好了。”月露满足地露出天真的笑容。
  “你看,那边的草原有好多羊只呢!”
  瑶琴看到成群结队的羊群,在不远处缓缓移动着,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在中原根本没机会看到这景象,今后在突厥将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奇。思及此,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慢慢喜欢上这里。
  “啊!那双好熟悉的眼睛……”她突然看到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神采飞扬地骑在马上,视线却瞟向这里。
  “公主又看到了什么?”
  “一位贵族青年。”
  “哦!”月露的视线也跟着瑶琴望过去。“他不是那天把公主的马儿吓走的人吗?”
  “是的。”被那炽热的目光瞧得不自在,瑶琴赶紧收回视线。“我们绕到别的地方去。”
  月露无言跟着瑶琴走,还不时转头看着那位青年。
  “那个人是什么身分呢?”她不禁好奇。
  “听说是可汗的弟弟。”
  “原来如此,难怪他这么明目张胆。”
  “我们先别管他。”
  两人边走边谈,不久便来到了辽阔的大草原上。
  在贫瘠的地带,这儿算是一块珍贵的土地。柔软的绿草,天上白云悠悠,令人有一种想奔驰呐喊的冲动。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舞动着,轻盈的脚步犹如飞燕,婀娜多姿的身形,教人看了不禁心荡神驰。
  就在这时,一双深沉莫测的黑眸,始终在追寻她的身影,而她正陶醉着浑然未觉。
  第2章(1)
  婚礼的仪式结束了,参加喜宴的人几乎都醉倒了,只有伊利罕仍清醒着。
  他掌握典兵之权,身系突厥的安危,因此他一刻也不敢松懈,然而此刻他却恨不得能藉酒浇愁。
  草原上的惊鸿一瞥,他的心为梨花公主悸动了。尤其今夜是可汗和她的新婚之夜,他的心却莫名的感到失落。
  他默默离开觥筹交错的场所,怅惘的来到河边,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边,似在对他冷笑,他第一次爱慕的人儿,如今即将成为他的嫂子。
  “可如果我接了大可汗的位子,公主最后还是归我,她早晚是我的,只是不是现在,那我还在意什么?为何还这么难受而耿耿于怀?”
  突厥人有以母嫂为妻的习惯,但伊利罕和其他突厥人不一样,他有一半汉人的血统,加上受母亲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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