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况衣龙捶了西城一拳。
“既然这么喜欢，那就好好待她，你不会输给任何人。”
许镜走过长长的走廊，经过渺渺病房时，还是忍不住，朝里面望去。如果，让她知道为什么西城要接近她，只怕比让她死还要难受吧？她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独立的人。爱哭，胆小，怕受伤害，有时却又固执地让人头疼。
不能实现对她奶奶的承诺了，他必需放开她。从来没有想过，对她的喜欢会以这样的方式伤害到她。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如果他能爱她少一点，也许，西城就不会发现她了。她也就不会深陷这样的圈套中去。单纯的只能用蠢来形容的人，怎么能处理得了这些事。他就那样看着熟睡的她，虽然只是一扇门的距离，却也觉得好远，明明是触手可及的，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西城远远站着，看着许镜倔强的背影。他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即使只是看到他的背影，也能知道他现在看着她时的心情。只是，现在，说什么，他也绝不能，把顾渺渺再还回去了。
渺渺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直有人在喊她。下了好大的雨，视线完全模糊。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他向她伸出手，她习惯性地伸出手去，可是，就是有那么一点点距离，阻隔在他们之间。一切都是混乱，全部都是黑暗。奶奶出现在面前，朝她挥挥手。她在喊“不要走！不要走！”拼命地想要抓住她，可是，奶奶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雨里。雨和着风声，在耳边呼啸。她觉得身上冰火交加着，煎熬的难受。
焦渴难耐，声音也嘶哑。想喊也喊不出声，最后看见的一束光，是来自那个人，他的手伸了过来，牵住了她。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她紧紧抓住，不敢放手。慢慢的，心也安静下来。是的，他在她的身边，一直都在。
西城紧紧握住渺渺的手，许久未剪的刘海耷拉在额前，让人看不清他的眼。他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抚开渺渺额前的刘海，满头的汗，一定不是什么好梦，才挣扎了这么久吧？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嘴角，他也不由自主地在嘴角绽开一个细微的弧度。听着她一遍又一遍呼喊的那个名字，一定是心底藏得最深的人，替她掖好被子，静静坐在她身边，什么也不想做，只是这样看着她。等她一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就不会这么不安了吧。
渺渺勉强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刺眼的光线逼得她又闭上眼，满鼻子的药水味，头异常重，像是灌满了铅。再缓缓睁开眼，偏头，看见两只紧紧握住的手，舒心地一笑。早晨的阳光，把西城的头发都染成亚麻色，枯燥没营养。长长的睫毛或许因为睡不安稳，颤动了几下。高挺的鼻梁下好看的如同神匠精心裁剪的唇线。她抽出另一只手去，抚平他拧紧的眉心。他动了动，忽然睁眼，抬头，看她。
“醒了？”
“嗯。”
“想吃什么？”
“必胜客。”
“傻瓜。”他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
“你还在生病，吃什么必胜客。我去给你买粥。”西城站起身，却发现，牵着他的手并未放开。他转身，俯身在她额前啄了一下。
“顾渺渺，我没发现，原来你怎么粘人。”他好笑地说完，她羞红了脸，赶紧放了手，扑进被子里，朝他挥挥手。含糊不清地嘱咐了句“要皮蛋瘦肉粥，瘦肉要多一点。”听见他无奈的笑声，她果断决定暂时不钻出被子了。
令渺渺和西城都感到意外的是，顾渺渺的父母竟然赶来了医院。渺渺赶忙放下正在喝的粥，看向父母。渺渺父亲看了眼一旁的西城又看看渺渺，也没说什么，站在窗户边。渺渺妈妈直接冲到渺渺身边，握住渺渺的手，眼里写满了奔波的疲惫。
“怎么这么不听话？许镜那孩子呢？我还喊他好好照顾你的，昨天一直打他电话不接，打你电话，听说你在住院，吓死你爸和我了！”她又摸摸她的额头，确认不是很严重的高烧才偏头看了看四周，这才注意到西城，顿时一愣。这不就是，那天在渺渺奶奶葬礼上看到的男孩子？她又转头看了看渺渺，心里明白了几分。
况衣龙坐在西城身边，和渺渺爸妈正对面，四个人貌似都没什么胃口，桌上的东西一动未动。况衣龙摸出口袋里的烟，看了对面一眼，又把烟放了回去。双方都很沉默，西城看着况衣龙尴尬的举动，觉得还是尽早结束这次的谈话才好。
从餐馆里出来，况衣龙看着渺渺的爸妈进了医院，西城往前走着，背影都是那么孤独，让人心疼的家伙。他可怜的孩子，究竟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罪。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人啊，为什么要遭人嫌弃。他什么都不说，可是，作为父亲，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内心的伤悲？
“你还是离开渺渺吧，渺渺那孩子死心眼，一旦认定了谁，脑子就白长的，情感用事。可是，身为渺渺的父母，不能看着她这样毁了自己。“
“我们也不是说希望渺渺能找到多么好的归宿，更不是觉得你不好。只是，你真的不适合我们家渺渺。许镜你见过吧？我们从小看着他们长大，都以为他们要在一起的。对于我们，你是个陌生人，我们没办法把渺渺交给你。”
“两个人要在一起，并不是只有爱情就够了的。你现在也没有正经的工作，况先生又是在建筑工地上工作。如此不稳定，我们，真的没办法把女儿交给你。就算是为了我们家渺渺，你放手吧。”
现实就这样血淋淋的摊在眼前，让人不接受都不行，他无处遁形。还是，得不到他们的认可么？不想看到父亲低声下气的卑微的样子，原来，在他心里，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是他放不下的。
第二十九章 爱上你是我最大的意外
更新时间2011…6…1 8：25：37 字数：3039
渺渺面对自己的父母，竟有种陌生的感觉。咬着唇，人泪水在脸上任性，下床，拔掉手上的插管，脚掌接触到的地板冰凉，就像此刻她的心。
“渺渺，你干什么？！你给我上床去！”渺渺妈过来拉住她，把她往窗边拉，拗不过她的劲儿，渺渺爸爸也过来拉她。在他们眼里，现在的女儿简直就变成了疯子，什么都听不进去。一直乖乖女的渺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放开我！你们是大骗子！是你们说过的，只要我喜欢就好！你们骗人！”她使出所有的力气，却不能制止被拉回床上的命运。哭着看着父母，心里一直在发抖，脑海里都是西城落寞的神情。
“怎么可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知不知道他会有多难受？一定难受得要死掉了！怎么可以那样说他？你们知不知道他有多辛苦，他的父亲有多辛苦！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找他。妈妈，我求求你，啊？爸爸？”她苦苦哀求着他们，可是，他们也只是转过脸去，不忍看到这样的她。
“可是，他走了。他放弃你了。如果是真的爱你，就不会这么轻易就走掉。渺渺，相信妈妈，他不是最适合你的那一个。”
“骗子！他是让你们逼走的。你们不可以这样，你们——”随着一声响，渺渺的左脸上浮现一个红色的手掌印，她惊恐地看着手还僵在空中的父亲。用手敷在左脸上，掩盖住那红手印，倔强地看着父亲。
瞬间陷入一片沉默，渺渺父亲走到床边，手搭在渺渺肩上，沉重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现在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可以这么什么都不计较，但是，你确定你了解他吗？你能确定你以后不会后悔吗？你们，就是因为太年轻，所以以为只要有勇气就什么都不怕。一旦，你发现，他不是你心中所想的样子，再后悔，即使你尽力不去表现出来。可是，那么骄傲的孩子，能看不出来吗？”
“我不会后悔。”渺渺坚定地抬起头，看向父亲。母亲在一旁掩面而泣，都不知道要拿渺渺怎么办才好。他们也不是那种封建的家长，可是，他们的女儿渺渺，他们深知，她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依赖，可以信任，可以托付一生，爱她，护她一世周全的人。一直以来，许镜都是他们心中的不二人选。看着他们两人，都以为将来是一定会在一起的人，可是，却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他们谁也没有料到。
“他的爸爸坐过牢，而且，是因为杀人，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渺渺父亲垂下眼，无奈的开口。
“你们——”
“是他父亲自己说的，因为档案不光彩，所以找不到好工作，请我们不要对西城有偏见。”
这都说出口了吗？西城父亲连这都说出口了吗？可以想象，那时，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的。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退，又怎么会揭开自己的伤疤，往上面撒盐？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这样的伤害，她怎么能弥补？
渺渺住了三天院，父母天天守在身边，大概是怕她去找西城吧。可是，现在，她却不敢去找他，不敢面对他的脸。这一次，竟是她的父母，深深地伤害了他和他的父亲。出了院，也没有立即回到学校，而是去了趟公司，这么久不在，应该直接被刷了，不过，还是要去交代一声的。
组里的人都在，对于他的到来，一点儿也不奇怪，反而都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她走近工作室，正巧碰到素瑶出来。她偏头朝里面看了眼，许镜的位置上空荡荡的。素瑶往身后看了眼，转过头来看着她，笑笑。
“来找组长？”
“嗯，他不在？”
“哎？组长，在你身后。”
渺渺吓得赶紧转身，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抬头，许镜冷冷的脸对着素瑶，没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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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素瑶点点头，侧身从他们身边走过。渺渺跟着许镜的步子走近工作室，拿出包里的辞呈，递到许镜桌上。许镜瞄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东西，拿起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滞。
“没有必要做的这么彻底，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话。”
“······”
“已经帮你请过假，公司今天早上开会决定了留下的人的名单。你明天就是正式成员了。希望你不要总是分不清私事和公事，全凭感情用事。”
“许镜——”
“还有，以后，你跟他们一样，叫我组长好了，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对不起。”
“顾渺渺，不要总是对我说那句话，我不接受。还有，不需要感到愧疚，其实你没有那么难忘。”骄傲的许镜又回来了，总是那么盛气凌人，可是，她希望他这样，至少这样，她不会那么难过，最好不要对她好，最好不要。
纪若离看见渺渺，还是激动地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在她看来，这已经是纪若离有史以来最热情的举动了。两人坐在床上聊了很久，奇怪的是，聊的都是小时候的事。原来，纪若离小时候就认识肖洛伊了。她说的在理，有时候吧，你越讨厌一个人就越记得深。
“渺渺，有件事，我觉得，不该瞒你。”
“什么？”
“你回家的时候，西城也去了的，是我告诉他地址的。渺渺？”纪若离推了推失神的渺渺。看来，她果然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后来，肖洛伊来找过我，问你知不知道西城怎么了。她说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知道他在家里却喊不动他。只有一个人能伤他这样深，那就是你，顾渺渺。”
西城也去了，他一直在她的身后吗？他却依靠着许镜，让他看见了，让他知道了，她最初的犹豫不决。她急忙换好衣服，出门去，听不见其他的任何声音。她真是傻，在他最难过的时候，她不在他身边，只因为她害怕？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自己会像爸爸说的那样，会后悔？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雪来。西城看着窗外，纷纷洒洒飘扬的雪花已经在橙黄的路灯下堆积了一垅了，像个小雪人。雪人？！那灯下站着的那人，是她吗？大概又是幻觉了，因为太想念她了吧。他转身，给猫倒了点牛奶，不禁又走到窗边，那人还在那里，傻傻地杵在那一动不动，抬头看着她的方向。他立马摔下瓶子，夺门而出，冲下楼去。真是疯了她！还是病人，这么虐待自己身体怎么可以！
“疯了吗你！”说着，他把大衣披在她身上，替她拨去头上的雪花，生气地看着她，竟然还笑得出来！他要让她给逼疯了。
“西城师傅。对不起，不要生我们爸妈的气，我道歉。他们不会阻止我的，只要我坚持，只要，你跟我一样的坚持。”
“可是，我没有办法，顾渺渺，我没有办法再留你在身边。”
“······”渺渺看着他，正好有雪花落在她睫毛上，瞬间融化了，像是她眼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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