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正想先溜回房间换衣服,但是又想到他刚才的神色,于是作罢。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一件件穿回去。
“我们结了婚,然后呢?”她的记忆力只回复到教堂交换戒指那里,之后的事情可说是一片模糊,更别说去记得到底有没有跟他这个还是那个。
她暗自呻吟一声。
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就算他俩真的这样还是那样,那么好歹已经先结了婚了。
胡思乱想间,阎旭予已经冲完澡出来了。擦了擦微湿的发,他看了戴芙宁一眼,仿佛在说很高兴她没溜走。
“昨天晚上是你带我回来的吗?我只记得我们在教堂交换戒指,之后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她干脆问他比较快。
“是啊,我一路抱着你回来,你当时睡得非常香甜,而我可不想睡在教堂的椅子上,只好一路抱你回来。”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表戴上。
“我大概喝醉了……”她红着脸低头说,忽然又想起什么的猛抬起头。“不对,那你昨天好像还很清醒嘛,既然这样,为什么会让我们干出这种荒谬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是两人一起喝醉的后遗症,可是他既然还有能力抱她回来,可见他当时至少还算清醒。
“荒谬?我不觉得啊!”他一脸无辜地说。
“不、觉、得?”她眯起眼睛用力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是真的还假的?你是说你真的想要娶我?一个才认识一天,不,甚至才半天的女人?你确定你的心智正常吗?”
谁会想到她失去了一个交往多年的男友,居然才飞到拉斯维加斯几天,就马上把自己嫁掉了。她回去说给朋友或家人听,恐怕大家只会哈哈大笑当她讲笑话吧?怎么可能?!
“我觉得我的生命已经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了。顺应变数,让自己有不同的生活方式,那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做法。”阎旭予很认真地回答。
“我……你……”她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这太荒谬了,我昨天甚至穿着牛仔裤去结婚,你好歹是穿西装打领带,而我……”
她身上穿的正是她昨夜结婚时的打扮,牛仔裤加很休闲的衬衫,嗯,甚至配上球鞋一双。这就是她结婚时的装扮。
“这个我可以补偿你。你不是要陪我去买衣服,我们顺便帮你买一件结婚礼眼。一定要露肩的,你的肩膀非常的迷人。”他的指尖滑过她肩头,引起她一阵怪异的感觉。
有点麻,又有点痒;有点热,又有点凉,总之感觉很奇怪,是她不曾有过的感觉。他也不过就是伸出一指轻碰了她一下呀!
她吞了吞口水,压抑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婚都结过了,还买什么结婚礼服?”
“这你就不懂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庆祝我们结婚,然后……”他开始在脑海中计划起来。
不知道怎么了,他觉得雀跃而振奋,好像小学生要出门去郊游的感觉一样。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尤其历经了前一阵子心情的低迷,此时的他可说是太过兴奋了点。
“你确定你要庆祝?”她怀疑地看着他,这男人怎么一点都不被这件婚事困扰啊?“我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个很倒楣的人吗?昨天那里一定是音乐太大声,所以你没有听清楚,我再跟你说一遍……”
“我昨天听得很清楚。”他伸出手打断她即将出现的长篇大论,一旦让她开始述说起她的“带赛史”,恐怕他俩会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过自从认识我之后,你就改运啦,昨天的吃角子老虎,记得吗?所以这个你就别担心了。”
“我看过分乐观的人是你。”她无奈地抬头看他。
“我们可以走了吧?你需要换一件衣服吗?我们先去楼下吃午餐,然后再去买我们需要的衣服,你看如何?”他边走边将她推出房门。
“在我想用力解决我们的难题时,你能想到的就只有吃饭跟购物吗?”戴芙宁为之气结。
“本来生命就可以很简单的,轻松点。关于这个,我也是最近才学到的,还是从你身上学到的。”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新的、有别于他的生活态度,所以他不知不觉也开始改变。
到目前为止,这些改变都让他很高兴。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他觉得可以走出阴霾,重新找到力量。
“唉!”叹了口气,她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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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芙宁紧张地扭紧裙摆,又带点歇斯底里的抚平被自己弄出来的绉痕,当电梯抵达的声音传来,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光灿的电梯门一打开,她缓步走出电梯,朝着大厅的那一头走去。
她穿着阎旭予送给她的结婚礼物,一件水蓝色的曳地礼服,高雅又深具魅力。她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自己的容貌。她想要他喜欢她,想要他为她迷醉,就像她迷恋他一般的为她倾倒。
远远的,原本坐在大厅沙发上的阎旭予站了起来,他那身灰色西装衬得他异常的英挺俊俏,就连他头发的波浪都仿佛闪动着光芒,让她一时间忘记自己的紧张。
他快速地迎向她,眼睛则片刻不离地盯着她,直到他抵达她身边。
“那家店的老板要是看到你,肯定要挖你去当模特儿。”他的唇边浮起一抹赞赏的笑容。
她的发丝盘在头上,松松的垂下几络,波浪般婉蜒而下她的脸庞,给人一种温柔而浪漫的感觉,露肩的水蓝色礼服让她就像刚从海水中站起来的美人鱼,浑身焕发着晶灿的光彩。
她的脸上化着淡妆,刚好妆点出她五官的娇俏,脸庞细致而小巧,身材却修长而匀称。
“我看起来……还可以吗?”虽然他的眼底已经盛满了赞赏之意,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岂只还可以。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娶到一个美人了。”他挽起她的手,低头轻声说。
她的脸泛着淡淡的红晕,仿佛打上最上等的粉彩,让她的皮肤更为细致动人。
今天两人在饭店的餐厅吃过午餐之后,他真的把她拉去逛街了。不只买了一准较休闲的衣服给自己,也帮她买了几件漂亮的洋装。其中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就是她身上穿的这套礼服。
当时他坚持她试穿这套衣服时,她还很怀疑自己会不会糟蹋这漂亮的衣服。没想到这礼服的剪裁完全衬托出她体态的优点。那当下阎旭予就决定买了。
她发现在花钱方面,她这个新上任的老公是很大方的。
他们所逛的店铺价格都不便宜,但是他似乎连标签都没看,反而是她一直忍不住要去翻标签,而他不断在阻止她做这件事。
逛了几个小时,边逛边玩又边吃冰淇淋,晚上回到饭店,他就带着她去把她的衣物搬到他房间。
由于他订的房间此她的大得多,所以她自然就答应搬过去了。只不过她已经预付了这几天的房钱,所以并没有去办理退房的动作。
“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她挽着他走出饭店大厅,却看到门口有着黑色的加长型轿车等在那里。
“去了就知道。”他抿嘴一笑,司机已经把后座的门打开,他先让她坐了进去,自己再从另外一侧上车。
车子平稳地开上拉斯维加斯大道,外面的景色她已经很熟悉了,但是天色渐渐昏暗,夜的光临让街道都活络了起来。
她想她此生大约是无法忘怀此情此景了。
晚餐安排在一个相当有气氛的餐厅,温暖的烛光、轻柔的钢琴声,配上美味精致的食物,让她这段时间来的纷乱都暂时消失,忍不住被这样的气氛给征服了。
何必想太多呢?
多想也不见得能让自己活得更卓越,不如就顺应自然,感动时就感动,开心时就享受快乐。
“你终于放松下来了。”他帮她的杯子添了一些香槟,唇边泛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你有发觉到我的紧张吗?”她讶异地问,没想到他的心思这么细腻。
“虽然你整天看起来都满开心的,但有时候会对着自己皱眉头,好像满腹心事的模样,我怎么会没有察觉呢?”他轻声地说。
“我只是无法适应我们的新关系,到现在都还觉得这是一场梦。我们怎么可能就这样结婚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除了有教养,举止优雅之外,还体贴温柔,这样的男人怎么轮得到她?
“就算是我们有缘吧!”他看出她没说出口的心思。“芙宁,我在教堂说‘我愿意'时是真心的。或许你无法相信,但是在遇到你之前,我正处于生命中少见的低潮中。”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是不是刚被逃婚,一时冲动才会娶了我?所以你看起来那么忧郁、那么寂寞……”她很迅速的帮他编织起故事来。
阎旭予差点被酒呛到。
“你的创造力还真强,该不会是写文章卖钱的人吧?记者?”听起来真像八卦杂志或是小说的内容。
“不是啦,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上班族。”她腼覥地笑了笑,也发觉自己编故事的能力太强了,难怪他会有这种反应。
“是我的事业。”他终于开始说了。说了第一句之后,后面意外地变得容易了。“我有一个兄长,从小就离经叛道,行为乖张,我的父亲对他非常头痛。所以身为他另外一个儿子,我一直都被耳提面命着身上背负的责任。”
“你父亲只有两个孩子?”她看到他又皱在一起的眉头,真想动手抹去那抹落寞。
他点了点头。“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做其他的事情,一路就是念商,一直到毕了业,然后逐渐接掌我父亲的公司。这几年我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做其他事情。”
她看着他,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他穿着西装,就像个谈生意的生意人,一点都不像来度假的。
虽然她二十三年的生命发生太多衰事,但她还是无法想像生活中只有工作的滋味。一个人必定有很大的兴趣或企图心,才有办法这样鞭策自己。
“难道你从没想过你或许做别的事可以更快乐?”就这样顺服地接受家人的期待,对她来说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幸运的是我还满喜欢搞那些生意的。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这几年公司营业额成长了不少,业务范围也扩展到……”他忽然打住,笑了。“瞧我居然正在数算我自己的业绩给你听。”
“哈哈哈,我应该拿张纸写下来,还是我需要一整本笔记本才够?”她顽皮地回话。
他抿嘴一笑。“就是你这种幽默的性格,让我觉得好过许多。”
“真的吗?说不定是我的悲惨故事让你发觉自己只是第二悲惨,所以就省了感伤。”她笑着搭腔。
“哈哈,正常人是很难有那种恐怖的赌运。”
“然后呢?你还没说完呢!”她可没忘记他的事情只说了一半。
他敛起嘴边的笑。
“其实我的故事一点都不曲折离奇。就是我大哥在离家多年之后终于返家,而我父亲终于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天,就是我大哥浪子回头的那一刻。”他的唇边泛起一抹嘲弄的笑。
她皱眉,伸手越过桌子握住他的,紧紧的扣住他的手。
“不要那样笑,不适合你。”她温柔却坚定地说。
他的目光迎上她的,忽然有种奇异的温暖冉冉而生。他不再只是自己享受自己的孤独,他现在有了她。
多么奇异的一件事情,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跟眼神,他的痛苦与不平都被安抚了下来。
“接下来的故事你大约猜得到了吧?我父亲打算将公司交给大哥负责,而我虽然没有被踢出公司,但是也差不多了。”
努力了这么多年,父亲不把他的成就跟用心放在眼底,一句肯定的话也不曾对他说过,他以为是父亲感情内敛的缘故。但是当大哥回来时,父亲的眼底居然漾着激动的泪水,隔天就让他坐进了总经理的位子。
他不在意自己不能当总经理,也不在意自己失去了权利。但是父亲的动作跟行为让他猛然惊觉到一件事——他从来不是被期待的那一个。
父亲之所以要他一路按着他的安排上来,为的只是递补大哥的遗憾。而当正主儿出现,他这个替代品就完全失去了价值。
是这样的打击让他心生退意。
他把公司的事情交代好,马上把过去几年累积的假期全请了,打算等他想好怎么做之后才要回家。他收好行李后直接到机场去,买了最近一班的航班机票,根本不在乎那目的地是哪里。
“你想要的是你爸的肯定,是吧?”戴芙宁看穿了他层层盔甲内的脆弱,她直接这么问。
那一刻她发觉他身体僵了僵。
她的手覆住他的,他抽了开去,她固执的再度覆上。
终于他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被你吸引的地方,你总是有那种源源不绝的力量,就算被击倒了也能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