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朝帝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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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朝帝姬传-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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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禩的心一点一点地回暖,他越来越觉得,其实那一世的不幸福纵然有多方面的因素,但自己绝对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命运纵然对他有所遗弃,但归根究底是他不够平和与真诚,才会让自己过得那么不幸福。是他让自己的野心毁了自己珍惜爱重的人与事。之前他觉得或许是野心的错,那么没有野心就不会出错。但如今却渐渐明白了,并不是拥有野心就是错,而是野心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他以为没有人会看明白,其实没有人是傻子,你不够好,蠢人看不出来,聪明人难道会看不出来吗?比如康熙,比如胤禛,那一世的他们,应该都很明白自己这个八贤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吧。所以后来的事情,与其说是成王败寇,不如说是应有此报。

    康熙的眼下也有很重很重的黑眼圈,眼中也是血丝一片。自从素皑离去后,他再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即便夜晚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万籁俱静的军营里,他也无法合眼。只要一想到素皑不知道会在哪里生死未卜,他的心就没法真正平静下来。今日见着纳岱伤得那样重回来,听说还有一些人被俘后陷在噶尔丹的大营里,以素皑的性子,要她放弃这些人根本就没可能。他发现他有时候蛮恨素皑的,特别是素皑一次次丢下他,一次次去面临危险的时候。但是却又忍不住心疼她,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太死心眼儿了。她仿佛就是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必须要舍弃的,是一定要放弃的!即便他不是作为帝王,即便是下面那些清军将领,那些小兵都明白的东西,素皑也不明白。不,她不是不明白,她只是拒绝去懂。那些眉头都不用皱,轻易便可舍掉的东西她却是眉头都不皱便要选择紧紧抓住。说来奇怪,世上所有人都厌恶那种什么都想要却又不肯付出努力的人,但有没有人来教一教他,该怎样对待什么都想要而且还在拼命付出努力的人,他的素皑!

    胤禩能猜得出康熙现在想些什么,爱上素皑这样一个人,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那将意味着,幸福的时候可以像到了天堂,但痛苦的时候却犹如身处炼狱。最可怕的是,痛苦的时候居多。

    “皇阿玛不必过于担忧了。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牢笼能够困得住素皑,她定会平安归来。”胤禩开口道,似有深意。

    康熙抬眼看他,威严深沉的目光陡然多了几分压力。胤禩不卑不亢,柔和地与他对视着。康熙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宽慰道:“你好好休养吧,朕明日得空再来瞧你。”说完便起身欲走。

    胤禩身有不便,只是行了半身礼恭送他,康熙摆摆手示意他躺好不用多礼就离开了。

    康熙走后,胤禩颓然地靠在软枕上,整颗心飘忽不定。其实,他又何尝不担忧呢?更可笑的是,他和皇阿玛,连指责素皑任性的权力都没有!他还隐约记得,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有一个极其恐怖的声音在耳边威胁他说,若他敢死,就要杀了谁谁谁,谁谁谁,让他们在地下团聚云云。这几句话吓得他神思一震,脑袋里面更是一直都崩着根儿弦,不敢太过睡去。可若是这次她有什么事,她准备留给自己什么!?一具尸体吗?

    素皑啊素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素皑之前趁着欧阳澈他们那边的火势一起,大乱那片刻,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给荻葭送吃食的那名婢仆,迅速地换好装。守着荻葭的那些人虽然没有噶尔丹的允许无法离开,但眼睛也早已去关注那片火势了,素皑备着吃食过来之时他们竟没有多多盘查,只是晃了几眼,看着像那个每天都要来无数次的婢仆也就挥手让她进去了。素皑庆幸自己个子够高,又塞了一些干草进衣服里,成功地伪装成了一个壮妇。

    待得掀帘进去,却没有一眼见到荻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周六

103困境

    素皑警惕之心瞬间到达了顶点;堪堪放下门帘;把餐盘也放在一旁的桌上。

    噶尔丹的主帐明显要比别的帐子要大得多;也要豪华许多。素皑屏住呼吸暗暗观察;此刻帐中只点了一盏小油灯,甚是昏暗。

    矮几的后面有一处隆起的锦被,动也不动。

    素皑吃不准锦被下面的人到底是不是荻葭;她慢慢探身前去;却还没走两步,便听得锦被中传来了一声苍白低哑的怒喝——滚!

    是荻葭!被子里的人果然是荻葭!

    素皑快速走上前去,轻抚上锦被,低低道:“姐姐;是我。”

    被下之人听得这声;明显一震,而后却不是立刻出来相认,而是赶忙抓紧了被子,把自己更加裹得密不透风。

    素皑惊诧,一边伸手,一边急道:“姐,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来救你了!”

    荻葭的声音从里传来,不知是否因为隔着厚厚的锦被,总觉得不似人声,凄厉嘶哑得异常。

    “我知道,是你。素皑,你快走吧!走吧……”

    这种情状怎么都不对劲,素皑心中一动,强行掀开了锦被……

    “啊——”荻葭一声惨叫,立刻被素皑捂住了嘴。守帐之人怕是已经听得多了,见怪不怪,是以并没有冲进来,只是素皑眼前却渐渐一片模糊,捂着荻葭的手也不禁颤抖不已。

    荻葭大恸,哆哆嗦嗦扯过锦被颤巍巍地把自己重新包裹起来,身子起伏不定,咬着的下唇又慢慢浸出了血丝。

    素皑心中剧痛,缓缓转头,问道:“怎么会这样?噶尔丹!是那个畜生干的对不对!?姐!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伤,姐……”

    荻葭摇头,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推拒着素皑,“你快走!你本就不应该再来!这种地方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闯来!噶尔丹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便是插上翅膀也跑不出去!你快走呀!”说着都快哭了。

    素皑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这,这还是她那位美丽大方,温婉端庄的姐姐吗?锦被下的身体早已无一处是好的,全身青紫遍布血痕未干,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然无数,有用鞭子抽的,也有烙铁烫的……xiati全是一片血肉模糊,早已不知凝固了几次又新增了几多。大概唯一能够辨得出样子的就是脸了,一张脸还无甚伤痕,只是下唇早已被咬得结痂,却还在增添新的伤口。

    素皑眼眶通红,右手摸上了短刀刀柄,恨声道:“畜生!那个畜生!”

    荻葭是个坚强的姑娘,即便多少次遭遇了非人的虐待与羞辱,她宁可咬死自己也不在仇人面前落一滴泪,露一丝软弱。如今还在这帐篷里,也是断不可哭的。

    荻葭伸手把素皑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道:“不许哭!噶尔丹吩咐过外面的人,若是听到我的哭声,就赶紧回禀他,他等着这个热闹可是等了好久呢!”

    素皑抬起头来望向她,眼见姐姐空空洞洞的眼睛里神采全无,灰暗地如同死灰却无一丝湿润。她抬手抹了抹眼睛,点头道:“好!我不哭,我们都不哭!姐,我带你走!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荻葭摇摇头,“我不走!我也不想回去了。事到如今,我也没别的指望了。素皑,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走得了吗?所以我不走,我就在这儿,日日夜夜地等着他,等他对我的耐心和戒心都耗尽,那便是我的机会了!你送我的那把刺我可是从未用过,收得好好的呢!”

    荻葭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又嘲讽,但平静的表象下是刻骨的恨意与仇视。素皑心里一惊,她知道这样的状态十分危险,她只觉得荻葭周身都被死气笼罩着。

    “不!你想要和他同归于尽?是不是?是不是?!”素皑低吼道,“不行,绝对不行!他噶尔丹的命值几个钱?你要和他一起死?你先跟我走,我保证不会放过他的!大不了到时候我活捉他送到你面前来,你想怎样都可以!”

    荻葭惨然一笑,愈发平静:“素皑,你不会明白的。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

    素皑心中苦涩蔓延,问起另一个问题:“秋蓉嬷嬷呢?她怎地不在你身边?”

    “死了。被阿奴用马刀扎死了。”荻葭很静,说起秋蓉死了像是在说早上吃了什么一般平淡。

    素皑的不安强烈,她晃着荻葭的身体,焦急道:“姐,没关系的,没关系!你还有我,你还有亲人呢。对了!还有荣妃娘娘,你额娘!你难道不想她吗?我出来之前她还专门去找过我,让我如果有机会见到你,一定好好照顾你!她还去求过皇阿玛,不管两军交战成什么样子,千万不要伤害你!我每次去看她,她每每说起你眼泪都是不停地落!自你出嫁以来,她日夜忧愁伤神,我从未见过她有一天的快活的!荻葭!你忍心吗?你的额娘天天都在想念你!你忍心抛下她自个儿去死么?你忍心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三哥这两年跟着太子参与朝堂争斗越来越厉害,你想过没有,若是太子败了,三哥也少不得要跟着倒霉!荣妃娘娘只剩下你们姐弟俩个孩子,若你也走了,她还能指望谁去!”素皑说着这些,心里难受得不行,“爱新觉罗荻葭!你醒醒吧!你不过就是要噶尔丹那畜生死,要阿奴死!要他们的命有何难?只要你想要,我分分钟都可为你取来!但若为了这俩个贱人搭上自己的命,一毛钱都不值得!”

    素皑一通低吼,荻葭裹着锦被,暗自神伤,喃喃道:“额娘……”

    “是啊,你额娘还在京城等你回去呢。若以后你不愿再住在京城,也可去别处居住啊。我们去求求皇阿玛,让他许你把荣妃娘娘也接走,然后你们安静平淡地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吗?你若想去江南,那便去江南,若想去盛京,那便去盛京,就是你想要坐船出海,也是没有问题的!荻葭,你才二十三岁,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素皑趁机再劝。

    荻葭低低出神,道:“原来,还有那么长那么久,何时才是个头呢……”

    “姐姐……”

    “好!我跟你走。你说得对,额娘她,不能没有我。”荻葭点头道。

    素皑定了定心,心中稍觉安慰。仇可以再报,噶尔丹以为这次他还逃得了吗?但是姐姐的命,却不能再受拖累了,决不能!

    “素皑,麻烦你,去给我找件衣服来。”荻葭低低开口道。

    素皑一愣,忽然想着荻葭把自己裹在锦被的样子,又想起噶尔丹吩咐那些守卫的话,猛然悟了,心中又升起一股腾腾的火气,终是被她压下。没有多问,开始在帐中翻找起来。

    噶尔丹此人的心思真是阴毒不已,关住一个女人似乎也不需要用铁链绳子绑起来,只需要拿走她的衣物便可。任何一个有羞耻心的女人,都断不可能光溜溜地跑出军营。更何况,这样的方式对于荻葭来说,更是羞辱。

    果然,素皑找遍了帐篷也没找到一件稍稍能够裹身的布料,唯一的就属荻葭现在盖的那床锦被了。好在素皑来之前为了突出“壮”的效果,并没有脱下自己的衣物,只是把送饭菜之人的衣服又重在了自己身上,现在脱下给荻葭应急,也是正好。帮荻葭穿上衣服,又用去了不少时间,主要是那些伤口,素皑怕碰到弄痛了荻葭,只得小心翼翼。殊不知她这般小心,倒叫荻葭更为心痛。为了让荻葭更舒适一些,素皑脱下了自己的贴身里衣裤让她穿上,荻葭在一场场X虐待中xiati早已撕裂,此刻穿上素皑的质地舒适的里裤总比直接接触粗糙的蒙古衣袍要好得多。

    衣服穿好,外面的守卫也已经不耐烦了,大概不知这个送饭菜怎么今天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知是否是大妃又闹了什么别扭。

    守卫于是高声向里面喊话,这帐子他们是没有资格进入的,大汗有过吩咐,谁也不许踏进帐中一步,就算有什么动静,也需得先去禀报他。

    守卫喊了一声又一声也没人应答,终于觉出不对劲,一人立刻让旁边的人去禀报大汗,自己守好门口。可还没等他说完,帐中已先出一把短刀,不见执刀人,刀却已割断了他的喉咙。另一人见状,张嘴想要大喊,执刀人终于出账,通体黑衣,沉入水的目光紧紧地擢住他,另一柄短剑便已莫入心口,同时执刀人弃刀,双手合于他的脖颈处,轻轻一扭,他已缓缓软倒。

    素皑解决了门口最近的两个守卫,回身去看荻葭,荻葭已挣扎着翻出了藏于一堆金银财宝底下的军刺,正是几年前她的嫁妆,素皑送的三棱军刺。

    素皑看着那把军刺,通体灰白,加了去光处理的军刺几乎看不出上面磷的微光。

    久违了,利器!

    素皑上前一步,帮荻葭把军刺藏好,蹲□来,背起荻葭。荻葭如今连爬都需得巨大的力气,更别说走了。

    素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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