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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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贫女-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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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全然信任,成了一场天大笑话。
  霎时,愤怒如雷殛顶——
  她欺骗他!她背叛他!她盗走他世代传承誓死守护的终古镜!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
  心像被活生生撕裂,他只能奔出高塔,疯狂地仰天嘶喊:“翠雀—”
  一夜未眠,东方戬派出大批人马找寻东方翠雀下落,依旧没有她的线索,却收到意外情报。潘管事冷冷回禀:
  “消息来得太晚。根本没有什么让叔叔贱卖的无家孤女,那青楼总是收了狂风寨强抢而来的民女,逼良为娼,高堂主一死,那鸨娘也招了。”
  东方戬坐在大堂上,面无血色,故作镇定,唇间却紧咬出血,握住扶手的指掌隐隐打颤。
  这个消息代表什么?东方翠雀是无辜的民女,还是被要胁来的?
  “还有一件事,便是关于她身上那支玉笛……据说,狂风寨里有名女子,总是带着一支不起眼的玉笛,能奏出绝妙音律,但听过的人至今没人活着。”
  潘管事看着东方戬惨然闭上双眼,迟疑说道:“那个女人并非寻常……而是狂风寨首席高手——”
  “不用说了,我知道她是谁。”东方戬彷佛鼓足全身之力,才能从紧闭的唇间咬牙切齿进出个名字:“风——临——玥!”
  现在,再怎么相信她的无辜也是枉然。这么一来,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原先他没刻意追究她的身世,是不想让她难堪,当她只是个可怜孤女,现在想来,只怕她早算准要藉着他的怜悯,叫他掉以轻心。
  记得他们曾经交手过,那时她不但能说话,还动武自如。所以她为了接近他,不惜乔装柔弱哑女让人轻视羞辱她,也不敢开口让他瞧出端倪。
  “风临玥,你——好卑鄙!”东方戬再也无法克制怒气,站起身一举手,猛地击去,将木制扶手劈成粉碎。
  他当真以为,他终于找到能全心信任的女人,她天真地只懂爱他,而他也毫不保留倾心呵护她,没有阴谋,没有陷阱,爱恋间,仅有他与她的挚诚。
  可到头来,她的眼中,不曾有他。所有温柔,全是假象。
  而他,就这么愚蠢的坠入她美丽陷阱,让她玩弄在掌心。
  随后他又跌回了座位上,低垂下头,万分痛苦地笑了。“呵、呵……”
  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红颜祸水。
  他的心意,原来如此不值,让人弃若敞屣。
  当日她若光明正大决定与他决斗,夺走终古镜,他即使惨败也毫无怨尤,反而会钦佩她武艺过人,败得甘愿。
  可是,她却选择还镜于他,而后隐瞒身分戏耍他,下贱地用清白身子迷惑他,彻彻底底羞辱他的尊严,践踏他的感情。
  他……绝不原谅她!定要叫她后侮欺骗他!
  “兵力准备得如何了?潘管事?”东方戬抬起头,脸上不带一丝感情。愤怒也好,悲痛也罢,全压抑心底,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夷平狂风寨!
  “……除了杜家,其他家族都备齐了。”潘管事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只因魁首身上那前所未有的气势太锋锐,仿佛将大开杀戒,疯狂而冷冽。
  “别管杜家了!那举棋不定、三心二意的小人,我腾龙堡不需要他们!传令下去,咱们提前一天,现在立刻出发攻上狂风寨,杀他个措手不及!”
  “娘在哪里?”风临玥连夜赶上狂风寨,打算以最短的时间,带走她娘亲,回到他身边,也许这么做,他会明白她的苦衷。
  可娘亲却不在原来的房间里,房里,唯有血迹斑斑。
  她心惊胆战不止,有了不祥的预感。
  “先把终古镜拿来。”看见逾半年不见的女儿,气焰凌人冲进大堂,风筌只是冷笑数声。
  “没见到娘亲前,爹是得不到宝镜的。”她以极为虚弱的声音回应。穿过重重陷阱盗镜,又马不停蹄回到狂风寨,已然耗去她不少气力。
  “这也由不得你。”风筌一挥手。“来人!给我上!杀了她也无妨!”
  风临玥纵身一跃,避开人群围攻;持久战对她不利,她不能缠斗下去。舞出玉笛,连挥数剑,银光闪动,凶锐难挡。
  可对手人多,她孤身一人再强,终也有疲累时候。
  风筌冷漠看着女儿逐渐力不从心,也没打算停手。
  “你是狂风寨首席高手,让你离开,无异纵虎归山,徒留祸害!想要离开狂风寨,除非你成了尸体,让人抬出去扔给野狼当饵食!”
  “爹!你——”她早知道,她爹不是什么信守承诺之人,可总盼着他惦念夫妻情分,父女一场,肯放了她与娘亲离开狂风寨,但现在……她也该醒了。
  她早该认清爹爹的狡诈,却一再退让,等着爹爹会有醒悟的一天,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栘。而其实她自己不也同样狡猾?
  打一开始,她也没打算让她爹拿到稀世宝镜!
  但,别说娘亲下落未明,生死未卜,她再久留,只怕宝镜终将被爹夺走!
  不成!她得先离开这儿再另做打算!
  “寨主!寨王!大事不妙!”小喽罗跌跌撞撞的闯入乱战中的大堂,惊慌大喊着:“腾龙堡派人攻上来了!”
  狂风寨并非没料到腾龙堡会进犯,但腾龙堡果决提前进攻,却着实将他们杀得措手不及,原先打探来的情报完全失了效用。
  单凭武力欺压地方的鸟合之众,敌不过经年累月训练行素的大批民兵。
  狂风寨占据的整座山,陷入一片厮杀呐喊,铿锵斩击,刀光剑影。
  四处可见混战,举目尽是血海。
  风临玥只能一面闪躲狂风寨喽罗们的讨伐,一面避开腾龙堡大军的追杀。
  遭受两面夹击,她没有增援,没有退路,只能凭仗自己本事撑下去。
  她终于在狂风寨别院中,远远望见有一小支人马就要往南边森林逃逸;她认得其中那个虚弱的白色身影。
  是娘!娘还活着,而且将被爹带走!“不行!”
  她凌空一跃就要追上前,可却突然出现一个伟岸身影持剑挡了她去路!
  “看你想往哪儿逃!东方翠雀!”
  “唔!”是东方戬!有一时间,风临玥不知如何应对!
  “现在你再也跑不掉了!”他没有第二句话,眼中容不下她辩解。“把宝镜还我!不交?别怪我无情!”话未完,早已展开攻势。
  风临玥含泪无语,几乎提不动手中玉个与他交锋,他的埋怨叫她难以承受!
  “你以为此刻装出那模样,我还会上当吗?!”该死!她怎么还能以那无辜眸光看他?害他差一点……又想相信她!但,他不能再受骗!
  她盗镜是事实,他在狂风寨亲眼见她出现是事实,她会武艺也是事实,一切的事实都在指出—她是叛徒!
  “把眼泪收一收,留给别的男人吧!你这招对我没用!”他讥讽勾唇一笑,强逼自己狠心猛攻,漠视眼见她受伤时,那为她飘忽而过的心疼不舍。
  风临玥只能无力摇头,任凭他在她身上连连划出数道猛烈伤口,她也只是勉力防御,不曾有过攻击他的举动。
  就算东方翠雀只是风临玥的伪装,可是半年来的相处……她喜欢他的心,并非虚假!她爱他早已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就算今日她会死于他剑下,也绝不伤害他!但……
  当她听见马儿的嘶鸣叫声时,她知道得快去救人。“我……”
  该如何解释他才会相信,她并非有意伤害他?但她无颜告诉他实情呀!
  “给我住口!我不会相信你——翠雀!小心!”
  对峙的两人中,最早发现大火即将延烧过来的是东方戬。
  狂风寨原就藏有不少火器,乱战之中,四起火苗,不消片刻,整个狂风寨便陷入一片火海。
  注意到她身后有火光窜出,下一刻,东方戬早已忘记心中有多少怨恨,见她即将受火焰波及,他却想也不想便冲上前,将她扑倒在地,以身相护,为她挡下她身后随之而来的猛烈爆炸。
  他是恨她,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明知她有难而撒手不管!
  两人的身躯都让爆炸的热风给震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面!
  刺耳折裂声响传来,风临玥没受到什么伤,可东方戬却猛力抱着自己左腿,脸色发青,不提他身后大片烧灼的痕迹,怕是跌落地时折了腿吧。
  “你……”风临玥难平心痛,泪水奔流,翻身急急爬向前,焦急的就要察探他情形。就算她负了他,可他仍因为救她而受伤,这该叫她如何自处呢?
  但,马蹄声惊醒了她。娘亲——娘亲要被带走了,她不能拖下去!
  紧张一转头,她当场歆住。她不能将重伤的他留在此处啊!可是……她想了一想,她将自己仅有的玉笛交给了他护身。
  “魁首!魁首!你在里面吗?”屋外那头,不顾一切破门而入的是潘管事,带着几名精兵冲向他们。 “歹毒女人!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魁首!”
  风临玥惨然一笑。有人来救他,这样,她也可以放心了。这是天意吧……她万般不舍的退开,闭上双眼,下定决心,往尚未被火舌吞噬的侧门方向直奔。
  “翠雀!有任何理由,你告诉我!”
  眼见她要走,他再也沉不住气。他心底其实想相信她有解释的,可之前高傲地拉不下脸追究,但……他有预感,现在错过她,再没机会了!
  无论如何,他不信她当真如此绝情!他不信这场爱恋,只有他一厢情愿!
  拖着沉重伤势,他咬牙撑起身,一跌一跌地追上就要步下台阶的她。
  “终古镜万不能落入你父亲手里,将它还给腾龙堡,我——依旧等你回到我身边!”他朝她大喊,他给她机会回头。
  也许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原谅她的作为,可他无法否定,自己仍然喜欢她。如果她迷途知返,不再为虎作伥,他会原谅她!
  风临玥低头抚上怀中终古镜,又抬头看着隔着火海、那一端就要追来的他,最后回头看着爹爹逃离的方向。
  她得追上爹爹,然后抢回娘亲,她没有办法答应他,立刻归还宝镜。
  但是,她可以保证,此镜绝不落入爹爹的手里。
  追上她的一刻,东方戬不顾火焰即将焚身,撑着伤势,紧紧抓住她手腕。“别走,翠雀!”
  “放手!”她甩开他,毫不犹豫。没有时间了,她再不走,娘亲会没命!
  那是他第一次仔细听到她的声音,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逃下阶梯要窜入树林前,她回头大喊:“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她许下承诺,可山寨阁楼里,紧接着一场又一场的爆炸声响,完全遮掩了她的誓言。
  风临玥离去时,满心以为他总会谅解。
  可她来不及注意,他并没听见她的解释,也没听见她的真心。
  最后,阁毁楼塌,狂风寨被大火延烧三天三夜,烧尽一切人事物,半点不剩。
  剩下的,只有无法谅解的惨痛伤痕,牢牢刻印在东方戬心上每一处,纵是火焚也烧不去……无止境怨恨。
  第六章
  就连魂魄也能轻易冻结的寒冷雪夜,寂静大街上,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缓缓前行;母亲将女儿牢牢抱在怀里,以自己单薄衣裳为女儿保温。
  冰冷雪花随着北风狂乱吹拂,形成令人举步维艰的屏障,阻止她们母女再往前进。
  没走几步,精疲力尽的年轻母亲脚下一拐,整个人趴跌在地上。
  这一摔,打溃她所有逞强,已将近三天未进食,这回她是再也站不起身。
  “娘?”忧愁地柔柔伸手摸摸娘亲发烫的额头,连君影虽然才四岁,可她小小的脑袋十分清楚,她们母女俩这会儿是遇上大麻烦了。
  她挣脱出倒下的娘亲怀抱中,拉紧身上破旧袄衣,迎着几乎就要将她吹跑的强风,屈着身子几乎是用爬的才能前进。
  她眼中只有前头隐约透出烛光、有着高墙的大宅院;跑上阶梯,举起小拳头猛敲门:“对不起!帮帮忙!娘生了病,走不动了,请救救她吧!”
  小女孩细弱声音,能在这狂暴雪夜中,传到人们的耳中,本身就是奇迹。
  不多时,那扇厚重大门让人推开,走出一位约莫四、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她不觉讶异地看着这前来求助的小女孩。
  不等人家开口发问,小女孩连忙拉着妇人的手,啜泣说道:“大婶,请您好心救救我娘,我给您磕头—”
  “哎呀!你先别急着哭,赶快说发生什么事哪?”亲切的中年妇人连忙拉起小女孩,跟着她去找她病倒在路旁的娘亲。
  忙把这瘦弱女子,扶进宅院一角荒废客房炕上躺着,李大娘才点了烛火,意外注意到披风下,那母亲的脸上身上,竟缠着一层又一层的脏污纱布。
  “不能拆!”小女孩突然跃起,阻止李大娘伸手探前。“娘亲身上有伤口,大夫说拆了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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