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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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蔷薇-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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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够的暖气,柔软舒适的床铺,安静的环境,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可以痛痛快快的睡一觉。我打着哈欠点头。
  房间很大,很干净整洁,没有任何的杂味。我满足的叹息一声,倒在天鹅绒铺成的被面上。我眯着眼说:“我要睡了,你走吧。”他替我扯了扯滑下来的被子,柔声说:“等你睡了,我就走。”我太过疲累,立即沉入梦乡。可是却做了许多许多的梦,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一会儿跟着父母哈哈大笑,哭着叫着不肯吃饭;一会儿便是荒草萋萋的山头坟墓,夕阳残照,人影萧索。转眼又成了热闹活泼的实验室,那么多的同学,嘻嘻哈哈的笑着闹着,忽然“砰”的一声,爆炸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怔怔的对着一堆废墟,吓的魂都掉了……无数纷繁杂乱的场景,走马灯一样,接连不断的粉墨登场。
  我以为睡了一生一世,可是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床头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淡淡的照在地上,连影子都是淡的。我披衣茫茫然的坐起来,闻见空气里残留不去的烟味。转头见矮几上的烟灰缸满是烟头,我跳下床,拿起最上面一截,似乎还有余温。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四点十分。
  又是新的一天,又有新的力气迎接所有的挑战。我用力“呼”出一口气,给周处留了张纸条,然后穿衣下楼。这种地方果然不再适合我,那么好的条件,那么舒适的环境,还是睡的如此的不舒服。夜色分外冷清,空气纯净而冰凉,头顶有一抹惨淡的月的朦胧的影子,稀稀疏疏的照将下来,喧嚣过后一切重归于平静。我站在马路边,无聊的吹了声口哨,不知道还有没有出租车。这个时候从这种地方出来,人家一定不当我是正经人。
  远远的有车灯打过来,我眯着眼睛用手挡光一时间看不清楚,眼前有瞬间的黑暗。好不容易适应了,才发觉不是出租车,心里还有些奇怪。待车门打开,里面的人悄无声息的走出来,才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宋令韦!”
  真是活见鬼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 15 章

  浓浓夜色的遮掩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愣愣的问:“宋令韦,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说是偶遇,也有点太巧合了。他冷冷的说:“林艾,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看我的眼光令我不由自主想到半夜里泛着清冷月光的刀光剑影,没有一丝温度,隐隐带有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杀气。他是误会什么了吗?我有些胆怯的说:“我只不过来找人。”
  他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传过来:“哦,是吗?”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快,闷闷的说:“是不是又怎么了?”他什么语气!又不是在逼问犯人!他冷“哼”一声,“找人?来这种地方?找谁?”我咬着唇说:“这是我的事。”他忽然暴跳如雷,怒不可遏的欺身上前,一手就完全掐住我的脖子,“你要找的人就是周处?”我想没什么好隐瞒的,点头,“找周处怎么了?又不犯法!”头转动的有些困难。
  然后双手紧紧抵住他的手腕,有些生气的说:“宋令韦,你想干什么!”他做的太过分了,有这样和人说话的吗?又不是狭路相逢的仇敌!他的食指点在我颈边的大动脉上,我可以清晰感觉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狠狠的说:“找了一整夜?”声音听起来像地下即将奔腾而出的岩浆,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我怔住了,他一整夜都在这里守着?心中霎时涌过千万种复杂难言的感情,没有回答。
  他扳过我的脸,愤怒的叫嚣:“林艾,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和他来往!你最好听我的话!”我忽然间觉得又悲又喜,满心的悲伤夹杂着满心的欢喜,整个身心同时处于两种极端的煎熬中,像来回倒流的蒸汽,冷的热的,冷泠泠,暖融融,交缠在一起成绵延的细线,一点一点的拉扯,扯到最后颓然的断裂——他是不是也同我一样受尽煎熬?无力的扳开他的手指,示意他放手,低声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他怒目瞪着我,隐隐看的见嘴角跳动的青筋,手上的力道加大,我觉得有些窒息,拍着他拳打脚踢,抬高身体拼命往后仰,高叫:“宋令韦,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他径直盯住我的眼睛,似乎看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忽然毫无防备的松开手,我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我见他双拳紧握,紧紧逼问:“为什么一定要来找他?为什么去了整整一夜?”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听在耳内,忽然让我有种心悸疼痛的感觉。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他很在乎很在乎我?还是仅仅是见到这样阴暗的我愤怒痛心?我一向坚定明确的心在此刻是如此的患得患失,茫然失措,盲目的失去方向。
  我抬起头平视他;平静的说:“我只不过犯困,睡了一觉。”他脸上的怒气依然没褪,但是身上的火气却明显降下去许多,依旧凛然的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和他这种人牵扯在一起,对你没好处!”我忽然涌起一阵失望,仅仅就是这样而已吗?我摇头,缓缓说:“宋令韦,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死命瞪着我,许久的沉默,然后丢下一句:“上车!”荒郊野地,深更半夜到哪去找出租车?我没抗拒,低着头坐到副驾驶座上,闻见车里浓重的烟味,禁不住咳嗽了一声。转头看见垃圾盒里一堆的烟头,有一截还冒着一缕淡淡的白烟,渐渐低下去,飘散开来,逐渐熄灭了。他跟着关上车门,打开车窗,却没有立即发动。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全身倒在椅子里,闭着眼睛缓缓说:“林艾,其实,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我怔住了,他心中难道也有什么难以启齿,不可告人的事么?我暗中叹口气:“你一路跟我到这里?为什么?”他呼出一口气,淡淡说:“你和林彬进去后,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没有离开。然后看见你急急忙忙拦了辆出租车,不由自主跟上来。我原以为你马上就会出来的,可是你往往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林艾,十年了,你有无数的过去,我也一样,我也有。所以,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我没有回答,他这是干什么?还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吊着!既然隔着这么多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能彻底了断呢!
  直到下车,我一直没有说话。他推开车门,追在我身后问:“事情都解决了吗?”我勉强回他一个笑脸,说:“还行,总会解决的。”他又说:“如果我能帮你,这是我极大的荣幸。”他知道我的自尊自强,给足了我面子。我笑笑说:“好,如果需要的话,我不会推辞。”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林艾,以前的事,你受苦了,不过,我总是希望,你以后能越来越好。”我眼眶忽然一红,仅仅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你受苦了“,便能直入我心扉,打中我的命脉,令人极欲落泪。我垂着头说:“好的,以后一定会的。谁都有比较倒霉的时候。”
  他轻轻点头,最后说:“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周处,他那个人,不但不好惹,而且危险。想必你一定比我清楚。”我平心静气的回答他:“大家都这么说,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周处不是和我关系不一般,而是和林家关系不一般。他对我很好很好,对林彬也不坏,只不过林彬一直对他态度恶劣。可以说,没有他,我或许活不到今天。”他没有说话,维持沉默。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什么发言权。那个时候的我,除了周处,谁也不知道,包括林彬。
  我一脚跨进暗影里,听到他徐徐的说:“林艾,那些事,你愿意再说一点吗?”我“恩”了一声,表示惊讶,想了下,随即说:“以后再说吧。你看天快亮了,该准备上班了。”他没有继续追问,只平静的说:“你进去吧,可以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我朝他挥挥手,怔了下,然后钻进楼道里。
  悄悄的打开门,林彬睡的跟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确,时间还早,我可以再睡一个小时。和衣倒在床上,幸好被子是热乎乎的,寒冷的冬夜,有这个已经足够,没有什么其他好想的。不敢睡熟,一直担心上班迟到,误了打卡的时间,月底的全勤奖就没有了。不断的看时间,最后还是早早的爬起来,喊醒林彬:“喂,我去上班了。你先别忙着出门,养好伤再想办法。午饭叫外卖吧,晚上我买菜回来做饭,算是犒劳伤患。”他闷闷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
  我用力提起精神,面对空气“哈哈哈”打出一拳,连喝了三大碗豆浆,然后挤公车去上班。又是第一个到,开了门,发现软凳底下掉了一件衬衫,也不在意,拣起来嘀咕:“昨天谁最后一个走呀?卖场都不整理。”随便打扫了一下,然后开始一整天繁重忙碌的工作。
  今天六点下班,刚收拾好东西,操曹的电话打过来:“续艾,我刚好在附近的大学开会,等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没好气的说:“不去,我还要上班呢。”他失望的“哦”一声,我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一直担心林彬身上的伤有没有好点,跑到街头准备拦出租车回去。
  偏偏一辆车停在身边按喇叭,我翻白眼,说:“操曹,你不是说你在开会吗?”他推开车门走下来,不满的看着我:“你不也说你要上班吗?”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倒好,小辫子全部纠出来了,“哼“了一声,说:“既然知道,那你还好意思凑上来?”他大声抱怨:“续艾,你这人怎么就这么难说话呢?”我没办法,岔开话题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直在下面等?”他摇头:“那倒没有,我是真去旁边的大学参加研讨会去了。”我没好气的说:“大学里的教授领导不是忙的 无暇分身吗?你怎么就这么清闲,一天到晚在这里蹲点?人家以为你想踩盘抢劫呢!”他嘿嘿笑说:“天都黑了,再长的会也该开完了。谁说过,时间像海绵里的水,要挤总是有的,人家怎么想我可管不着。”
  他还有理了!我说:“你能不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你再这样,我都以为我自己在虐待你。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以前的事就这样吧,一笔勾销。你也不用愧疚了。你再天天蹲上来负荆请罪似的,我迟早要被你逼疯。您老能不能体谅体谅我脆弱的神经?”我想我够宽宏大量了吧?多大的事呀,都不跟他计较了。哎,其实见到他就想通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拉不下面子。现在面子里子都赚够了,反正再怎么计较也没用了,无济于事,还多了个他一天到晚跟在眼面前闹心。他这些天来毕恭毕敬真心诚意的讨好也不是没效果的,折磨他也折磨的够了,我算是原谅他了,他该死而瞑目了吧?
  他笑嘻嘻的说:“那就一起出去吃饭吧。我在一家餐厅订了位子,他们有很好的香槟,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喜欢香槟,你一定会喜欢的。”我叫住他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喝香槟?我顶讨厌西餐厅,吃什么都吃不饱,这也算了,还半生不熟的,难吃死了!”我现在哪有那个小资情调呀!去外面打听打听,香槟到底什么价!他当场愣在那里,然后说:“怎么没有?那个时候大家喝红酒兑雪碧,偏偏你不肯喝,说要喝香槟。”
  那大概还是大学时候的事,反正我是一点印像都没有了。骂他:“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改口味了。不跟你瞎扯了,我还赶着回去呢。”他拉住我:“哎哎哎——,续艾,你能不能好歹给点面子?不吃西餐,吃川菜湘菜总行了吧?”我正经的说:“不是不给你面子,是今天晚上真不行。”他愣了下问:“你约了人?”我斜着眼说:“怎么?不行吗?”林彬一直打电话催我,说他一天没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那个懒人,怎么没饿死!
  他闷闷的说:“为什么请你吃饭你总不肯去?不够诚意吗?难道说还要下请帖?”我头疼的看着他,无奈的说:“我赶回去有事呢,不要说下请帖,就是下冰雹也拦不住我。”他只好后退一步:“好好好,那我送你回去总行了吧。”我不好再拒绝他,再拒绝的话,不知道他又该怎么想了!我就搞不懂了,一个大男人,还是学理工的,怎么就有那么多的想法?难道是对我特别敏感?怎么就老让我觉得自己在欺负他似的,难道说——他是故意的?我有些怀疑的想。
  我让他在超市门口停车,然后买了一大堆的菜,顺带换了块砧板。自然是由操曹提着一大包的东西,我提着砧板。他问:“你不说还有约吗?为什么买这么多的菜,好像准备回去做满汉全席似的。”我懒懒的说:“差不多。”既然要做菜,那就好好犒劳犒劳自己,顺带犒劳林彬那小子,他昨天流了那么多的血,该补一补。长期吃外面的饭菜,我们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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