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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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有恙-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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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桐忙谢恩,看着林鸾织由衷赞道:“主子,你应该多笑笑,很漂亮。”
  闻喜见状,忙插嘴道:“奴婢也说过这话呢,主子,没骗你呢,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林鸾织失笑地摇摇头,道:“你们俩这嘴贫的。看来,日后你们主子我能不能多笑,还得靠你们两个了。”
  喜笑晏晏中,谁也不知道,有时候养虎为患不仅仅只限用于朝政上。
  一个奴婢要在后宫中翻天,也不是不可能,就看她攀上了哪棵高枝。
  死了个宫女并不能在后宫掀起大的风浪来。
  几日之后,莺巧的尸体被人发现,也不过是赚了闻喜的几滴眼泪。
  因为,很快,便被另一件大事,尘嚣掩盖。
  正月底,立春刚过。阳光暖灿灿地照在树上,枝与叶的隙间,三三两两的光影落在地上,被宫中急促的脚步踩的斑斑驳驳。有鸟雀叽叽喳喳叫过几声,到底抵不过后宫涌动的人潮。
  皇上下令,带着后宫嫔妃和王公朝臣前去岐山行宫狩猎泡温泉。
  罗皇后身体不适,留守后宫。
  钟贵妃一下子成了此行最大的后宫主事。
  林鸾织虽未侍寝,但因顾杞城若有似无的情义和钟贵妃的执意,自然也在此行之中。
  收拾行李的时候,林鸾织并不知道这次出行,她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回到画春堂。
  马车“嘚嘚”地向前行了一段路程。
  钟贵妃左顾右盼,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笑道:“终于可以偷个懒了。累死我了。”
  林鸾织与她同车,见状,摇摇头,无奈地笑道:“还以为你终于有几分贵妃的样子了,看来平日里都是装的,就这一会儿功夫都撑不住了。”
  钟贵妃一把挽住林鸾织的胳膊,靠在她的肩上,说道:“你又不是别人。整天在长禧宫憋着脸不说话,还不许我在你面前赖赖娇呀”
  林鸾织把她的头一推,半热不冷地笑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可不习惯,怎么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自从灵魂互换之后,私下无人的时候,钟贵妃难免就会露出本来性情,和自己也不见生,倒像是忽然多出个妹妹来。
  钟贵妃也不以为意,还是拉着林鸾织的胳膊没心没肺地笑着,忽然想起什么,另一只手扳过她的脸,面色沉郁:“这些日子忙这忙那,我都忘记问你了,听说悦妃打你脸了?”
  被她这么一问,林鸾织微微有些尴尬,别开脸,哼了一声:“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会帮你出的。”钟贵妃拍拍胸脯保证道。
  林鸾织忍不住打趣道:“你是打算指着悦妃的鼻子破口大骂呢,还是照样扇个巴掌回去呢?”
  “你取笑我。”钟贵妃晃着她的胳膊不依不饶,“你太小瞧我了,我就是这么没脑子的吗?”
  林鸾织果真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钟贵妃的脸,然后伸手戳戳她的脑袋,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可不是,里面就是个没脑子的,大概装着草木灰吧。”
  钟贵妃被她取笑得羞红了脸,伸手就要挠林鸾织的胳肢窝,两人笑作一团。
  结果马车颠簸了一下,方才罢手。
  一番笑闹过后,钟贵妃偷偷打量林鸾织的脸色,只见云开月霁,是自己熟悉的好脸色,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我,是不是要这样一直和皇上僵下去?”
  林鸾织一怔,大拇指下意识放在食指上不停地来回打圈,第一次竟觉得答不上话来。
  如今自己已经是林鸾织,因为某些可笑的缘故,还能得到顾杞城另眼相待。
  可是钟贵妃呢。
  这灵魂互换之事恐怕已成定局,再难换回来了。真的要钟贵妃替自己守着位高权重,然后孤老终生吗?
  人,可以自私,但只能对自己,不能牵累别人。
  谁是谁非,说的清道得明吗?
  好半响,时间久到钟贵妃的手心都捏出汗来,暗恼自己恐怕说错话,没挑准时间。
  才听到林鸾织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钟贵妃的鼻尖上,轻轻说道:“你若有把握不露馅,就自己拿主意吧。”
  钟贵妃闻言,俯过身一把抱住林鸾织,兴高采烈地笑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因为一直僵着,实在太难受了。我保证绝对不生事,不给你添麻烦。”说完,当真举起了右手作发誓状。
  “你就不能安分点吗?瞧这马车颠簸的。”林鸾织被她弄得身形不稳,忙一手扶住窗棂。
  钟贵妃见状,连忙摆正位置,笑意盎然:“我是太开心了。你对我真好。”
  林鸾织无奈地摇摇头,将脸转向了一边的车窗帘。
  正好有风吹进来,帘外暖阳如旭,乔木一晃而过。
  林鸾织在心底重重地又叹了口气,如果钟贵妃知道因为之前那次小产动气太重,这辈子恐怕很难再有子嗣,她可还会如现在这般雀跃吗?
  寻觅不到答案,从未发生的事情,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个答案的形状。
  林鸾织正在暗自纠结,到底该不该提这件事,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收起满腹心事,林鸾织先行下车,以便迎接钟贵妃。
  该有的礼节自然不能省略,更何况还是同车。如今的林鸾织若是还不能懂这个道理,那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林鸾织眼见着马车的帘子揭起,钟贵妃起身,便伸出手想扶着钟贵妃下车。
  不想,旁边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比林鸾织还快。
  

  ☆、不露痕迹

  不想,旁边忽然伸出另一只手,白嫩、细长,好一双纤纤玉手。
  林鸾织侧头一看,居然是王昭仪。
  钟贵妃却微微有些愣住,王昭仪自从新年之夜侍寝之后,复宠如日中天。不过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到自己面前来献殷勤。
  正要犹豫到底应该握住谁的手才好,却见林鸾织朝自己眼神一瞥示意,便笑着将手放在了王昭仪的掌心上。
  “娘娘小心。”王昭仪轻声提醒,她的声音柔软绵粘,有种独特的韵味。
  林鸾织瞧两人站在一起,不由多看了几眼,谁知越看越心惊。
  王昭仪和钟贵妃竟有六分相像,尤其是笑着不说话时的那种沉静。
  以前自己身为贵妃的时候,看别人总觉得水中望月、雾里看花,有些不真切。
  如今站在别人的角度,很多事情忽然就顿明了。
  只是顾杞城,这种把戏当真如此有趣吗?
  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却听见和王昭仪同车的楚修缓不满地说道:“林贵人,贵妃娘娘疼惜你,你也该懂事些才好。坐个马车都不安分,也不怕伤着贵妃娘娘。”
  钟贵妃的车驾在前头,之前那几下颠簸,坐在后面的人若有留意自然知晓。
  看来日后背黑锅迟早要成为习惯。
  总不能说是贵妃娘娘的过错吧,说了也没人信。
  林鸾织欠了欠身,低下头声轻声道:“嫔妾知错了。”
  钟贵妃面色微红,暗暗送了个抱歉的眼神,嘴上说道:“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依旧携着王昭仪的手走在前头。
  “真不知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楚修缓见钟贵妃没有责备林鸾织,便有些不冷不热地说道。
  林鸾织瞅了一眼楚修媛,她长着一张小巧玲珑的脸,连眼睛都眯得小小的,可是说起话来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又快又狠。
  楚修媛和王昭仪似乎情同姐妹,自从上次王昭仪失势之后,她也跟着没落了。如今王昭仪复宠,楚修媛便又开始跟着蹦跶起来。
  从前对自己卑弓屈膝的人,如今看在位分的面子上都能拿捏自己了。
  只不过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桥梯。
  林鸾织便只是笑笑,不再搭理楚修媛。
  楚修媛虽有不甘,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便快步走到王昭仪身边鞍前马后。
  岐山行宫座落在皇宫外的西北方向,地势崎岖,但景致如画。
  正是春回暖时节,三三两两杜鹃花在绿树之间云蒸霞蔚,最适合诗情画意骚动起来。
  “六曲阑干依碧树,满眼游丝花飞絮。红杏闹时莺乱语,春来向晚有觅处。”
  林鸾织用石头在崖背上刻下“处”字的最后一笔,有些自得地看着刻的整首诗。
  岐山行宫地幅辽阔,有座偏僻的后山,闲少有人来。林鸾织也是因为之前来的次数多了,无意之中才发现这个世外桃源。
  前年一时兴起,便在崖背上刻了前两句。去年身体有些不适,没来行宫,直到今天才算把整首诗给刻完整了。
  也算是小小的喜悦,总要自得其乐才能不至于活得过于无聊。
  林鸾织将手中的石头随手一扔,正欲再细读一遍。
  不想有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没想到林贵人好才情。”
  林鸾织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后面,阳光下如玉树迎风,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没想到居然又是裴池初王爷。看来如今裴池初已深得顾杞城信赖,居然让闲散王爷入仕,到哪里都带着。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寻到此处。
  “原来是裴王爷,走路也不出个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撞见鬼了呢。”想起裴池初上次醉酒闹事,林鸾织便没了好气,心底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顾杞城,要不然自己又得费力解释,才能不让人生疑。
  裴池初上前几步,长眸一眯,细细看着崖背上的字,簪花小楷,女子特有的娟秀,反而心生疑窦。
  林鸾织虽然也识字,但并不喜作诗,总觉得咬文嚼字太过讲究。每次拉她一起作诗,她都是一脸的愁苦,哀声叹气。
  可是眼前这首诗无论从韵律还是用词都是极好的。
  “林贵人的字大有长进,诗也作的不错。没想到进宫数月,倒把你□□地极好。”裴池初拧眉看向林鸾织,依旧是熟悉的面孔,可总觉得哪里有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上次醉酒醒来,脑子里便一直回想着林鸾织说的“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不像林鸾织惯有的娇憨,反而带着些许令他陌生的清冷,却让他该死的想念。
  进宫数月就可以让人改变这么多吗?看见自己不该有悔意吗?不是应该求着自己体谅她的难处才对吗?
  自从自己进宫之后,第一次见,砸了自己一脸的雪球,还若无其事地说自己好手好脚。
  第二次见,居然敢狠狠地踢了自己一脚。
  不对劲,不该是这个样子。
  林鸾织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也不知他对自己到底了解多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淡淡笑道:“上次无意冒犯王爷,还请王爷恕罪。王爷既然夸奖妾身的字和诗,那妾身就当王爷已经原谅了,前事不究。”
  这女人居然胆敢提上次,还一口一个妾身。裴池初只觉得肚里冒火,却在下一刻猛地静了下来。
  林鸾织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聪明了,居然能借机顺坡,为上次的事情寻个台阶下。
  还有林鸾织一向喜怒都形于色,为何现在自己在她脸上只看到沉静,仿佛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裴池初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头一跳,居然脱口而出:“为何本王觉得林贵人入宫后似乎变了一个人?”
  林鸾织一惊,忽然有些捉摸不透裴池初话里的意思。
  明明英俊逸朗,偶尔带着放浪不羁,但那狭长的双眸里始终隐藏着恨意。
  这恨意到底是针对林鸾织本人还是因为其他利益之争呢?上次醉酒闹事,本以为是裴池初对林鸾织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不见爱慕,只有恨意。
  看来应该是自己想错了,钟贵妃说过裴池初和家父打过交道,莫非是两人之间有间隙?
  为了不让裴池初起疑,林鸾织抬起头,眸色清明,嘴角微翘不带半丝温度:“你我虽是旧识,但王爷自认了解妾身多少?或者应该问一句,王爷觉得后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裴池初被问得有些发愣,他心里自然清楚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多少如花女子变了本来面目。
  见他不语,林鸾织行了一礼,说道:“今日你我已是多话,恕妾身先行告退。”
  裴池初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林鸾织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裴池初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崖背上的字。
  直到黄昏的光线将影子拉长,晚来的风掀起衣角,裴池初蓦然回神。
  每个人都可以变,进宫的女人更可以变。
  但林鸾织不可以,也不可能变化如此之快。她可以不再向自己撒娇,但绝不可以对自己如此冷然淡漠。
  他知道自己向来风流不羁,也不在乎世俗目光,尤其是两人曾经还耳鬓厮磨、举止亲昵,到底是自己忍住了,没有提前洞房。
  从来都只有他嫌弃女人,没有哪个女人敢抛弃他。可是林鸾织那个榆木脑袋,竟然经不起她父亲的花言巧语,断然弃了自己入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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