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史(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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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史(出书版)-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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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是李宽,现在是李君羡!他实在难以看透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且慢!你不是有事找我帮忙?”语气中又他也未想到的酸楚。
  “我自己搞定,不麻烦魏王了!下次见。”玥月转身冲李泰做了个鬼脸,同李君羡并肩离去。
  “好。”李泰含笑点头,对于下次会面心生几分期待。但看见玥月身旁的李君羡,一颗自傲的心又沉了沉。
  李君羡来找玥月所为何事?玥月和李君羡究竟又存在何等关系?……想到马场上李君羡抓着玥月衣袖,固执着不肯放开的场景,李泰不禁蹙起了眉尖。
  还有玥月,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她的笑容纯真,她的声音爽朗,甚至刚才当他握着她手掌那刻,她是那样的羞涩……只是为何有时她表现出来的举止又是那样的怪异与孟浪?
  她能毫无顾忌拖着李宽一次次陪她进行跳井的游戏;她能懵懂不知与李宽维持着暧昧的友情;她能呆呆傻傻的在第一次见面就握着他的手;她能毫无尊卑与武才人打闹嬉笑;她能离经叛道的在大家面前露出脚趾;她能大大咧咧地与李君羡并肩谈笑……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染尘土,天真无邪的仙女;还是女娲座下引得商王灭国的九尾妖狐?
  火辣辣的日光晒得李泰有些头脑泛晕,他揉揉太阳穴向一旁阴凉的屋檐下走去。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相信李淳风的箴言,还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将玥月纳入生命,究竟是场幸运的开始,还是走向纠纷的前奏?
  正文  月初上6
  至一片无人的树荫下玥月停下脚步,随意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你找我有什么事呢?”不知道明月往日如何称呼李君羡,玥月只好模糊开口。
  温柔敦厚,知书达理的明月在他记忆中姿若拂柳,哪怕脸上有污迹,也是不紧不慢取出丝绢轻轻拭擦。何时有过如此粗犷如乡野村妇的举止?李君羡惊讶地看着玥月不知该说什么。
  慢一拍察觉李君羡所惊何事,玥月忙理理衣袖,半低脑袋,压低声调道:“见笑了。上次落水大病一场后,我不仅忘却了以前许多事情,还常难以自控生出一些怪异举动。我……”
  她病了,但是他不会嫌弃她!担忧布在粗狂的脸上划上深深的印记。“明月,你可记得,你对我的许诺?”李君羡鼓足勇气问。
  “啊?”明月与李君羡的过去她怎可知道。明知道李君羡会失望,但玥月依然只能摇头:“对不起。”
  玥月的话宛如针尖般刺在李君羡心头,他费力咽下一口唾液,艰难抽动唇角安慰玥月:“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遵守承诺。”
  承诺?玥月猛抬头看着李君羡大眼中满满的温和,一串串问号顿时从心海冒出。难道明月和李君羡有一腿?
  “我……”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不是明月。
  “你不必觉得负担。若……若你想知道过往,我随时皆可告诉你。”李君羡扯扯翘胡,又抠抠脑袋,脸上翻显出连浓密胡须都难以掩盖的羞红。
  果然……明月和李君羡之间有段尚未结束的故事。只是她毕竟不是明月,也压根没有想过代替明月走完以后的人生。
  “我想,还是让我自己慢慢恢复记忆吧!”脚下意识在地上画圈,脑袋望着脚下的青草,玥月喃喃再次道出一个善意的谎言。
  “真的?”唇上的两撇胡须快速上扬,灰蒙蒙的双目陡然放出喜悦的光芒,“你真会记起所有过往?又或许你已经想起部分?”
  他的语气像除夕夜里的炮仗那样响亮而欢喜,她能想像此刻他脸庞上载着何等的喜悦。只是她不敢去看,更不敢告诉对方,她不是明月,根本不可能知道明月曾经的人生。
  “我想……”脑袋乱得“嗡嗡”直响,十指纠结在一起,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月。”
  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额头,宽厚的大掌搁在她的肩膀,一切逼得玥月无路可退,她只能抬头收下李君羡眼中的炙热。
  那一秒,她很羡慕明月;那一秒,她觉得她就是明月;那一秒,她不忍心伤害这个深情的男人。
  “我已经记起与媚娘的一些过去,我想很快就能记起你……”待玥月回神,才发现更大的谎言已脱口而出。
  “那一天,很快会到!”玥月的话点燃李君羡心底最大的期盼,他顿时仰天大笑,一味幸福笑着。
  偶的神啊!她都说了些什么糊涂话?玥月懊恼叹气,无力地再次低下脑袋。她不是压根不想顶替明月吗?她不是该想办法疏远李君羡吗?——但是她为什么就不忍看到李君羡的绝望?就能下意识说出那样的胡话?
  她对不起明月,也对不起李君羡!她紧紧咬着下唇,踢打着脚下粗厚的树根。她再次觉得很无力,很无力……觉得自己就像树旁的小草,渺小得只能随风而动。
  正文  鹊枝头1
  ——恩宠!爱恋!谁能分清?
  八月初至,丹桂挂枝,几场秋雨落下,夏日的燥热快速退去。在秋阳呵护下,内文学馆四周丹桂花早早开了几株,甜甜的香味为内文学馆换上雅典的秋装。只是它就像迟暮的宫人,无论如何装束也难让人多看两眼。
  在黑青的屋瓦下,讲授的依然是那老迈的太监,来往听课看书的依然多是那些无望圣宠的宫人。
  秋雨刚过白昼初临,万缕阳光从乌云身后射出炫丽的金光普照大地,更将桂树枝头残留的雨滴映得像明珠般闪闪发亮。
  “媚娘。”看着站在内文学馆桂树下,弯下桂枝轻嗅的徐惠,玥月扯了扯媚娘的衣袖。
  徐惠!上着鹅黄窄袖短衫、下著绿色曳地长裙、腰垂红色腰带……她就像花淡性柔只留香的丹桂,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是她这辈子也无法模仿的。
  曾她是那样羡慕与嫉妒徐惠的美好,又曾是那样争强好胜誓要与她在陛下面前一较高低……可这一刻,她竟毫无忿恨的感觉。
  她的心情是如此平和,平和得毫无争风吃醋的念头,平和得甚至有与徐惠交好的冲动。这就是内文学馆的魅力吗?
  媚娘洒脱地执扇而笑,主动上前几步,对徐惠道出入宫来第一次问好:“徐从容,近安?”
  “武才人!”徐惠惊讶回身,一丝喜悦翘上眉心。她松开手中树脂,默默看着媚娘好一会儿,刹那颦笑开:“尚好。武才人,近安?”
  “尚好。”秋风缠着丹桂香气拂过,结在彼此心间数年的疙瘩,在彼此一颦一笑间忽然解开,顺风向太极宫外飞去。
  “听闻你最近常到内文学馆看书习字?”徐惠执着绣有丹桂的罗帕,眸间尽是温雅之色。
  “嗯。”媚娘点点头,看着徐惠苍白的指尖不由关心,“听闻盛夏间你一直病着,现在好些了吗?”
  “咳咳,得陛下庇佑,天气转凉后好多了。”罗帕放在唇边轻咳两声,“你日后有何打算?”
  媚娘是不同的!从入宫初遇媚娘,她就被媚娘身上张扬的活力和灵动的美丽所吸引。即使她知那份张扬和灵动与着沉寂的宫廷格格不入,知那份张扬和灵动亦会成为伤自的利器,但她还是真心的喜欢着和期待着,希望她们能在宫内成为相依相持的友人。可是那时的媚娘高傲而敏感将她划为敌人,丝毫不理睬她友好而亲切的微笑。
  “每日读书习字,倒也颇有乐趣。”心跳加快两拍,她努力维持着习惯性的微笑。韦贵妃将她贬至掖庭,唐太宗彻底将她舍弃,就连德妃也对她不闻不问,对于未来她还有何奢望?
  “可否想过回到陛下身边?”以前的媚娘像春日的牡丹,总是那样高高在上而争强好胜,含着斗争的光芒誓要让所有人黯然失色。而此刻的媚娘是冬日的红梅,虽看似平凡,但当她绽放那刻,必香气四溢夺人心魂,艳冠群芳。
  正文  鹊枝头2
  也许她该帮帮媚娘,变得更加内敛而聪慧的媚娘,不该像那群成日只知算计仇恨的宫人一样老死内廷。
  “媚娘,岂敢奢望。”口中虽这样道,但每每想到唐太宗,她心中总会有份酸楚涌上。
  那日在马场她明明看见了陛下眼中的欢喜,可他不明白能包容天下的陛下,为何不能包容下她这个直爽的女子?为何当年裴仁基就可以撮耳抠目驯马,而她就不能执鞭挥楇驯马?……也许真如玥月所言,陛下不喜性情刚烈的女子。
  在内文学馆的日子里她看了很多书,更在老宦官口中听闻了不少各朝皇家轶事,特别是关于陛下和皇后的故事。她越发明白,性子和圣宠只能选一,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掌叙宴寝,理丝枲,以献岁功。依照武才人的才华,不该埋没在掖庭。”徐惠漫不经心从树枝上摘下几团淡黄的丹桂,放在罗帕中间层层包裹好,“掌叙宴寝。那才是距离陛下最近的地方。”徐惠又笑了,笑得风淡云清。
  她知道唐太宗心底留着媚娘驯马的英姿,她也期待着能像长孙皇后那样贤能淑德,将各类聪慧的女子举荐到唐太宗身边。
  徐惠的话宛如木棒重重击在媚娘的心鼓上。无论是不甘,还是依恋,她始终不愿如此平静终老。只是已被抛弃的她又该如何回去?……媚娘平静的望着徐惠,心里却早已翻起千层浪涛。
  终究是回去的时候了。玥月望着愣在一旁的媚娘,不由扣紧十指。其实她一点都不希望媚娘回到后宫。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媚娘就不再是媚娘,也就不会成为日后的则天大帝。如同徐惠所说,媚娘的才华不该埋没在掖庭,她是七彩凤凰应该浴火重生翱翔九天。
  在媚娘犹豫不绝的时候,玥月轻咬下唇上前两步,屈身向徐惠行礼:“多谢,徐从容提点。”
  徐惠并不立刻答声,只是半敛着眼睑细细将包着丹桂的罗帕放入腰间鸳鸯香囊中。
  “你就是明月?很好。”她看了玥月一眼,理着衣袖意味深长的笑着,拖着长长的披帛缓步消失在丹桂丛内。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那姿那神真的很像典雅怡神的丹桂。玥月看着徐惠淡黄色不背影,不由想到桂花花神的传说。
  “小月,真该回去?”媚娘心里虽早下结论,口中却忍不住向玥月咨询。
  “嗯。”玥月转身面向媚娘点头。媚娘心已定,要得无非是她口中的支持。既然早晚都要回到后宫那场纷争中去,晚回不如早归好!
  “那好。”媚娘弯下徐惠刚才嗅过的丹桂枝闭眼闻着。很甜的香味,让她想到陛下赐名的那晚。只是她不知道,未来她是否还有机会,依在陛下的肩上,笑着对他撒娇。
  心底细微抽疼了一下,笃然另一个影子从她脑海跃出。那是李治,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的李治。若再回去几年,若他们从小相识,她必然不会入宫吧!
  可是时间不会回朔,这辈子她注定是唐太宗的媚娘,对于李治的挂心她只能装着不知道,当成难以动心。
  正文  鹊枝头3
  “那这样,我去找魏王和李将军帮忙,你去找德妃和晋王帮忙。我就不相信咱们全体出动,还斗不过一个韦贵妃。”丝毫没察觉媚娘的异样,玥月挽起衣袖干劲十足。
  “就劳你去说服李将军。而德妃,我于她还有价值,我会说服她。”手尖一颤树枝断了,媚娘慌忙睁开眼,“至于晋王……他已帮我太多,不可再给他招麻烦。而魏王你也别靠他太近。宫人皆言他乃笑面虎,我担心他笑在脸上,算计在心。”
  “晋王不怕麻烦。”看着媚娘手中那枝纷香的丹桂,玥月咯咯笑出声。只怕此刻晋王在媚娘心中不再是弟弟和朋友那么简单。
  “我道是魏王,不是晋王。”瞪着玥月的嬉笑,媚娘心虚的板着脸。
  她承认从徐惠口中得到有机会重新回到陛下身边时,她并没有想像中那样欢愉,甚至那刻脑海中闪现出李治文雅又害羞的身影。
  她甚至也隐约知道李治待她好,不是简单的因为他们交好多年。只是彼此都明白不可能,又何须捅破那层暧昧的屏障?又何必去想像一些与世不容的东西?……更何况她已下定决心回去,回到那个嗅到半丝气味都能兴风作浪的后宫,回到那个算是他庶母之一的位子上去。
  就算他们间存在的只是丝看不清的暧昧,那也必须断得毫无痕迹,断得干干净净。从这刻起她还是那个柔媚艳丽的武才人,而李治依然是仁孝温柔的晋王。
  理好一切,媚娘娇媚一笑,将手中的丹桂放在鼻端轻嗅:“小月,你同魏王走得如此近,难道爱上他呢?”
  “哪有?”口中虽立刻反驳,可心头却不免一惊,陡然想起他执帕为她拭汗的场景。
  “魏王表面温雅和善,实则笑里藏刀,夺嫡之心更是无人不晓。那样狐狸般的人物,岂会真心待人?小月,离他远点,才不会伤及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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