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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代价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时间是不等人的，其实活了二十多年的我从来就没有发现时间有等过谁。命运的嬗变犹如洪流，每一个人的记忆都逃不脱历史的车轮，梦想和青春被那原本就注定的尘世碾过、粉碎，然后，我们长大。谁都不想长大，可是又一直渴望着长大。没有强有力的翅膀，怎么能飞翔在天空？怎么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自由？怎么能永远地去保护所有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人呢？
可是，长大，就意味着失去自由。因为那曾经的叛逆已经被强大的社会压力消磨成一种处世的无奈，那曾经的梦想也被世俗的浮华和糜烂麻醉成了一出痛苦的自嘲，还有那曾经的青春曾经的誓言曾经的笑容统统在那巨大的看不见的命运牢笼里被判处为了死刑。不想长大，只是一种对幸福的奢望，面对现实，看清真相并坚持走下去，这就是我们每一个人不能逃脱但又心甘情愿的悲哀吧！
国庆节前，我完成了短篇小说《梦里，繁华落尽》。我很想让文章中的主角四看到，可是，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发表。编辑们很客气地告诉我，文章很好，可是他们怕惹麻烦！
我说怎么会呢？在文章里，我并没有对谁有过进行人格侮辱和诋毁的言语，不，连这样的思想都不曾有过！我只不过是想站出来，告诉读者一个真相，特别是告诉当事者的真相！我想给他警示、我想唤回从前的他，我想帮他找回曾经的快乐！我想让许多许多同我们一样的追梦人，那些为了名为了利为了世俗理想兢兢业业奋力拼搏的人都明白，其实快乐才是人一生追寻的目标，在无法左右的花花世界中，切忌迷失了原本那个单纯的自我罢了！
编辑们笑了，编辑们显然没有一个是单纯的，他们说：
“你的好意、你要说的思想，其实我们都明白，都知道！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如果你真的看透了，你要选择的并非继续追寻，而是放弃！”
编辑们让我放弃这篇小说的投稿，他们很诚意地嘱咐我：即便我勇气十足、信心百倍，也没哪家杂志、哪家出版社愿意为这几千字扯得上和一个拥有几百万书迷的超级巨星任何负面的关系。
我对身边的朋友老刚和小旭说，人生在世，不外乎于一个“情”字，亲情、友情、爱情，就像三叶草的三片叶子。传说中有一种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如果找到它，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幸福，而那第四片叶子，就是“幸福”。其实那只是一个传说，因为人生命中真正的第四片叶子，是看不到的。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站在“幸福的旁边”，当我们每一个人都为了那个看不到的幸福拼命地努力奔去的时候，却不知道其实早已与身边那个“幸福”背道而驰，并且距离终将越来越远。国庆前的中秋节，我收到了郭敬明的问候短信：“中秋快乐！”
我想象着四现在在上海，一大帮新朋友围着他，又是一群快乐的孩子，那里有他们的工作室，有他们主办的杂志《岛》，有他们的梦想，有他们看不到的但充满希望的未来……
在那座星光闪耀的城市下，那些高速轮回的轻轨车厢中，那轮终日不停旋转着的巨大摩天轮里，没有我的身影，甚至幻影。皓月当空，我孤身一人在学校最高的教学楼天台上，许下永远不变的祝福：
“四，那只永远在风里飞翔的无脚鸟，请你自由地……”
颜歌也给我发来了祝福，颜歌说她出新书了，书名叫《关河》。我兴奋地说我给你做一期专访吧，帮你做一点宣传。颜歌答应了，于是在专访中，我向颜歌提出了一些我一直关心的深刻而尖锐的问题，就这样，在她不断闪烁的QQ头像面前，我们开始找回“真相”。颜歌在《关河》里告诉读者：
“这个世界是没有真相的，真相是不可知的，历史是不可知的。他们把光鲜的一面呈现给现在的人、后人，然后把阴暗与堕落藏进自己的肚子里，歪曲事实，歪曲命运，歪曲人性。如果这世界真有真相，那么就是‘不可知’！”
颜歌的文字沉重而凄惨，我似乎看到电脑背后的她对于这个世界的绝望、愤怒、无奈……
颜歌说她不相信一切，不相信历史，不相信人们所说的真相，颜歌说，知道真相的人都不得好死！
我惊恐地看到上面的那一句话，我明白为何那些编辑都不敢发我的文章了，因为，他们害怕被诅咒、害怕不得好死，他们不需要了解真相。我问颜歌，在“80作家”排行榜里，你被列在第八名，有人评价你是因为低调，不然早就大红大紫了，真的是这样吗？你的文学才华确实相当厉害，为什么你不像某人一样利用媒体好好商业一下呢？毕竟赚钱并不是错！
颜歌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炒作去让出版社心甘情愿捧你的，其实我又何不想红呢？谁说我低调？我只不过是嘴巴不会说，没有那种呼风唤雨的能力罢了！其实，我的文章，注定是给小众人看的，我并不希望有好多人来买我的书，而是如果有一个人能读懂我就会心满意足了！
最后，我提到了郭敬明，我说你还和四他有联系吗？我前不久才去了他新家，怎么说呢？玩得还是很开心，可是啊，这一晃就两三年，我觉得，咱们这批人都变了！
我没想到颜歌很激动。颜歌说：
“别提他吧！现在我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你要知道，我很怕别人说我与他什么什么，然后这又是炒作，我不想这个人再进入我的生活，我讨厌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那些无知的人，他们完全不能明白一点，真相都是不可知的！”
我怔在电脑前，我想起黎晓告诉我的话：
“在那人身边，过去的一切都在急剧地飞快地减少和消失！朋友、青春、单纯、梦想……飞快，急剧地消失……”
我回复颜歌，我说：
“我告诉你，你那是逃避！这个世界，我们身处的内心以外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不扯上关系就不扯上关系的！只有站出来，说清楚，才是对的！而不是一味不去想，不去提，不去面对！要知道，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那就没有人会相信你！”
颜歌问：
“那，你相信我吗？”
我说不，我相信我自己！
国庆七日，狂欢。在Hugo家，来了很多人，阿枫、亮亮、爽爽、Adamvon，黎晓也来了，大家挤在临时剧组的化妆间也就是Hugo的卧室里谈天说地。亮亮说，导演，这回给本帅哥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我说这回搞地下电影，拍摇滚乐队的，你就当个卖艺街头的流浪歌手吧！
阿枫不答应，阿枫说这种忧郁又唯美的角色应该由他来演才会吸引观众更多的眼球。说完，阿枫和亮亮跑到一边对掐去了。爽爽说导演你别理他们，爽爽问导演，我今天的打扮有够迷人吧？下回就让我在你片子里客串娱乐天后吧！我问她要演哪位，她说章子怡太俗气，就演王菲吧！爽爽说她可是忠实的菲迷。我差点吐血，我说你的造型别说离王菲差很远，就是离我高中时候的一个师姐唐菲菲都还差太多！
Hugo和Adamvon在厨房里瞎忙着，阿枫和亮亮从化妆间闹到剧组食堂，亮亮把Adamvon手里的香油打倒了，Hugo把洋葱水溅到了阿枫的眼睛里，房间里打骂和欢笑声夹杂在一起……我拿起一台摄影机，偷偷将这一切都拍了下来。我把刚才拍的镜头回放给黎晓看，其他人也围过来看，然后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我说Adamvon你快来接住机器，我笑得不行，全身发抖，手都快端不稳了。爽爽问，你们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没有？
Hugo大叫不好，Hugo说锅里闷的肉糊了，说完飞进厨房急救。看着这一群人笨手笨脚、吵吵闹闹的样子，我幸福而安静地笑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来到重庆后认识的朋友，有的人是因为拍片子认识的，有的人是因为我去电台做节目认识的，有的人一直都是学校里最好的工作伙伴，还有的人是在网络上误打误撞相识的。我发现其实自己原来并不一直是孤独的，在我的身边永远都不会少掉欢笑、少掉朋友，少掉梦想，当那些旧的、过去的人和事纷纷在记忆里被封藏的时候，出于对自由的渴望，对幸福的渴望，我们还会惯性地寻找新的朋友、新的事物。在这群朋友的包围下，我突然间就醒悟了，我告诉自己：
我和郭敬明，三叶草和第四维其实早就有了各自的新的朋友，他们其实并不孤单，他其实是快乐的，我和他其实从来就没有让谁难过过。黎晓告诉我，WW和四吵架了，关系僵化了，矛盾扩大了。我笑笑，我说这个你别担心，有人不是在他书里说过吗？他说这辈子，任何人都离开他了，那人都不会离开他，即使是地狱，他们也要一起去猖獗！
黎晓忧伤地望着我，黎晓说很难说。黎晓说你也是写文字的人，这些话你也要信？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吗？很多东西，是那人无法左右的，不止他无法左右，就是想要离开他的人，他的朋友也无法左右！如果长大，就必然会失去，时间会证明这一切，曾经是你，现在或许是WW。我说我谁也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我说黎晓，一直以来我都想去帮助你，帮助你爱过的那人，可是我错了，我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我发现，我的努力都似乎徒劳，我发现我们都在被社会和命运的绳索牵引着，那在天空中飞翔的，不过是一只连着坚固的链条的巨大风筝。我难过地说，黎晓，对不起。黎晓笑了，黎晓说其实她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了。我不解地望着她。黎晓说你忘了我是什么人的转世吗？你忘了我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吗？你忘了我出生时梦魇般的经历吗？你忘了我那位可以预言未来但又从不告明我真相的父亲吗？
黎晓告诉我，这是后来他父亲说的，据说，在她出生的那天，天空中那数不清的无名青鸟其实是从一片森林里飞出来的，它们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曾经的家园，无人知晓，而它们到底要飞往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据说，还是据说，它们后来飞到了很高很高的天空，然后，每一只鸟都选择了一个方向，接着它们便朝着各自不同的那个方向分散而去，在茫茫的天宇之间，骤然消失……
我们的一生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选择，尽管我们一直认为自己坚持在一条路上走着，可是不知不觉中，路却早已有了分岔。走分岔的路是没有选择的，该选择的，是应该走哪一条分岔。有的人，或许曾经和我们一起并肩走在一条道路上，而到了后来，他选择了他的方向，而我们固执地望着反方向的他，却无法理解并忧伤满怀。其实，无论你怎么走，走向何方，我都会永远记得曾经一起奔跑的日子，那一起欢笑、一起忧伤的日子。我都会一直一直地在远方，默默地为你，一生祝福。2004年年末，我在雪花般纷飞的媒体杂志上，看到了一则早就注定的结果：
《梦里花落知多少》被判抄袭，郭敬明输给了庄羽。我想四被判输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其实法院下达的赔偿金对于他现在的巨额收入微不足道，但是，当这个蔑视社会的叛逆者阿修罗少年被世俗强制的工具镇压之后，我似乎能听到那黑暗里囚鸟愤怒忧伤的悲鸣！
在这一场自由的斗争中，郭敬明彻底败了！
请你自由地……
我和老刚还有小旭坐在彩虹酒吧最显眼的位置，对面的空调依然在舒缓地放着冷气。啪啪啪，三个男人手里的啤酒瓶子碰得脆响。这是我的家乡、十字岭中学的所在地——富顺县唯一的一间酒吧，我见到了在这里唯一可以和我谈论梦想与人生的两名好友，刚，还有旭。又是一个暑假，在经历了漫长的二十天炼狱式的闭关创作之后，我终于破门而出，在明亮的夜色下享受与纵欲。老刚问我创作得怎样。我说稿子已经完工，现在就差找出版社！我说这二十天可真难熬啊！每天一万字的速度，灵感来的时候，打字的时候倒是感觉过得很快，可是一旦停下来，坐如针毡。别人都说作家完成一部作品之后都会大病一场，你们看我现在还能健在，那已经是奇迹了！
小旭关心道：
“你不是和郭敬明很熟吗？你可以让他帮你联系出版社啊！”
“对！找他帮忙！”老刚也同意道。我笑笑，我说有些事情，你们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说着，我端起面前的酒瓶，将最后剩下的一点液体一饮而尽。蓝色的玻璃瓶子在头顶闪烁变幻的灯光下反射出奇异的光芒，我想起一年前和四、和他的一大帮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