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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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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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得富知道他倦了,过来扶他躺好。  
咏善睁眼看看坐在床头的咏棋,对常得富吩咐道,“小心看住了,别让他出这里的门。我俩身高差不多,找我两套新做的衣裳出来,选淡色的,不要太花俏,给咏棋殿下预备着更换。”  
他每说一句,常得富就恭敬地应一声,后来还请示了一句,“晚上咏棋殿下陪您一道用膳,是就要宫里大厨房的例行菜式,还是我们小厨房里另行准备?只不知道咏棋殿下的口味。”  
咏善斜眼去看咏棋。  
咏棋原先本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发现咏善又拿眼睛瞅自己,身子不自禁微微一缩,倒象怕又会被残害一般。  
咏善心里气闷,哼了一声,“你管他爱吃什么,反正清淡的菜多预备两样就是了。看看去哪弄点好笋子和豆腐,派人去外面买两块京城容香记的珍珠菊花糕,记得,要他们现做,别要那些放了两个时辰的。大冬天的,荤菜也不可以少,但是做得清淡点,菠菜里面拌点鸡丝……”  
他随口就报了几样菜,皆是咏棋往日爱在自己宫殿里命人做的。  
一边说着,一边下死劲盯着咏棋,只觉得自己蠢得如猪似狗,一颗心不够人糟蹋的,又爱又恨,竟又开始咬牙切齿。  
吩咐完了常得富,猛然伸手过去,拉住咏棋的手腕狠狠一扯。  
咏棋猝不及防,被他拉得上身倒在床上,慌忙挣扎着要站起来。  
咏善咬牙,恶狠狠威胁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在床边,要是睁眼看不到你,看我怎么折腾你!”  
见咏棋露出惧色,真不敢逃走,才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养神去了。  
  
 ……… 第 14 章 完 ………  
 
第十五章 
这一睡,竟睡得比受伤以来任何一觉都更香甜。 
咏善美美睡了一场,浑身惬意舒服,缓缓把眼睛打开一丝缝,咏棋低垂着头沉思的脸跳进眼里,心里越发欢喜,一瞅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吃了一惊,唉哟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咏棋不知道他醒了,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站起来瞪着他看,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弟弟又发什么疯。 
常得富也被咏善这一声唉哟唬了一下,赶紧小跑过来,越发小心地问,“殿下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咏善摇头,撑着床沿慢慢下来,对常得富笑道,“居然睡到这个时候,都什么时辰了,晚饭都准备好了吗?” 
常得富难得见咏善心情这么好,心里暗奇,也谄笑着答道,“回殿下,刚过亥时,饭菜早准备好了,在炉上热着,现在就叫他们端上来?” 
“快端上来,都亥时了,想饿死人吗?”咏善笑骂了他一句,转身去打量咏棋,“过来第一天就让你挨饿了。你怎么不叫醒我?也不怕饿坏自己,我看看,肚子饿瘪了没有。”一边轻笑,一边玩笑似的伸手抚咏棋的肚腰。 
咏棋没料到他这下动作,还没想起闪躲,已被咏善摸个正着。他极怕痒,尤其是下腰侧边,被咏善一挠,忍不住笑了一下,又猛然想起面前的是谁,顿时又尽敛了笑容,反而显得局促不安。 
咏善却大为高兴,“真有趣,隔着衣服也怕成这样,我还以为只有你不穿……”说到一半,已经知道不该提这个,蓦然煞住。 
抬头去看咏棋。 
果然,咏棋脸色已经白得象纸一般,虽然脚步没有后退,两人间却仿佛隔了一栋看不见的冰墙。 
咏善目光投来,他把脸一别,不肯与咏善对视。 
开始还算不错的气氛,彻底降到最冷。 
咏善暗叹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怎么蠢如猪狗,这时候头昏脑钝,提起了内惩院那些事?知道不可挽回,也不费神去勉强解释,自己收了笑脸,仍然摆回向来冷淡严峻的表情,转头去寻常得富,“常得富,你这个总管干什么的,备一个饭要这么久?” 
常得富侍候他日子久了,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出了事,暗暗叫苦,又埋怨咏棋,不知道这落难的旧太子又干了什么,惹毛了炙手可热的新太子殿下,这下大家都倒霉。只好赶紧过来陪着笑脸答道,“已经准备好了,都摆上了。摆在靠侧厅雕花窗户旁,这样殿下可以一边用膳一边观赏小院的梅花。” 
咏善沉着脸道,“谁有那个闲功夫赏梅花?风花雪月,不思上进,我是这样的人吗?”说完才想起咏棋最喜欢赏雪赏梅,自己心情不好骂常得富泄愤,却把咏棋扫了进去。常得富也冤枉,把晚饭摆那里,还是自己特意吩咐的,本来就是为了逗咏棋高兴。 
常得富哪里敢说冤枉,依旧陪着笑道,“这样……把饭菜都移到里面来?” 
“不用了。”咏善低头想了一会,反而笑了一声,“再这么移来移去,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只怕连你也会骂我反覆无常了。” 
常得富连说不敢。 
咏善摆手道,“少废话了,吃饭吧。” 
当即上来几个内侍,小心把咏善搀了过去。咏棋还站在原处,常得富见他似乎不想动,悄悄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作揖赔笑道,“咏棋殿下,你好歹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下面的,别再惹太子生气了。他要是恼了,不知道多少人要倒大霉,您就当做做善事吧。”边求边拽,竟真的把咏棋拽到了桌边,和咏善对着坐下。 
饭菜热气腾腾,喷香诱人。咏善扫了一眼,全是按照自己嘱咐,尽是咏棋平常爱吃的,暗夸常得富会办事,瞪了面无表情坐在对面的咏棋一眼,阴沉沉问,“你怎么不吃?难道还想耍脾气?” 
咏棋见他那表情,知道发怒在即,只好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一片冬菇,塞在嘴里胡乱嚼着,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就硬吞下喉咙。 
咏善何等聪明,猜也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冷眼瞅他片刻,心里暗叹,和自己吃饭,也难怪他食不知味,恐怕只有自己这个碍眼的不在,他才会有胃口。 
不由一阵灰心。灰心之余,却仍担心咏棋在内惩院弄虚了身子,要是饮食还不调养回来,以后会落下病根。 
咏善边想边吃,其实也是食不知味,吃了两口菜就放了筷子,蹙眉道,“都不合胃口,不吃了。”让侍从把他扶起来,伸指对着也放下筷子的咏棋警告道,“我不吃,可没允你不吃。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给我把它们给吃光了。常得富。” 
“在。” 
“给我盯着他。” 
“是。” 
“不吃饱不许他停筷。” 
“是。”常得富应了一声,为难地小声问,“殿下,奴才怎么知道他吃饱了没有呢?” 
“蠢材!你不会自己掂量吗?”咏善轻骂一句,拿漆黑的眼珠盯着咏棋。 
咏棋被他盯得没法子,只好重新拿起筷子。咏善这才满意,让人把自己搀回内室,道,“整天躺床上,越躺越懒洋洋的。把我扶到椅子上坐一会吧。”刚刚坐下,肚子忽然咕了一下,不但咏善自己听见,连扶他的两个侍从都听见了,三人都愣了一下。 
两个侍从不敢笑,忍得非常辛苦。 
咏善自己倒笑了起来,吩咐道,“去,弄一碗米饭,一碗米粉排骨,还有随便一碗什么热汤过来,我就在这里吃。” 
两个侍从赶紧应是,飞快出了门,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咏善就在里面等着,一边想咏棋也该在那边吃得痛快些了。吃的还没有上来,内侍过来禀报,“咏升殿下求见。” 
“哦?” 
看来今晚这顿饭真不容易到口,又来了一个坏人胃口的。 
咏善盯着屋顶出了一会神,对内侍道,“你告诉他,我伤口疼,现在刚刚好点,还没有吃饭呢。问他有什么事,如果不要紧,就明天再来。” 
内侍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回来禀报,“咏升殿下说是急事,求太子殿下给他一点时间,就是一边吃饭一边听他说两句也行。” 
咏善不屑道,“他能有什么急事,不就是咏棋的事吗?要修理咏棋,他还不够格!”磨着雪白整齐的牙冷笑了一会,道,“让他进来吧,我倒看他怎么向我讨人。” 
内侍出去领了咏升进来。 
咏升近来春风得意,在父皇面前出了不少风头,现在又被父皇赏了一些权柄,连内惩院也归他管了,见了谁都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 
到了咏善面前,潇洒地行了个礼,呵呵笑道,“看见太子殿下身体好多了,弟弟我心里真高兴。本来太子有伤在身,是不应该随便打扰的,但是有一件事,不请示太子,弟弟我又不敢随便做主。” 
“来,坐下再说。”咏善要他坐下,温和地看着他,“父皇交给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向来都有主见,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事事来请示我。怎么?有事要我给你出主意?” 
“正是。”咏升在椅子上躬了一下身子,坐直了,“父皇指派我管内惩院的事,内惩院从前是太子管的。” 
“嗯。” 
“我查了一下犯人名册,好像少了一个。” 
“哦?”咏善嘴角抿着不明显的笑,“内惩院居然少了人,那岂不是天大的事吗?你怎么不立即回禀父皇?至少应该把内惩院的头头拿下来,严加审问。张诚你问了没有?” 
“问了,”咏升似乎早打定了主意,仍然呵呵笑着,“如果真的逃了人,弟弟早直接禀报父皇了,我只是说好像少了一个,没说真的少了一个啊。张诚一说,我就明白了,是太子把人给放了。” 
“明白了。”咏善往桌子上轻轻一拍,装作恍然道,“你说的是咏棋。”说罢敛了笑,沉声道,“咏棋是我下令放的,他的案子我已经亲审了,是被冤枉的,所以从内惩院放出来。怎样?你怀疑我审得不清楚?” 
“不不。”咏升道,“太子亲自审的案子,绝对是清楚的。” 
咏善见他这次说话清楚,言辞不卑不亢,倒象胸有成竹的样子,暗中疑惑。咏升这副神色,一定留有后着。 
会是什么呢? 
寻思片刻,隐约已经猜到,顿时心内一震。 
事情不妙! 
只听咏升侃侃道,“太子管内惩院的时候把咏棋的案子给审了,结了,那是谁也不敢驳回的事。但另外有一件关于咏棋的隐情,恐怕太子被隐瞒了。咏棋被关押在内惩院的时候,又秘密对外传送了书信。太子管过内惩院,犯人送信的规矩,不会不知道吧?” 
咏善眼皮猛地一抽,知道被自己猜个正着,不动声色地道,“内惩院的规矩我清楚得很。” 
“是。”咏升慢吞吞拖了一声,又道,“内惩院的犯人,不管有罪无罪,都不许向外传递书信,这是为了避免沟通联络,串对供词。而如果传递书信的对象还是宫内待罪的嫔妃,那后果就更严重了。先王定下的规矩,串通勾结,视同谋逆大罪。” 
“这恐怕要看情况吧。”咏善微笑着截住他的话,“待罪嫔妃,也要看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母子至情,也许是思亲心切,一时做了傻事罢了,也用不着扯上谋逆大罪。” 
“哦?太子怎么知道咏棋的书信是给丽妃的?总不会这件事,是太子点头的吧?” 
咏善怎不知道这是陷阱,只要一点头,罪名上了自己这个太子身,说不定他明天就是第二个咏棋,冷冷道,“别把这事栽我头上。我看你比我还清楚内情,上次咏棋传递书信,不也是你知会我的?依我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和上次一样处理就行了,我受你这个人情,日后自然还你。” 
咏升看他不入套,也不着急,他敢过来这里和咏善摊牌,早就和母亲谨妃,以及几名心腹谋士来来回回商量了多次,处处都想得周全,一计不成,当即把第二计使了出来,装作释然地笑道,“这次的事,和上次的事怎么同呢?从前是想传,但毕竟没有真的传到,只是个欲传之罪。这一次,那书信却是真真切切到了丽妃的手,沟通串供的事就成真了,唉,弟弟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置。再说,这还不只牵连一个咏棋……”语气一转,压低了嗓门,“在内惩院中,能把书信传递出来,还要能交到丽妃手中,那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太子知道负责传递的是谁吗?” 
咏善倒吸一口凉气,知道死穴已经到了对方手中,只能从容道,“我也很想知道谁有这样的本事。五弟能耐这么大,一定已经查清楚了。” 
咏升搓着手道,似乎万般为难,“查是查出来了,不过说出来,恐怕太子哥哥伤心。” 
咏善盯着他半晌,忽然肩膀剧抖,仰天大笑,笑了半天,才停下来打量咏升,阴鸷冷淡地问,“书信你拿到手了?” 
咏升被他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愕然,一愣之后点头,“对。”眼神又转回原先对峙的清醒尖锐。 
“人证,”咏善漫不经心道,“恐怕你也找到了吧?” 
“不错。” 
“好。”咏善赞了一声,“你是过来和我谈条件的。” 
他既然捅破了纸,咏升也无谓再装模作样。竖了一个大拇指,肃然道,“太子好气魄,话说得明明白白。这事牵扯到咏棋,又牵扯到咏临,据弟弟我的看法,太子只怕是不能不插手了。太子难道不怕?” 
“我怕什么?”咏善反问,“你拿了物证人证,不去见父皇,反而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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