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妻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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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番外篇-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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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论功行赏,大伙爱怎么讨价还价、你争我斗,本官一向不干涉,但这回本官就让你瞧瞧,什么叫秉公处理!你可要瞧清楚了,这可是本官唯一一次干的好事。」哼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内阁。

黄公公见状,立即追上前。

东宫太子,久病在身,这是朝野都明白的事。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侍郎,却比谁都烦恼皇朝的未来。

当今圣上年迈,哪日突然驾崩,让久病的太子登基,那皇朝的未来该怎么办?

一郎哥曾听过她的烦恼,当时,他只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

「打一开始,在皇上眼里,这个太子就只是一个太子。」

初时,她有些迷惑,后来皇上沉迷于长生道,她才明白一郎哥的言下之意。

在皇上的眼里,万晋年号永不结束。

这一年,她临时回京报告工程进度。其实,要她选,她宁愿留在晋江,但一郎哥说,既然入京为官,京官这一条线绝不能断。

她长年在外,只能趁回京拍马屁送厚礼拉关系,明知做了会闷上好久,她也得厚颜无耻地去做。

「不宜见客?」她一点也不讶异。东方非是多红的首辅啊,哪来的空见她这个小侍郎?

连忙把厚礼交给门房,就当完成任务,准备闪人。朱红大门内,青衣才走过转角,一见到她,立刻恭敬喊道:

「阮大人!」

阮冬故拱拳道:

「好久不见,青衣兄。」

青衣上前,说道:

「我家大人不知阮大人回京。」

她哈哈一笑:「我今早刚回来。」东方非会知道才有鬼呢。

「你一回来,就找我家大人?」大人必定很高兴,最后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是啊。」一郎哥交给她名单,礼依顺序送,东方非官大势大,当然第一个来找他。她补了一句:「不过既然东方大人正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等等!」青衣连忙阻止,迟疑一会儿,自作主张:「如果阮大人愿意等的话,小人先带您上偏厅去。」今早那名人物进府后,大人说今日懒得再见外客,但他想阮大人应是例外。

「……」她很想答不愿意等,但礼数总要顾着。「如果……你家大人很忙,真的不必顾及我……」

青衣的视线移向她截断的尾指,平静答道:

「阮大人是我家大人的救命恩人,即使再忙,也一定会见阮大人。」

阮冬故暗叹一声,只得乖乖随他走进东方府邸里。

「小人一直没有机会道谢。」

「什么?」

青衣领着她往偏厅走去,稳声说道:

「去年阮大人救我家大人一命,原本小人该随侍在侧,那断指之痛理应由我来受。」

「这什么话?只是一根手指头,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不以为然道,在经过某条长廊时,看见府里的某个厅内东方非的身影,还有……

「宫中有人找我家大人,我家大人走不开,只能请阮大人等了。」青衣轻声唤回她的注意力,领她走进偏厅。

她心神未回,专注思考那年轻的背影,是谁呢?她不记得朝中有这等身材的官员,那人也不像是太监,东方非一向喜怒无常,但方才他似乎没有平日的张狂。

他有点敷衍、有点不耐,很难得看见东方非会去敷衍一个人……

「反正不管我的事。」她打了个呵欠。以为送完礼后,她无事一身轻,可以睡个好觉,没有想到送礼第一关就卡在东方非身上。

她坐在椅上,支手托腮不由自主打起盹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个感觉,东方非不会很快结束他手头上的事。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权倾一时的内阁首辅耐住性子去应对呢……

「太子才二十多岁……」凤一郎沉思着。

「这么年轻啊。」某日茶余饭后,聊起政事,话题就转到东宫太子身上。

「是啊,正因年轻,才会有野心……冬故,你可要记清楚了,一个男人,不管身子有无残缺,若从小养在宫中,明白自己终将登基,那他这一生一世,心里绝不会忘记他该得到的一切。」

在一郎哥身边久了,即使没有他天生的才智,多少也要反应快一点,她想了下便道:

「一郎哥,你是说……迟早,太子会有谋反之心吗?」

「没有面对面过,我不敢肯定。不过,我希望不会,否则到那时朝中必分势力,这一次就不会像是东方非与国丈那样的争权夺利,斗输了的人不止只有死路一条,还会祸及许多无辜的人。」

「又要选一边站啊?」她心里微恼,总觉得在朝廷当官,动不动就得选边站,像条狗一样。

「若真有这么一天,冬故,你千万记得,不要靠你的直觉去选,你一定得跟东方非同一边站。」

她闻言皱眉。「我的直觉这么差?」

凤一郎微笑,神色带些宠溺:

「你的直觉绝对正确,但却无法保命。若有朝一日,东方非选择了太子,那太子要坐上龙椅,指日可待了。」

是太子!

她猛然惊醒,赫然发现东方非就坐在眼前,随意翻着她最头痛的书本。察觉到她醒来,那双黑璨的凤眸微抬,似笑非笑道:

「阮侍郎,妳醒得倒挺快的。本官还以为你要一觉到天亮呢。瞧你,才多久没有看见你,我还当哪儿的难民出现了呢,正好,你就陪本官一块用个饭吧。」

她立即看向窗外天色。

天已尽黑,她睡了多久啊?

「几个时辰吧。」东方非笑得畅快:「阮侍郎,你就这么信任我吗?竟然能在我府里睡得这么熟。」

「我在哪儿向来都睡得很好。」她坦白说道,同时起身,向他作揖道:「下官回京,特来拜访大人,既然……已经拜访了,下官就告辞了。」

「本官是第几位?」

「什么?」

「你这点心眼儿我还看不透吗?冬故,你要玩官场游戏还早着呢,礼可不是像你这样送的,你年年送礼来,可从没送进我心窝里,反倒上回你送来的当地名产还颇得我欢心。对了,方才你打盹时,似是在想事情,想什么事?」他随口问道,心情显然极好。只是不知他心情好,是为谁?

她抿了抿嘴,慢慢地坐下,迟疑一会儿,才道:

「东方兄,实不相瞒,方才我在想,我入朝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太子一面。」

东方非闻言,暗讶地看向她,随即笑意浓浓:

「妳想看太子?」

「看不看倒无所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堂堂一名太子,却从无作为?」

引不起任何人注意。

东方非听她还真的将心里话说出来,身子微微倾前,剑眉一扬,邪气的嘴角轻掀:

「冬故,你该知道太子多病,要有作为也很难。」

她想了下,点头。「这倒是。」

「「有人」刻意让太子毫无作为,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啊。」他再提点一番。

多年下来,他发现阮冬故并非蠢才,而是她的眼神只看向前方,不曾拐弯抹角去想些她认为多余的事情。

她认为多余的事,朝官为此抢得头破血流,多讽刺。

「更或者,太子有心毫无作为,让皇上对他没有提防。你说,真相到底是哪个?」

「东方兄,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东方非哈哈大笑:「冬故,跟聪明人说话呢,我不必费太多唇舌;跟你说话呢,我也不必算计,因为你向来有话直说。」扬眉盯着她。「所以,我可以允许你的义兄算计我,但你不成,你一句谎言也不得对我说。」

反正她自认瞒不过他,索性放开了问:「东方兄,今日你接待的人是太子?」

「是。」见她错愕,他也摊开了说:「若不是太子,我早撵了出去,由得他在此扰我清闲吗?」

「他找你做什么?」一个久病的太子,找当红的首辅,会有什么好事?

「能做什么,你不是也猜到几分?」

她霍然起身,怒道:「你这是、这是……」

「搅乱朝纲,意图谋反,策动政变,违背君臣之义,谋害天子,简直大逆不道,这些罪名够不够?」

「既然你知道──」

与她的激动怒火相比,他反而悠闲自在,一点也不怕她将这些秘密泄露出去。

「冬故,在你眼里,当今圣上是什么?」他岔开话题。

「皇上就是皇上,还会是什么?」她激动地说。

「那么,他值得你卖命吗?」他笑:「你这是愚忠啊,为一个只顾自己求长生的老人尽忠,你值得吗?你入朝为官是为了什么啊?」

他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像根针一样的戳进她的心头。

她自幼所受的知识,听一郎哥所说的故事,看兄长为官的态度,对皇上尽忠、为百姓谋福,这样的念头一直根深蒂固地埋在她心里,从不更改。

她一直以为,只要皇上周遭的朝官个个正直,那么皇上圣眼立刻就会开了,上天选择这样的人坐上龙椅,必有它正面的意义。

当皇上,就是该为民做事,只是,现在他老人家一时被小人蒙蔽了而已啊。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东方非不以为意地说道:「那都是骗自己的。

你眼里的皇上,早已是一个没有用的老人了。」

她紧紧抿着嘴,压抑地说道:

「大人,你这是大不敬了。」

东方非无所谓地笑道: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站在太子那一方,冬故,你要怎么做呢?」

他不直呼她的官名,讨的是阮冬故的答复。

「我一郎哥说,跟你同边站。」

她嘴里老挂着这个凤一郎,不嫌烦吗?俊颜略嫌不悦与厌烦:「你跟你义兄就算再亲,也不是同一个人。我是在问你,不是问你义兄。」

她理应站在皇上那一方,因为东方非策动谋反确实有罪。

如果是几年前,她必定这样认为,甚至立即上报阻止,但,现在她却说不出口来。

这几年,她一直在想,真正的太平盛世在哪里?难道,在当今皇上的手里,真的走不出真正的太平吗?

有多少次,夜深人静时,她产生好浓的无力感。同流合污一直下去,迟早有一天,她的眼里,没有百姓。

皇上的眼里,也早已经没有百姓了吧。

东方非见她没有回答,明白她心里有了动摇,也不多作鼓吹,只讽道:

「你当了几年的官,还真是改不了多少。」顿了下,意味深长地凝视她。「你放心,现在我还没有什么兴致,哪天要真有人惹恼我,换个皇上于我也不是难事。哼,我倒要瞧瞧,冬故,你最后还会不会护着这个没有用的皇上?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去追求你的路,可是,你追求的路真是正确的吗?妳好好想想吧。」

万晋结束,新主登基时,她在战场上,已经毫无感觉。

甚至,她松了口气。

「一郎哥,我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东方兄的计画,我却一点也不气,心里老在想,如果换了个皇上,这么多兄弟会不会就不用这么无故枉死了。」老皇上驾崩传到边境的那一个晚上,她一夜未眠,望着京师的方向,一郎哥默不作声地陪在她身边。

如果战事能结束,如果永无战争,那么,换一个皇上,也未尝不是好事。这样的想法,与她从小到大的信念抵触。

她到底改变了多久?

过去的阮冬故,已经再也回不来,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大人,你察觉到了吧?」已经没有起伏的声音轻声响起。

「……怀宁没有死,是不?」她哑声道,而后,眼前逐渐模糊,冰凉的眼泪缓缓滑落腮面,悲伤的瞳仁映着一块征战沙场的弟兄们。「我也没有死么?」兄弟们逐渐麻木而无知觉,她却还有许多回忆与情绪。

是谁在世间留住她的?

「大人,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爹的医术可是一等一的好,你要死了,岂不是砸我爹的招牌?」年轻小伙子淡声道。

「你们是我选出来最好的军兵,我理应身先士卒,不管你们到哪儿,都该有我。」

一张张本来有棱有角的脸庞,开始模糊了。是她泪眼看不清,还是他们必须在此分道扬镳了?

「大人,咱们遗憾的死,现在要毫无遗憾的走了。你醒后,请在咱们坟上洒下水酒,祝我们一路好走,但愿来世,咱们一秉初衷,能够成为像大人一样的人物。」

像她有什么好?像她有什么好?保不住这些上战场的勇士,保不住她真正想要的世界。

她不顾哭得有多难看,拱拳颤声哑道:

「阮冬故绝不会忘记各位兄弟。它日我死期一至,各位兄弟若未投胎,咱们一定能再齐聚一堂,把酒……话旧。」

见他们逐渐远去,她冲动地跨前一步。

「大人,别再往前走了,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声音愈飘愈远。

她不理,一径往前奔去,希望能送他们最后一程。

十五的圆月,在乡村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小木屋的门轻轻被推开,床边坐着一名白发青年。

青年回神,立即起身。「怀宁,你能起床了吗?」

怀宁应了一声,勉强撑到床边,瞪着床上毫无血色的义妹。

「她毕竟是姑娘家,还没有醒来,但我想,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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