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墙上的乌衣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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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墙上的乌衣巷-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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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80后诗人排行榜
  陈错 操刀子
 
  我们忘记了自己的伟大
  ——杨键
  无疑,艺术在当代社会的溃退几乎成为世界各国的惯例,而在所有艺术形式之中,诗歌的全面溃退首当其冲。现代社会的复杂多变从内在结构上破坏了为人熟知的作为描述、洞悉和概括性的艺术,艺术家和读者在各自的不满中日渐敌对。批评家们致力于简单的批判和指责,往往忽视两者之间调和的可能。
  中国80后诗歌肇始于20世纪末,泛指中国1980年前后出生的诗人作品。进入21世纪,网络诗歌的兴起大大推动了80后诗歌的发展。由于成长年代的特殊、外在物质世界的日渐强大、以及广泛流传于网络等特点,使得中国80后诗歌具备了自身不可取代的特点。
  复杂多变的外在世界破坏了传统艺术规则,同时也赋予艺术家表达的无限可能。
  入选本次《中国80后诗人排行榜》的,是我们迄今为止所见的最优秀的中国80后诗人。他们以各自的方式抵达存在的真实,或创造独特的审美空间。在他们的诗歌里,我们看到了新一代艺术家不懈努力和痛苦挣扎的身影,看到了诗人对世界和物质的反驳、对自我的嘲讽——世界在他们的笔下逐渐呈现出原初的一面来。他们中大多数技巧成熟,有着自身独特的写作风格与道路。与前几代诗人相比,眼界开阔、思想解放是他们的明显优点,而对物质的驳斥与自我嘲讽是他们区别于前几代诗人的本质所在。
  他们的写作仍在成长之中,他们所创造的诗歌已经在艺术星空中闪烁。时代为证,历史必将记住他们的名字:唐不遇、木桦、谷雨、羊、阿斐、肖水、AT、蒋峰、春树、莫小邪。
  一,唐不遇
  “开放多元,兼容并蓄”的岭南文化养成了唐不遇善包容却又极不安分的性格。“他是一个具有知性和探索精神的诗人,他是新锐中罕见的自觉的诗人。作为一个诗人,他尚在探索中,他还没有找到一种最适合自己的声音,以及传达这种声音的形式。他试图令他的嗓子发出不同的声音,以在不断的‘试错’中,找到自己的音域。”诗评家刘翔如是说。
  作为80后诗歌的老将,唐不遇在写作中的力求变化、善于变化首先值得肯定,尽管偶尔也不乏用力过度。在那些看似前后矛盾、自相矛盾诗歌创作中,隐含了作者自身经验的无限可能,同时也给他的写作带来了相当程度的丰富性。“当我们在自相矛盾中最终理解到自己的渺小,我们也就能够观察到一切事物身上暗含的伟大成分,包括我们自己身上暗含的伟大部分。”(敬文东语)
  二,木桦
  木桦似乎在寻求一条以艺术之轻消解生活之重的道路。他的诗歌以生猛的口语诗形式,表现的却是典型的知识分子的情怀。木桦笔下的众生万象表现出的反理性、反逻辑让人想起20世纪初欧洲的“达达运动”和20世纪末中国的“非非主义”。
  冲破现实困境抵达存在的真实,19世纪以来一直是艺术家们最伟大的梦想,但这也是人类穷尽毕生精力也无法摆脱的困境,如同加缪《西绪弗斯神话》中描述的那样。木桦也许清楚这些,也许并不清楚。无论如何,我们都该为伟大的西绪弗斯们干杯,因为他们的存在,人类虽然未必得到拯救,但至少可以不陷入绝望的深渊。
  三,谷雨
  如果仅从传播学的角度,艺术无非“编码(艺术家使用各自的形式创造艺术)——传播——解码(读者理解接受)”的过程。一首诗歌可以撇开其作者独自成立,成为一个独立的意义整体,不论诗人初衷如何,最终的“码”决定了一切。谷雨无疑是80后最具语言天才的诗人之一,强大的修辞系统让同辈望尘莫及,但也同时局限了谷雨的写作。
  我们在阅读谷雨的诗歌时,即使熟知谷雨的生活背景,仍然很难将诗歌与诗人很好的联系起来。诗人在诗歌中缺席了,过于完美的技巧以至于我们甚至怀疑它们是否真实存在。 “每一条道路都应留下必要的空白。空白即自我,自我是最初也是最后的道路。”(陈错《诗学:2003年笔记》)也许在艺术中,真正的完美是需要规避的,是卑微造就了我们。
 
  四,羊
  左手小说右手评论,翻手为诗覆手为文。弘一法师的篆刻没有影响他的音乐细胞,丰子恺的漫画也同样没有妨碍他的缘缘堂随笔。80后诸君中多才多艺者甚多,但总体实力却少有吴洋忠之上者。而诗歌更是羊尤为拿手的艺术形式。
  对口语派诗歌和知识分子写作的双重继承(肖水语),使得羊的诗歌在表达上拥有了独特的魅力,有如梁羽生笔下练成正邪合一内功的金世遗大侠。口语的表达、深邃的内涵几乎成为羊的诗歌的标准评语。但是在口语和内涵之间,我们往往会发现一些奇异的断层——语言简单明白,意思却莫名其妙。表象和本质之间的固定道路被抽离了,读者需要和作者一起进入揪心的智力游戏。由于道路的消失,混乱出现了,意义在猜测中莫衷一是,作者躲在文本背后,诡秘地笑看额外价值的产生——这产生和人类的附属价值的产生多么相象!
  五,阿斐
  80后诗歌诞生之初的喧嚣日渐消失了,众多“老80后”昙花一现不见影踪。时光将势利之徒和技巧主义者一一扫去。披沙沥金之后,我们看到了早期80后诗人阿斐的影子。
  90年代末,莫衷一是的下半身诗歌运动造就了阿斐,口语诗歌语感分明、节奏明朗、容易上口的特点在阿斐《众口铄金》、《和谁对饮》等诗作里崭露无疑,而其局限却在阿斐的诗歌转型之后消失了。博尔赫斯年轻时曾一度追随于“极端主义”之后,晚年时每逢提起必定悔恨交加。其实大可不必。真理往往以挫折和受难的形式逐渐深入人心,没有追随“极端主义”的博尔赫斯就不会有写下《天赋之诗》的博尔赫斯,同样,下半身运动也从某种角度促成了阿斐的成长。
  六,肖水
  我们所处的时代决定了肖水是一个值得受到全面关注的诗人。习惯上,我们把肖水与AT、Nude这样的诗人区别开来,相对后者,肖水显然更注重对外部世界的观察。他在诗歌中反映的是一个时代的疲惫,但他本人却不陷入其中,或者努力从中摆脱出来。
  肖水的诗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不堕落的,这种不堕落是难能可贵的气质。要是进一步深入肖水的诗歌,甚至会发现他是上进的。他纯洁得令人害怕,你会惊讶他是如何保存这种纯洁的,但是你不会怀疑他的真诚,这就是肖水。如同王尔德《道连·格雷的画像》序中所说的那样:“在美中发现美的人是有教养的人,这些人很有希望。认为美就是美的人是卓越的。”是的,他足够年轻,充满力量,以至于我们在他的诗歌中读到了羊群、野兽、热气,还有水。
  七,AT
  亚里士多德认为“一个诗人在本质上必然是善良的,但不是十分善良。”正是善良和非善良之间的罅隙,使得诗人具备了独特的魅力。AT是很好的例子。AT的诗有着阴冷、残酷的质地,有如一个手持刀刃的诗人,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获得更完整的感受,必须和它保持距离。AT在黑夜写的诗,我们在白天读它。这种阅读类似于在黑暗中泅泳。不可避免地让我们想起一些鲜红的名字:兰波、特洛雷阿蒙或A别雷。事实上,AT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象征主义者,在形象堆积(这几乎是20世纪上半叶诗歌的标志)的背后,有着更为本质的的东西,这就是读者要努力接近的东西,一首诗最终的完成者是读者而不是诗人。当我们在AT的诗中享受孤独和癔想的快感的时候,或许AT这个名字已经像上面那些名字一样闪亮了吧。
  八,蒋峰
  19世纪中叶以后,突飞猛进的现代社会从根本上改变了作为描述、洞悉和概括性的艺术。世界不再是理想中“充满戏剧性的圆满的线性结构”,而是“充满了偶然性的松散事实的总和”。艺术家的道路出现了三条:1,貌似对存在负责,沿袭“充满戏剧性的圆满的线性结构”的表达;2,致力于描述“充满了偶然性的松散事实”,并以种种技术的手段加以整合使之呈现出貌似存在的一面;3,以身受难,不断寻求与人类、与自身同步的存在并做出能力范围之内的表达。大多数艺术家限于天赋、毅力和机巧,往往从事着1、2两种道路,蒋峰在中国诗歌、乃至世界诗歌史中出现的意义在于:从根本上认识并顺从了存在于人类自身的自然力——欲望和意识,首先不是扼杀,是对自身的正视、了解和宽容,并从中提取出真正属于自身范畴的经验和情感。
  蒋峰的诗歌是坚实的,这种坚实表现在认知事物方式上的真实可信,在表达上强大的情感、经验唤起力。蒋峰近期诗歌中展现出来的坚实、迷人和波澜壮阔,让人想起1853年音乐家罗伯特·舒曼《新途》中对勃拉姆斯的评价:“我认为……突然会,也必须出现一个人,他将以某种理想的方式完善表达我们的时代……此人已经降临,他就是约翰·勃拉姆斯。”
  九,春树
  当伟大的市场把春树运作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数码时代已经降临。我们看到一个悲伤的快乐的清醒着的可爱而摇滚的年轻的疯子,一个跳着狐步舞的诗人,她的名字叫春树。其实春树的诗歌并不如她的人那样矛盾。她的诗歌集中表现了一个女人想要说话的欲望有多么强烈。无处可说时,她就对着镜子说,对着窗台说,对着自己说。春树把这些句子记录下来,就成了诗。她依靠一个女人的天赋把反叛和伤感表现出来了。这是不同于男性的愤怒。这愤怒是赤裸裸的,是抒情的。春树在诗中展现的那个人,可以肯定就是她自己。如果非要扩大这层意思,那么我们说,或者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
  十,莫小邪
  她的诗歌多从日常现场切入生活,有极重的小女人味和清淡的女权主义精神,娴静中不失娇态,于琐屑处把诗意往高里带,语言放松,节奏舒缓,让人也跟着慢下来,体会瞬间停留而生发的诗意。
  莫小邪的诗歌多半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击中人的内心,其原因来自她敏锐的感受能力、想象能力和对语言准确的把握能力。和许多男作家想比,莫小邪更喜欢直接描述她所感知的日常生活而非借助复杂的比喻,这在保持了文字活色生香的同时,也让更多的读者有了亲近的欲望。
你解脱了,而我虚脱了 
  你解脱了,而我虚脱了,
  我们同时毁于同一个字的
  分岔里;有人却还要为此高歌:
  伟大的超脱……免费的班车!
  整个黄昏我都以为他在怀念
  一顿免费午餐,我猜测他曾
  多吃了二两饭,多看了几页书;
  他的朗诵却是关于抽象的忧伤。
  只可惜迄今为止我还不认识他,
  除了他那条埋藏在我舌头底下
  多年的三寸不烂之舌。我
  虚脱了,请求它的解脱――
  交叉的目光打开一列火车,
  车票么?是的,它属于你,
  但我已使用过它。我想这样
  才能比你更快地进入轮回。
  ――你解脱了,可不可以
  接着写下他的虚脱?他整个人
  倒向草地。难道还不够荒唐?
  我们对整个事件都一无所知
  像只鞋子;或许他是预先
  向草地寻求他的下一顿午餐
  如此而已,你我却在两种哲学里
  把他论证成草尖即将……的水滴。
噩梦 
  我走进裁缝师的房子,
  他走进剪刀,花布,和黑夜。
  他铰碎并咽下我(甲鱼的脖子),
  我剪掉他畸形的心和胃口。
教授 
  你比这个时代更蠢。
  (你,你,还有你。)
  十六年前的雨声
  使这些瓷器暗潮依旧:
  你站在讲台上
  像一把冒气的茶壶。
  你为何倒出这样一杯
  黑色绿茶:生活就是知识,
  知识就是一只小小的
  茶叶蛋?女大学生哄堂大笑,
  使你带斑点的记忆
  有一些灰尘簌簌落下。
  当清晨披着你臃肿的灰色外套
  匆匆出门,向夜晚的一角
  死一般的沉默进发,
  你保持更深的沉默:这一刻,
  磨了几十年的思想快不过
  一只缓缓拧紧的小阀门?
  而夜是这样一些东西:
  牛奶般的雾,老去的爱人,若隐
  若现的智慧的身体,体内
  漂浮的棉花;亲切的自言自语
  仿佛用它弹就的被子
  又厚又密。
林中幽会 
  他们从最初的盟誓
  进而讨论爱情的定义和真伪;
  我就像最后一片落叶
  颤悠悠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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