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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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果-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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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我觉得我爸不仅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伟大的男人!
    早就该这么整了!
    于池子好心劝她说:“阿姨,这是在学校,你小声点,有什么事我们到校门口去说好不?”
    “是不是在你家?”她显然转了方向,指着于池子说,“他爸是不是跟你妈在一起?有些事情我一直不说,就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于池子惊讶地看着我,等待我的援助。
    “被我说中了吧。”她逼近于池子,一把拖住她说,“母女配父子,你们都把我当傻子。走,现在就带我到你家,当着你妈的面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
    “放开我!”于池子完全被她的疯样子吓住了,拼命挣脱,却无济于事。
    我对她的满口鬼话实在忍无可忍,顺手操起桌上也不知道是谁的一本厚厚的参考书就重重地砸到了她的头上。她不得已放开于池子,腾出手来要对付我,却被于池子跳起来,用身子死死压住了她胳膊。恼羞成怒的她只好伸出另一只手,啪啪啪的极有节奏感地打到于池子的头上,于池子痛得直叫,却还是不肯松开她,她们紧紧地纠缠在一块,使出山寨版的柔道动作,碰翻了周围的两张桌子。桌子上的书本全掉到地上,半杯没喝完的水打翻在书本上,不知谁的桌肚子里还滚出两个苹果。
    天下大乱。
    我冲过去,好不容易才把她俩分开。我没记错的话,这一定是于池子的“人生第一架”,其实她并没怎么被打到,但她显然是被吓坏了,坐到地上就哇哇大哭起来。我一把揪住了董佳蕾的衣领,竖起了我的拳头。老实说,从十二岁的某一天起,我就幻想着这一刻,把她痛痛快快地打了一顿。老天有眼,今天她自己送到我面前,我若不把她打残了,就像她嘴里所说的那样,太猥琐,枉为男人!
    “打啊!”她血红着眼豪不示弱地盯着我说,“你不打不是人!最好把我打进医院,成你们天中的头条新闻!这样我就不信你爸还会不出现!”
    “不要啊!”于池子深知我的脾气,她从地上弹跳起来,拽住我的衣服,试图把我往后拉。但此时的我已经红了眼失了心什么也管不了,一记拳头重重地打在董佳蕾左边的太阳穴上,她的眼镜也被打歪了,斜挂在脸上,造型衰到毙,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这更加激发了我体内的暴力因子。就在我要挥出更加有力的第二拳的时候,我身后忽然传来她的声音:“段柏文,住手。”
    一片混乱中,那声音不大,却如此清晰婉转,瞬间就奇异地控制住了我那根叫做愤怒的神经。
    我松开了我的手。
      她走上前来,先拉开于池子,再拉开我和董佳蕾,柔声说道:“这里快熄灯了,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去说吧。”
    “不去!”董佳蕾坐在地上,叫嚣着,“我要见校长!”
    “我作证,是你先动手打人的!”于池子一面哭一面尖叫着指责她。
    “你是谁?”她问董佳蕾。
    我觉得很丢人,相当丢人,万分丢人。
    就在这时候,教室里的灯熄灭了。四周很暗,暗得让呼吸声也被放大了数十倍。不过我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脸,那样轮廓分明,挂着好看得要死的微笑,如若不是天使降落人间,她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此与众不同?
    “我是段柏文的继母。”董佳蕾在一片黑暗中开始了她的自我介绍,语气尖而急促。真是破坏气氛。
    “滚!”我爆发出一声大吼。
    “跟我来。”她说完这三个字,好像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转身往教室外面走去。
    我身不由已地跟着她,去他妈的董佳蕾,去他妈的于池子,去他妈的一切的一切。
    “跟我来。”那一刻我真觉得这三个字像一块纯白的纯棉抹布,将这一晚上我所有的愤怒怨恨不安痛苦都擦得干干净净,不留丁点儿痕迹。
    天涯海角,随她而去,我愿意。

(5)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那幅画——不美的少女长了鸟一样的身子,双翅尽失,红唇如血,绝望地看着天空。奇异,诡秘,抑郁,伤感。
    我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图做屏保。在我的心里,她应该是温暖、明朗、愉快的代名词才对。
    她给董佳蕾递上一条湿毛巾,一杯热茶,好心安慰她:“你也别太急,说不定当你回家,他爸爸已经到家了。只不过手机没电而已。”
    董佳蕾微仰起头,一只手用毛巾捂住眼睛,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空气里对着我指指戳戳:“我家男人我最清楚,他就是出事了,不然不会一天都没有消息的!可你看看他这个做儿子的,一点也不关心,我让他打个电话他都不肯,居然还动手打我,老师你说我是不是该报警把他抓起来?”
    “电话都关机了,你打不通,他也一样打不通啊。不过打人是不对。”她转头对我说,“段柏文你下次不可以这样。”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的眼睛有刹那的交流。虽然她在责备我,但我知道她懂我,感谢她的冰雪聪明,让我的内心可以在她面前一览无余。所以,在我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又对董佳蕾说:“我看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留个电话给我,我跟段柏文聊一聊,有什么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那你也把电话留给我。”董佳蕾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道。
    “好。”她并不介意她的粗鲁,而是微笑着从桌上拿起一张纸,爽快地写下她的电话递给她。董佳蕾有些不信任地拿出手机拨这个号,直到手机在她的办公桌上猛响起来,董佳蕾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对她丢下了另一句命令:“等你的电话!”
    她用的彩铃,居然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WILD WORLD》

    Now that l've lost everything to you。You say you want to start something new;and it's breaking my heart you're leaving。Baby l'm grieving…
    现在我终于失去了你和你的一切。你说你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你的离开刺痛了我的心。宝贝,我是这样的悲伤……

    我喜欢这首歌是因为它的歌名——《狂野的世界》。
    可是,为什么她会选择口味如此之重的歌曲来做彩铃呢?
    看来我对她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老师,你替我好好管教他!”经过我身旁的时候,董佳蕾忽然伸出手,重重地推了我的头一下,这才像头蠢驴一样不甘不愿地踱出了她的办公室。她用力很猛又出手突然,我被她推得晃了好几晃才坐稳身子。她紧跟在董佳蕾的身后,也伸出手拍了拍我,但那一下拍得很轻,若有若无,跟前者有千差万别。
    我当然懂她的意思。
    不必介意,是的。我怎么可能放低姿态,跟一个疯子计较呢?
    可是,当她送走董佳蕾回来,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合上的一刹那,我突然觉得呼吸不畅。
    我就要死了,这是一定的。
    “对不起。”我差不多是拖着哭腔对她说。天知道我是多么想在她面前谈吐优雅气质不凡成熟老练风度翩翩,可偏偏我最不堪的一面就这样无情地展示在她的面前,不能不说这是我的悲哀和不幸。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微笑着问我。
    我答不出来。可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她,都怪我太不争气,才给她凭添这些麻烦。
    “于池子还在外面等你。”她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慌忙解释,涨红了脸。
    “我想了什么?”她反问我。
    “你心里清楚。”我闷头闷脑地答。
    “自以为是!”她在她的办公椅上坐下,“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要把这个作文写两遍了。”
    我抬眼看她,等她公布答案。
    “你有两个目的。”她说,“一是想考考我这个老师的水平。二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告诉我你的作文写得很好,对不对?”
    怎么说呢,算她答对了八十分吧。
    “我给了你的作文最高分。”她说,“并准备贴到教室后面给同学们看看。能把这么平淡的作文题目写得这么精彩,看来少年作家段柏文果然名不虚传!”
    我毫无心理准备被她夸,整个人都快浮起来了。看来她对我的过去还有些了解呢,怪不得我的作文本没发下来,原来她别有用意。
    “不过好在你天生不会打架。不然她今晚至少丢半条命。”
    我很高兴她称呼董佳蕾为“她”,而没说你妈啊,继母啊什么的。不过我觉得她真好笑,打架还有什么会不会,生起气来就挥拳头呗,哪有那么多路数可言。她却好像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振振有辞地说:“这里面有个运气的问题,所有的力量,都要集中起来放在拳头上!不然,敌人不会怕你。”说完,她还在我面前挥起了拳头做示范,神情就像韩剧里那种天真派的少女。就在我完全搞不清她的路数的时候,她又俯下身靠近我说:“记住了,男人不可以打女人。就算万不得已,也不可以。”
    “你是女权主义者吗?”我问她。
    “不是。”她说,“但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下次不要那么冲动。因为冲动是魔鬼,最好离它远一些。”
    “可是那个女人比魔鬼还可恶。”我恨恨地说。
    “你爸爸不会有事吧?”她问。
    “你不觉得大人们吵架都很无聊吗?”我说,“我爸无聊,董佳蕾无聊,我可不想陪他们一起无聊。所以也请你不要理会这种无聊的事。”
    “呵呵。”她笑。
    “你在笑话我吗?”我问她。
    “哪里。”她说,“我一直以为你只会在作文里说长句子。”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机智,避重就轻,点到为止。相信每一个和她相处的人,都可以体会到这种舒服和轻松。
    “那就赶紧回宿舍休息吧,不早了。”她对我下了逐客令。
    “你呢?”我不知死活地关心她。
    “我还有些小事。”她说。
    “你一个人回家不怕吗?”我问她。
    “怕什么?”她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正说着,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依然是那几句:“Now that l've lost everything to you。You say you want to start something new。”
    她当着我的面按掉了它,没接。
    我忽然心疼,如果这代表她的心声,她该有多么忧伤。
    但此时,她一定需要安静,不想被人打扰。
    “老师再见。”我跟她道别,低头走出她的办公室。
    “晚安,段柏文。”就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大声对我说。她的声音真的太甜美了,而且好像从来都没有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大人,如此郑重地跟我说过“晚安”这个词。我觉得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只能勉强地点了一下头,加快速度离开了那里。
    身后又隐约传来那熟悉的彩铃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次她依然没接。
    我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浅浅的微笑。却又很快因为这不可告人的小肚鸡肠而看轻自己,她应该幸福不是吗?只要她幸福,怎么样都好的。
    十一月秋的夜晚,寒风阵阵,星空寂寥。我跑出办公大楼,转身来到大操场就看到于池子。她单肩背着她的彩色大书包,手紧紧地抓着包带,站在月光下一动不动。我走近她,看到她脸上的泪痕犹在。
    “回宿舍吧。”我说。
    她忽然就神经质地笑起来,抡起书包一边砸我一边笑着说:“我都为你变成泼妇了,说,你怎么报答我?”
    我闪开,她继续追打。
    操场上还有三三两两经过的人,怕成为更大的目标,我只好站定了,挺起胸脯来任她发泄。她的动作却慢慢轻下去缓下去,而且要命的是,她好像哭了。
    “别闹行不?”我推她一下。
    她拖着书包蹲下去,真的哭起来。
    看来这个世界确实不够乱。因为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那辆路虎,它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一直冲到了学校的操场上。一个男人从车上跳下来,径直往我身后的教学楼跑了过去。我们学校里白天都很少让外面的车子开进来,真不知道深更半夜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夜色有些深,我有些近视,而他速度飞快,所以就算他经过我身边,我也没能看清那张脸。
    “没事了。”于池子蹲在地上自顾自地解释说,“失去网友有些伤心而已啦。”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没心思安慰她,因为我决定返回办公楼看一看。毫无疑问,那怒气冲冲的男人是冲着她去的,虽然我不会打架,但谁敢动她,我就把他头盖骨掀掉。
    不信等着瞧!

(6)
    事实证明,“英雄救美”这一类唯美而又劲爆的剧情,永远都只会在虚拟的世界里发生。真实的情况是,那天晚上,当我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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