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胭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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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书·胭脂碎-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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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帐内油灯灯火飘移。
抿了抿唇角,我展颜浅笑,眼儿一弯如小时纯净模样:“丫头请先生帮忙。”
“哦——”泓先生琥珀色的眼珠暗光一闪。
我半垂眼眸,望着长几上的算筹,坚声道:“请先生救他出王庭!”
“为什么?”
我不语,只是瞧着那些两寸长的算筹。
“丫头动情了……”
急急摇头,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又垂下头,耳垂燥热。
“或许当初应该听你娘的话,不要教你权谋之术攻城之略。”
我心中亦有触动,当初倘若我不学权谋之术攻城之略,便不会涉入这场斗争吗?不会的,流着上官家的血就脱离不了朝堂。不学,也只能让我看不清朝野,活得也单纯一点。
我轻摇头,抛开这些如果的想法,面对现实。
我目光毅然望着泓先生,坚定道:“丫头早已卷入朝堂,没了回头路,还望先生可以帮丫头一把。”
“好吧,拦是拦不住的……”泓先生缓缓道,琥珀琉璃眼珠忽地绚丽:“不过丫头要先通过我的考验!”
“——免得到时候断了我诸葛家的千年阵法!”
免得将来有一天丫头在朝堂失败,天权阵法从此失传!
丫头不准断了我诸葛家的阵法,丫头也不准在权谋中失败!
无法反驳,这是一种奇妙的关心,我点头,愿意接受泓先生的考验。
很简单,也很复杂的考验。
泓先生说:丫头一个月内,完完全全地学会天权阵法。
此后,泓先生每夜前来,详细讲解天权大阵。
第一夜,泓先生淡笑道:“洛谦在王庭的另一端,丫头要是想去,必须横穿整个北斗辰阵……”
第二夜,泓先生疏眉半扬:“拓跋阳把他像个菩萨供着呢……”
第三夜,泓先生微微眯着眼道:“今天在拓跋阳的大帐里见上了他一面,锋芒全部内敛于心,是个人物……”
第四夜,泓先生叹道:“拓跋阳野心勃勃,可是性子太急,若要成大事必要遭些磨练,哪能这样收服人心……”
六月二十,初更。
泓先生侧身走进帐篷,一挥袖袍:“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丫头,跟我走吧。”
我疑惑:“什么事?”
泓先生一笑,琥珀色瞳内暗潮涌动:“去看一场好戏!瞧瞧他们的实力到底如何!”
跟着泓先生出帐,先生对北斗震阵了然于胸,如何变换行踪分毫不差,从王庭的西北角到东北角竟未遇上一个哨兵。
蜿蜒曲行三刻钟后,泓先生停住脚步,指着偏角的一座灰色帐篷道:“这就是囚禁洛谦的帐篷,我们悄悄走过去,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丫头可不能出声……”
泓先生话语未完,突然我感到肩头一沉,已被泓先生压倒,匍匐于草丛之中。“有人来了。”泓先生声如细蚊。
果然,前方亮起一盏灯笼,很快人已到洛谦帐外,来人竟是拓跋阳。
拓跋阳抛下灯笼,对身后随从厉声道:“谁也不准进来,违命者斩无赦。”
同时,我腰间一紧,已被泓先生飞身穿越草丛,落在帐篷外哨兵巡逻时的死角。泓先生的一系列动作即快又轻,在拓跋阳掀开帐帘的一瞬间便全部完成,丝毫没有惊动任何人。
泓先生轻轻地划开帐篷毡毯,透过这一丝缝隙,我们将帐内一览无遗。
夜已深,洛谦也没入睡,正在用拓跋割肉的小刀雕刻一根木头,由于视线太远,我并不清楚洛谦雕刻何物,只看得见木屑纷纷扬扬地落下。  
                  
 第十五章 夜探营(3)
 拓跋阳阔步走至洛谦面前,潇洒入座,笑言:“不知洛相考虑的如何了?在下特来提醒一句,时间不多了,若是错过了时机,就没了生机,洛相到时可是追悔莫及啊。”
洛谦并不理会,只是低头默默地雕刻木头,或者可以这样说,从拓跋阳踏进帐篷的那一刻起,洛谦就没有瞧他一眼。
拓跋阳自小就受人瞩目,何时受过这等冷遇,不禁微怒道:“本王子也是为洛相着想,洛相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洛谦略有反应,抬头淡看拓跋阳一眼,冷声道:“恕不远送。”之后又低头雕刻。
这种完全不将他放入眼中的行为,激怒了拓跋阳的全身神经。拓跋阳青筋暴露,大喝一声,怒道:“本王子也不留情了。”
拓跋阳突然拔地而起,右手变成虎爪,直取洛谦咽喉。
这次变招速度奇快,下手毒辣,杀气重重,是一招毙命的狠招。待我明白拓跋阳想杀洛谦的意图时,为时早已晚,拓跋阳的虎爪离洛谦的咽喉仅有五寸。
直骇得我张口大呼,可却无任何声音发出。原来泓先生见我神情有异,手指快如闪电,连点我身上六处大穴,顿时我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只是这稍微一滞,拓跋阳的虎爪就向前进了三寸,“咔嚓”一声响,拓跋阳手中的木块已被捏得粉碎,细小的木屑四处飞扬。洛谦却在三丈之外,冷笑道:“王子好功夫!”
原来在那生死边缘的一瞬间,洛谦的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将手中的木块向上直插,抵住了拓跋阳的虎爪,然后再借着拓跋阳的一抓之力,往后飘身至三丈以外。
快速的反应,精确的计算,以及熟练的身法,无疑都表明了洛谦他会武功,而且并不在拓跋阳之下。
突变连连,我由骇变惊,若不是泓先生点住了我的哑穴,我定然会叫出声来。
千算万算,就是未曾想过状元及第的洛谦竟然还是一位武林高手。按照常理说,习武之人往往都会有一些特征,武林中人可以辨认,可是连龙傲天也未曾发觉洛谦身怀武功。
拓跋阳亦愕然,应是没有料到洛谦居然会武,而且如此轻巧地化解了他的杀招。但拓跋阳随后并无太多的惊讶之色,冷哼一声道:“果然如此,洛相是位绝顶高手。”听闻拓跋阳这一句,可以揣测他早已知晓洛谦会武。
洛谦目露精光,抛下雕刻小刀,双手负于背后,淡笑道:“洛某自负将此隐瞒地很好,从未让人知晓。不知太子又是从何看出的?”
拓跋阳浓眉高扬,略带得意道:“洛相的确隐藏地很好,只是太好了,反而暴露了秘密。习武之人的呼吸声一般很轻,一呼一吸之间规律可循。可洛相为了掩饰这一点,故意将呼吸放得平稳。但是太平稳了,喜也平稳,怒也平稳,惊也平稳,不似常人惊喜恼怒之时,呼吸会变得沉重。这些反而揭示出了洛相的深厚内力,只有精湛的内力方能控制呼吸。”
洛谦身子未动分毫,脸上自嘲一笑:“倒是洛某自作聪明了。”
拓跋阳双脚微张,全神贯注,提拳横于腰肋,旋即摆了一个起手式。
洛谦亦将双手化为刀掌,斜挡在胸前。
此时的洛谦不再是江南的文雅书生,而是一名傲视群雄的武林高手,浑身散发出凛冽霸气,冲散了原本的儒雅之气,粉碎了温文气韵。
拳出掌击,划破长空。
两人以快打快,只过了三招,我便分不清他们的身影了。
激酣打斗中,两人竟若无事,悠闲的唇语往来不断。  
                  
 第十五章 夜探营(4)
 “难怪洛相不肯臣服与我,原来是有这般的好身手。”
“洛某不甘心臣服于皇甫朔,当然也不会甘心臣服于你!”
“呵呵……我终于明白皇甫朔为什么要对你赶尽杀绝了。我若是他,身边有了这样一位敌人,任凭谁都会不择手段除掉的。”
“可惜啊,他皇甫朔仍棋差一招,而你,拓跋阳,还不配与我对弈。”
拓跋阳暴喝一声,猛出一式狠招:“不配吗?本太子就说出你洛相的全盘计划。”
“去年秋,皇甫朔决心下手除去朝中党派势力,但是他出手太急准备不足,却反而中了你设下的陷阱。想你洛谦为官十年,哪一件事做得不是滴水不漏,岂会轻易留下把柄让皇甫朔抓住,有借口将你连贬数级?这次乃是,洛相趁皇甫朔打击上官家之机,与上官毅之结盟,暂时化解以前恩怨,终于定下了一石三鸟之计。”
“这第一鸟就是攀上了上官世家这门亲事,上官一家世代为将,军中大权尽揽其手。洛相以前最不安心的怕就是手中虽握有朝政大权,但却无兵,犹如高空建屋根基不稳。可这次借皇甫朔推动之力,洛相轻易地就搭上了上官家,一年以来,洛相从中获益不少吧,至少现在西华军中应该也有了不少的洛相亲信。”
“第二只鸟,乃是探出了洛相党中的奸细。皇甫朔登基已有九年,势力渐张,恐怕在洛相身边也安插了不少奸细,只是他们隐藏的太好,洛相根本无法查出任何证据。奸细就在身边,随时都可以给自己致命一击,洛相怎能熟视无睹?所以,洛相便利用皇甫朔的这次削权,将计就计,假装失势,让皇甫朔的人自动暴露身份。这招果然有效,洛相刚达平罗,朝中局势就大变。洛相党中的吏部尚书和户部侍郎立即遭贬,而工部侍郎却因功升官,毫无疑问这位工部侍郎就是皇上安插在洛相身边的奸细了。然后,洛相再依工部侍郎这条线查出所有奸细,如我估计不错,奸细名单早已在洛相手中了。”
洛谦冷笑不已:“太子的消息好灵通,我都不禁要怀疑,太子是否也在洛某身边安插了眼线呢?”
拓跋阳继续道:“不过,本太子最佩服的却是这精妙的第三只鸟,就是复权。自古以来官场之上,一降一升才更能彰显权势。洛相就是要告诫皇甫朔,西华朝离了我洛谦一日,便要天下大乱!煌煌上朝里可以没有你皇甫朔,但却不能少了我洛谦。”
“洛相遭贬平罗,由明退暗,颠倒乾坤。国家稳定无非两个方面,银钱和军队。洛相在离京之前,早已将这两方面之事安排妥当。银钱所属户部,而户部之人都为是洛相曾经为吏部尚书时提拔的亲信,对洛相忠心耿耿,所以洛相想对银钱下手不难。若我推测不错,今年秋收之日,西华国内各地将会纷纷上报粮食欠收,州府税银不足。恰是皇甫朔国库无银,因为洛相在离京之时,带出了二十万两白银,国库早已被掏空成了一个空架子。”
“其二,关于军队,洛相也是用心良苦,通过上官毅之及马如龙联系上我的父汗,达成协议。洛相给我父汗白银二十万两,请我父汗出兵假意攻打西华边境。洛相好计谋,用皇甫朔的二十万两替你攻打皇甫朔的城池。”
“洛相利用这双面夹击,迫使皇甫朔不得不向你低头,重新拜你为相,来解决你制造出的内忧外患。只是洛相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拓跋岂肯甘心成为洛相手中的一枚棋子?既有了银两,军需充足,我拓跋自是要奋力一战。”  
                  
 第十五章 夜探营(5)
 洛谦讥笑道:“看来王子还未弄清何是螳螂,何是黄雀?”
“洛相怕是假壮肝胆吧!”拓跋阳道。
洛谦讽刺道:“太子向来夜郎自大,总以为拓跋无人可出其右。
拓跋阳脸色大变:“你还联系了他。我早知他右贤王心有叛逆,却不想洛相竟与他也有交情。”
洛谦叹道:“你不如皇甫朔,他毕竟当了九年皇帝,岂是泛泛之辈!”
拓跋阳阴恻笑道:“皇甫朔当然有手段,他劫了洛相运往平罗的白银。二十万两银子分两路,却被皇甫抢下一路,丢掉十万两。”随后又惋惜道:“只可惜啊,皇甫朔还是败了。虽说洛相低估了皇甫朔的实力,而陷于困境;但皇甫朔却忽略了完整的一个人,而导致自己被逼入绝境。”
洛谦淡道:“哦,是谁?”
拓跋阳快速道:“洛相之妻,大将军之女,西泠柳庄的上官扶柳。皇甫朔没有料到,怕是洛相也没想到,这场龙争虎斗的关键竟是洛夫人!”
两人招数快至极限,砰地一响,两人双掌相抵,之后各借对方劲力向后跃至帐篷东西二角。一场激斗后,洛谦与拓跋阳皆是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倒叫人觉得刚才的拳脚乃是幻觉了。
洛谦微皱眉峰,清声道:“太子知道的事情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内子对方才太子所说之事一概不知,她也不是成败关键。”
拓跋阳显然不信,冷笑道:“洛相又何必急于替夫人清脱呢?若无夫人,我拓跋帐中的十万两雪花白银从何处得来?”
拓跋阳左脚上前,踏移半步,右手至腰间缓慢推出:“皇甫朔竟忽略洛夫人,他当然必败无疑。人都道:西泠女儿厉害挣下西泠柳庄半壁产业,但殊不知,这西泠女儿身后的洛夫人才是个中高手,掌控了江南银钱。想必洛相从中获益不浅吧?且不论那十万两,就单论从洛夫人人脉中得到了武林盟主龙傲天和西柳钱庄柳云的支持,足以让洛相在与皇甫朔的斗争中处于不败之地。所以这等奇女子又怎能不是左右大局的关键人物呢?”
洛谦出手也极慢,左手在胸前缓缓地划了半个圈,封住了拓跋阳的右手。
此时,洛谦面色变得凝重,气势迫人,沉声慢道:“洛某最后提醒一句,也要太子记住。扶柳与朝中任何事情都没关系,太子以后也不能将她扯入。”
拓跋阳左手至下而上的掠起,这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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