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d住天下！- 第151部分

“我……我不知道！”凌云猛地甩甩头，如乌龟般，捂着脸，将头伏进秦风怀里。

看她如此，秦风的唇角微微扬起，伸手捧起她的脸，逼她与自己对视：“我们不是亲兄妹，既然你心里有我，那还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们？”

一句深情的话，却如当头棒喝，将凌云敲醒，一张微红的脸顿时就白了，喃喃地问：“蔚河……蔚河那事，真是你做的？”

此话一出，秦风面色骤变，捧着她脸的手也缓缓松开，径直走到床边去穿衣。

“怎么不说话？”见他如此，凌云莫名地感觉心慌。

秦风穿戴好，转过身来：“是，是我做的。”

看着一脸平静的他，凌云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像要凝固了，身子重重地靠在了门板上。她见过的血腥不少，更非善男信女，可那么残忍的事情还真是从不曾亲眼见到，更无法想象这些事会出自秦风之手。

只一刹那，心念已转过千百回，凌云抬头冲他扬起一个冷笑，拉紧被褥把微微颤抖的身体裹住，走到屋内左侧的一个木柜前，故作平静地拉开柜子，取出一套当年住在墨居时的衣物，又抱着衣服走到床边。

凌云知道秦风一直盯着她，可她却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快速地将衣物穿好，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微一皱眉后，在她身侧坐下。

静默片刻后，凌云突然开口：“脱离毒门或是率领毒门向南宁投诚。”

“不可能！”秦风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答。

凌云微微侧目，挑着眉瞄他一眼：“那我们……呵呵……”轻笑两声后，毅然起身，快步走到门边。

“云……你去哪里？”秦风大惊，扑到门边，伸手就欲拉凌云，但被她冷冽的眼神一扫，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凌云一把将门拉开，头也不回地离去。

听得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凌云鼻尖一酸，强忍的泪夺眶而出，瞪大雾蒙蒙的眼定定地看着前方，拖着酸痛不堪的身子一步步往凌府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凌厉的寒风刮开层层薄雾；恍然间抬头，凌云才发现凌府已在眼前。

“少……少主？”阙从大门石狮后方闪出，看见门前的凌云当即扯着嗓子高呼，“主子；主子……少主回来了！”

“丫头……”急切的呼唤声从门内遥遥传来。

同时；一棕一青两道人影闪电般射出。

“云……没事吧？”

“云；如何？”

“烨、星矢……”看着眼前关切之色溢于言表的二人；凌云愣然。

星矢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在那双没几分神采的凤目上停顿片刻；暗暗递过一个眼色给烨。

烨皱眉道：“接到精英回报；我便去寻了星矢；如今情势如何？皇上……当会庇护才是啊！”

凌云刚想说话；却见凌威急匆匆地从府内奔出，当即打住话头。

“丫头，快来给爷爷瞧瞧，没事吧？”凌威一把将她拉到跟前。

手上的伤口在这一拽之下又裂开了，凌云忍着痛，蹙眉摇头：“没事。”不动声色地缩回手，“爷爷，进去说吧？”

“好，好！”凌威伸手牵过凌云，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轻拍两下，一双虎目中隐有泪光，“我的小丫头……回家了！”

凌威的手很温暖，手上传来的温度在亲情的渲染下更加滚烫，给凌云那颗冰凉的心也带来一丝暖意。

凌云怔了一瞬，抬头看看高挂的凌府匾额，突然也生起一种归属感，重重点头：“嗯，回家了！”遂与凌威并肩入府。

烨正要抬步跟上，却被星矢以手肘撞了下胳膊。

“云，有点不对劲。”

“我也有所觉！”烨侧目看他一眼，“不过……她似乎不想说。”

“唉……进去吧。”星矢叹口气。

二人进入正厅，凌威正唤人去做碗热粥给凌云暖身。

待凌云把粥喝了，凌威这才开口：“丫头，皇上为何又放你回府了？”

凌云低头将碗搁到一旁：“皇上有颗惜才之心。”

烨诧异地看她一眼，星矢却是淡淡一笑，心下了然。

凌威稍愣后，遂即一拍掌：“总算不枉……”话锋一转，“你若早些回来便能见到你师傅了。”

“师傅来过？”凌云微感诧异，下意识地往厅外看去。

“别找了，走了。”凌威捻起胡须捋了捋，“你师傅很担心你。不过，戌时之时，芷容姑娘来寻，言墨玉令在沐城出现。神尼担心武林再起风波，这才赶了过去。”

“沐城？”凌云挑眉问了声，低头琢磨一番，看了看烨与星矢，敛下眼帘

，轻声道：“我有些乏了，有事稍后再说可好？”

“这……”凌威稍作沉吟，看她神色不佳，点了头，“丫头，你等等，老夫唤人来伺候你沐浴更衣。”作势便要唤下人。

“爷爷，不用。”凌云摇头制止，“让人提桶热水去惜云居便是。”

凌威知道她素来不喜人伺候，也不多言，当即便唤人备热水，又为烨与星矢安排了房间。

小屋内烟雾缭绕，凌云坐在装满热水的木桶内，搓洗着身体。

胸侧一点点淡粉的淤痕突兀地跃入视线，她那沾了细密水珠的长睫轻轻颤动几下，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快速擦洗完身子，回到当年自己住的屋子。

凌云感觉身体酸痛不堪，精神也困乏。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只想好好睡一觉，可脑子里却不断有事情涌上来，让她难以入眠。

看着头顶的雕花隔板，凌云心念百转。之前在禁宫，以宁兮哲的心智和对她的了解，应当知道，她不可能会杀他，更不可能自刎。他完全可以媚药为借口行了那事，将她强留宫中。没想到，最后关头，宁兮哲竟然会让她打晕他。不得不说，当时的她，有惊讶，亦有感动。就冲这个，她在他身上耗费的心血，值！

经过近期来的这么多事，凌云越发想要尽快隐退。可三国大战在即，她若在此时隐退，别说她不甘心，就是情势也不允许。她有刹盟相护，自是可以急流勇退。可是，爷爷呢，凌家呢？

世人都道南宁新皇温润亲和，但她却很清楚，他有一颗比任何人都狠毒的心，只是隐藏极深。一旦她不能为他所用，那么凌家绝对是南宁对抗大战的第一支炮灰。霸主之争，若是南宁胜了，宁兮哲便会伺机收回兵符，凌府的一切，荣耀也好，功勋也罢，都将随着逐渐远去的战火硝烟消散；若是败了，凌家这般死忠于南宁的世家，必为穹冉霸主所不容，兴荣了一千年，泯灭不过一瞬间。她，不能，也不忍！

但她若不退，秦风……

想起这个名字，心口便隐隐作痛。

就在回京的路上，凌云已接到黑客回报，毒门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已向云封投诚。如今的毒门，表面看来依旧是南宁的武林势力，可实际已经成为云封国的一支奇兵。

凌云捂着胸口，瑟然一笑，心很痛呢。这就是爱吗？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秦风对她是极了解；而她对秦风，却只知皮毛。蔚河的手段，河间府一战的阵法，若是为敌，胜负难以预料。

他对她的感情，其实她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敢也不愿去面对。如今，一切已捅穿，她也正视

了自己的心，为何……他却固执如此？

她与他，终有一日要在战场上一争高下，这是各为其主的无奈。

想至此，多年前的一幕幕过往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过。或许，他说得对，她对慕孜染确实只是迷恋，只是因为梅岭那一曲想要脱离世俗却又不得不入俗的知音之曲，只是因为二人相似的处境与心性。

思绪轮转，与秦风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凌云忍不住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连日赶路，又几经突变，凌云终是不敌困意，缓缓闭眼。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外间一阵呼唤声吵醒。

“云……云，你醒了没？”

“云素来警觉，现在却叫都叫不醒，不会有事吧？”

听得是烨和星矢的声音，凌云扭头看了看窗外尚未发白的天色，蹙眉问：“何事？”

“宫里来旨了，宣你与老太爷一同上朝。”星矢于屋外答。

“上朝？”凌云一怔，遂即翻身起来，穿好衣物，拉开房门，“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日！老太爷在正厅相候。”烨看她两眼，有些犹豫地问：“云……你没事吧？”

“没事。”凌云努力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烨，那批东西造得如何？”

烨答：“鬼手刚把战车做出来，还未发去玄机营。墙盾还差五百面，尚在赶制。”

“那你先回山去，让他们尽快把战车和墙盾打造出来。另外，给狼使传信，让他到云封边境去。”凌云眼神一转，看向星矢，“你与烨合计下，看看还差多少银子。”

“好。”星矢点头应了，“差的银子，我从金库拨？”

“不必！”凌云摆手，淡淡一笑，“给司空澜送封信去。”

“呵呵……”星矢一声轻笑，“好！”

随后，二人随凌云至正厅，向凌威辞行后，返回龙虎山。

凌威将手中一物举高，沉声道：“适才有人送来此物。”

凌云偏头一看，正是她送于秦风的那面免死金令，心中暗叹一口气，不动声色地伸手接过。

眼神在凌云面上一溜，凌威忽问：“此令之前在何人手中？”

“之前托一朋友保管。”凌云敷衍一句，便转了话题，“既是要上朝，那我去换男装。”

凌威狐疑地看她一眼，摆手道：“不必，皇上着令你女装上殿。”

凌云心下诧异，但也没多问，遂即与凌威一起，在虎卫们的护卫下，骑马出府，往皇宫行去。

南宁上朝，文武百官皆在金阳门外入偏门，武官入左侧弘义阁，文官由右侧入

体仁阁，各自整理仪容，待景阳钟响，方出阁至殿前相候。

扫眼看看周围，凌云裂唇扯出个苦笑。之前为文官，她自然是一直走的右侧体仁阁，今日却身着一袭火红的镶毛旗袍连身袄站在一群身着战甲的武将中，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而此时，弘义阁内的一众武将也暗中打量着这位曾经在皇帝跟前红极一时的年轻太傅。

很快，三下昂长的钟声响起。

凌威微微侧目看向身旁的凌云，紧绷的面部线条瞬间柔和起来：“走吧。”

凌云微笑颔首，抬步跟在凌威身后，与众将一起出了弘义阁，行至大殿前的空地站定。

眼神无意识地扫向对面，刚巧见到慕孜染抬眼看来，凌云眼神一闪，想要密语传音问他为何之前会把她交给秦风，可想到他已成亲，再想到自己……终是打消了念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足尖。

“百官列班！”尖利的嗓音响起，一声声从殿内传出。

凌威与站在左侧第一阶的慕祈凡点头示意后，二人一起抬步，率领百官入内。

对于宁兮哲为何还让她上朝，并且让她着女装，凌云心中暗暗纳闷，默然不语低头跟上。

忽闻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凌云茫然抬头，一抹耀眼的明黄色便撞入眼中。

宁兮哲站在九阶平台之上，对着她便是深深一鞠，朗声道：“老师受先帝临危之命，为我朝江山社稷煞费苦心，往日易钗而弁，实是委屈老师了！”

此言一出，引得凌云微眯了眼，众臣更是愣然。

凌威与慕祈凡对视一眼，齐齐捻须而笑。

凌云开口欲言，却被宁兮哲以眼神制止，龙袍扩袖一甩，高呼：“礼部尚书何在？”

“臣，朱严志恭听圣意！”礼部尚书朱严志会意，跨步出班，躬身施礼。

“凌氏女云，虽为女子，却有男儿不及之大才！乃朕为太子时之师，于朕有授业之恩，更受先帝遗命任辅政大臣。”宁兮哲缓缓直起腰身，犀利的目光扫过阶下百官，“而今，朕已登基为帝，授业恩师理应尊为帝师！着令，礼部与尚宫局赶制帝师服，择吉日，朕将于祭天台正式行拜师之礼，昭告天下！”

凌云默然不语，静静地抬眼看着宁兮哲。本以为纵使他有心庇护，也必定会做些表面功夫以堵悠悠众口，却没想到他竟敢挑战“女不为师，女不为官”的祖制。

“帝师？”

“这……”

百官哗然之际，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出列，高声道：“皇上，女子岂能为帝师？”

“哦？”宁兮哲凛然斜睨

那人一眼，“古御史，为何不能？”

“皇……皇上，女子为师，为我朝历制所不容啊！”古御史为宁兮哲气势所摄，嘴唇抖了几抖，方才说出。

宁兮哲的身子微微后倾，半眯起眼俯视下方的古御史，眸色愈发冷冽，但只一瞬的凌厉，面上又挂起一如往常的温润笑容：“历制乃先祖所定，自是不能贸然更改！”状似无意地抬手拂过胸前的九爪金龙，“不过嘛……先祖定制，乃为江山社稷，而朕此番也为江山社稷。今时不同往日，大战在即，朕当唯才是用，岂能因老师为女儿身便摒弃？众爱卿说，是也不是啊？”

百官哪敢接话，齐齐垂首不语。

慕祈凡与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