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的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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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的单纯-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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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才上映的一部电影,我关注很久了,想看得很。”

  才上映的电影票价应该很贵的,我摸遍全身,竟发现没钱了,头昏。想想小时候一张电影票才一二块钱,怎么现在这电影票涨这么多?又找遍了我所有能藏钱的地方,统统没有,我只有苦笑了。

  小叶看出了我没钱,难过说道:“怎么办,我也没钱了?”

  看着小叶猫抓耗子挠的急迫样子,似乎没在第一时间在电影院里看到这部电影她就活不下去,我在心底痛骂自己无数遍:无能的人啦,小叶只是想看一次电影,并不过分,而你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你以后还怎么照顾她,是不是也该学着挣挣钱了?

  怎么办?赶紧去借钱吧。“等我一下。”甩下这句话,我要去找牛筋,现在是月底,除了牛筋,想必其他人都没钱了。

  可是找遍校园里的角角落落,校园附近每一个有人出没的地方,找不到。

  找不到牛筋,我改去找别人,先找班主任,他肯定会借我的。可是班主任一见到我就教化我:“阿来呀,你最近的表现可是退步多了,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自己要掌握好分寸呀,学生还是该以学习为主,不要去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气,我对你可是抱了很高的期望值。”

  借钱的话自然开不了口,虽然我相信只要我开口,班主任肯定借我。我赶忙说我就是特地来检讨认错的,然后夺门而逃。

  干脆去校门口我们常去的饭馆看看,老板对我的印象不错,说不定他能借我。饭馆老板一见到我,就热情说道:“吃饭啊,阿来?”

  我心慌回答:“不吃。”

  “不吃?那有什么事吗?”

  我犹豫着到底说不说时,饭馆老板又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来吃饭就吃饭,我继续赊给你就是了,不怕你不还。”

  对了,我还欠着饭馆老板一些饭钱,都欠了好久,一直没还,饭馆老板不仅没催我赶快还钱,还说继续让我赊,我怎么好意思再开口向他借钱,回吧,“我来找朋友的,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离开饭馆,我遇见一个认识的人,厚着脸皮张口就问他借钱,他翻遍全身后说道:“就这十几块钱了,还要吃好几天的饭?”

  我还能说什么,都是难兄难弟:“那算了,谢谢了。”

  他说:“不好意思啊,过几天生活费来了,我借你。”

  “不用了,不用了,你去吧,下来找你玩。”

  看见路边有人在数钱,我脑袋差点一冲动,真想抢了就跑。

  我想起学生证,拿学生证去借高利债,我知道有人专门给学生放债,从几块钱到几千块钱,随便你借,不怕你不还,我平时恨死这些不法分子,可我现在却无比地喜欢他们。

  我相信厚着脸皮挨着借下去,一定能借着钱,但我想小叶怕是等不了,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映,我出来找钱已经太久了,我不想让小叶失望。也许有人会说,不就看一场电影吗,至于那么逼自己,今天看不成可以明天看,明天看不成可以后天再看嘛,电影院看不成还可以在录像厅看,就不能忍一忍?我不这么认为,我能理解小叶的心情,就像错过了直播的比赛,哪怕不知道比分也不想再看重播一样,我不可以让小叶失望。

  回到寝室,小叶也不知哪儿去了,我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着学生证,焦躁万分之时,才猛然想起学生证早已让牛筋不知押给谁了。

  我心里那个无奈啊,就差捶胸顿足。垂头丧气,我瘫坐在床上惘然。

  又在盘算去哪里找钱时,我看见了牛筋床头上挂着的明星海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把海报扯下来,海报后面是一片空白,我找来笔写下:“救急!借二张电影票的钱,后有重谢。”

  我来到人流最多的路边,举着写了字的海报后面朝路人求救,又半天过去,没人理我,还鄙视我:“没钱还想玩浪漫?”

  我快要发疯,觉得自己有点癫狂了,再等十分钟,十分钟之内还没人可怜我,我决定把海报撕了,再另想办法。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是不是就是指我现在这样?

  一个人影在我眼前停留,我惊喜地抬头一看,却是小叶,我顿时感到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糗大了。

  小叶似乎没想太多,只是随口问道:“阿来,你在干什么?”

  我赶紧把海报揉成一团,放在身后,胡乱回话:“没,没干什么。”

  小叶又说:“我刚才去借钱了,只借到三十块,不够,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真想对小叶说改天再看吧,但又说不出口,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小叶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说走,然后我就浑浑噩噩地跟着她坐车,小跑,来到她梦中的电影院门口。

  她要干什么?我们没钱买票。

  电影已经开映了,洪亮的剧情声音从大喇叭传出来,足够令人心驰神往。

  “阿来,我们没钱看电影,那我们听电影好了。”小叶说道。

  什么,听电影?闻所未闻,“听电影,什么听电影?”我不解。

  “你跟我来。”小叶又拉住我的手,东张西望一翻,就带我坐靠在电影院大喇叭下方的墙角上,“坐这儿。”

  小叶闭上眼睛,一付聚精会神的样子,“用耳朵听声音,用脑子联想情节,就当是在听广播剧。小时候,做家庭作业的时候,爸爸妈妈不让我看电视,我就竖起耳朵听,照样能把电视情节了解个大概,第二天还能讲给同学们听。”

  我也闭上眼睛,竖起了耳朵。老实说,我没有小叶的那种能力,光用耳朵听就能了解剧情,我听了半天,这电影到底在讲什么都还是云山雾罩的,可能是因为我看的影视局过少,经验不足,我们穷人家没那个条件。

  不过我还是装着无比陶醉的样子,好像深陷剧情似的。

  但是小叶却时不时地跟我探讨剧情发展,“你说这个女的会不会爱上男主角?”“你说男主角会不会死?”“你说结局会不会还是正义战胜邪恶?”

  面对小叶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无法回答,只好吱吱唔唔,还好小叶没有深究明确答案。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叶的头不知不觉地就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有些不自在,眼前时不时有人经过,看到了我们。

  小叶看上去很安详,我不忍心打扰她,只好忍着,耳根子烫得不行,不敢看路人。

  电影终于放完了,观众们陆续出来四下散开,很多人像看怪物似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我们。小叶的头还靠在我肩膀上,我头大,如坐针毡,有想死的冲动,平时就看不惯在公众场合卿卿我我的开放举动,可我现在也成了这样的人。

  小叶还沉浸在幻想中的电影里,回味着,没有起来走人的意思。

  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便不断提醒小叶:“小叶,小叶,电影完了,回去了,走啦,走啦。”

  小叶回过神来:“那我们走吧。”

  我又说:“下回我们进电影院里看。”

  小叶却说:“不用了,我都知道结局了。”

  牛筋请我们唱歌,我们开心了一晚,第二天,小叶却对我说她还想唱歌,她还没唱够。

  我有点晕,昨晚唱得最多的可就是她了。我会唱的歌曲不多,会唱的又会被他们嘲笑,所以每次去歌房唱歌,我总是逐渐沦为点歌工具。我昨晚利用我的特殊角色一个劲地点播小叶喜欢的歌曲,弄得大家纷纷起哄说我重色轻友,我厚颜无耻地反驳:“怎么了,怎么了,我把我唱的名额让给小叶,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要唱的不是都给你们点了的吗?”可以说,昨晚小叶一个人就唱了半数的曲目,可她现在却说还不尽兴,而我仅仅与她合唱了一首《广岛之恋》。这首歌我会唱,这是青年男女点唱率最高的歌曲,经常被洗耳自然也会了,暧昧的歌词,*的曲调,拨动青春期的神经。

  小叶来了歌瘾,可是我们俩都没钱去消费,我是无可奈何:“没钱了。”

  小叶说:“唱歌不一定非要去歌城唱嘛。”

  我听得莫名其妙:“不去歌城唱,难道站在山坡上对着空气唱啊?”

  小叶两眼放光:“干唱?对呀,这个也未尝不可,‘原生态’唱法,要不我们真的找个环境优秀的、四下无人的地方练练?”

  吃过饭,小叶还真的说去干唱就去干唱。

  我们找到一个空旷的小山坡,眼见四下无人,小叶便要敞开嗓门吼,“就这儿吧,先唱哪首歌呢?嗯,就唱《广岛之恋》吧,阿来,我们一起唱《广岛之恋》,快点,快点,我先起头……”

  唱完《广岛之恋》,小叶说该我唱了:“阿来,这回你唱。”

  我六神无主:“我唱?我唱不来。”

  小叶不干:“什么唱不来,快点,快点。”

  “我不知道唱哪首?”

  “唱你最拿手的,最喜欢的。”

  我最拿手的?想来想去,我觉得我最拿手的就是国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可是,唱得出口吗?我想放弃:“还是你先唱吧。”

  “你烦不烦,婆婆妈妈的,让你唱你就快唱。”

  “我最拿手的是国歌,可不可以嘛?”我只好硬着头皮了,爱咋咋的。

  “国歌?”我看见小叶想笑,但忍着没笑。

  “你不准笑,你要是笑我,我就不唱了。”

  “不笑,不笑,你唱吧。各位观众,下面有请著名歌手阿来为我们带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欢迎!”小叶煞有其事地握着“麦克风”向“观众”报幕致词。

  我润了润嗓子,终于开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当我唱完的时候,小叶憋不住还是笑了,笑得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放肆,完全顾不上我的感受了。

  我委屈得很:“你看,你看,还是笑我了。”

  小叶好不容易停下笑,赶紧安抚我:“不笑了,不笑了。”

  小叶完全停止笑,正常说道:“阿来,你再唱一首嘛。”

  什么,再唱一首?不干,绝对不干了,“不干,我才不唱了。”

  “不嘛,阿来,你再一首,你再唱一首,我要听,你唱嘛。”小叶使出撒娇杀手锏。

  我自然抵挡不住:“那你不准再笑了,再笑,我就不陪你,自己先回去了?”

  “不笑不笑,谁笑谁是龟儿子。”小叶保证。

  于是我又开口唱道:“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辽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此走向繁荣富强……”

  两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突然从茂密的草丛里站起来,朝我们咆哮:“烦死了,还有完没完了,吵死人了……”

  我们这样的事还很多很多,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却在以后的人生中越来越难以忘记。

  小叶突然说起过生日,我没有任何准备,我们那里的人基本上没过过生日,我平时里自然也没有生日的概念。我只有一块钱,在蛋糕店里买了一块钱的普通蛋糕,厚着脸皮向蛋糕店要了些生日蜡烛,把蜡烛插在普通蛋糕上点燃,唱生日快乐歌,算是给小叶过生日了,把小叶蒙得直犯傻。

  球场上我在冲锋陷阵,球场边小叶在呐喊助威。休息的时候,小叶会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和水,牛筋则趁我们都没注意的时候,抢在我之前接受小叶的擦汗,而牛筋的女朋友就瞪着眼珠子揪住牛筋的耳朵,提到一旁训斥。

  黄金周小长假,我和小叶的家都离得太远,回不去,只能待在学校,牛筋和他女朋友也不想回去,说留下来陪我们。偏不巧,大伙儿的钱都花完了,吃饭成了头等问题。各自把身上的角角分分钱全湊出来,去校门外仍在开张的饭馆吃饭,只够吃汤泡饭,我们一个劲叫饭馆老板多添米饭多加汤,反正都不值钱,平时几乎是随便吃,饭店主要挣肉菜的利润。不过今天不同了,今天我们吃不起好肉好菜,只能吃大米饭素菜汤,添了一道又一道的米饭,加了一次又一次的汤,把饭馆老板弄得哭笑不得。我们把饭和汤全搅拌在一个大菜盆子里吃大锅饭,拿着饭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舔得干干净净。吃完后,相互看着傻笑,商量下一顿怎么办,我们和这家饭馆老板不熟,他不会赊帐给我们的,商量着商量着最后不知怎么就说起女的去当鸡,男的去当鸭。

第七章  个性教学
新的一学期开始,我成了老生。看着稚嫩的学弟学妹们,我不禁联想翩翩:他们都来自哪里?他们都有什么样的童年?他们都有什么样的父母?有来自凉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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