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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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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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靖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忍不住感慨,“转眼间,你便这么大了!”



  佟雪看着父亲一脸的遗憾,忽的想起,小时候她最喜欢骑在父亲肩头,被父亲举着在府里溜到,或是站在父亲肩头,摘树上的叶子、花儿、果实,逗笼子里的小鸟。



  “女儿大了,便可以跟着父亲一块儿去骑马了!”佟雪仰头,双眼亮晶晶地道。



  “还可以跟着我学耍鞭呢!待这胎满了三个月,娘亲就教你舞鞭!”陆氏忽然来了兴致,提议道。



  佟雪看了看母亲尚平坦的小腹,腆着脸笑,摇了摇头。



  她娘即便再彪悍,肚子里也揣了个娃娃,她可不放心让母亲做什么危险动作。



  陆氏兴致既起,便兴冲冲与佟靖玄商量此事。



  佟靖玄自是不敢冒这个险,好声好气地劝陆氏打消这个主意。



  陆氏见女儿与夫君都不支持自己,神色间颇有些气恼,揪着帕子坐在那儿,噘着嘴,生闷气。



  佟靖玄见状,不由哑然失笑。



  佟雪也跟着笑,母亲自怀孕后,举止愈发孩子气了。



  小厮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诡异的一幕。



  侯爷父女俩坐在那儿眉眼带笑,夫人却兀自坐在一边儿皱着眉头生气。



  然主子家的事,不是他该打听的,便老老实实行了个礼,躬身道:“禀老爷,陆管事已将陆方入殓,从侧门运了出去。”



  佟靖玄点点头,站起身,“我去前院处理些事情,阿锦你陪着你娘,稍后一块儿用晚膳。”



  佟雪点头应了,陆氏哼了一声,没理他。



  待人走后,佟雪摇着陆氏的胳膊道:“待弟弟或是妹妹生下来,阿锦一定天天缠着母亲学舞鞭!”



  陆氏面色这才缓和。



  母女二人手挽着手在院子里散步,等佟靖玄一道用晚膳。



  一圈儿尚未走完,暖苍堂的宋嬷嬷竟来了。



  宋嬷嬷身份非同寻常,陆氏与佟雪亲自迎了上去。



  “老奴给夫人请安,给姑娘请安。”宋嬷嬷向二人行礼。



  佟雪亲自搀扶着宋嬷嬷的胳膊,笑道,“嬷嬷如何来了?可是祖母想念阿锦了?”



  宋嬷嬷笑了笑,“大姑娘体贴孝顺,太夫人心里自是念着你的。”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来,竟是一串佛珠。”



  佟雪瞧着这串佛珠,不由发出一声低呼。



  “这可是祖母日日待在腕间的那串佛珠?”



  宋嬷嬷笑着点头,“姑娘好眼力。”



  陆氏则面露讶然。



  “这佛珠陪着太夫人已有几年光景。太夫人听闻了旭日堂里发生的事,便让老奴将这佛珠送了过来,这佛珠在菩萨面前供奉了许久,早已沾染了佛气,夫人带着以防邪物入侵。”



  “这东西贵重,又是母亲戴惯了的。。。。。。”陆氏面色有些踌躇。



  佟雪却极不客气地将锦盒拿了,笑眯眯地道了谢,“祖母这是心疼母亲,担心母亲被那事吓到了,用这佛珠给母亲压惊呢。”



  陆氏如何不知晓定远侯太夫人的意图。



  她只是不太习惯,太夫人连连向她示好。



  “如此便多谢太夫人了。劳烦嬷嬷跑这一趟,快进屋喝口茶。”陆氏迅速回过神,神情热络道。



  “不了,老奴赶着回去伺候太夫人用晚膳,这便告辞了。”宋嬷嬷见佟雪拿出佛珠,体贴地替陆氏带上,目中露出一抹赞许,放心离去。
第022章 心思
  陆方的事,因他有错在先,且是畏罪自杀,陆管事将人抬回去后,和陆方娘一起抱着哭了一会儿,到底抹着泪将人寻了处地方埋了。



  佟靖玄夫妇看在死者为大的份儿上,命小厮包了五百两银子送过去。



  陆管事夫妇心里过意不去,待将陆方下葬后,特特前来求见佟靖玄。



  “竖子做下此等事,老奴教子无方,深感羞愧。”陆管事夫妇一同跪在了佟靖玄面前,不过一夜光景,脸上满是褶子,头发白了一半。



  “陆管事请起。”佟靖玄念在他们老年丧子,特意许了他们一个月的假,然他们来这一趟,却又在他的情理之中。



  陆管事从荷包里掏出两张银票,共计一千五百两,“这一千两乃老奴这些年的积蓄,五百两则是侯爷前两日的赏赐。竖子虽死,他犯下的错老奴夫妇亦要想着法子弥补,但远比不上他偷去的那三千四百余两。余下的日子,老奴夫妇会一如既往尽心做事,竭力偿还竖子欠下的债,弥补他犯下的错。”



  “人死如灯灭,那些过错亦不必再提。”佟靖玄并未接银票,表示此事就此揭过。



  陆管事夫妇千恩万谢地拜别了,又买了礼品前去拜会珍珠娘老子。



  珍珠娘老子和陆管事一样都是定远侯府的家生子,俱住在定远侯府西北角,专为府里下人开辟的院落里。



  珍珠在听闻陆方的死讯后,整个人飞奔到柴房,目睹了陆方的死状,当场便晕了过去。



  陆氏无法,请来大夫诊治,待她醒后,便许了她的假。



  现下,珍珠正在家里休养,由她娘老子照看着。



  陆管事夫妇带着礼品进门时,珍珠正面色怔忪地坐在自己房间临窗的大炕上。



  初春的天,她穿着一件小袄,发髻散乱,面色发白,整个人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珍珠爹与哥嫂皆有职务在身,一早便外出忙去了,只有珍珠娘带着小孙女儿在家。



  见陆管事夫妇上门,她沉了脸色,将人堵在门外道:“你们儿子犯错在先,我们珍珠大好的姑娘,都是被他给耽误了!”



  陆管事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陆方娘则在他身后低头抹眼泪。



  “林嫂子,方子做错了事,我们作为老子娘,亦有责任。珍珠是个好姑娘,是老佟家的福薄,娶不到这么好的儿媳妇儿。这些礼品不成敬意,方子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老头子和老婆子给您行礼,望您大人大量,看在死者已矣的份儿上,便饶了他吧。”



  陆管事说完和陆方娘一起,对着珍珠娘拱手,深深作揖。



  “哟!原是来赔礼的,不是来问罪的!”珍珠娘知晓二人意图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忙将人让进屋,“陆管事,方子娘,快进屋坐!”



  陆管事摇了摇头,“我们刚办完白事,身上不吉利,就不给林嫂子添晦气了。”



  珍珠娘面上更是过意不去。



  虽说陆方确实做错了事,但她家与陆管事家素来交情不错,而陆方去世,他们竟是一个人都没前去吊唁。



  不过也不怪他们,陆方犯了错事,畏罪自杀,府里谁不避着轮陆管事一家,谁还上赶着寻晦气不成?



  珍珠娘心里这般想着,又觉得一切都是陆方的错。



  竟然还敢在外面养女人,她女儿长得如花似玉,那小子还不满足!



  简直死有余辜!



  “那您忙,我们便不叨扰了。”陆管事和方子娘放下礼物后,再次对珍珠娘拱了拱手,抬脚便走。



  “哎!这礼品我们可不能要!”珍珠娘心思千转百回,待回过神,陆管事夫妇已走了五六步远,她只得抱着小孙女儿对二人的背影喊道。



  “嫂子,您便收下吧。”方子娘回头眼圈红红地道,终是忍不住落下两行泪。



  珍珠娘脸色讪讪的,“嫂子,你们可得节哀顺变呐!”



  方子娘点点头,抹着泪走了。



  待人走后,珍珠娘将大包小包的礼品提到屋子里,转而去了珍珠的闺房。



  见珍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下蓦地有些生气,“那个不中用的,死了便死了,以你的条件,何愁找不着更好的,何苦在这边儿自怨自艾!”



  不是珍珠娘自夸,珍珠的模样儿在这侯府丫头里面可都是拔尖的。



  就连那姿容不怎么出色跟珍珠同岁的连翘,不过幸运了些,去到二夫人屋子里服侍,在夫人怀上三少爷的时候,可不就让连翘服侍了二爷。



  现下,连翘穿金戴银,辫子都要翘到填上去!



  虽只是个通房丫头,那也是二爷的房里人,就连连翘爹娘,平日里行走间,腰板也挺得比别个直些。



  珍珠听着她娘的话,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唉!你说说你,这般窝在炕上像个什么事儿!”珍珠娘一见女儿这般模样,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珍珠索性侧身躺下,拿被子蒙住头。



  “你是夫人身边得宠的,夫人焉能不会你打算,怕是因了此事,心下愧疚,会为你的寻个更好的。”



  珍珠娘叹了口气,抱着小孙女儿在炕沿坐下。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焉能不为你考虑?现下夫人有孕在身,侯爷身边又没有一个服侍的人,以你的才情样貌,便是替夫人照顾侯爷,那也是使得的。。。。。”



  “娘!”珍珠猛地掀开被子,神色狰狞地坐起身,尖声道:“您若还想女儿好生在这府里活着,此话切莫再提!否则泄露了半句风声,女儿唯有一死!”



  珍珠娘见珍珠面容扭曲,神情激动,心里也有些害怕,忙将小孙女儿放在一旁,上前搂住珍珠的肩膀,落下两滴泪道:“娘还不是为你打算。你这孩子,怎生得这般倔!”



  珍珠兀自落泪不语。



  心里泛起难言的苦涩。



  自夫人进门后的第二年生下大姑娘佟雪,她便一直在夫人院子里服侍,从最初的小丫头到二等丫头,再到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夫人与侯爷的感情,她看在眼里。



  侯爷身姿挺拔,眉目舒朗,端地是贵气逼人。



  然不管在他外面多么威严,在夫人面前,都是一副温柔深情的模样。



  这侯府里,对侯爷芳心暗许的丫头只怕不在少数。



  然这些年,哪怕夫人只生了大姑娘与二姑娘两个,侯爷也不曾有过纳妾的念头,连暖床的丫头都无一个,她又何德何能,能入侯爷的眼?



  她若在侯爷面前表露出一分不该有的心思,只怕不等夫人出手,她就先被侯爷给解决了。



  这世间女子千千万,真正能入侯爷眼的,唯夫人一人而已。
第023章 闹腾
  陆方的死讯及所作所为在侯府下人堆里悄悄传开了。



  然侯爷夫人显然是个宅心仁厚的,并未再追究陆管事夫妇的责任,还是让他们在原处当差。



  那些原抱了顶替陆管事差事打算的,只得歇了心思。



  原以为此事便就此揭过,谁知陆方头七那日,竟有一个大肚子的女子,跪在定远侯府侧门前,一个劲儿地抹着泪,嘴里大骂不止。



  “你个杀千刀的,一死了之,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我还没进你家的门儿,就成了个寡妇,肚子里还揣了个小的,我到何处喊冤去呀!”



  “老天爷哟!奴家命苦哟!还不容易傍上个男人,他却不生不息地死了!弄大了奴家的肚子,就这样将奴家给抛弃了呀!”



  守门的张老头见那女子哭得惨兮兮,说出来的话粗俗不堪,便知她不是什么正经人,忙招手唤来一个小厮,让其去内院报信,自己则打开侧门一角,驼着背走了过去。



  “这位娘子,你这样跪在定远侯府前哭哭啼啼,是何意?难道我们府里可有亏欠你的地方不成?”



  张老头年纪虽大,到底是跟着老侯爷上过战场的,这般佝偻着身子说话,也难掩语气里的威严。



  那女子却颇有些豁出去的意思。



  猛地将头一扬,瞪着张老头,揪着帕子恨恨道:“就是这府里的陆方,他弄大了奴家的肚子,却撒手去了,奴家身无长物,可怎么养活肚中的孩子呀!”



  说完,那女子便一个劲儿地拿帕子抹眼,呜呜哭着。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报信的小厮还未返回,张老头可不敢擅自将人迎进府里去。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女子挺着五六个月大的肚子跪在地上,委实显得有些可怜不堪,他只好找来一个小杌子,好声好气请人在廊下坐了。



  “你在此稍后,此事府里自有裁夺。”



  那女人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见张老头态度软和下来,便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一改先前的泼辣。



  围观众人见没了好戏可看,纷纷抬脚离去。



  却仍有那不死心的,在远处窜头窜脑。



  张老头拿着拐杖,指着那几人道,“侯府门前,尔等还不速速离去!若冲撞了主子,可别怪老朽的拐杖无眼!”



  那些人见他提着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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