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你让我抱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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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你让我抱一抱-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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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伪名人让我弄得狂没面子,没有人给他台阶下,他就自己站了起来,还恬不知耻地坐到悠悠旁边,把自己的薄外套搭在她腿上,生怕她来个“内裤秀”。这一幕真是要多惨不忍睹就有多惨不忍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已经十月了,今年的十月好像特别暖和,也许是个适合结婚的季节,只是不适合我。很多人属于天造地设的一对男盗女娼,不结婚真是浪费资源。我和槟榔不是最佳的资源配置,最好的优化组合是悠悠和伪名人那一型。后来学长私底下对我说,我和伪名人走后悠悠扑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把他的衬衫都哭湿了。她哭的原因是,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厮守到老?学长为什么是个“已婚男”?这个问题早在几年前我就想过,我和悠悠之间的惟一区别是,她哭了而我没哭,所以我就显得没有她那么爱学长。不过最后的结局是,转天她真的和伪名人领了结婚证,而我至今还是单身。学长不无遗憾地对我说:“她也是没办法才嫁给他的,她并不爱他。”
  她不爱他,难道她爱你吗?你和钻石单身汉比起来,不就是破烂王了吗?她谁都不爱,她只爱成功!她只是利用你往上爬,利用你达到刺激伪名人向她求婚的目的。等到伪名人和你一样失去利用价值时,她也会照样把他甩掉的,那时你们就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这个把你们全耍弄了的女人。现在你先别着急可怜别人,有空先可怜一下自己吧。
  我永远相信自己的这种先见之明,但没有和学长说的必要。他会在“痛失最爱”的同时认为我这是嫉妒,并且认为我仍对他痴心不改,所以才这样诋毁悠悠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爱情。以后的日子里,我基本上平均三天可以收到一段悠悠、伪名人、学长之间的新消息。而且同一件事,N个版本。
  悠悠:我不爱他,是他非要和我结婚的,我是被逼的。
  学长:她到现在还每天给我发短信,说那个男的把她看得特别严,上哪儿去都得有他陪着,我都不理她。
  伪名人:有个身家好几千万的男人现在还对悠悠贼心不死。悠悠都不敢单独出门,怕被他缠上。
  泡泡:悠悠结婚以后认识了好多导演,听她说还有唱片公司要和她签约呢。你说,就她那样的还能唱歌?我不张嘴都比她唱得好听。
  小妖:你那个学长是真傻还是装傻?
  大仙:咱大侄子要结婚了,你跟我去参加婚礼吗?哎呀,他奶奶的“五七”还没过吧?现在就结婚合适吗?
  古龙:这就是大多数男人的毛病,就算是条母猪,假若有个男人同时抢着要她,那么这条母猪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会变得漂亮起来。但其中假如有一个男人忽然弃权了,另一个男人立刻就会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条母猪,只不过是条母猪。”
实验剧场
  这件事后来成为我生活中的惟一消遣,在我为自己的事情头疼的间隙,这件事总能像《我爱我家》、《东北一家人》之类的情景喜剧一样按时播出,成为惟一能让我笑出来的东西。
  那天当我知道大仙就是槟榔的父亲时,我怀疑这是一出《侮辱观众》,并且无意识地印证了阿尔托的残酷戏剧思想精髓,充分展示了后现代戏剧中反经典、非中心、无深度的状态。我毫不迟疑地道出了尼采的话,让他来捍卫我的尊严,保留一点我的主权,并且觉得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
  我:我在莱比锡成熟了许多,大量自慰,所嫖的妓女没有我应该嫖得那么多。
  【大仙指着我给槟榔看,好像我是一只街边的小猫小狗。
  大仙:(气愤地)你觉得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应该说的话吗?
  槟榔:(闭上眼睛做一个深呼吸)她是一个作家。
  大仙:但她首先要是一个人!
  我:你曾看过年轻女孩,有那只最放荡的野猫一半的漂亮吗?
  大仙:(有些绝望地)我承认她是一个合格的精神病人,但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槟榔:(温柔地看了我一眼,用对流浪猫流浪狗的眼神看我,然后转向大仙,坚定勇敢地)这不是应该由你来决定的事。
  大仙:(语速很快地)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到这里来给我看?
  槟榔:(低下头,稍微思考了一下,低着头,缓慢地)我不在的时候,(咽一口唾沫,用凶狠地目光,一字一顿地)你自己不也经常把她找来给你看吗?”
  我:在那种情况下,伊莉莎白只能嫁给像佛斯特这样一位公认的反犹太者——一个跟我完全不一样的人,跟他上床会减轻乱仑负担。”
  大仙:(再次用手指着我,脸对着槟榔,气愤地)你看看这个亦步亦趋模仿尼采的疯子吧!世界上的好女孩千千万万,(突然转为悲凉的语气)你就一定要选择她吗?
  【槟榔怜惜地看着我,目光充满柔情地,然后迅速把头转向大仙,很用力地点头。
  【大仙攥紧了拳头,快速走到槟榔跟前,抬起手臂,定格在空中。
  大仙:(声嘶力竭地咆哮)我要把那些书全烧掉!
  槟榔:(轻蔑地)那是你的书。
  【大仙手臂垂下,后退两步。
  大仙:(轻柔的哀求的语气)她真的不适合你,她也许会是一个好作家,但她真的不适合你,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槟榔:还会比你和妈妈更不幸福吗?
  大仙:(无力地)你们走吧,走吧。(声音变大)快滚!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你们这两个疯子!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诅咒你们!
  槟榔:(轻蔑地)谢谢。(咬牙切齿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
  我:世界是我的,也是那个斗鸡眼的男人的,他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占据着一个固定的位置,似乎永远挡住我逃离这些限制。
  【槟榔拉起我的手退场。
  【大仙听到关门声迅速转头,怅然地望着那扇门。
  【槟榔松开我的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自己坐了上去。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走到小商店买矿泉水,吃药。
  【“生于80年代”酒吧。吧台前。伪名人坐在我旁边,悠悠站在吧台里。
  【学长出场,叫了芝华士,拉着我坐到沙发上。
  【悠悠跑了过来,钻进学长的怀里。
  ……
  我想去“油纸伞”,坐在舒适的“生于80年代”里,我看到了世界上最丑陋的一幕。悠悠躺在学长的大腿上,伪名人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乔李孔婴生了一个小黑人,姓王的槟榔有个姓廖的亲生父亲……
  我想去“油纸伞”,我想拿回我的电脑。我还想问问大仙,为什么不同意我和槟榔交往?如果他认为我是一个疯子,那么作为正常人的他,为什么还要和我交往?他本身就是一部漏洞百出的后现代作品!
  我想去“油纸伞”,我想听大仙说些更难听的话。这是一切女性共有的毛病:相信耳朵胜于眼睛。看到的还不够,还要让他说出一些更能打击我更能摧残我的神经的话,这样我就可以让自己按照一个疯子的风格去做事。
  我想去“油纸伞”,我真的有很多事情不明白。这对外表看起来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父子,他们干起事情来还真是有很多共同之处。比如,两个人都是那么有默契地缄口不言他们的关系,两个人都喜欢不动声色地掌握我的一切资料,只不过父亲比儿子技高一筹。
  我想去“油纸伞”,因为我想再去看一眼那个大剧场。最伟大的戏剧《侮辱观众》在那里上演,我作为惟一的幸运儿,难道真的要像《等待戈多》里的幸运儿一样保持沉默当一个哑巴吗?
  “跟我走!”槟榔冲进“生于80年代”拉起我就走。
  我的脑海中时常出现那个画面,《发条橙子》里的画面,那个还没长成男人的男孩的那只眼睛,那只假眼睫毛贴在下眼睑上的眼睛。这画面真是触目惊心啊!
  触目—→惊心
  可以衍生为噩梦。
  槟榔的出现就是那个样子的。
  我在不那么正常的情况下,或者说发疯时,写下的东西可能也不那么正常。
实验剧场
  发疯是一种习惯,自己娇纵自己的结果。
  我只有一个时候是完全正常的,从始至终都能保持正常,从来没有一丁点不正常的表现出现过——操练自然主义。
  槟榔家的马桶很大,我忘了放下坐垫。这要怪槟榔,他为什么把坐垫掀起来?既然掀起来,为什么不记得把坐垫再放下去?男人方便的时候比女人麻烦。
  我的屁股掉进了他家的马桶里。我有点像杂技演员。最少也像修炼过几年瑜珈。
  槟榔听到我的呼救后跑到卫生间,看到我的造型后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我叫他去拿相机拍下这个经典时刻,没准还可以参加“柯达”的比赛。
  他叫我搂住他的脖子,他的手搂住我的腰。我听到他说了一声:“走!”
  马桶被他拔了起来。
  呵呵,这只是一个玩笑。我是想告诉你,我从马桶里解放出来,解放之前,我们莋爱了,莋爱之前,我们和好了,和好之前,他把我从“生于80年代”带走了,带走之前,他和我在“油纸伞”门口分手了,分手之前,他没有说“再见”。
呼啸山庄
  是大仙向我父母告发我在和槟榔同居的,主要是向我父亲告发。
  那天也巧了,我555年不回家吃一次晚饭的父亲竟然在家吃了晚饭。更巧的是,555年来,电话响起都会冲着我妈喊“接电话”的父亲竟然接了电话。
  大仙是这么说的:“您是章多的父亲吧?您好,我是王启华的父亲。是这样的,启华一直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总是按时回家吃饭,然后再回他自己住的地方睡觉,晚上也很少出去。但是这一个月他都没有回家,我就不放心了,去他住的地方看看。我发现……您的女儿……也在那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都住在那里……”
  可以想像我爸当时听了这话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你还没有当父亲,那你总当过别人的子女吧。所以如果你是我,你可以想像我正在面临怎样的处境吗?
  我妈说,那次的通话不是挂断结束的,而是摔断结束的。她马上从厨房里跑出来看我爸到底怎么了。我爸张口就把我妈大骂了一顿,问她:“你是怎么教育你女儿的?”我爸我妈都有这毛病,如果我做了好事,他们就会争先恐后地说:“我女儿……”如果我干了不怎么好的事,他们也会争先恐后地说:“你女儿……”这个电话是让我爸接到了,不然就该我妈指着我爸问:“你是怎么教育你女儿的?”我到底是谁的女儿第一取决于我干了什么,第二取决于他们两个谁能先发制人。现在我是我妈的女儿。
  我爸疯了一样地要给我打电话把我叫回来,还叫嚣着说等我回来一定要打断我的腿。我敬爱的爸爸大概在此之前还认为我是处女,这个“同居事件”可要了他的命。我妈劝我爸先消消气,冷静一下。我爸在感情与理智之间做了一番痛苦的挣扎,最后决定给槟榔打电话,把他叫过来,打断他的腿。
  所以当我和槟榔甜甜蜜蜜地看着《美丽人生》时,他的手机就乒乒乓乓地响了起来。这是他特意为我名下所有的号码设置的音乐,为的就是提醒他这是我的电话。可现在我躺在他的怀里,这个声音就预示出一种不祥的征兆。
  “你们家的电话。”槟榔纳闷地说。
  “是不是我爸找你有什么事?那批机器又出问题了?”我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这结局。
  “不知道。”槟榔接通了电话,还特有礼貌地说,“喂,您好!”
  “小多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
  我爸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槟榔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老远,我都能听见我爸的怒吼。我和槟榔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明白,我们完蛋了。
  我决定跳过这段极不美味的叙述,因为我不得不和槟榔一起回了我家,我总不能让他一个人那么倒霉吧。我家的情况就像这次的印度洋的海啸一样,我感觉我爸随便一张嘴就能把我们给吞了。我妈和我爸相比倒是显得平易近人多了,不过针对我对她以往的了解,我还是能感觉她是一座覆盖着白雪的活火山,随时可以引爆。所以,有同情心的人们啊,就不要强迫我再说什么了。
  我想,人们最想知道的大概还是我们是怎么顺利过关的吧?面对我爸一浪高过一浪的咆哮,连不守妇德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我就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哑人。我妈看我爸这么气,就在旁边帮我说好话。她不说还好,一说我爸就更要跳起来了。我妈说:“她们演艺圈的人都是这样的。”
  唉,我简直不敢去想我爸的模样。我怎么就成“演艺圈”的人了呢?总之,为了让他安静,我说了一句连槟榔都吃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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