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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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开-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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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的习性招来了黑色死神的嫉妒,在它无情的蹂躏下,纯洁耀眼的玉兰花被染成了黑色。  在死神的狞笑声中,纯洁高贵的大朵玉兰花落到地上后,很快就变得黑糊糊的了。  玉兰要等花全落了才长叶子,就像用绿色的心歌唱过去的爱情一样,长出来的叶子带着心的颜色。  今年,茵宁家院子里的三棵玉兰开花比去年晚了一个星期,落花却早了两天。  凌晨一点左右,茵宁正在二楼的房间里给奇朔写信。接到他的信是上个周末,当天已经寄走了厚厚的回信,现在茵宁等不及他的回信,又开始写第二封信。  日夜思念的奇朔:  现在是凌晨一点,你在做什么呢?是紧裹着毛毯打着呼噜在睡觉,还是握着枪紧盯着北方?呵呵,我希望你是在梦里,这样就能立刻读到我写的信了。不过,也许你正在那个寒冷的地方站岗放哨,那样的话,伸出一只手来吧,我会用双手焐暖它,哈气吹暖它。  接到你的信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又有多伤心。你说训练顺利结束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我气得都掉眼泪了。呵呵,奇朔,无论怎么样,我一定会去看你的。我们国家又没有沙漠,也没有喜马拉雅山脉横在中间,有什么地方去不了呢?去部队看你,是我计划了好久的事。我多想做好你喜欢吃的紫菜包饭、明太饼、烤鸡、打糕,大包小包装好,头上顶一包,手上提两包,在你面前全部放下,说“来!都吃光”啊!而且,要是我不去探视你,你一定会埋怨我一辈子的,说:“瞧这个人,整天说多么多么爱我,结果我当兵的三年,一次都没来看我,一次都没有!这难道像话吗?”  我也知道,现在你在最前方,不能探视,等你回到本部就可以了。呵呵,你问我怎么知道的?是政哲前辈告诉我的。我叫他到时候跟我一起去,他可高兴了,说就像是一起去长途旅行一样。你知道他还说什么了吗?他叫我看到你飞奔过来的时候一定紧紧挽着他的胳膊,那样你就会心中燃烧着嫉妒,热切地度过军队生活了。呵呵,不管怎么说,尹前辈还是那么豪爽。  对了,前几天我见到才民了。那孩子个子长高了很多,似乎更沉默寡言了,不知道是因为他天性忧郁还是故作深沉,反正还是老样子。我觉得他是学文学或哲学的料。  突然想起赵永必的歌,“笑着也流泪”那句。跟你说话的时候,我的嘴一直是笑着的,但眼睛里真的老有眼泪。怎么办呢?我太想你了,眼前这三年该怎么过啊?呵呵,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租个仓库,把我的思念和对你的爱满满当当地装在里面,等你退伍回来那天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瞧,这里全是我的爱!很多吧?全吃光!”  情侣戒指你好好戴着吧?你知道吗?我做这一对戒指时,融化银的时候放了一滴我的心和灵魂,把它铸进了戒指里。你戴的那枚戒指真的不是一般的戒指,你戴着的是我的心和我的灵魂啊!  还有……另一个让你吃惊的消息。  我呀,有一样东西非常想让你看到,是上周费尽心思做出来的,现在就挂在我的脖子上——银铸的蝴蝶项链。你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嗯,等听完前因后果后你就会改变想法的。我精心铸造打磨的这只蝴蝶的名字叫丝蝶,这只蝴蝶……唔,说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啊,你入伍前一天晚上,我们不是一起住在旅馆里吗?你……那时候不是用手抚摸过我吗?当时我胸中突然飞出这只蝴蝶,我紧闭着眼睛,眼前都是它的影子。真的,就是那样。所以我就想做一只跟当时看到的完全一样的蝴蝶,不知花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劲呢!不过,你要搞清楚,这种蝴蝶既不是柑橘凤蝶,也不是太极花纹蝴蝶,那么,这种丝蝶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它可不同寻常!虽然模样跟白蝴蝶差不多,只是翅膀看起来更透明,但它从茧里孵化出来的时候,嘴天生就是封起来的,也就是说,它根本没有嘴。别的蝴蝶都有嘴,可以吸食花蜜或花粉,但这种丝蝶飞来飞去直到饿死,不管是露珠还是花粉花蜜,连一口也不能吃。那么,它活着的时候做什么呢?呵呵——哎呀,我可不该笑——这话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嗯,听说它一生只做一件事——爱,找到伴侣后,它们什么都不吃,只是一起飞来飞去。你感觉到这种蝴蝶的执著了吗?    

玉兰花开(2)
可能我对你的心就是那样的,不然的话,当时那种情况下为什么会有这种蝴蝶超越我的无意识和意识的界限,忽悠忽悠地飞起来呢?呵呵,你听了是不是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我会像强力胶一样紧紧黏在你身上的,所以,你在那里只许想我一个人,而且,呵呵,或许我不该这么说,但还是要劝告你:即使退伍以后也别梦想着看别的女人!因为,万一你离开了我,我就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说,整天像丝蝶一样到处找你,呵呵,像活的鬼魂一样。怕不怕?怕不怕?  亲爱的奇朔,你明白我的心吧?你完全了解我是多么爱你吧?所以啊,你一点儿也不必担心我,只管保持身心健康,过好每一天就行了。  再给你讲一件好玩的事好不好?昨天我经过学校博物馆附近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男生,说要请我喝咖啡。我说不去,他还继续跟着我。你知道我怎么处理的吗?当时我就戴着这个像护身符一样的蝴蝶项链,于是我举起项链给他看,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不是蝴蝶吗?”“是,是蝴蝶,可是,你了解这种丝蝶吗?”“……”呵呵,他不可能知道啊。就这样,很奇怪,他不再跟着我了。虽然他也可能是被我漠然的表情和冷淡的声音吓退的,但不管怎么说,丝蝶项链的威力够大吧?就像驱走吸血鬼的十字架一样。呵呵,当然,那个厚脸皮的男生并不是吸血鬼。  哇!已经过了3点。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对你的痴情。奇朔,哪怕我能带给你一小会儿的欢笑,我都会感谢上苍,感到幸福。祝你睡个好觉,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更加健康!我会再给你写信的。今天写了五页纸,下次写六七页,厚得把信封撑破。我感觉心中非常空虚,因为思念你。奇朔,打着呼噜好好睡吧!我也去睡了。  茵宁把厚厚的信纸叠起来放进信封粘好,写好地址,关了台灯钻进被子里。在胡同里,有一个人正抬头看着她的窗户。他看到灯熄灭后,黑暗占据了她的窗户。那是才民。现在正是考试期间,才民学习到凌晨两点多,出门呼吸新鲜空气,信步走到围着白色木栅栏的茵宁家门前,像往常一样贴在胡同的墙上,抬头静静地看着茵宁的房间。  只朝向一个人的爱不可能不深刻,就像年深日久水滴石穿一样,朝向一个人的心的热情一滴一滴落下来的时候,爱情的海洋就变得越发深不可测。  “茵宁姐姐,晚安!”  才民向着茵宁熄了灯的窗户点了点头,走上回家的路。  茵宁给奇朔写信的那个时刻,奇朔正在执行任务。  三天前,4月24日17点整,因为一起事件,前方部队宣布进入非常状态,这起事件发生在155英里前线的B区——一片开阔的非武装地带里。  双方军队都在非武装地带挖了埋伏用的战壕。所谓非武装地带,顾名思义,是不允许带着武器进入的地区,但实际上,双方军队是持枪对立的,随时都会以察看敌方的动静为由进出非武装地带。这是一种精神战,在某种意义上是因为守备铁丝网地区的双方军队感觉生活乏味而制造的事端,或者说是以作战为借口进行的一种军事游戏。非武装地带里的埋伏型战壕,一般来说,每个守备铁丝网的中队都有一到三条。非武装地带里的埋伏型战壕即在位于距自己守备的铁丝网两三百米的前方,挖好能容纳两个人的战壕,再用杂草和灌木掩盖起来。因为白天用望远镜和肉眼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因此埋伏型战壕是晚上挖掘的,而且用野战锹挖出来的土一点儿都不能留下,必须盛在口袋里带走,然后用杂草和灌木完全伪装起来,敌人想在夜里找出这种隐蔽的埋伏战壕几乎是不可能的。  通常,守备铁丝网的中队每个月都会接到一次执行任务的秘密命令,这次接到的命令要求他们派人在凌晨两点到五点之间到非武装地带埋伏。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有收获,抓到或击毙两三名利用黑暗出来侦察的对方士兵。这样的话,成功完成任务的士兵会得到丰厚的奖金和休假,甚至会晋升一级。在非武装地带里发生的这种事件是双方休战后非正式进行的精神战,如果胜利了,就是自己一方军队全体的胜利,如果失败了,也是自己一方军队全体的失败。这不会引起大规模的战争,只是满足军队指挥官战斗欲的小型争斗,因此,对违反停战协定、在非武装地带里进行的精神战的结果,双方都是闭口不谈的,不会因为一两个军人的死亡而造成六十万和一百二十万军人全体出动的大行动。  这次,埋伏组在155英里的B区内遭到了一次攻击,这是五年以来第一次惨败,显然是埋伏战壕被对方发现了。埋伏战壕对抓住完全伪装、几乎是爬过来的敌军是很管用的,但反过来,一旦被发现了,敌人抢先一步埋伏到附近,战壕里的人也就成了瓮中之鳖。在这种小规模精神战中每次都占据绝对优势的韩国最前方一线部队指挥官们当然是怒不可遏,而对方设置在阵地上的广播里好几天都传出欢快的民谣。“抓到把非武装地带当作自家院子的家伙,为战友报仇!”命令下达到D区李奇朔所在的中队,今天就是作战时间。  电报要求中队派一个小组埋伏到非武装地带里,从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  中队长选择了中队里最老练的于班长所在的组,他的搭档就是李奇朔。中队长对李奇朔有点儿放心不下,考虑过找人替他,但仔细考虑后,中队长还是在秘密文件上签了字。中队长前段时间留心观察过李奇朔二等兵,首先他的眼神灵活,学了三年法律,分析情况的能力也很突出,射击也是高手,动作也很敏捷。而且,这次埋伏取得成果的几率连万分之一都不到。此外,这次作战也没有特别危险的强制命令,比如要求至少找出一个对方的埋伏战壕或爬到敌人眼皮底下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之类的,只是一种守备型埋伏而已。    

玉兰花开(3)
“运气真差!”  这是于班长接到中队长命令后的第一句话。还有一个月自己就退伍了,偏偏摊上这么一档子事。  凌晨一点半,秘密通道打开了,他们开始进入非武装地带。秘密通道是一条地道。  于班长看上去心情很糟糕,似乎心里扎了一根刺,他的表情也很凶,气呼呼的像是要把紧抓着武器的李奇朔生吞下去。  “喂,小子!紧跟在我屁股后面!前方的左边由我负责,右边归你。别忘了每前进十步快速回头看一眼。不得发出任何声音,不能有脚步声,呼吸声也不行。每一步都是两秒钟。还有,要是你的头抬得超过了腰部,看我归队以后怎么处置你!”于班长拉开M16的保险,检查了一下子弹,还不忘以他独有的方式鼓励了一下李奇朔,“别怕,小子,这只是个有趣的军事游戏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只要爬进狭窄的战壕里露着眼睛坚持两个小时就行了,当然,除了睁眼闭眼什么都不能干还是比较难受的。”  “明白,于班长!”  “好,别靠我,要靠你自己。”  他们进了非武装地带。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名副其实是漆黑的夜晚,潮湿的风轻拍了一下弯腰低头缓慢前进的两个士兵的屁股,很快飞走了。他们中队的非武装地带战壕原来在正对着D27号哨所距离180米的地方,但上周接到上级的指示,要求以前的埋伏战壕全部作废,重新再挖,他们就新挖了一个。以D25和D26哨所为底画一个三角形,第三个顶点就是埋伏战壕所在的位置,距离底线200米,比原先前进了20米。白天看上去是在一排高大的柳树往左十几步远的地方,这一点于班长非常清楚。他和奇朔相隔一步,无声地进入了非武装地带,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单膝跪下,迅速察看前方180度和后方180度是否有风吹草动,然后无声地通过手势向身后的奇朔下命令:  “保持距离,你的左脚踩在我右脚的脚印上。”  于班长知道怎样踩下去能让杂草不发出声音,在深不可测的寂静中,如果一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就有可能伴随着惨叫。  于班长之所以下这样的命令,既包括降低声音的意思,也是因为地雷的缘故。在非武装地带里有无数两军埋设的地雷。于班长曾经是扫雷班的,对穿着保护身体的防雷靴、防弹衣并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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