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层高的房屋紧挨在道路两旁，各种小商店的店主正“唰啦唰啦”陆陆续续拉开卷门，准备忙碌新一天的营业。
一个略显削瘦的身影从楼与楼的巷子中拐了出来，双手插着米白休闲上衣的口袋，单肩背着一个休闲包安静的走在人行道上。
那是一个少年，黑色的帽子几乎将他的整张脸都遮住了。
“这么早啊。”街道上几个看到少年的店主精神十足的招呼道。
“……”少年酒红的发色在朦胧的金光中柔顺而耀眼，但少年只是随意的笑笑，没有回答那几个店主，尖尖的下巴，白若凝脂的肤质，还有那殷红的唇勾起优雅无比的笑容。
“今天是周一了吧。”一个大叔将一袋东西交给少年，“怎么不和阿武一起去？”
少年摇了摇头，接过袋子，冲那个平头大叔摆摆手，“谢谢。”他的语气疏离而有礼，分明是那般温润的声音却冷淡的仿佛不真实。
少年稍微抬起头，在无人瞧见的方向，那灿烂无垠的阳光洒进他漆黑的眸底，美丽的不可思议，只道惊艳如斯。
“阿武？你起来了啊，正好，和……”大叔向身后从店里走出来的黑色短发的少年说道，回过头来时却早已不见那酒红发色的少年身影。
“怎么了老爸？”黑发的俊朗少年奇怪的看着父亲，“嘛呐，我走了。”随即他又爽朗笑笑出发向着熟悉的方向去。
拐几个弯，再直走，不意外的遇上烟灰色短发的少年，一身黑色制服也穿得桀骜不逊，身上叮叮当当的银饰耀眼异常。
“棒球混蛋！你怎么也走这里过！”抬眼一看到他，那少年就开始大声嚷道。
“好巧啊。”黑发少年大大咧咧的一笑，同那烟灰发色的少年一同拐进一个住宅区的巷子里。
“你果然也是想和十代首领一起吧！”少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揉合了东西方的俊美相貌显得愈发桀骜，他跨步向前，“我才是十代首领的左右手！”一回过头，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人影，又立刻就笑容满面，“十代首领！”那声音中的欢乐就算是个外人都可以清晰听得出来。
“阿纲早啊。”黑发少年后一脚跟跟上，紧接着打招呼道。
“哦……狱寺君，山本，早上好啊。”暖褐色的发看上去柔软无比，身着黑色制服的少年回过头来，笑着说道。
“这是……？”他们同时看向少年身旁站着的一个——孩子，安静的站着，几乎没有存在感。其实他们一来就注意到了，今天少年竟然不是在七点三十分准时在家庭教师手枪的上膛声中，盯着压力，冲忙地抓过妈妈早就准备好的便当，咬着抹著黄油的切片面包飞快出门……
好吧，简而言之就是今天沢田纲吉竟然这么早在这等着了。
“哦，这是零，她说要去并中，但不知道路线。”沢田纲吉指了指身旁七八岁大的孩子，抓着头发解释道。“妈妈让我送她一起去。”
“是去并中找人的吗？”山本武理解的点头。
“是这样吗？”该不会是来刺杀十代首领的吧。狱寺隼人——忠心耿耿的左右手怀疑的上下看了几眼那个带着白色帽子的孩子，似乎有一发现不对就立马掏武器炸人的趋势。
“狱寺君，不要吓她，她还只是个孩子。”沢田纲吉忙挥了挥手，遮住了狱寺隼人看向女孩的视线，无奈的说道，“不要想那么多。”而且这么凶恶的眼神对着一个孩子也不对吧。
“是，十代首领。”虽然还是有些怀疑的样子，但是他毫不犹豫的执行了沢田纲吉的话中意。作为一个优秀的左右手，当然不能给首领带来困扰。
虽然说带来的困扰该少的从来没少过。
站在沢田纲吉身后的女孩望着三人，神情淡漠，眼底却流转淡淡的温软。
如果，影也是遇到他们就好了。
这样的青春，是奢侈的短暂幸福。
晨风轻扬起女孩身后的发梢，扬起她清浅的看不清的笑。不过，无论是她还是影，有对方就足够了。
“那我们走吧，不然就迟到了。”沢田纲吉笑了笑，弧度干净，嗓音是少年独有的低音。
山本武挠了挠自己的黑色的短发，帅气又不失孩子气的面容上扬起明朗阳光的大笑。狱寺隼人在最终还没忘看几眼那个一旁站着的安静女孩，却还是眼眸明亮的快步走到少年旁边去。
阳光的弧度中，那是属于少年最美好的青春。
“零，走了！”沢田纲吉似乎发现女孩没跟上，回过头叫道。那个神情，仿佛是对着一个一直以来都很熟悉的朋友，令零璃也不由得一愣。
这个少年，一直都是这样在下意识中保护每个人的心情吗？
这样一个细瘦的少年……
宛如可以包融一切的天空，纯粹，明亮。暖褐色的发与暖褐色的眸，仿佛恍惚间看见少年身上迸发的那柔软的弧度，调和、容纳世间所有。
这就是所谓的大空么。
零璃压压自己的帽子，嘴角挑起一抹浅笑。
玖，你绝对想象不到，世界上怎么还会有和你这么相像的人吧，虽然你和他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她甚至开始期待他真正成为首领的那一刻了。
呐，不知道这个美好的少年在未来是被染得漆黑，还是和你一样温暖如阳。
零璃疾步上前，安静的走在那三个少年后面。
影，这个少年的弧度，和麻仓叶王一样干净的不可思议。
在人性最黑暗的地方，无论是谁都逃脱不了抉择。当初的你选择毁灭所有的黑暗，却不小心陷入了深渊，那么他选择的是否和你一样呢？
眼前似乎又模糊间清晰看见那个酒红发色的少年，长相儒雅，样貌精致，酒红长发，清澈黑眸，“璃，你好慢。”少年向她伸出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掌心温暖。“璃……”温润的声音仿佛叹息轻轻滑过她的耳畔，滑过她的心底深处。
“影……”零璃神情又开始恍惚，几乎要伸出手去，却垂下了眼睑，唇角轻扬，“很想你。”声音低的微不可闻。
“零？”身侧蹲下了一个人影，少年独有的嗓音很是美好，还有那不加掩饰的担忧。
沢田纲吉看着女孩安静站着的身影，仿佛是一个固定的姿态，就像是在思念着什么。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想念把女孩包裹在独自一人的世界里。
“嗯？没事哦，沢田君。”零璃扬起脸，嘴角还留着那一抹轻扬的笑。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好像被噎住了。
她在笑，却仿佛比哭还要更加的难过。
零璃冲他摇了摇手，“发什么呆呢，沢田君，不是说再不走会迟到吗？”
“啊？哦！”沢田纲吉慌慌忙忙站起来，朝耐心等他的两个伙伴歉意一笑，“快走吧。”他拉住零璃的手臂，眼神瞥向她，发现零璃又是初见时那样没有表情竟觉得松了口气。
“你这小鬼怎么这么麻烦。”狱寺隼人对他的十代首领是没什么怨言，而且还是个任劳任怨巴不得被奴役的好左右手，但是对零璃可没什么好讲的，先瞪了再说。
“狱寺君，不可以这样。”沢田纲吉连忙阻止。开玩笑，被狱寺君这么瞪，他都觉得毛毛的，这还只是个小孩。
零璃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映出沢田纲吉的样子，又立刻化为深邃却无波澜。她可以说，她的年龄其实比你们都要大吗？
嘛，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装嫩了。
零璃望了眼被抓在沢田纲吉手里的手臂，微不可察的一耸肩，用空出来的手压压帽檐，掩掉一抹苦笑。
＇妈妈，爸爸会回来的。＇
＇嗯，我知道。＇
零璃轻轻摸上腹部，她知道肚子里还有一个拳头大的琉璃球，散发着深潭般美丽的颜色，逐渐附上生命力。
左手上的看不见得红线似乎被分割成一条条。
零璃面无表情的眺望远方，似乎这样就可以看见那个如火焰般淡泊尊贵，绝代风华的少年。怎么办呐，影，无论是在想什么都会不知不觉的——
想你。
某建筑物天台上，一个少年正随意的躺在地板上，酒红的长发披散在地，黑色的帽子压在脸上。少年的身边放着一个休闲包。
似乎感觉到什么，少年蓦然坐了起来，漆黑的眸子远远望向蔚蓝泛着金光的天空。
楼下，正有两两三三的少年少女穿着黑色的制服走来。
某豪华别墅露台上，一个穿着华丽优雅，银灰发色的少年正靠着椅子认真的读书。
突然一阵阴影，只见昔日的管家正恭敬地躬着身，“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客厅等您。”
“哦。”少年随手将一张书签夹进书里，跳下椅子，不失优雅的往客厅走去，还未进门，就瞧见父亲母亲身旁站着一个酒红发色的少年。
隐隐看去，只觉得那少年面带微笑，淡雅的独特，震撼人心。
“父亲，母亲。”虽然心怀好奇，但少年还是先礼貌的打招呼。
紧接着，父亲母亲的笑容令他觉得有些诡异。
“这是？”少年还是开口问道。
“这是你的弟弟。”同样银灰发色的英俊男子对自己的儿子介绍道。
少年愣住，看向那个少年，眉睫淡笑如烟，风轻云淡，绝代风华。
某华贵的房间里，柔软的大床上安睡着一个酒红长发的少年，白色的衬衫也显得他尊贵优雅。少年太过安静，只剩下那绵延的呼吸。
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个深棕偏酒红发色的七八岁女孩猫着腰走了进来，但紧接着她愣住了，眼神直直的盯着床上的少年的手指。
那个瞬间，她分明看见手指动了。
似乎是应了女孩的期盼，少年白皙瘦长的手指再次动了动。
“……”女孩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叫什么，表情无可抑制的喜悦，但是她来不及叫唤那个她最熟悉的人的名字，就愣在当场。
只见床上的少年坐了起来，神色是刚睡醒的朦胧，漆黑的眸子蒙着一层茫然，在微微漏进来的阳光中纤细而美好。紧接着他很快就清醒了，黑眸清澈而深邃。
“你……”女孩好像突然结巴了。
少年偏过头，似乎刚刚发现女孩的存在，他弯起眼眉，唇畔笑意如摇曳的火焰。
只觉得，惊艳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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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四奏章
〖正因为太过疲惫，才想着向你而飞。〗
清晨中微不可见的尘埃在耀眼的金光中沉沉浮浮，领舞着未知的步伐，在风中悠悠荡荡的沉淀，染成浅灰色的木芥。
云层厚厚积压着，铅灰色被金光穿透，仿佛滚滚翻浪中跃起的金龙。
学校的铃声随着奔跑的秒针，在学生陆陆续续的到达中准时响起。
并盛中学的校园里种满了茂盛的树，在林荫间中行走，只会觉得心情愉悦而舒适，若是秋，还能清晰地听见风扫过叶子的声音“沙沙”“沙沙”的响。
当然，忙着准备新一天的学习的学生们，是没有这样闲适的心情的。即使教室中仍旧处于热闹的清晨状态，校园里也不会再有一个正在游荡的学生，更何况此刻已经铃响过后。
然而金光琉璃中，有一个极小的身影立于林荫道上。
远远望去，只见那人的影子长长拖在地上，压在白帽子下的墨绿色的长发随着风轻扬而起，身影极其瘦小，一眼瞥去只觉得潇洒却寂寥。
白色的衬衫，酒红色的针织背心，黑色短裙，以及黑色长靴。
女孩的打扮分明是显眼无比，却在她安静地影子中，存在感微弱到无法察觉。
＇妈妈……＇一个直接出现在女孩大脑的声音。
“嗯？”零璃应的很低声，只有靠在她身边才能听得见。
＇妈妈不是说要转学吗？＇那轻轻的清澈声音中带着疑惑。
“嗯。”零璃抬头望向空中偶尔飞过的几只扑翅的麻雀，微翘的睫毛底下那仿若星光的琥珀色瞳孔流转着近乎妖娆的雾气，若有似无间还有深邃不可见底的茫然。
＇妈妈？＇浓浓的担忧从声音里渗了出来。
“爱，怎么办。”零璃弯起唇，淡淡的微笑，弧度和她一样显得安静异常。但她的猫眼却是轻轻浅浅的眺望着整个学校，雾气静静地流转。“妈妈害怕了。”
她不是在疑惑，也不是在茫然，只是一种无端的恐惧与不详感就这么毫无声息的掩没黑洞般的心底，无声的滑入那个深渊中，似乎永远也填不满。永远——
＇妈妈……＇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也只是叹息般的吐出两个字。
“我知道，别担心。”零璃拍拍自己，“本殿可是万能的零璃殿下哟。”她半开玩笑的说着，脸庞柔和而温腻。
只是，这样的话语始终掩不住那涌上心头的不安，也始终盖不住那不安带来的无措。
零璃抬眼瞥向教学楼，通过透明的窗户瞧见一个个穿着制服的学生都安静的坐在桌前，或许认真或许敷衍的听着讲台桌前那位老师的课程。
视线一路上移。
似乎发现了什么，零璃神情一愣，紧接着脚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向着教学楼迈开，快奔。
顺着她的目光，远远地，依稀瞧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天台上移动，酒红色在金色的阳光中柔软的飞扬……
教学楼的天台上。
一个少年随意的躺在地板上，酒红的长发柔软地披散在地，黑色的帽子压在脸上，只能看见尖尖的下巴，白若凝脂的肤质，还有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