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澹澹兮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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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澹澹兮生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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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声音清澈明悦,带着掩不住的期盼。
  而那个她到异界以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只是微笑着,静默地看着她。
  她赌气地跺跺脚,嚷嚷道:“算了,你不肯我还能生拉硬拽非要你进来不成,哼!”扭头就走。
  只行了几步,又迟疑着停下,却不转身瞧他,低声道:“呐,我得空会去找你的……你等着吧……哎呀!爱等不等拉倒!”
  她真的就那么走了,没有再回一次头。
  所以她没有看到一直凝视她背影的萧子逸,眼中如水般静静流淌的忧伤。
  玉沉烟的情绪有点低落。
  几分伤感,几分惶惶不安,在心中交缠。
  她并不善于交际,对着毫不相关的人或许还能咋呼几句,比如下一公交站就会分开的旁座。身边不相熟的人都认为她是一个文静内向的女孩子。萧子逸是为数不多的,她一开始就极有好感的人。她不否认,萧子逸那张极具杀伤力的脸很有可能是好感的最大来源——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么。
  但这不是关键。她自认为还没有浅薄到这样。
  重点是那种感觉。
  那种,没来由就知道他是她可以亲近的人的感觉。
  像冬雪希冀着靠近温暖的阳光,或游子期待着靠近久别的故土。
  这或许可以称之为,第六感。
  她的第六感其实常常不准。多年以前她就停止为莫名奇妙的第六感半夜打电话给别人了。
  但这次,她愿意再相信它一回。
  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
  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一个这样的人。她几乎立刻就妥协,像无力地淹没在洪流中,却意外抓住救命稻草的人一样不愿放手。下意识地忘记,在那个世界她就警告过自己,不要试图依赖任何人。
  幸好,他及时离去。
  虽然会难过,虽然对未来充满不安。
  但她终于可以一个人,安静的走下去,而不必担心在她习惯依赖后,有一天他突然离开。
  这个悬圃实在有些古怪。
  本以为应是个花红柳绿、蝶舞莺飞的世外桃源,但现实却玉沉烟大失所望。走了大约三盏茶的时间,沿途所见的植物种类十个指头就数完了。倒不是玉沉烟的植物学得登峰造极什么植物都辨得出——“植物学”三字她会念会写,内容不详——就算她生物真的很强,在异界只怕也没用武之地。
  实际情况是,这里的植物两极分化的很厉害,高大的有几十米,矮小的还没脚背高;叶子要么圆形要么菱形绝对渭泾分明,让你想认错都难。当然,也许人家有什么细节差别她没注意也难说。(后来事实证明她相当有预见性,地上一样可地下的根须还分黑白两色呢)
  此外,一切植物的颜色皆是非绿即银。就在刚才,她老远看见一簇贴地生长的大红花,顿觉格外亲切,兴冲冲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朱红色的泥土倒覆在绿油油的植被上,直郁闷得她想绞了自己身上那袭藕荷色绢裙,天女散花一样洒在这个颜色单调到令人发指的地方,也算给它做做形象工程,增添一点亮色。
  兜兜转转约莫有半个时辰,玉沉烟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否应该蹲在原地来阵“狼嚎”,然后静待救援人员威风八面地从天而降,将她从这个疯狂的银绿世界中解救出来。
  下一秒,仿佛为了反驳她的想法似的眼前豁然开朗。
  再然后,玉沉烟就不存在了。
  或者该这么说——她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师父大人登场!可叫我写到了哇咔咔~~~~~ 拖沓的前四章每次回头看都叫我好心碎……
  高龄美男
  静谧林间,蓊郁树下。
  那个男子,着一袭普普通通的白衣,却将那白衣穿得如以在最晴好的日子里,碧空中舒卷的流云织就的天衣一般熠熠生辉。衣白胜雪,发黑似夜,黑发散落在白衣上,强烈的颜色差异几乎灼痛了玉沉烟的眼,恍惚间浩浩苍穹竟似只余这黑白二色。
  轻袍缓带,简简单单的缎料腰带系在腰间,尾端随风逶迤,仿若盈溢着天地灵气,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漂亮的睫毛浓密而修长,微微翘起,轻轻翕动,像休憩的蝶的羽翼。
  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又若淡冶春山,怡然而笑。
  玉沉烟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些描写美女的言语,有时用来形容美男子也是如此贴切。难得的是,她却一眼就辨出他非“她”——许是他身上那种如清风流水却旷远高达的气息,让人绝对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他在抚琴,却不是古筝。那是类似于前世西方竖琴模样的东西,她依稀记得古代中国有类似的乐器,名唤“箜篌”。
  他弹得很慢,十指在琴弦上拨动,却总是等上一声的余韵完全消散在阳光与绿叶的缝隙里好久好久,才慢移修指,轻轻调弄出下一轮的等待。半掩于袖中的手指白皙莹润,在暖色的日华里竟似晕着冷玉的光泽。
  也不知究竟是哪支倒霉曲子被这样断断续续地弹着——简直是对那曲子的一种虐待……
  但玉沉烟是乐盲,她一点也不乎曲子的意愿。所以她只是有礼貌的站在原地,静静聆听。
  ——欣赏帅哥才是最重要的,提高音乐素养只是附带业务,可有可无。
  再说,没准儿人家只是在调音,根本不是奏曲呢?
  当最后一个音符彻底失去温度后的三百六十五秒,玉沉烟鼓足勇气决定开口打开一个话题。
  他却在此时慢舒玉指,再勾出一个低低的琴音。
  悠悠缱绻,淡淡惆怅。
  袅袅余韵中他抬首向玉沉烟望来。
  眼波流转处似乎有漫天繁星闪烁其中,与他温润的气质相得益彰。鼻梁挺且直,脖颈颀而秀。他只是闲闲地倚在树下,一言不发,却越显得丰神脱俗,气度高华。
  玉沉烟不知怎么就想到一句评语:此谪仙也。
  当真是,此谪仙也。
  不晓得过了多久,玉沉烟蓦地发觉就这样两两相望实在有负如此良辰美景,舔舔发干的嘴唇,虚咳两声,第一次感激起她那位高中特级语文老师,要不是这位“文言杀手”三年如一日的挥舞着试卷督促学生做题,她今天恐怕就要唐突佳人了。而现在,她可以用自认为有生以来最甜美婉转的语调,配合着来来回回打了十几次的文言腹稿,柔柔问道——
  “冒昧相扰,敢问阁下可知郁舒寒郁师尊现在何处?若蒙赐教,小女子不胜感激。”
  风儿吹过。
  一片静悄悄。
  那人一挑眉,没做声。姣好的眉线,即使是一个简单的扬眉,都显得分外动人。
  玉沉烟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美色当前而激动得发抖,而是……
  她想起昨天在耿介殿外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了!
  谁说道行高深地位超然的人就一定垂垂老矣、苍颜白发?
  变态玖洛不就是一个最好的反面教材?
  眼前的人绝对就是那第二个!
  郁舒寒=掌门的师弟=道行高深的修真人士=面前仿若天人的大龄美男!
  ……也许叫“高龄美男”更贴切……
  天呐,难道这里就没有正常点的人了吗?原以为是花样美男,一转眼却发现个个都是几百岁的老寿星,真的很叫人幻灭啊。
  强打精神,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弱弱地问:“你就是郁舒寒,是吗?”
  男人还是没说话,脸上的神情却说明了他就是正主。
  玉沉烟一声长叹。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
  所谓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别人看啊——
  ……罢了,买卖不成仁义在,爱慕不成仰慕在。
  于是她在心中翻箱倒柜,最后终于从某个积满灰尘的角落里挖出“孺慕之思”这么个东西,往面上一糊,大大方方地往郁舒寒那边再挪了挪,拱手一揖,语气无比恭敬:“沉烟已自‘宓陵’中取得一剑,剑名‘若耶’。请郁师尊信守约定,收沉烟为徒。”
  论起来其实当日郁舒寒并未表示只要玉沉烟拿到宝剑就收她为徒,但玉沉烟揣测他似乎性情冷淡懒言,当初又没有在殿上立刻拒绝,想来现在也懒得多加刁难吧。索性干脆将话扣死了,要他收她为徒。
  ——没办法,当务之急是找一个长期混饭的地方啊。
  那柄“玉沉烟”以命相换的名剑若耶直直捧到郁舒寒面前。许久,他懒懒的接过剑身,随手搁到一边,看也没看一眼。
  玉沉烟怒了。
  哪能这样呢?!哪能这样糟蹋别人的心意呢?
  为这她翻来覆去琢磨半天,除了漂亮点锋利点再没发现特别之处的破剑,那个叫“玉沉烟”的女孩可是连性命都搭上了!
  她如此愤愤不平,以至于不愿再维持表面的恭谨。侧身往树下一坐,没心情再扮演什么尊敬师长的好学生。
  郁舒寒在左,玉沉烟在右,中间隔着一柄若耶剑。
  那剑原是郁舒寒与“玉沉烟”间唯一的联系。
  和风细细,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幽香,不同于麝香的馥郁,也不似茉莉的清雅,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淡远芬芳,似乎还糅合了林间最清新纯粹的草木之香。
  这香似是有魔力般,叫人熨适得想就此睡去,再不问浮世靡华。
  玉沉烟一向自诩心胸宽广,刚才小小的不愉快——其实是她单方面怄气——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现在一门心思研究这好闻的气味源于何处。
  东闻闻西嗅嗅……似乎无处不在。
  难道是从树上传来的么?回想起来一路多是泥土清香,进了这片树林后这种怡香才一直萦绕鼻端。
  郁舒寒任她在身旁兀自折腾,自始至终神色不动。
  最后玉沉烟也没了闹腾的心思,拿起若耶剑把玩几下,闷闷开口:“喂,远来是客,我迷路迷得不容易啊,不带你这样招呼人的。没三茶六饭好歹也请我到屋里坐坐啊。”小声咕哝,“真当我是你们这样只要吸收日月精华就能活下去啊……”
  有那么一瞬玉沉烟分明看到他斜睨了她一眼,再仔细一瞧却仍是满面淡然。
  ——得,您老爱装高深莫测就装吧,别把我晾在这就成。
  玉沉烟转过脸庞,以无限热忱饱含企盼的目光,“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郁舒寒,自觉就是块冷猪肉,在她高达几千瓦的热力眼神下也该滋滋冒油了。
  然后她如愿看到郁舒寒款款起身,携琴而行。
  宾果!赶紧跟上!
  转了几个弯,绕过几条溪,前方类似中式古建筑的屋宇隐约可见。
  没有金钉朱户,雕栏画栋,很平凡的木石结构,简洁大方而不失雅致。一种远离俗世喧嚣,倦隐山林笑看落日归鸟的意趣扑面而来。
  进了玄关,玉沉烟满意地打量着屋内的布置。
  总的来说,一个字:空!两个字:空旷!n个字:空旷旷旷旷旷旷……
  ——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发挥空间。她应该可以依自己喜好添置家什吧。因为既然以后要在这里长住,这也就算是她半个家了啊。
  装点一下自己的家,不过分吧。
  玉沉烟喜滋滋地盘算着,没留意自己已经尾随着郁舒寒进了一处明显与别处不同的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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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她习惯性的想跟着他迈过门槛,房门却毫不留情地在她面前合上了!
  某个终于回魂的家伙在门前傻了一分钟,才领悟到自己无意间入侵了他人的私人领域,从此被列为拒绝往来户……
  坏了,莫不是让人当花痴笑话了吧?
  本来就是死缠烂打倒贴上来的徒弟,这下更叫他轻视了吧……
  纵然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份上也无计可施。呆了一会,玉沉烟讷讷地喊道:“那个,师父,我住哪儿啊?”
  半晌,里头有了动静:“自己挑一间屋子。”
  淡漠的语调,如碎玉浮冰相击般清灵的声音,竟糅合出一种莫名的诱惑。
  玉沉烟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郁舒寒第一次对自己说话。
  真是……美妙到掉渣的声音啊!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他一副恶劣的性格,相应的就赐给他一个蛊惑人心的好皮囊,从面庞到身材再到声音无不尽善尽美。哼哼……
  摇头晃脑地感叹着离开,玉沉烟满心欢喜地开始择屋大业。
  最后选定一处面南朝北背临远山繁木环绕的小屋,带一个独立的小小庭院,清幽雅静。玉沉烟打算回头找块木板写上“沉烟居”挂起来……哎呀,名字起得好真是没办法的事……
  选择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此处距郁舒寒住处,据她目测,至少有千来米。这样的距离,她可以在饭后,散步过去欣赏美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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