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久远，他抚摸着那一圈一圈的纹路，年岁易逝，任何人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丛中传来，傅红雪反射性的想要去摸他的刀，却堪堪停在了那里。
对啊，灭绝十字刀，已经丢了。
他定神望去，那是个垂暮老人，他面庞干净，眼神犀利，锁定了一个人的时候一种透骨的杀气转瞬间侵袭而来。
即使在向应天身上，他也没有见到过这种全数开放的杀气。
傅红雪知道自己现在绝对是无法打赢，只能对他微微点头：“前辈，您是为何在这里？”
那个老人瘦骨嶙峋，身体却异常柔韧，甚至能够蛇行。他闪烁着精明与凛然光芒的眼睛抬了抬，继而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
傅红雪垂首不语。
“像……真是太像了……”老人用嘶哑的声音发问。“杨常风……和你是什么关系。”
“杨常风……是家父。”
“孽畜，即使杀不了他，杀了你也一样！”老人闻言，陡然暴起，直接缠绕在他的身上，然后死死勒紧。
傅红雪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急忙辩解：“前辈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不会错的，杨常风居然敢暗害于我，甚至把我推下山崖，杀不死你的老子，杀了儿子也是一样。哼，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腊月初八的大雪刚过……我本想去默林探望他，却被他引到断魂崖暗害，狼心狗肺的东西！”
“师徒一场，居然心狠如此！”
“前辈是烟波天客？”
“正是。”
“那就肯定是搞错了，家父腊月初八那天，早已死在默林！”傅红雪从老人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在他缠绕到他的脖颈时便奋力出口解释。
“……不是杨常风？那么，便是向应天了。”
“前辈所提暗害之人是否戴着鬼面具？”
“那是自然，他用烈焰红针封了我的筋脉，又把我打落山崖，卑鄙无耻之人，怎能不掩饰自己的面容！”
“晚辈也是被他打落山崖，碰巧摘下了他的面具……正是武林盟主向应天。”傅红雪单膝跪地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内伤严重，被这样一缠绕，内力逆行，被迫吐出一口血来。看他如此痛苦难耐，寂寞久了的烟波天客倒也放了他自由，让他开始自我调息。
可是烟波天客看了看他的内力运行的轨迹，突然奇道：“你认得天机子？”
“正是家师……可惜师徒缘浅。”傅红雪又咳嗽起来，胸腔中淤塞的血气上涌，痛的他皱紧了眉头。
烟波天客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喃喃的念着：“奇怪，奇怪，那个眼高于顶的人居然会收徒弟……而且还是我的徒孙。”
“他不是一直在纠结他的满月刀法和我的灭绝十字刀哪个更强吗？”烟波天客的眼珠子转了转，继而凶巴巴的对傅红雪喝道：“小子，调息好了没，你跟我过来。”
傅红雪知道每个前辈都难免有些怪癖，倒没怎么在意。
他又仰头看了看渺渺云烟的崖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今日起，我指导你练习灭绝十字刀，再教你纵云梯，三年之内，你给我把纵云梯练到大成！只有这样你才能上崖，给我报仇。”
“三年？”太久了，太久了。三年足以让人认为傅红雪已死。傅红雪难得有些想清楚了自己对叶开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已经等不了三年。他抬头，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中透出执着。“前辈，三年实在太长。”
“不知死活的小辈，练武怎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纵云梯是多么高深的轻功，常人只能三十年才能大成，要不是你练就了天机子的独门心法，你要三年学成也难得很！”烟波天客听到了傅红雪这样的话，不禁开始怨愤这个小子的好高骛远。
“……不，晚辈想见一个人，等不了那么久。”
烟波天客闻言，问道：“倾心之人？掉下山崖连自己都不考虑……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
傅红雪闻言一震，继而握紧了拳。此刻江湖已远，世俗礼法已经无法触及这个地方，他终于能够点头回答：“……倾心之人么，是的。”
情之所至，生死一线。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所要的人是谁。
烟波天客对用情至深的人倒是有些喜欢的，此刻看傅红雪也顺眼了不少。他知道傅红雪内伤颇重，身无长物，压根无法害他，便打算把他放在身边。多年远离江湖，他也好久未能得知江湖近况。
主要是，好友天机子的看人眼光断不会错，这身内功除非他的亲传弟子，否则是不可能练就的。
“你过来，和我讲讲最近江湖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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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傅红雪从初出江湖报仇，到结识叶开，阴谋迭起的事情，烟波天客靠在山洞的边上时而抚掌大乐，时而摇头慨叹。他虽说掉崖多年，性格逐渐偏激，但是毕竟本性还是良善，有这样一个心诚于武学，心念干净的年轻人相陪，倒也开心了不少。
当年他与天机子本是至交，见到自己徒孙兼好友之徒，更是心中宽慰。
“你所说的叶开，倒是个妙人。”烟波天客吃了一口果子，原本嘶哑的嗓音稍好了一些。“你们情谊深厚，令人羡慕……倒是你说的倾心之人，怎未提到？”
“……”傅红雪捅着柴禾的手一顿，又觉得气血翻涌起来。
掉下断魂崖前的那一夜，叶开对着南宫翎的温柔表情再次在他的眼前闪现。
“求而不得，他自有幸福，无需我给他徒增烦恼。”傅红雪垂下眼睑，盯着明灭不定的火光，那明明是炙热的火焰，却温暖不了他内心的寒冷。
“……混蛋小子，你这是什么想法？”烟波天客啃着傅红雪给的鸡腿，烤着傅红雪生的火，却像气急了似的破口骂道：“喜欢的人自然要抓到手里，你这种不争的性格绝不是天机子教出来的，那老家伙比我霸道多了。”
傅红雪被一根柴禾扔到了头，怔愣了一下，迎着橙色的火焰看向烟波天客。
“告诉你，我门下的都是有出息的，即使是向应天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要的绝对会拿到手里。”
“可是，礼法所至，不得……”
“礼法？那是什么破玩意儿？”
傅红雪猛然一怔，他生于无间地狱，出来行走江湖也不到一年，居然开始在乎世俗眼光了。可是思及此他又是犹疑，叶开自小被李探花带大，又在江湖中成长，真的能够接受他这般对他们兄弟之情万般侮辱的情谊。
“你老说求不得求不得……”烟波天客冷笑一声。“你去求了吗？你怎么知道求不得？”
没错……他从来都是被动的接受来自叶开的好意。
他没有去争，怎么知道叶开的意思呢。
傅红雪抱拳对烟波天客施礼，感激道：“多谢前辈指点。”
“别忙着谢，你又上不去，怎么争？谁知道过了三年你倾心之人还记不记得你，或许都嫁人咯。”烟波天客见鸡腿还有个地方有些生，便又放在火上烤了一圈。傅红雪先前捡来了干净的稻草，把烟波天客所居住的山洞收拾一新，让他大赞懂事。
“……”傅红雪心里一黯，刚欲开口却又因为内伤而吐出一口血。
“不能心情起伏太快，不然你的功法可压不住摧心掌。”烟波天客瞥他一眼，哼了一声。“和我念，我把灭绝十字刀第九层的心法传给你，自然就克制住了。”
傅红雪连忙盘腿打坐，按照烟波天客的指点修炼了起来。
可是修炼的过程也是相当痛苦的，灭绝十字刀太过霸道，气息冲荡在他的筋脉之中，肆意横扫摧心掌的内力，两方交织互斗，足以让傅红雪疼痛欲死，如万虫蚀骨，雷电夹击。
太痛的时候，他就咬着牙齿，一点一点的熬过去。实在不行就在自己的腿上划一刀，以分散自己的痛感。五脏六腑似乎都笼罩在灼热之中，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热气沸腾，几乎要失去神智。
快到边缘的时候，他模模糊糊中似乎见到了叶开。
依旧笑意盈然，绛衣黑发，如临江之仙。
他便有了继续坚持的动力。
烟波天客一直在看着他的修行，一到坚持不住的时候，便无声的念着一个名字，接着又在忍受痛苦。
他摇摇头，喟叹道：“痴儿，痴儿。”
人生自是有情痴，看这个徒孙一副天性寡情少言之相，却用情至真至诚，感天动地。
三日之后，他的内伤已经调养的七七八八，再无大碍。
烟波天客也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虽说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心里却是软了很多。他看着去河边整理过自己，发丝还微微潮湿的傅红雪，长叹一声：“罢罢罢，我便传了你又何妨，这部武学在江湖上会掀起腥风血雨，你切记不可用它来为祸武林……”
“……请前辈明示。”傅红雪略略躬身，抱拳道。
“它名，大悲赋，刻在这个山洞内壁上不知多少年了，我见过手抄本，便是从这上而来。你倒也是命好……”烟波天客叹息一声：“我大限已到，没太多时日了，记得一定要帮我报仇。”
“前辈……”
“别废话，你现在要做一个决断，是忍受三年孤苦练成纵云梯，还是自断筋脉，练就大悲赋。”
烟波天客瞥了他一眼：“自断筋脉有多恐怖你应该知道，甚至你还有可能练大悲赋失败，从此成为废人甚至死去，倒不如只练纵云梯保险。”
“可是一旦练成大悲赋，纵云梯自然不在话下，你至多一个月就能从这里出去。”
“你可要仔细想想。”
傅红雪从来都是性子孤高，他的功夫也都是扎扎实实练来的，自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抉择。是放弃小时的所有努力，兵行险招，还是寂寞三年，练就纵云梯。
但是他一想到向应天阴谋还未揭开，悬崖之上的叶开很有可能遇到危险，他还是咬了咬牙，眸中含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前辈，傅红雪无悔。”
放手一搏，有何不可？
纵然万般痛苦，能见到你，那又何惧。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我知道很狗血啦，但是悬崖定律不是喜闻乐见的么，而且只要跳崖不死，便有奇遇不是注定的么……
远目我知道整出大悲赋很奇怪但是我实在不愿意按照原来剧情走了，太无聊了亲。
再写个几万字大概就结束了我暑假作业还有一大堆啊QAQ
今日有二更，你们懂得。
下章预告：虐死向应天，虐死侠客山庄！
刷下新居然说不存在此章节。
☆、第三十六章 君子假面
叶开的伤势太严重，又加上他自己不照顾自己，在床上又躺了半个月。期间阿飞从塞北归来，带来了一系列证据，但是在李寻欢整理后，却还是不够。
伟大的师父大人握住一卷对向应天歌功颂德的卷宗，手中一用力，那张纸便碎成粉末。
李寻欢对着捧着火炉目瞪口呆的叶开笑的异常温柔。
“开儿，再躺一会吧，师父会帮你查出来仇人是谁的。”
五天后，八卦老祖决明子出山，动用了他搁置已久的情报网。
五天后，妙手神医开始寻找他失踪十四年没有和他联系的师弟，玉面神医。
……
十天后，有人称向盟主从塞北归来时被杨常风鬼魂截住威胁，那鬼魂使得一手旷世刀法。
……
李寻欢嫌弃无间地狱太阴暗，对叶开本来就寒气侵体的状况不利，便置办了马车带着他去了位处扬州的妙手居雅阁。花白凤那时正在下厨，听闻此话，想要阻止却被李寻欢充分的理由给堵了回来。
“公主，你最好好好地冷静一下，该怎样对待孩子。至于开儿我就带走了，逼迫永远没有好结果。”李寻欢自顾自说完，白色袖袍一甩，自顾自的离开了阴暗的无间地狱。
“无间地狱就两室一厅，菜色也不行，更是寒冷阴暗不适宜伤病员，开儿住这里太委屈了。”
被甩脸色又被嫌弃的魔教公主：“……”
冰姨拉了拉她的衣角，花白凤忧郁脸：“开儿好像是我的孩子……”
“公主，李大侠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