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冽……陪我喝酒。”她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想也不想就贴着我的肩膀靠过来。
“喂，拜托，好多人看着呢，别像个八爪鱼一样。”我低声哄道。
叶寂语撒娇着扭动身躯：“寒冽……你现在对我一点都不好……以前……以前你很宠我的……”
我满头黑线，却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拍拍她的肩膀缓解她的恼怒。
“寒冽……寒冽……”她呢喃着低缓我的名字，声音里有种莫名的感伤。
吃过饭，大家又要去K歌，我见叶寂语醉得厉害，便告别大家，半扶半抱地将叶寂语带出饭店，想送她回左岸——那里应该是她们叶家的地盘。
叶寂语使劲拖着我的胳膊，醉眼朦胧地盯着我：“寒冽……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我无语，吃饭的时候还说我对她不好，我要送她回家她反而又质问我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你是我师姐啊！”我只能哄着她，“乖啦，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叶寂语向别的方向踉踉跄跄走去，“我要去唱歌！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好好，我先带你去我家行不行？咱们先回去我给你找话筒，在家里唱，好不好？”我连忙快走两步扶住她。
她忽然挣开我朝路旁奔去，弯腰呕吐，酒气冲天，我皱着眉过去递给她一张纸巾。
叶寂语愣愣地接过，擦拭嘴角，然后忽然蹲坐在地，抱着膝盖嘤嘤嘤地哭起来。
这下换我愣了。
“你有什么心事吗？”我蹲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呜呜——”叶寂语忽然转过身来使劲搂着我，埋首在我胸前使劲地大哭起来，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我头一回遇见女孩子这么哭，还是平常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叶寂语，习惯了他笑嘻嘻爱玩闹的样子，突然哭得如此伤心真让我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楼了她轻轻安慰：“好吧，我先不问你了，你哭够了就好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叶寂语终于止了哭，抽抽噎噎道：“我老爸非要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以前他很宠我，可这次他却铁了心，根本听不进我的任何哀求……”
“……是要联姻么？”我轻抚她的长发，目光带了丝柔和，“你们家族一向如此强势，但看你姐姐就知道你爸爸是什么性格了……”顿了顿，我继续问道，“对方是什么人？也是黑道中人？”
叶寂语闷闷地点头：“你也认识的。”
“……我认识？！”我惊愕地睁大眼睛，她从我胸前移开，盯着我道，“就是北棠墨啦！”
“北棠墨……”我倒吸一口冷气，“你老爸让你嫁给北棠墨？！”
“嗯。”叶寂语眼眶红红的，“上次还安排我跟他相亲，那之后北棠墨那个混蛋就说对我印象好，要娶我，还说就算熬个十年八年的也不会放弃。我老爸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居然对北棠墨印象非常好，还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毕业后就要嫁给那个可恶的家伙！”
“可是毕业还有两年多呢……”我叹气，“你也不用哭得这么伤心吧？”
叶寂语哀怨地看着我，“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嫁给北棠墨。两年后也不愿意。”
“那就去找你喜欢的那个人，让他帮你！”我义愤填膺道。
叶寂语幽幽道：“我已经找他了。”
“他怎么说？”好奇地追问。
叶寂语吸吸鼻子，宁了我胳膊一把，怒道：“那个人就是你啊！笨蛋！”
哈啊？！我惊住。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叶寂语一口气连说三遍，俏丽的脸蛋涨得通红，眼睛因为哭泣而显得微肿，但是眼神确实倔强的，她盯着我，咬紧下唇，似乎在等我的回应。
我移开眼神，尴尬道：“你喝醉了。”
叶寂语眼神黯淡下去，唇色发白，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神，她轻轻一笑，摇晃着起身：“是啊，我醉了，我要回家了。”
看着她单薄瘦削的身影，我有些不忍，于是只能起身追上她，试图扶着摇摇欲坠的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叶寂语灼烫般甩开我的手，“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啊！”
“寂语……”
好久没有念出她的名字，她听到我这样叫她，眼底有氤氲着水汽，很快用双手捂住眼睛脸庞，哭泣出声。
“我知道你只喜欢你哥哥，上次在马尔代夫看见你们在一起我就知道了，你看他的时候眼睛会发光，而且只有在他身边你才会像个小孩子。可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了，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从认识以来你就对我很好很好，不惧怕我的身份，让我住你家，甚至把你家弄得乱七八槽买了很多玩具放在里面也不会生气，只是宠溺地笑着看我……那次在酒吧你喝醉了眼睛都**了，跟人打架连命都不顾，我真的好难过，我抱着你哭了好久，为你上药的时候手在发抖，眼泪掉个不停……可是你昏迷的时候只叫着他的名字，你从来没注意过我……”叶寂语哽咽的话语落在心上，我有些站立不住。
如果没有司徒昊……如果没有司徒昊的话，或许我会真的爱上叶寂语。科室司徒昊先一步走进我的心里，改变我的性向，所以即使在面对女孩子，我也无法再付出真心。
叶寂语她……真的是个很棒的女孩子，可我无法回应她的爱。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心底仿佛压了一块大石，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跟叶寂语相处的点点滴滴萦绕心头，酸涩而甜蜜。但我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爱情，只是友情，亦或是掺杂了一点点的亲情。我把她当成妹妹，尽管 她比我大一岁，可我还是觉得男孩子就要比女孩子坚强一点，应该有保护她们的能力。
叶寂语哭得浑身颤抖，我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她会说这些，她爱上我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偏偏在今天告诉了我。如果她能一直隐瞒下去就好了。这样想着我忽然又有点心疼她，大概憋了这么久，她终于憋不住了，只想倾诉。更何况，她的家人还逼婚……她大概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找我吧？
“我不怪你……”叶寂语声音沙哑，她不敢看我，只是低声道，“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也不该爱上你，明知道是没有回应的……”
“寂语……”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此刻才发现词语是如此地匮乏。
叶寂语拭去眼泪：“好了，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我没事了，可以自己回家，你不要送我了。不然我会觉得你是在给我希望。”
听着她故作坚强的话，我能做的，唯有点头，然后在她后面，远远的，跟着她，护送她回家。
谁知半路忽然出现几个神色诡异的人，他们明显是冲叶寂语而来的，我快跑几步，警示道：“寂语，小心！”
叶寂语不愧是叶家的女儿，身手反应都是一流，堪堪避过，这是我也已经跑到她身边，那些人不耐烦的神色映入眼帘，将手腕手指活动得嘎吱嘎吱响，我护在叶寂语身前，低语道：“我的车在学校，你赶快过去开车离开！”
“不！”叶寂语摇头，“他们是冲我来的，你别多管闲事了，要走也是你走！”
“这时候你在闹什么别扭？！”
跟他们过了几招才发现我一个人实在敌不过，伤神时刻，尹圣泽冒了出来，跳过来立在我前面护住我，标准的擒拿拳姿势站定，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他对我安慰一笑：“给师兄们打电话，叫他们过来，敢欺负我们武协的人，他们大概是活腻了！”
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给董磊打电话，听我说完这边的情况，我听到那边沸腾了，踢桌子摔椅子的声音传来，然后是纷乱的脚步声，董磊嘱托：“你们先周旋，别硬碰硬，我们马上就到！”
好在他们去K歌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没多久，浩浩荡荡一窝人跑了过来，找麻烦的人一见这么多学生冒出来，低咒一声，隐隐有退意。
师兄师姐们将他们包围起来，嚣张地笑道：“就是你们几个，敢欺负我们小师弟小师妹？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很温暖。
这群可爱可亲的师兄师姐，平常训练也并没有时间说多少话，但是危难时刻，他们却全不惧怕，坚定地伫立在我面前，抵挡着外来的侵犯，他们群殴那几个坏人的场面，从此以后，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忘却的一部分，每每想起，都有热血在血管流淌，生生不息。
友情，也可以令人如此地心跳加速。
卷二 兄弟·当热血遭遇温柔 073 隐患
赶走了坏人，告别师兄师姐，我送了叶寂语回家，这才开着车子离开左岸。
脑中还在回想她之前对我说的话，一颗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以至于下个路口的红灯我没有及时停下来，险险冲了出去。
恰好有名六十多岁的老人要过马路，我急忙踩了刹车，堪堪地停在他面前。
心跳骤然加速，我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跑上前去，紧张地扶住他询问：“老人家，你没事吧？”
他怔怔地看我，目光氤氲，仿若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朦胧视线下，倒像是再透过我看见了什么人似的。
我提高音量再次询问：“老人家，老人家，你还好吧？我有没有撞到你？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视线从我的脸庞到扶着他的手臂上，然后又转向我的脖颈，目光一沉，欲言又止，仿佛压抑着什么情感的苍老声音响起：“我没事，孩子，以后开车的时候慢一点，要注意安全呀！”
“嗯。”我点点头，看他精神矍铄的样子我放下心来，再看他的穿着，不像是什么普通人，大概是什么富豪“微服私访”吧？于是扶着他过了马路，然后对他笑道，“那我先走了，老爷爷，你自己也小心点！”
虽然换做司徒昊抑或是北棠墨，大概会称呼他一声大爷，不过我才十八岁，下意识地觉得该称呼这个年纪的老人为“爷爷”，或许是心底那不为人知的孤寂在作怪吧。
听到我对他的称呼，他的身体微微一震，瞳孔蓦然睁大，情绪波动之下他唤住转身欲走的我：“孩子——”
我停住脚步，迟疑地看向他：“什么事？”
他双唇微微颤抖着，嗫嚅着问道：“我想去京华区……你能不能送我过去？”
京华区……么？我怔愣片刻，微笑着点头，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好。”
因为我还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出来开车的，副驾是最危险的地方，我怕万一出意外会伤到他，所以扶他去了后座，打开车门扶他上去，然后才绕道驾驶座开门上车。
司徒昊教导我，开车的时候不能分心，所以我很专心地开着车，只是偶尔从后视镜打量一下那个老人。
他有些心不在焉，怔愣地看着我的方向，表情变来变去，好像有什么揪心的难题似的。
我忍不住打破沉寂，斟酌着问道：“您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他微愣：“为什么这么问？”
“看您总是走神，是在想什么人吗？”我沉静地问道。
“……嗯。”他承认地点点头，“我在想我最疼爱的人，可是她（他）却永远也不知道了。”
“他（她）……不在您身边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从后视镜看去，他是那么地脆弱，人老了是不是就是这样地害怕孤独呢？我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很寂寞，寂寞的令人心疼。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甩甩头，将些微的头痛甩开。
“嗯。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她（他）很恨我，所以跟我断绝了关系……我很想她（他），我想弥补我的过错，可是我没有机会了……”老人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她（他）已经过世了……”
我手指捏紧方向盘，指尖发白，心头发堵，面对一个同样失去最亲近亲人的人，我的情绪也被带得不稳定起来。
妈妈对我宠溺有加，可我还来不及报答她照顾她，她却离开了我，永远地离开了我……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大概是没什么区别的吧？一样的令人痛不欲生。
“对不起。”我的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维持在冷静的状态，“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让您伤心的事。”
“没关系。”他已经恢复了常态，长久地凝视我，“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冽。”我下意思地答道。然后才恍然想起，我本来答应司徒昊要早点回去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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